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暖恍惚的摇了摇头,又挣开他:〃不,不会的!我去找卿儿,我们一起离开。卿儿!卿儿。。。。”
暮生突然安静下来,伤感的看着暮暖:“姐,你相信他,不相信我是吗。。。。。”
暮暖背影一顿,暮生,姐不是不信你,只是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好像没有带凌梓卿离开着,就真的承认了什么。。。。
暮暖又暗哑着声音又顾自找起来:“卿儿,不要闹了,快出来。。。。”
“好;我等你找到他我们一起离开。”暮生苦笑着顺着一根树坐下,看着暮暖倔强的背影眸子里全是伤痕。
再也没什么好怕了(2)
“恐怕你们两个现在谁都离不开了。”一道冷冷的声音传来。
一个黑衣人立在不远出,阴冷的看着他们,暮生警觉的站起来抽出剑,锐利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自嘲。
暮暖感觉心一寸一寸冷下来,大雨倾泻前的劲风卷起满地的落叶,在昏暗的空中漫天飞旋着,如梦靥般迷蒙而窒息,暮暖透过幽灵般缠绕的枯叶看到暮生的背影,冷峻而孤清。
泪水蜿蜒而下,说不清是原因,是因为有可能真的再一次被凌祤瞳丢下,还是暮生被自己误会被自己不信任后,在危险面前依旧独挡在她面前,那背影孤独的让人心疼。
暮生移动脚步,捏碎绵软的枯叶,在向黑衣人冲去的那一瞬间,大雨倾泻而下,雨打落叶的声音在漫开悲凉的气氛。。。。。
几年前,暮生也是以这种姿态在雨中毫无畏惧的迎向黑衣人,势如破竹。
视死。。。如归。
当年还稚嫩的少年和现在坚毅壮实的身影重合。。。。
同样挥着剑只攻不守,同样在雨中泼墨般挥洒着血后瞬间被冲淡,同样如迷蒙般在雨中交错着刀光剑影,如此不真实。
暮暖看着一刀刀在暮生身上划开的血痕,如水墨画一般在青色的袍子上晕开,又被冲开,最后整个袍子上都变了色,啃噬心尖的疼痛。。。。
暮生,如果我能早一点跟你走,这辈子,我再也不允许你总是独自冲到我面前挡去一切危险。。。。
可是暮生面对着暮暖半跪在昏暗的雨雾中,后面一个黑衣人的大刀埋入他的身体,口中不断涌出新血,却瞬间被雨水冲淡。大刀拔出,带出妖娆的鲜红,蜿蜒浸染满地的枯叶,这姿势和三年前一模一样。
暮暖看到这一幕,就知道再也没可能。。。。
喊不出来,嗓子如同被堵住一般。
明明是一场磅礴厉耳的大雨,但暮暖却觉得安静的能听到刀抽出暮生的肉体的声音,黑衣人拖着晃眼的白刀在大雨里幽魅般一步步朝暮暖走来,暮暖绵软的双腿瘫软在大雨里,被雨压的睁不开的双眼极力睁开,没有看逼近的危险,绝望而凄迷的看着暮生半跪在大雨里,如同毫无生气的石雕一般。
“暮生,暮生。。。”暮暖颤抖的声音在大雨里被淹没,拖着满身的沾染的枯叶想暮生爬去,眼里全是暮生那具纹丝不动半跪着的身影,丝毫没有理会自己主动向黑衣人靠近。
再也没什么好怕的了(3)
往事画面重叠。。。。
姐姐,暮生只有姐姐了,姐姐不要离开我,小生会很乖,很听姐姐的话。。。。。
五岁那年,暮生小小的身子靠着暮暖的,然后全部的信任和依赖给他她。
大雨冲刷着暮生青色的袍子,血色蜿蜒而下,沾满周围枯叶,瞬间冲淡,腥红又蔓延,又冲淡,反反覆覆,鲜红的生息一点点的冲淡,冲净,凄凉而绝望。。。。。
姐姐,暮生以后一定能保护你。
还不足自己一半身高的暮生,坚定而倔强的看着她一字一顿说道,从小到大,一次都没有失信,现在呢?要用生命去兑现吗?
暮暖感觉自己和空虚混沌的世界里融为一体,泥泞,浑浊,迷蒙。触不住,握不住,只能看着拼着全力去靠近,却又怎么也靠不近,那距离不远,却又很远。。。。
姐,我不想让你为我做出任何牺牲,尤其是你一辈子的幸福。
病床上的暮生气若游丝,眼神充满忧伤,语气满是伤感。。。。。
就像现在一样脆弱,却不像现在毫无生气,如同千年前就孤立在这里的荒石,雨打风吹,孤立却没有气息。。。
姐,你一个人,怎么过来的。。。。。
最艰难的那段日子,没有人问过她是怎么过来的,只有他在暮暖睁开眼就心疼而忧伤的看着她,问她是怎么过来的。。。
“暮生。。。。你不可以有事,你让我怎么过。。。。。”暮暖在雨水里狼狈爬着,凄厉的喊着,满脸的水线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汗水。。。。
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拼上我的性命都不可以。。。
暮暖还记得他说这句话时,认真的样子,眼眸里细碎的光亮,却刺的她眼睛酸涩不堪。。。
然后他真的兑现了,拼上性命,也不可以。。。。
黑衣人离暮暖只有五步之遥,暮暖离暮生也只有五步之遥。
暮生本来垂挂的右手,松松垮垮勉强的握着剑猛然捏紧站起,仿佛就在一瞬之间,划开细密的雨雾,爆发尽生命最后一丝力气向黑衣人刺去,等黑衣人转身挥剑时,两人的剑同时双双埋入中对方的身体,黑衣人应声倒下,暮生才颤颤巍巍的转过身。
“姐,暮生说了,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拼上我的性命都不可以。。。”
“不……”暮暖踉踉跄跄的在泥泞里挣扎着起身抱住暮生倒下的身体。
“暮生暮生,你听我说,你走了,让我怎么过,让我怎么过。。。。。”暮暖慌乱的话不成句,还带着最后一丝希望紧紧抱着暮生的身体。。。。
“姐,姐,你听我说。。。咳。。。。”暮生苍白的唇角涌出鲜红的血水,冲淡流入暮暖的掌心,温热而灼人。
“你说,你说,姐姐听着。。。。”
“姐,我快要死了,再也没什么好怕了。。。。”
暮暖的闭着眼绝望的摇头。。。
暮生,你让我背上一生再也无法脱开的桎梏,辖制着我今后只要一想到你就疼到无法呼吸。
他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笑的如此温暖,任凭大雨也冲刷不去的温度;冰冷颤抖而无力的手覆上暮暖哭倒僵直的脸。
“姐姐,姐姐笑起来最好看了,所以要笑,这次以后。。。。再也不哭,像以前一样。。。从来不恨。。。。”
暮暖泣不成声,着懵然点头,吸进雨水和泪水呛的生疼。
“下辈子,你还叫暮暖。。。。我还叫暮生,只是。。。。我们不要一起姓楚;好不好。。。。”
〃好好,姐都答应你。。。。〃
“那我就放心了。。。。放心的去下辈子等你,放心的去下辈子找你。。。。”
手颓然而下,眼睛磕上,嘴角却带着满足的微笑。。。。。
〃暮生,暮生,不……”凄厉的叫声在雨中孤立无援。
灭顶的绝望,我楚暮暖一半的生命随你孤灯油败了。
何德何能,值得你如此计算(1)
那场雨下的很大,好像要把全世界的大雨倾尽,雨声也尤外震耳,震耳的让暮暖听不到自己撕心裂肺的哭声。
直到再也分不清脸上还有没有眼泪,雨里还有没有自己的哭声,全身麻木,眼神放空,犹如死物。
原来绝望到极致连悲伤的本能也可以忘记。。。。。
整整一天一夜,暮暖抱着暮生冰冷的身体,不知道什么时候雨停,不知道什么时候天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天亮。
直到,凌祤瞳牵着卿儿,还有素樱,三人一起出现。。。。。
第一缕晨曦透过错落的树林,暮暖死水般的眼眸里有一丝起浮,三人一尘不染的出现在光雾中,如同一副美好丹青映入暮暖的眼眸,却刺的暮暖眼睛酸疼。
暮暖依旧抱着冰冷的暮生,一身泥泞。
白色的身影踱到她面前,凌祤瞳曲膝半跪着和暮暖对视,出尘的容颜上掩饰不出风尘仆仆的憔悴,伸出手向她脸靠去:“暖暖。。。”
暮暖眼眸依旧波澜不惊,却下意识的抱紧暮生的身体,防备之意在明显不过。
手在半空中一顿,暗哑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歉意:“对不起,我来晚了。。。。”
凌梓卿被木讷而狼狈的暮暖吓住了,抱住暮暖的脖子直哭:“娘,娘,你怎么了。。。。”
暮暖呆愣着任由凌梓卿摇晃,至始至终抱着暮生冰冷的身体不言一语。。。。
为什么,所有人都好好的,本来应该置身事外的暮生却死了。。。。。
他们所有人纤尘不染,不死不伤,而她却抱着没有气息的暮生,满身泥泞,狼狈不堪。。。
“你生病了,我们先离开着好吗?”凌祤瞳伸出手想将暮暖扶起来,暮暖却条件反射似的甩开他的手。
凌祤瞳,第一次你离开,我可以忍受我所受的委屈,依旧可以和你一如既往,依旧可以心照不宣,这次,我付出的代价是不是过沉重,你是不是该解释什么。。。。。
暮暖抱着暮生颤颤巍巍的欲起身,麻木钝重的身体在微微起身那一刻视线一片泛白,然后眼前一黑,陷入一片混沌之中。
暮暖的意识在沉沉浮浮之间飘忽不定,每当有一丝清醒之间,暮暖有意放纵自己继续陷入迷昏之中。
是,她不想醒来,不想面对。。。
直到一丝温热的气息拂过暮暖冰冷的脸,耳边传来凌祤瞳幽幽的耳语。
“今天是暮生入土的日子,在沐阳城边你们小时候呆过的那座山上,他在那里会安详,终究可以放下他所担负的,终究他解脱了,你,应该懂的。。。。。”
暮暖当然懂。。。
暮生说,下辈子,你还叫暮暖,我还叫暮生,只是。。。。我们不要一起姓楚的那一刻,她就懂了。
良久,床边归于安静。
暮暖才睫毛轻轻颤抖,无力的睁眼帘,空洞的眼眸直直的看着床顶,却始终没有勇气亲自看着暮生被一抔一抔的土埋没,从此长眠与阴冷的地下。
何德何能,值得你如此计算(2)
这一天,零零粹粹,暮暖想了很多。。。。
这个世界没有什么比死亡更可怕,也没有什么比死亡更安详,而暮生走前,表情不是不甘,不是胆怯,前所未有的安详和温暖。直到暮暖想通他的安详的来源。
他活的太苦了,不能面对,不能坦白,只能压抑,只能隐瞒,只能在他能做的范围之内一次次的表达,表达的仅仅只能出于弟弟对姐姐的情义。这样的他注定一辈子会因她而被折磨的很累,被自己的心折磨的很累。。。。。
与其说死亡是一种沉重的代价,倒不如说它是一种彻底的解脱。。。。
恍惚之间,似乎想通了什么。。。。
暮暖游神的从沐阳东城想到西城,再到蜀药谷还有剑荫城,是是非非,重影交错相现。
最终苦笑的闭上眼,我何德何能,值得你如此计算。
何必呢。。。。
第二天,暮暖终于起身了,在镜子前看着掩不住的苍白,暮暖苦笑一声:“暮生,姐答应你,这次以后再也不哭。。。像以前一样从来不恨。”恨太累了,恨到最后都不知道到底之对别人的报复,还是不肯放过自己,再怎么过于与的悲痛也要适可而止,别人不是你,别人体会不到你彻骨的心痛,久了,人都当你只是个失去亲人不肯在阴影里出来的可怜虫。
可怜虫而已。。。。
“夫人。。。。”一个丫鬟小心翼翼的在门口唤道。
暮暖很讨厌这种感觉,周围的人都小心翼翼的看着你,重点保护着你,生怕你一个不小心你会像脆弱的陶瓷一样破碎一地。
这种出于同情的小心翼翼,她不要。
暮暖对她一笑:“有事?”
丫鬟惊讶的看着暮暖,然后低声说道:“厅外有圣旨到,公公要我到房里叫你也一起去接圣旨。。。。不过少主只是叫我做做样子,夫人身子不便就不必去。”
“无妨,我可以去。”
暮暖挺直背脊走进大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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