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运?
紫因咬牙克制着微微颤抖的手,不敢低头去瞧她的神情,只怕看了又会舍不得放手。发狠把她往紫霄怀里一推,“霄,你带这笨女人下去。我盯着就行了。”
就这样,红笑歌莫名其妙地受了一回惊吓,又莫名其妙地受了一堆风凉话,最后还莫名其妙地被送回地面。她想说的话一句都没得来及说,想办的事被证明没她也可以,还被人嫌弃是累赘这样地待遇真是前所未有,她居然也前所未有地没有发脾气。闷闷地靠着树干坐下来,全不管地上脏不脏。一有眼泪涌进眼眶,就仰头让它沿着鼻泪管流到肚子里——她才不要在那个莫名其妙的小子面前流眼泪!
前一刻先拉住她的手的人是他,后一秒摆出副不耐烦的样儿的人也是他。翻脸比她还快,啥理由都不知道,真正莫名其妙,不可理喻!
紫霄也不晓得紫因心里头到底在想些什么,看她倔强地一次次把眼泪逼回去。心头荡起点酸楚,还杂着丝丝的痛。忍不住叹口气,陪着她坐下来,竭力想找个话题分散她地注意力,“公主为什么会畏高?”
“天生的。”她没好气地翻个白眼,“只有天知道。”成功被他勾起方才的伤心事,只得又把头仰高。
额。看来这个问题不好。紫霄愣一下,从怀里取出方白绢小心替她拭着额上地汗。“那公主刚才看到什么了?”
“……什么都没有。”她再度仰头,连白眼都省了。
额,看来这个问题也不好。紫霄轻轻拉起她地手,擦拭着指尖沾染的灰尘。沉吟好一会儿,才低低地将压在心里许久地那个问题问出口,“昨天晚上地事,公主没什么要说的吗?”
抬眼看一看她地脸。不禁淡淡弯了嘴角。很好。她的眼泪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算是兴师问罪吧?红笑歌心虚地舔舔发干的嘴唇,不自觉地开始啃指甲,顾左右而言他,“昨天……哦,昨天父皇冲你发脾气了吧?”
“没有。”
骗人!小宁子他们都被杖毙了,怎么可能没骂他?红笑歌皱眉,话到嘴边却变成,“没有就好……”
“晕倒是怎么回事?”
“哦。那个啊,逗父皇玩的……”她随口答道。抬眼望见他目光烁烁,似有不悦,不禁缩了缩脖子,“好吧。说实话,也不全是那个原因。不过。只是偶尔犯一回的老毛病,也没什么打紧。”
“什么样的老毛病?”他似乎不打算放过她,眼睛切切盯着她的脸,像在判断她说地是否是实话。
他不信她?红笑歌无由地心浮气躁起来,不高兴地道,“不知道。找不到病因。”
紫霄忽然翻手扣住她的手腕,四指轻搭其上。纤长的睫毛轻颤着,带着枝叶间透下的阳光,神情专注得叫她一时呆住。
没一会儿他挪开手,瞥她一眼。淡淡道。“待会儿去青府的时候,顺道去下我一个老朋友那里。他的医术很不错……时间拖长了总是不好。”
原来他是在担心她……心尖上荡开种细碎的甜。她悄悄地扬起嘴角来,反过来安慰他道,“没事。打小就有的毛病,很久才会发作一次……额,昨天是两次……不过,也没什么大不了地,疼一会儿就过去了。”
“两次?”他诧异地扬眉。瞧她飞快地把脸别到一边,眼皮突地一跳,那种刺痛感又涌上心头。但,忍不住还是问出来,“我弟弟……走了之后?”
她头一回被这男人逼得如此窘迫。明明认定自己没错,听到他用那种受伤般的淡漠语调说话,却突然感觉自己真正无耻到家。
沉默中,红晕一点点爬上她的耳根,仿如上好的玉石染了绯色的烟霞,薄薄一片。
紫霄的心陡地一颤,像是在给自己勇气般,轻轻握住了她地手,“其实……公主那样做,没有错……”为她辩解着,也在给自己找一个可以接受的理由,“待公主登上皇位,朝中大臣们也不会希望看到公主专宠任何一人……”
“我要专宠谁关他们屁事!”红笑歌突然恼怒起来。猛地抽手,直视着他的眼睛,认真地道,“我宁愿你骂我,也不想听你说这种话。”
没多会儿,她便在他询问的目光中败下阵来,沮丧地低头嗫嚅,“我知道我没资格说这种话,但是……但是……我说要对你负责,不是说着玩的!”
觉着自己的话虚弱得没什么说服力,不由得伸指过唇边,又开始咬指甲,声音细如蚊蚋,“就当我贪心吧。我只是不想再假惺惺地把你们推出去……那时候在地牢里跟你说的话,不全是假的——我真的很后悔当年让紫幕言带走你们……”
紫霄心里有什么啪一下断开来,全身都似乎轻松很多。他无声地弯了嘴角,轻轻把她搭在唇边的手指扯下来,用自己地掌心慢慢包裹住那温暖。声音低低地,却是带了浓浓的笑意,“哦。原来在地牢时,公主说地那些话,确实掺了假……”
看她蓦地惨白了脸,情不自禁地凑近去,在她额上落下一吻,蜻蜓点水般迅速。抬头望眼那抹透出些孤寂的白,唇畔浮起丝淡淡的温柔,“不过,公主肯对我弟弟负责,我也就安心了……别担心,我是故意的。咱们就静静地看这个别扭的小孩子……打算赌气到什么时候好了。”
………………………………………某妃的话
嘎嘎,小霄的形象现在光辉多了吧?
那个…我发觉我的文里,很少有不腹黑的人…只能说人人都腹黑,只看功力够不够了~哈哈
破笼卷 第八十九章 霄和笑笑一样坏心眼
“别扭的小孩子”半倚着树干,脸冲着前方,眼睛却不时往树下那两个人的身上瞄。可横生的枝杈挡着视线,怎么看都看不清爽。
离得太远,风又扫得树叶沙沙响,只偶或听得见隐隐的说话声。至于说的啥,不管紫因再怎么凝神,也仍是听不真切。
心里像有只猫爪子不轻不重地挠,一下又一下。烦躁又好奇,却始终拉不下面子下去同他们说话。
遥望远处,前门后门,来的无非也就是送礼的人。不用看脸,光看身形和作态也晓得来的大都是朝堂里那些家伙——急虎虎赶着来抱大腿顺便探风声的墙头草,有什么可瞧的?
紫因无聊地揪了片树叶,慢慢地撕成一绺绺,脑袋不自觉地倾着斜着调整角度看下头——两个人都低着头说话,只把后脑勺留给他。
气闷!就不能说大声点吗?
他狠狠地碾压着撕碎了的叶儿,直至丝丝缕缕尽于指尖化成黄黄绿绿的糊,粘腻又恶心。
他不想再去偷瞧他们有何举动,这样窥视别人令他感觉很不舒服,就像每次霄留宿在她房中,他总会情不自禁蹲在窗下偷听一样的不舒服。
可,心这么想着,视线却仍是无法从那一白一红亲密挨在一块儿的两个身影上扯回来。
突然间,他瞧见紫霄朝她靠过去。仅一瞬,两人又飞快地分开来。
紫因的心好似被人重重踩了一脚。血液陡地全往脸上涌,针扎一般地痛。身上却冷得很,如同血肉筋骨都在那一瞬被抽空。他愣了好一会儿,才发觉腿在微微发颤,不得不紧贴树干立稳身子。
在想什么呢?这不正是他的本意么?从小到大都是靠霄出卖尊严维护着他,他说过要给霄最好的。她,就是最好的。
是他自己太贪心。决定好的事却又反悔。明明她已说过只会对霄负责,是他死缠烂打非要逼得她改口。明明知道会伤害到霄。他却还是做了追出去了,霄却不肯听他道歉,也不给他解释的机会。但,他知道霄同他一样一夜无眠。早上起来大家若无其事,像是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亦不约而同地避开她,可终究还是避不过。
他抓住她的手。她牵起霄地手,那一句“还有什么好争的……反正这辈子我们三个注定已经分不开了……”,一瞬间便让他地心欢愉得几乎飞起来。可霄的神情树下的人开始小声说话大声笑,欢快得不得了。狠命堵住耳朵,竭力不让自己往下望。但她的笑声无孔不入,好似小蛇一般直往他耳朵里钻,弄得他更是烦躁。
终于忍不住跃身下去。刚落稳就皱眉瞪着那个正笑得花枝乱颤的少女冷哼一声,“我在上头遭风吹日晒。你在这儿倒悠闲得很。”平日的精明全不见,只余一腔无缘由的怨气。
还真地下来了呢……红笑歌瞧见他那张气鼓鼓的脸,更是笑得抱着肚子歪倒在紫霄怀里。
过了老半天,抬眼见紫因的脸已冷得快要结冰,她才强压笑意冲紫霄眨眨眼,“霄。你说的真对!这种本性实在太有趣了!”
“是吧。难过的时候、烦闷的时候,只要重复这个小游戏,心情必然很快就能好转。”紫霄轻抚着她的长发,亦是满眼满脸的笑意,“但,切记不可太过,不然免不了要挨上两爪子……总之,方法已经教你了,以后就看你地了。”
爪子和心情有关系吗?紫因听得一头雾水,忍不住拿脚尖轻轻踢踢红笑歌的小腿。狐疑地问道。“什么方法?你们在说什么?”
红笑歌懒洋洋地瞟他一眼,慢吞吞地收了笑色。起身拍拍裙上的灰。望着他低声道,“你真的想知道?”
她的眸子冰莹澄净,神色无比认真。紫因不自在地退开些,老实地点点头,“嗯。”
她转身挽起紫霄的手,继而回头冲他嫣然一笑,毫不掩饰神色中那种恶作剧成功地得意,“那……我就偏不告诉你。”
紫因愣住。再回神他两个已走出老远,只有笑声阵阵随风而来。名叫“好奇”的猫爪子突然飞涨到一百只之多,直挠得他心痒难耐。
他咬牙瞪眼那个茜红的背影,忽然狠狠一跺脚,飞也似地追上去,硬把脑袋往他俩中间插,“你不先问问我看到了什么?”
望望神情淡然的紫霄,又瞅瞅无动于衷的红笑歌,一抹疑惑于他媚色横生的脸上稍纵即逝。眼珠忽一转,莹黑明润的眸子里就浮起点狡黠,薄长的唇也蓦然弯出个美妙的弧度,拿种诱惑般的语调附在她耳畔轻笑,“有趣得很呢。恐怕连你也会忍不住大吃一惊……”
“我现在已经够吃惊了。”红笑歌竭力憋住胸中翻腾地笑气,瞧着他略一扬眉,毫不客气地把那张俊秀地脸推开去,“只求你别再拿唾沫星子喷我。”
紫霄轻咳一声,微微别过头去不叫紫因看见他已扬得老高的嘴角。
紫因地笑容僵在脸上。不过片刻,又飞快转到她的另一边去,“你要是不听一定会后悔的!我告诉你我看见……”顿一下,耸耸肩走到她前面去,“算了,反正你也不想知道。”
他没看见的是,他转身的瞬间,红笑歌就立刻转向紫霄,用激动的眼神表达着她犹如江水滔滔不绝的崇拜之情,还以青葱玉指在他掌心飞快地写下两个字:“厉害”。
紫霄莞尔,回曰:“继续”。
两人相视窃笑。望着紫因故作轻松的背影,好似一双望着猎物步入陷阱地狡狐。
“因。”红笑歌蓦地启唇柔声低唤,轻垂睫羽挡住眸内不怀好意的湛湛神光。
紫因正竖着耳朵等她来追问,此时听她一唤,不由自主便停住脚,满脸诧异地转过身来——这是她第二回没有连名带姓地叫他,语气里还带着点亲昵的味道。没来由地叫他的心一阵猛跳。
一只纤纤玉手伸到他面前,掌心向上。他正自怔忡。她骤然抬眼望向他,长而媚的眼闪闪发亮,期待满满,“爪子。”
紫因的大脑还没反应过来,手已经条件反射地送到她掌心里。俊秀的面容在那一刹露出种迷糊地神情,眼神茫然而无辜。
“乖~”红笑歌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