吭,只泪大颗大颗往下掉。
柯戈博笑了,没多会儿却呲牙咧嘴地叫起来,“老大,你温柔点!我胳膊快被你扯掉了!”
泪还凝在腮边,笑歌却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紧紧抓着他的手,豪气万千地吼了一声,“笑兮,赶紧来帮忙!你姐夫还活着呢!”
狭长的隧道里,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正借着火把的光亮前进。两边石壁上的巨大眼睛在跃动的光影里愈显诡异。
“小笑,这边真的是出口吗?”红笑兮攥紧笑歌的衣角,怯生生地问。前方的黑暗似乎没有尽头,那视线不能触及的地方,会不会隐藏着什么凶猛的怪兽?
“嗯。应该很快就能到了。”
吴亮曾经给过她一份地图。这隧道一直延伸到源流国比丘山的某个山谷。据说三年多以前,洞一建成就安排了高人镇守,食物和药品应该都不会缺乏。
“小笑,我们只救姐夫和呆瓜好不好?”
“嗯?”
“紫家那小子折磨你那么久,还毁了干娘的手……我恨死他了!反正是他自己跑出来给熊揍的,我们不救他也没关系!”
柯戈博是她选的,抗议估计没用。夜云扬呆头呆脑,留下也翻不起什么大浪,闲来没事还可以欺负他解闷。唯独那紫因不好糊弄,花花肠子又多,说不定哪天她一动心……啧,那种人绝对不可以留在她身边!
“他没怎么折磨我,嘉姨的手也是可以治好的。而且,笑兮,他是来救我们才弄成这样的。丢下他不管,你心里过得去吗?”
红笑兮别过脸去不说话。笑歌揉揉他的脑袋,低道,“他不是坏人……你以后会明白的。”
某种程度上来说,不管是夜云扬还是紫因,会走到这一步,她都有责任。有因必有果,要来的怎么都躲不过……只不知离弦到底出了什么事,竟然连柯戈博也没有他的消息算了,想那家伙做什么!快点出去找人来把那几个重伤患抬出去是正经!
笑歌加快脚步,红笑兮却磨磨蹭蹭,一脸的不情愿。她无奈地叹口气,正色道,“红笑兮,你那点小算盘不要在我面前打!柯戈博断了一条腿,呆瓜伤得不轻,连小萨也昏头昏脑爬不起来——就算你恨紫因,不想救他。难道你想让别人也给他陪葬吗?”
“那……那你背我,我走不动了!”小不点不高兴地皱皱鼻子。“巴不得他们全死掉”这种话是不敢当着她的面说的,只能在心里祈祷紫因在救援到来之前就嗝屁。
无尾熊一样抱紧她的脖子,气了没多会儿,忽然趴在她背上无声发笑——其实就算救了紫因也没事。凭他红笑兮的本事,想叫他们几个栽跟头,那还不是动动小手指的事?
不知走了多久,他迷迷糊糊差点睡着。忽听笑歌低呼一声,小跑起来,他忙揉揉眼睛越过她的肩头往前看去——光线刺破黑暗射进来,显然已达目的地。
“哇!小笑,真有你的!”惊叹之后,红笑兮又狐疑地问道,“你怎么那么熟悉这儿,难道你以前来过?”金山银山堆在面前,她也没像从前那样眼睛放光流口水,绝对有鬼!
“屁大点孩子管那么多干嘛!”笑歌没好气地丢给他一句,闷头往前冲。
一出洞,阳光铺天盖地,芳草茵茵,繁花似锦,仿如踏入了人间仙境。
笑歌欣喜若狂,扔下火把,把他放下来,就往不远处那升起袅袅炊烟的小屋跑去。
红笑兮也不跟上,站在那儿扫视周遭,眼珠滴溜溜直转——有花有草就必然有蜘蛛存在。趁她不留神,先逮几只备用也好。
笑歌哪料到他在打这种主意?心里挂记着那几个还等着他们回去的伤者,跑到小屋前,见门大敞,便冲了进去。
可,灶上的瓦罐白气升腾,咕嘟嘟直响,却不见有人在旁。她找了一圈没找见人,只得又退出来扬声道,“喂,有人吗?”
半晌没听见有人应声,她急得直跳脚。眼角余光瞥见屋旁有几块木板,脑中灵光一闪,招呼红笑兮一声就想搬一块走。
刚弯下腰去,便听身后传来身低低的咆哮,她身子一僵,还没回头,红笑兮就颤声叫起来,“姐!有老虎!你快跑!”
都在背后了,还跑得掉吗?笑歌听着那种踩踏落叶的声响慢慢接近,两只脚像被钉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小刀扔在了洞里,这一回就算她长出翅膀来,估计也没那么好运气脱得了身了。
正当她万念俱灰,打算认命的当儿,一声清脆的呼哨响起,随后便听得个苍老的声音笑道,“小柱子,你退开些,别吓着咱们的客人!”
笑歌还没明白过来是咋回事,肩头就被人拍了一下。一个白头发白胡子的小老头忽然出现在她面前,咧嘴嘿嘿一笑,“哟!真好!还是个小姑娘!”
上下打量她一回,他又笑嘻嘻地朝她身后招招手,“小柱子,快来看!咱们的客人是个小姑娘!”
额?这是啥情况?笑歌黑线。
一头斑斓吊睛猛虎摇着尾巴慢吞吞地走过来,狗一样拿鼻子嗅来嗅去,又忽然把颗大脑袋靠在她腿上蹭。
她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喘,小老头却笑起来,“没事的,小柱子那是喜欢你呢——这回好了,总算有个会做饭的人了!”
虾米?不是吧?要她做……做饭?!笑歌彻底石化了。
破笼卷 第一百零七章 欢天喜地(一)
阳光柔柔洒下,四面峭壁的顶端都染上淡淡的金。清风微拂,岩壁深罅里那些稠密的灌木间绽放的粉色小花轻轻摇曳,散发着清甜的芬芳。
月华谷的午后总是如此温暖恬静。可今日,却总有种不和谐的“笃笃”之声不时自谷中的某间小屋中传出,惊得鸟儿不敢欢唱,小虫也停了低吟。
白须白发的小老头掸掸裤腿上的泥土,放下背篓,望着那声音出处长叹了口气。
他袖手在门外踟蹰许久,终忍不住蹩进去,堆了笑靠近那眉眼平淡、正挥刀狂斩土豆的少女,小心翼翼地建议,“咳咳,这土豆切那么大块,恐怕很难炒熟,您看是不是……啊!这做土豆丝又太细了点,您看是不是……”
“笃!”
一把菜刀猛地钉到案板上,刀尖入木四寸,刀身寒光流溢。
白胡子小老头瞅瞅刀旁的。那堆线状体,又望望面色狰狞的笑歌,缩着脖子干笑着退出厨房,“我去瞧瞧那几个小子,您慢慢来,不用急,反正中饭吃不吃也差不离……额,我不说了不说了,您随意。”
笑歌拿鼻子哼了一声,顺脚在那。头吊睛白额虎的屁股上蹭了蹭鞋底,拔刀继续操作。
小柱子可是他的宝贝啊,连他。也不舍得这么对待它,这丫头可真是小老头心疼不已,偷偷朝那吊睛白额虎招手,想带。它远离那凶神。它却懒洋洋地甩了甩尾巴,视老主人为无物,很是享受地继续趴在笑歌脚边打瞌睡。
这算嘛事儿啊!
小老头郁闷地独自离开,嘴里忍不住碎碎念,“凶丫。头笨丫头,菜都做不好,还那么神气!小柱子你见异思迁,见色忘主……”
“老头儿,你一个人叨叨啥呢?小笑这饭到底要做。到啥时候啊?我都快饿死了!”红笑兮从柴垛后头跳出来,笑嘻嘻伸手就要揪他的胡子。
小老头拍开他。的爪子,又顺手赏他一记爆栗,没好气地朝厨房努努嘴,“好没好你不会自己去看?没大没小!”
真是见了鬼了!还当捡到个宝,以后不愁没人做家务。不料她拾根树枝在地上随手划两笔,就摇身变成了“贼母娘娘”!
这回可好!一把老骨头还得帮忙进洞抬伤员不说,一炷香不到的工夫,她就似摸透了他的性子,吃得他死死。
可怜他这把年纪,不但得看她脸色,给她做苦工救治那堆伤患,连他捡回来养大的老虎小柱子也转投到她麾下,简直就是……简直就是没天理了!
战战兢兢请她歇着,她却说答应了帮忙做饭,就一定得做到底。结果呢……唉,只求老天保佑,别再给他什么“惊喜”。
小老头暗暗抹了把泪,再次拍开红笑兮伸来的爪子,拎起柴垛旁的背篓,垂头丧气地往不远处的两间小木屋走去。
原本三间房,一厨一卧,还有一间堆杂物,不多也不少。现在可好,一间做了诊疗室,一间成了她的下榻处。而他这主人家,晚上恐怕只能抱着小柱子在灶头旁蹲一宿了……真是的!这算什么事嘛!
他暗暗抱怨着进了屋,韩尤嘉恭恭敬敬跟他打招呼,他也没给人好脸色。学笑歌的模样拿鼻子哼了一声,开始挨个儿检查这屋里的四个人和一条狗的伤势。
“你腕上的刀伤并未伤及筋脉,这用药和包扎的手法也都挺不错。继续保持,隔天换回药就行了。”
小老头指指韩尤嘉的手,捋着胡子慢条斯理地道。忽然急转身,也不见他有什么大动作,红笑兮就保持着伸爪子的姿势僵在原地,说不得也动不了。
“嘁,小屁孩子!”
他不屑地嗤鼻,慢吞吞走到柯戈博面前,从背篓里挑了几种草药,又摸出把小刀和两根木棍,连着堆布条扔过去,“你手没断,就自己弄吧——草药嚼碎了敷在肿胀处,把腿骨对齐了再拿棍子夹住。布条能缠多紧就多紧,不然以后成了瘸子,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柯戈博哭笑不得,看他当真没有帮忙的意思,只得自己动手处理。
小老头斜他一眼,悠哉悠哉地停在夜云扬跟前,照样把套工具往他腿上一扔。韩尤嘉刚想提醒此伤患乃是断了双臂,却见他忽然抓住夜云扬的右手,往上一抬。
只听“喀”的一声闷响,夜云扬张了嘴还不及呼痛,小老头已趁机把团草药往他嘴里一塞,命令,“嚼烂了再停!”
说话间,一双手飞快地顺着他的左肩往臂上一顿掐捏,手劲之大,竟压过了那断骨处的疼痛。夜云扬因着嘴里塞满了草药,无法出声,愣是被那小老头捏得眼泪汪汪,差点厥过去。
“啥时候嚼烂了,啥时候叫我。”小老头半点怜悯之意都没有,轻飘飘丢下一句。转身一巴掌把病恹恹的小萨扇得一个跟头从夜云扬旁边翻到地上,还照准它的PP补了一脚,“狗还想学人等着伺候?赶紧滚到外边自己找药!”
小萨吃了这一吓,倒精神许多。翻身坐起,可怜巴巴地瞅着他直眨眼。见他提脚作势要踢,气势骇人,不敢再撒娇,赶忙夹着尾巴溜出去。
小老头满意地哼了一声,慢条斯理地过紫因那头。翻眼皮掰嘴巴,又扒开破烂的裤管伸指头探了探伤口的深浅,这才把背篓往床边一放,鞋也不脱地盘腿坐到床沿上,不知从哪儿摸出把薄且细的柳叶刀,在紫因的腿上来回比划。
这架势……是打算救人还是想杀人啊?韩尤嘉不禁大骇,“老伯,您这是……”
小老头出指如电封了紫因的几处大穴,瞟她一眼,并不答话。只见手起刀落,银光并血花飞舞,惊得一干旁观者呆若木鸡。
刀停,一手自背篓里取出个葫芦,咬掉木塞,朝那清晰可见白骨的伤口倾下。琥珀色的液体冲刷着渗出鲜血的皮肉,清冽的酒香混着浓重的铁锈气味,熏人欲呕。
他却连眼皮都不动一下,还把剩下的酒一气儿灌入紫因口中。末了把葫芦一扔,抓起团草药一搓一揉填在那伤口里,又飞快地拿白布缠紧,还顺手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也不知紫因是疼得昏过去了,还是因着被点了穴,一动不动任他摆弄,全看不出还有生命活动的迹象。
处理他的右肩伤处时,情状愈发血腥,连柯戈博这等见多识广的暗卫也不忍再看,红笑兮更是逼近了眼睛直打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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