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花月冷冷的笑了笑,这些话听在她的耳里,却有些讽刺。
她的确爱惨了魏云岚。
小的时候,她有一次无意闯进四哥的书房,便见到了年少的魏云岚。
魏云岚对着她淡淡一笑,从此。她便不可自拔。
那个对着她笑的人,是她未来的夫君。
每一夜,她都这样告诉自己。
可是等萧花月长大了,她才知道,她和魏云岚的亲事会自小被定下来。是因为两家想拉拢关系。
所以,亲事,便是维持两家的纽带。
只是,自从魏婷嫁给唐景轩后,这一切就似乎都改变了。
魏国公府不再需要东萧的力量,而东萧也想要和魏国公府撇清关系。她和魏云岚的亲事,几经波折,终于还是没能撑到最后。
萧花月看着眼前熟悉的人,这个人是她的亲哥哥,可是这个时候居然想拿她换取利益。
若是父亲这样做,她或许还能谅解,可是这个人是她的嫡亲哥哥……
萧花月缓缓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看着萧安礼的样子,有些可怜兮兮:“四哥,我不会嫁到温家去,我死也不会嫁过去。四哥,我是你的亲妹妹,我不是你手里的棋子……你明明知道我有多喜欢云岚哥哥,可是你现在却想将我送到温家去。四哥,我问你,若是温仲怀不愿意娶我,只是给我一个妾的名分,怕是你也会同意吧?”
萧安礼一脸错愕,看着萧花月一时怔住。
若是温仲怀愿意为他所用,或许他真的会点头。
虽然这样做,会让东萧的名声受损,可是名声这个东西,不如让东萧的人活着,更实际一些。
只要六皇子能安稳的登基,那么他就不用过着担惊受怕的日子了。到时候,他自然能让妹妹过的幸福。
萧安礼似乎忽略了,他这样会给妹妹带来多大的伤害。
萧花月见哥哥不辩解,自然也就明白,自己无意中试探的一句话,居然是真的。
在哥哥的眼里,权利比她重要得多。
一时间,她似乎从天上坠入了地狱里。
在外人的眼里,她是哥哥手心里的宝贝,连哥哥生气周围的下人对哥哥百般无奈的时候,只能找到她。这些人这样做,让她一直以为,她在哥哥的眼里和别人是不一样的,可是现在萧花月彻底的清醒了。
她太高估了自己了。
想到这些,萧花月的心里最后一丝希望也断的彻彻底底。
“四哥。”萧花月对着萧安礼笑了笑,“是你变了,还是我太愚蠢,到现在才知道,是我太看的起自己了。”
萧花月说完,便从屋内走了出去。
被喜欢的人抛弃,被信任的哥哥当做物品,萧花月没想到一天居然要接受如此多的事情。
她想带了很久以前,在白马寺的时候,曾和夏家三小姐说了几句话。
她当时看不起夏阮,由着何安梅讽刺了几句夏阮。夏阮那会只是笑笑,似乎并没有将何安梅的话放在心上。
那个时候,萧花月就在想,夏阮真的是个傻子,一点也不知道反击。
如今看来,她才是一个傻子,她在别人的眼里,不过是个笑话。
想到这些,萧花月彻底的晕了过去。
……
夏阮的病刚好了起来,便听到了外面传出了魏公国六少爷要娶南家三小姐的消息。
周围的人都被这个消息所震惊。
杜兰都忍不住感叹:“六少爷是傻了吗?居然要娶南家的……”
按理说,萧花月的家世比南家三小姐不知强了多少,可是魏云岚居然会丢下萧花月这样的珍珠,而去捡一粒小芝麻。
只是,所有人几乎都快遗忘了,南家三小姐是嫡出,她的嫁妆不会太少。
夏阮想起了前世,南家三小姐出嫁的时候,十里红妆的场面,让整个京城里的人都被南家的阔绰吓到了。如今想起来,南剑春会同意这样做,无非就是想震慑一些人。
只是,南剑春的震慑,完全没有多少用。
南若一心想要嫁给唐景轩,可是如今唐景轩碍于清河公主,自然是不敢娶南若的。
此时南若的三姐出嫁,场面宏大,自然能让唐景轩动心。
只是,南剑春为何要让唐景轩动心呢?他不是应该让唐景轩死心吗?
夏阮有些不懂,南剑春这样做到底是为何……难道,南剑春真的要将南若嫁给唐景轩?
夏阮很快便否决了心里的想法,南剑春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南若往火坑里跳。
夏阮揉了揉眉心,心里越来越糊涂。
杜兰见夏阮神色苍白,赶紧将汤药递了过去:“小姐,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您若是不舒服,一定要告诉奴婢,不要硬撑着。”
夏阮接过药碗,轻轻地摇头:“没事,只是有些累。”
“小姐你每次有事总是不说出来。”杜兰忍不住嘟嚷,“你这样会憋在心里,会难受的。”
夏阮听了之后,差点笑出了声。
这句话,完全不像是出自杜兰之口。
不过,杜兰的这句话,倒是说中她的想法。
很说事情,她的确是不喜欢说出来。
她记得有人曾和她说过一句话:“不要在外人的面前说你自己可怜,他们绝对不会同情你,而是会继续欺负你。还有,切记,秘密一旦只要有人知道,便不是秘密了。”
夏阮一直牢牢的记住这句话,从不将心里的事情告诉外人。
久而久之,她也就养成了习惯,所有的事情都憋在嘴里。
只是,这样的坏处此时也体现了出来,她这场病来势汹汹,居然让她几天都觉得浑身难受。
那夜更是高热不退,吓的李氏和杜兰一夜没歇息好。
所有的人都以为她只是受了风寒,或许只有高速杜兰这句话的那个人,才明白她的到底是为何变成这样。
杜兰见夏阮不说话,又道,“小姐,你心里有什么事?说出来好不好?你不说出来,你的心病,是永远不可能好的。”
夏阮喝下汤药,然后挑眉看着杜兰:“这话,是谁告诉你的,又或者说是,谁让你来说这些话的?”
正文 256:心药
杜兰低着头,让人看不清她脸上的神色。
但是此刻,杜兰的手却略微有些颤抖。
夏阮目光微动,好似杜兰已经回答了她的问题一样,语气里带了几分安慰:“我无碍的。”
她的病是心病。
只要自己不为难自己,这病自然也就好了。
可是长久以来的事情,已经压的她喘不过气了。
现在的这件事情,等于在她的身上又加了一些负担,然而这个负担,她却不能拒绝。
夏阮揉了揉眉心,告诉自己要学着去相信人。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她会害怕,也是正常的。
可是她身边的人,却不知道这些事情。
没有人会相信她那个离奇的前世,更没有人会理解她,对亲事的恐惧。
那种害怕,不是一言两语就可以表达清楚的。
在他们的眼里,萧九是她的良人,是一个不错的男子。夏阮也很清楚的明白这点,她这世能和萧九再次相见,对她而言已经是一场意外了。能和萧九成为夫妻,是她的意外之外的事情。
她能嫁给萧九,是她修来的福气。
而萧九提前做到了,他再次站到了长安侯这个位子上。
他这样做,只是为了让她觉得安心。
只是萧九从来不知,她心里害怕的是再经历一次婚后的生活。
这些年来,她和唐景轩的点滴总是会让她浑身毛骨悚然,那种痛入骨髓的疼痛,到现在她依旧记得。
她的记性很好。从前,她觉得记性好,看账本也能过目不忘。可是现在她才明白,她的记性好,所以前世的事情,她也会忘记不掉。
那些事情如同烙印一般。印在了她的心上。
夏阮觉得头疼,又不敢闭眼歇息,她怕自己一闭上眼,就回到了那个她命归黄泉的日子里。
“小姐……”杜兰将药碗搁好。片刻后低叹,“小姐是担心和长安侯的亲事吗?”
夏阮将眼睁大了一些,若有所思的看着杜兰。
现在的萧九,是长安侯。
她和萧九的亲事,在外人的眼里,是她占足了便宜,连她自己也这样想。
杜兰见夏阮不回答,便又靠近了一些:“奴婢知道说这些,是越了规矩……可是小姐,您不能事事都藏在心里。长安侯和老爷是不一样的。他……”
杜兰说的犹犹豫豫,眼眶顿时又红了起来。
夏阮见杜兰这样,不由得轻声回应:“我知道他和父亲是不一样的,我一直都知道。我病了,是我没歇息好。和他没有关系的。你不用担心,再过几日我便好了。”
杜兰见夏阮这样说,眼里露出几分疑惑。
真的是这样吗?
“可是姐姐说小姐你的病情是忧思过度。”杜兰终于将话说了出来,“小姐您到底在担心什么?”
夏阮听了杜兰的话后,竟觉得松了一口气。
她想了想,才对杜兰道:“可能,只是有些累。”
无论在杜兰面前的她。还是在萧九眼里的她,其实都不是真正的她。
真正的她并没有他们想的那么好。
她也会发怒,更会说出讽刺人的言语,甚至还会做出一些可怕的事情。
她没那么好。
夏阮不知为何,竟觉得有些心酸。
萧九给她的感情,她心里知道会是很好的。
可是她像是看到了她最想要的东西。却付不出任何报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东西从她眼前溜走。
她不好,真实的她其实……
杜兰见夏阮闭上了双眼,便缓缓地退了出去。
长安侯已经送了聘礼到夏家,杜兰粗略的算过。少说也有四万两银子的东西。夫人见到这些聘礼后,多少有些咂舌……毕竟,谁也没想到长安侯这次会送如此多的东西过来。
夫人又喜又忧。
喜的是夏阮这次嫁的好,忧的是嫁妆似乎准备的不够丰厚。
杜兰叹了一口气,看着屋子里的夏阮,心里略微有些酸涩。
小姐在害怕成亲。
亲事的到来,竟让夏阮病了,还是一场大病。
杜兰不明白,小姐在担心什么。
杜兰不明白,可是杜若却多少知道一些。
当初夏阮的外祖父成国公也十分的爱他的夫人,可是后来依旧是找了何氏,活活的气死了自己的夫人。
李氏这些年来,一直深爱着夏富成,可是付出的再多又如何,在男子的眼里,这些爱情和付出,似乎都是理所应当的。就连赵氏也是如此……
赵氏对夏富贵上心,可是夏富贵却在外面养了不少的外室。
每一件事情在杜若眼里,都是不堪的。
有的时候,杜若也在想,若是柳昌元想要纳妾,她该怎么办?
想了很久,杜若居然发现,自己一点办法都没有。
她舍不得孩子,自然不可能离开柳昌元。
柳昌元对她多好,杜若心里是清楚的,可是连她都这样想,又何况是夏阮呢?
这世上的男子纳妾的数不胜数,尤其是像萧九那样地位的,纳妾对他而言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的确,是很平常,可是将心比心,来日夏阮肯定会因为这些事情难受。
明明那么喜欢一个人,却要将这个人送到别的女子的身边,还要装作深明大义。
杜若将这些话告诉了杜兰,让杜兰小心伺候。
只是,夏阮的心病,她却丝毫没有其他的办法。
心病,还需要心药医治。
过了足足五日,萧九才登门造访。
当时杜若见到萧九的时候,脸上有些不悦,但是依旧给萧九引路。
五日,怎么等了这么久才来?
杜若不明,但是却也不敢问。
彼时,夏阮刚用了药,瞪大了双眼不敢入眠。
“小姐,长安侯来看你了。”杜若的嗓音从外面传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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