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女当自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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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女当自强- 第27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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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不至于撕破脸,总要好聚好散才是!”打一巴掌揉几下,是童贞娘惯用的伎俩。

庄善若冷笑了几声,摇了摇头,自是往后院去了。

“哎,哎!是好是歹你倒是说句话啊!”童贞娘倒有些捉摸不透庄善若的意思了,跳着脚喊道,却不知道她这副破落户的样子又有多么让人生厌。

……

庄善若几乎脚不点地地走过后院。菜园多日没照料,早就杂草丛生,荒芜成一片了。泥地上留下了零星的几个脚印,原本长得极好的扁豆韭菜之类的也被人采摘得差不多了。

庄善若全然不在意,她打开柴房的门,一股潮气扑面而来,夹杂了些霉味,可是闻在庄善若的鼻间却是温暖而亲切的。她拖着疲倦的身躯,将自己丢在了木板床上。

木板上只铺了一层薄薄的褥子,并不软和,但是至少是个踏踏实实的存在。庄善若将脸埋到略带了丝潮气的褥子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感受着用久了的棉布熨帖的触感,在人前紧绷了许久的神经突然放松了下来,不由得狠狠地掉了几滴眼泪。

也不知道一动不动地趴在床上趴了多久,直等到外头暮色四合,炊烟升起,传来了些许的烟火气息,庄善若这才觉得失去了的力气一点一滴地又充盈回到了她的身体里,竟也觉得肚子饿。

庄善若不由得苦苦一笑,能够感觉到饿,说明还不算是太坏。

她正想挣扎着起身,不知道有个什么热烘烘湿漉漉的东西在她的腿上拱了又拱,不由得吓了一大跳,一骨碌地翻身而起,又惊又喜道:“黑将军!”

黑将军一身油光水滑的皮毛在苍苍的暮色中依旧像是一匹会流动的缎子,它正睁大了它那双忠实的眼睛,用湿漉漉的鼻子尖轻轻地顶着庄善若的腿,喉咙里低低地呜咽了几声像是在回应。

“黑将军!”庄善若赶紧蹲下来,搂住了它的脖子。这大半个月也没留意它,看来它将自己照顾得很好,比起以前更是健壮矫健了几分。

黑将军伸出温热的舌头轻轻地舔了舔庄善若的手,像是无声的安慰。

庄善若心头一暖,忍不住道:“黑将军,倒只有你还惦记着我的好!”话一出口,不由得愣住了,这话分明像是和伍彪赌气。

庄善若脸上一红,眼前出现伍彪那双深情忠厚的眼睛。她这是怎么了,什么事情都还没有发生,就开始自乱阵脚了。人和人之间最重要的便是信任,如果连这点信任也没有,那又怎么共度漫长的一生?再说,她给了伍彪机会辩解吗?

“黑将军,你饿了吧?我给你做饭吃!”庄善若拍拍黑将军的脑袋,直起身子。她一定是太累太饿了,所以才这么脆弱,情绪才这么容易波动。

庄善若先将油灯点燃,然后濯净了双手,舀了几勺面粉,摘了几株菜,找出几根腊肠,好好地给自己和黑将军做了一锅菜肉疙瘩。

这锅菜肉疙瘩热气腾腾的,混合着菜的清香肉的醇香勾得人食指大动。

黑将军使劲地打着响鼻,腾起两只前爪来,趴在简易的灶台上蠢蠢欲动。

“等着,别急!”庄善若给黑将军盛了满满一碗,又细心地取了双筷子搅拌了几下,让热气尽早散掉。

黑将军几乎将整张脸都埋进了饭碗里,伸出粉红的舌头一卷一卷的,风卷残云般将那一碗菜肉疙瘩吞进了肚里,这才满足地咂吧着嘴将身子伏下了。

庄善若得了鼓舞,也努力地将满满一碗冒尖的菜肉疙瘩吃到了肚里——这超出了她平时一半的饭量。肚子吃得滚圆,勇气也仿佛回来了,将原先的那些沮丧悲观的情绪一扫而空。

她也顾不上收拾碗筷,随随便便地堆到灶台上,抽身进了柴房,从枕头下面摸出一个小荷包来,高高地举过头顶,将装在里头的散碎铜钱悉数倒到床上,然后又从怀里掏出一把铜钱来,堆到一起。

“一十、二十、三十……”庄善若将床上的铜钱拢到一处,十个一叠地排好,嘴里念念有词地数着。

半晌,那一小堆铜钱被理得齐齐整整。

庄善若却苦笑了:“才三百二十一个大钱!”包括原先辛苦攒的十五两以及典当碧玉镯子得的八两,全都花在了伍彪的药上和缘来包子铺上了。

庄善若慢慢腾腾地将那整齐的铜钱又重新拢到一处,一股脑儿地塞进了荷包里,放在手里掂了掂,倒是沉甸甸的坠手。

她将荷包仔细地塞到枕头底下,将枕头的皱褶抚平的时候,脑中电光火石般地想到刘春娇竟有善福堂给的三百两银子。

三百钱和三百两!

庄善若忍不住自嘲地笑了笑。比起她来,春娇果然是良配,也怨不得伍大娘起了这个心思。伍大娘只当她是侄女儿,她又是有夫之妇,她和伍彪两个又行事谨慎,自然不会越过这层关系想到别的。说来说去,也实在不能怪伍大娘,只能怪世事阴差阳错。

“沙沙!”门外传来了衣料摩挲野草的细微声音。

庄善若全身的毛孔都警觉了起来,忍不住低低地喝了一句:“是谁?”

☆、第354章 承诺

门外那沙沙声随着她这一声断喝骤然停住了,仿佛被定住了一般,却又微微传来了叹息声。

是什么人在外头装神弄鬼的?别是童贞娘没过足嘴瘾,又过来挑衅吧?

庄善若心底有股气直冲脑门,仗着黑将军在门外守着,一阵风似的几步过去将门推开:“谁?”

却冷不防对上了一双寂寥如寒星的眸子。

“大郎?”

许家安穿了一袭灰色的家常衣裳,消瘦的身形在暮色中灰到发白,让人觉得有几分瑟瑟。

“善若!”许家安绽出一个苍白的笑容,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不再叫她“媳妇”了?

“你怎么在这儿?”庄善若下意识地问,话一出口却后悔得直咬自己的舌头,她竟问了个愚蠢的问题。

许家安的笑容在六月底的温暖空气中像水般流淌:“这几日我看书看乏了的时候,就到后院来逛上一圈,都习惯了。”

庄善若一愣,难道那泥地上的脚印是大郎留下的?她一时语塞,避开许家安的目光,垂下眼帘看着脚边惬意趴着的黑将军,怪不得有人过来它也没个动静,这寂寥的脚步声怕是连黑将军都挺听熟了的吧。

“天黑了,有点凉……”

许家安目光中突然涌起了期待,许久都不见庄善若下文,那丝期待就如流星一闪而过了:“不碍事。被夜风吹一吹倒是清醒一些。”

庄善若只得笑,她不想也不能让许家安进房间坐坐,两人之间好不容易形成的疏离她还想刻意保持住。

“你这几日都去了哪里?”终究还是许家安忍不住。

他这几日在后院转了许多次。除了偶尔几次看见黑将军趴在门口啃着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骨头外,整个后院便是漆黑一片。他长久地站在庄善若那简陋的小窗前,看着月光将他的瘦长的影子慢慢地从西头投到东头,听见周遭的植物在黑夜中拔根抽节噌噌地往上长的声音,心里竟也有了几分安宁。

没想到,今夜无意识地刚转到后院,便看到窗台上那一豆灯光。在苍茫的黑暗中散发出橘色的光芒。还来不及思索,他就像是一只扑火的飞蛾般义无反顾地被这灯光吸引了过去。

内心像是被风鼓得饱满的帆。却始终小心翼翼,既不敢靠得太近又不想疏离——能够远远地看着她就好。

这半月的千头万绪,庄善若不知道从何谈起,只能含含糊糊地答道:“这些日子恰好各种事情都凑到了一处。”她该怎么和大郎说她为了另一个男人心急如焚四处奔走?

许家安的目光又是一黯。他略略将脸偏了偏,把整张脸藏在了阴影里,心里有些涩有些苦。这几日她没有回榆树庄——如若她见了小妹自然会说的;这连家庄里她便只有一个凭空冒出来的远方表姨,还有个壮实得像牯牛般的远房表哥。

书越读越多,他的脑筋越是清楚,可是他却日渐沉默寡言——有些事情他不是不明白,而是愿意装作糊涂。

月光给庄善若的脸镀上了一层莹润的光,温柔得就像是那个遥不可及的梦。许家安有伸出手抚上那张脸庞的冲动,可是却死命地压抑住自己的冲动。

即便是暮色也掩饰不住她一脸的疲倦。是身累,还是心累?除了疲倦,她的眉宇间还混杂着别的情绪。到底是委屈还是不安,他看不清楚。

“大郎……”庄善若轻声地提醒了一句。她太累太倦了,实在没有精力在两个男人之间周旋,她和大郎的关系应该就像是白纸黑字,清清楚楚,泾渭分明。

黑将军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咕噜咕噜的声音。

“黑将军倒是越发健壮了——你却是消瘦了。”许家安没头没脑地一句。目光只敢在她脸上一闪而过,生怕停留太久。会舍不得离开。

庄善若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笑道:“我自己倒不觉得,我却看你身上这件袍子宽大了几分,读书虽要紧,可也别将自己的身子熬坏了。”

许家安受到了鼓舞,往前一步:“我记得这件衣裳还是你那年给我改的。”

“是吗?我倒不记得了。”庄善若的话音清清冷冷。

许家安不气馁:“你不记得了?是那年秋天在老宅子的桂花树下……”

“我不记得了!”庄善若硬起心肠,淡淡地道,“夜凉了,大郎也该回房间歇着了。”

“还早还早!”许家安急忙道。

庄善若歉意地一笑:“我累了。”既是推托也是实话。

许家安整个身子在黑暗中萎顿了下去,半晌,又挺起了胸膛:“其实,我是来和你道别的!”

“道别?”庄善若一惊,反问。

许家安很满意能从庄善若脸上收获惊诧:“明天我就要赴州府赶考去了。”

“乡试不是八月,现在还不到七月,路上也就三四日的脚程。”

“在连家庄里文章练得再多,不过是坐井观天罢了,终也是有限。”许家安敏捷地将庄善若脸上无意间流露出的一丝不舍捕捉到眼里,“荣先生有位昔日的同窗,关系亲厚,在州府的衙门里略有些头脸。荣先生特意事先帮我写了一封信过去,前日刚接到回信,让我赶紧到州府里去找他,他好帮我再寻个老师,将文章在这一两个月间再磨一磨。”

“哦!那是好事。”庄善若释然,“我记得二老爷事先答应帮你联系那乡试的主考。”

许家安淡淡一笑:“也不知道什么缘故,他也不再提这件事了——也罢了,进学靠的是真才实学,靠这些关系晋身总是不大牢靠的。”毕竟是读书人,脸上闪现出倨傲之色。

可是庄善若却没许家安想得那么简单。

她记起那日去探望鸾喜,鸾喜曾经提起要许家安日后进宗长府给小少爷念祖开蒙。她当时不以为意,总想着那甫出生的小小婴儿能够念书写字总要等到四五年后,没想到鸾喜动作竟那么快!

她犹记得那回从宗长府上回来后,许家宝喜气洋洋,似乎许德孝在中年得子的兴头上将许家安的事情大包大揽地应了下来。这当中突然的变故,只有得宠的四姨太的枕头风才能将这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变成一场虚空。

不过,这样也好——庄善若相信,凭了许家安的文才,这举人的头衔定是如探囊取物,而且少了许德孝这层关系,以后也会少些掣肘,也更自由些。

“明天就走?”

“嗯,娘帮我收拾了几日的东西,算是将行李规整得差不多了。”许家安道,只可惜她不在,否则名义上的媳妇,即便是再疏离,于情于理也都要帮远行赴考的丈夫收拾行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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