来。”又满脸悔恨地对窦昭道:“我无德无能,还请夫人主持英国公府的大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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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站在值房庑廊下的宋墨,望着英国公府的方向,神色凝重。
“你可看清楚了?”他目光清冷,问因为发现异常情况前来禀告的侍卫,“走火的是英国公府?”
“属下看清楚了。”侍卫恭敬地道,“属下怕弄错了,还吩咐外面值守的人亲自骑马去打探了一番。英国公府不仅走火,而且还有贼人闯了进去。”他说到这里,露出庆幸的表情,“还好那些贼人被护院擒拿了,五城兵马司的人又及时赶了过去,如今火势已停,英国公府没有什么大碍,府里也只有四个护卫受了些轻伤。”
贼人?
堂堂天子脚下,竟然还有贼人?
而且还敢到英国公府去打劫,说出去谁会相信?
宋墨垂落在身侧的手紧紧地攥成了拳,然后慢慢地背在了身后,好像这样,就能掩饰他此刻的愤怒似的。
窦昭现在怎样了?
她有没有受到伤害?有没有害怕?
她才刚刚嫁到英国公府来,恐怕生平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他会后悔嫁给自己吗?
他想到这里,心就像被针扎似的,细细密密,隐隐的痛……却忘了当初被窦昭挟持时的惊讶。
这件事,与父亲有没有关系呢?
宋墨的脸色渐渐有些发青。
发肤受之于父母。
父亲可以伤害他,却不能伤害窦昭?
他的眼睛里好像有团火在跳跃,半晌才道:“我夫人可曾受伤?”
窦昭在内院,就算是受伤,这么短的时候。侍卫也很难打到,可他就是想问一句,好像这样,他的心才会好受些。
侍卫不由抬头望了宋墨一眼,眉宇间闪过一丝困惑。
他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英国公府只伤了四个护卫,怎么大人还问他的夫人有没有受伤?
但宋墨是他的上属,宋墨开了口。他自然得回答。
“没有听说夫人受伤的事。”
明明知道侍卫会这样回答,可当他听到的时候,心里却像击起了千层浪似的,眼角眉梢也在不经意间闪过一丝戾色,心中却暗暗后悔。
早知道这样,当初他应该去丰台大营的。
虽然离家里远些,却比宫里自由。
不像现在,他和窦昭近在咫尺,却因为宫门紧闭,他没有办法安慰窦昭。甚至连句关心的话,也不能说。
“该死!”宋墨神色阴郁地低声咒骂了一句。
众人以为他是为英国府走火的事恼火。正想上前安慰几句,有侍卫匆匆走了进来。
“大人!”他恭敬地给宋墨行礼,道,“大人家中的小厮传了话进来,说夫人安然无恙,家中井井有条,让大家直管放心!”
宋墨眼睛一亮。空气都跟着轻快起来。
大家纷纷上前恭喜宋墨。
宋墨却沉思了片刻,去了乾清宫。
皇上还没有起床,他在乾清宫里等了大半个时辰。殿宫才燃起了灯。又等了半个时辰,汪格才笑着出来宣他进去。
皇上正端着碗粥。
宋墨赤红着眼睛跪在了皇上面前:“皇上,微臣想提前出宫!”
皇上愕然。
宋墨一向是个识大体的孩子,从来不曾这样伤心、委屈。
皇上看了汪格一眼,见汪格也不知道,不禁沉声道:“出了什么事?”
宋墨把家中走水进贼的事说了一遍:“……刚开始还不知道是谁家,只因离禁宫太近,才派了人去打听……”
他的话还没有说话,“啪”地一声,华丽的霁红瓷碗摔在金砖上,碎成了片。
“反了,反了!”皇上怒不可遏,“太平盛世,竟然有贼闯进英国公府,顺天府是干什么?五城兵马司的又在干什么?”他高声地喝着汪格,“去,把顺天府尹和五城兵马司总指挥使给我叫进来!今天他们敢打劫英国公府,昨天是不是该打劫朕了?”
殿堂里落针可闻,宫女、内侍吓得瑟瑟发抖。
宋墨沉声道:“皇上,请您允许我捉拿贼人!”
皇上取下多宝格上供着的龙泉宝剑,“哐当”一声丢在了宋墨的跟前:“给朕狠狠地查,看是谁这么大的胆,敢打劫功勋贵族,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胡作非为?”
“是!”宋墨磕头,拿着宝剑,离开了乾清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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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昭和素心、素兰围坐在炕桌前,打量着紫檀木匣子里装着的梨花木对牌。
“这好像很普通嘛!”素兰嘟呶着,摸了摸对牌,“要是有人假冒,怎么分辩?”
“又不是金楼里的银票,只认票,不谁人。”窦昭顺利地拿到了对牌,素心也很高兴,说起话来就比平时显得活泼了不少,“对牌发出去,都是有数的。”
素兰笑道:“所以夫人让大太太传话下去,明天一早要召了家中的仆妇在上院说话?”
素心笑着点头:“这样一来,夫人就名正方顺了!”
素兰也跟着欢喜起来。
窦昭笑着将紫檀木的匣子递给了素心,道:“我们也都打个盹吧?明天还要好多事呢!”
第二百七十九章 拦路
素心和素兰两个高高兴兴地服侍着窦昭歇下,自己则抱了床被子歇在了临窗的大炕上。
宋墨一路疾驰,往英国公府赶。
清脆的马蹄声不仅打破了京都清晨的宁静,而且让那些上朝的王公大臣们纷纷注目,打听到底出了什么事。
不一会,英国公府走火和进贼的事就传遍了京都。
“好端端的,哪里来的贼?”在值房里等着上早朝的内阁首辅梁继芬皱着眉头道,“他们这些功勋之后,不学无术不说,还整天只知道飞鹰走马,斗鸡遛狗,京都内城,竟然敢纵马疾驰,这要是撞到了人怎么办?”
他出身贫寒,不太瞧得起那些二世祖。
有“计相”之称的姚时中却和梁继芬恰恰相反,他不仅出身名门,而且妻族和母族都是世代为宦的名门望族,不太喜欢那些自诩“风骨傲然”的寒门子弟。他一向觉得梁继芬这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因而笑着对同样世家出身的何文道道:“文道公如今还养蝈蝈不?我前几日得了瓯,似金似铁,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那蝈蝈养在里面,叫声极其嘹亮,如金石相击,又如浪拍水岸,很是稀罕。文道公哪天要是得闲,帮我鉴赏鉴赏?”
何文道是成了精的人,哪里不知道姚中时在寒碜梁继芬。只是那梁继芬虽是首辅,却刚愎自用,不知迂回,中直有余,圆润不足,没有什么魄力,只知道拿了皇上压人,不要说老谋深算的姚时中和八面玲珑的戴建没有把他放在眼里,就是何文道也不太侍见他如,以至于内阁到今天还是一盘散沙,不像曾贻芬做首辅时,一言九鼎。无人敢辩;也不像叶世培做首辅的时候,世故圆滑,左右逢源。何文道也不太瞧得起他,加之姚中时为人霸道,何文道不太想得罪姚中时,因而笑着应了声“行啊”,道:“那就下次休沐吧?正好没什么事。”
姚中时就问起何煜来:“……今年的乡试考得不错,明年的春闱下不下场?”
何煜八月中了举人。
提起这个幼子。何文道的神态都柔和了很多。
他拢了拢齐胸的美须,笑道:“还是再读几年书吧!这孩子,有点野。”
“聪明的孩子都野,不像有些人,只知道一味的读书,等真正入了仕,却是五稻不分,不谙世事……如今的科场,真是让人担心啊!”
梁继芬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身材高大健硕得戴建和英俊儒雅的窦世枢走了进来。
“……已经派人去英国公府问了。”平时温文尔雅的窦世枢此时脸色也不大好看,“这一次两次的闹贼。也不知道是贼闹得,还是人闹得?只能等下了衙亲自去看看了。”
他知道戴建和汪渊交好。汪渊又是皇上的心腹,所以才当着戴建的面抱怨的。
戴建笑道:“元吉兄不必太担心,皇上知道后,雷霆震怒,把‘羿日剑’给了英国公世子,想必近日就会查个水落石出,倒是顺天府尹和五城兵马司。这次恐怕会要换人了。”
他听说英国公府出事后,慢下脚步,就是为了等窦世枢。
内阁七人。姚时中和他水火不融,窦世枢的两个弟弟都是何文道的门生,两家素来交好,窦世枢和工部侍郎纪颂又是姻亲,上次纪家在宜兴大修水利,就得到了沐川的支持。而且通过这件事,窦世枢好像和沐川达成了什么协议似的,两人在很多事情上都共同进退,颇有些盟友的味道。
他看中了顺天府尹这个职位,如果能得到窦世枢的相助,有何文道和沐川的两票,姚中时也只能看着……梁继芬,那就更不用管他了。如今窦世枢抱怨,他自然得有所回报:“下了衙我也和你一起去看看吧?京都出这样的事,我们都难辞其咎啊!”一副痛心疾首样子。
梁继芬的脸色已隐隐有些发青。
他是首辅,有什么责任也是他的责任,戴建分明是在指责他失职。
窦世枢隐隐猜出戴建葫芦里卖原是什么药,但他无意被戴建当枪使。
他佯装愕然的样子笑道:“些许小事,怎好劳烦立人兄。出了这种事,等会朝会,皇上十之八、九会提起,看皇上是什么意思之后,我们再商量也不迟。”
被委婉的拒绝,戴建有些不悦,但窦世枢城腹很深,且能隐忍不发,硬生生地把曾贻芬中意的王又宜给踩了下去,偏偏看上去却是一副风光霁月的样子,他对窦世枢还是有些忌惮的,倒不好流露出愠色,依旧热情洋溢地说了几句话,沐川过来了。
戴建笑着和沐川打招呼。
窦世枢却坐在了梁继芬身边的太师椅上。
“梁大人,我等会多半要早点下衙。”他笑道,“家里出了点事,要去看看看。”
梁继芬不温不火地“嗯”了一声,什么也没有说。
窦世枢忍不住蹙了蹙眉头。
他当着众人的面向梁继芬请假,是给梁继芬面子,也是主动向梁继芬示好,此时就算梁继芬对顺天府尹之职没有兴趣,也应该安抚他几句,让他不至于和戴建联手才是。可梁继芬却像对眼前的暗涌一无所知似的。
窦世枢知道大家都瞧不起梁继芬,可他向来觉得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越是这个时候,他越要和梁继芬交好才是,一旦梁继芬致仕,他推荐的人选,接任首辅的可能性非常之大。
他想起前几前自己的示好,也是这样被梁继芬不声不响地拒绝了。
难道梁继芬对他有什么不好的看不?
事情到底是从何而起呢?
窦世枢百思不得其解。
他思忖着要不要哪天去梁府拜访,探探梁继芬的口气,有内侍进来禀道:“各位大人,到了上早朝的时候。”
窦世枢敛了思绪,和大家一起朝金銮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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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城兵马司的人也好,顺天府的人也好,在听说英国公府不仅走水,而且还进了贼的时候,都知道这件事不好收场了。特别是顺天府,在英国公府报案的时候,他们竟然没有立刻抽出人手来帮着灭火……五城兵马司都指挥立刻增派了两个卫所的人马前往英国公府,顺天府尹干脆亲自到了现场,和陶器重一起指挥捉贼。
英国公府从胡同口就开始戒严。
所以宋墨没有任何减速的意思,纵马冲地英国公府胡同的时候,撞倒的不是京都的黎民百姓,而是五城兵马司军士和顺天府的衙役。
可大家没有一个人敢吭吭的。
出了这种事。他们的脑袋现在都挂在裤腰带上,是死是活,也许就是英国公世子的一句话了。
宋墨跳下马背,直奔颐志堂而去。
天色已经大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