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儿没好气道:“我得什么便宜了?我不是救了人吗!”
他委实想不通皇上用意,十分憋屈。
张圭低笑,咂舌道:“你还不服气?真是!你可不就是藐视皇威吗!在宫中,原本就该以皇室安危为重,便是死都不能退缩,更别说什么其他了。只因此事内情复杂,且有八公主……前车之鉴,你才能逃脱惩处,可不是你那什么……上上策真的高明。”
说到“上上策”三个字,忍不住捂嘴闷笑。
笑完又正色道:“今日实在感谢林将军。”
九儿想你才是得了便宜的那个。
他叹气道:“救了人还被革职,叫人怎么服?”
张圭看着他摇头道:“是暂停职,不是革职。”
九儿道:“那还不是一样。”
张圭道:“这一字之差可远了,怎能一样?”
九儿咕哝道:“总之我闲了,明儿陪我娘逛街去。”
张圭耐心分析道:“在京城。官员上上下下、起起伏伏的那不是常事?今日能停你的职,说不定过几日找由头就能升你的职,都在上头一句话!不像左大人,这一‘革职查办’可就完了。罚了他,不罚你也说不过去。”
九儿也不蠢笨。立即明白了,才笑起来。
两人回到林春那宅院,林大猛夫妻见了儿子,笑得合不拢嘴,诸般激动场景也不消细说。
张圭问候了林大猛一番,言明择日请他们。就告辞了,不打扰他们家人相聚。
张圭一离开,桂香就出来了。
其实她刚才就躲在后堂偷看九儿。
原来她这些年一直不肯嫁,就等九儿回来给一句话。
林大猛夫妻见外甥女可怜,特地带她来京。看看怎么样。
若是九儿应了亲更好;若真不愿意,也让桂香趁早死了心,好另外挑选夫婿嫁了,总不能耽误一辈子。
九儿见她出落的亭亭玉立,手扶门框怯怯地望着他,神色间带着渴盼、迟疑,甚至有点惶恐害怕,全不像以前见了他霸道冲上来任性歪缠。不禁呵呵傻笑起来,“桂香妹妹!”
桂香不语,定定地看着他。眼中浮现泪光。
他便慌了,想起当日逃婚行为,心虚不已。
他是个直性子的人,在杜鹃那断了指望,便不再做她想。再说,他从小到大接触过的女儿当中。除了杜鹃就剩下桂香,兄妹最亲近的。况且父母又有意为他们定亲,因此在紫月轩的时候。为了应对顺郡王等人,他脱口就说已经和表妹定了亲事。
既这样,他便当她是媳妇了,忙哄她。
因叫人把带回来的行囊搬来,摆在堂间桌上,喊她来看。
打开一个小箱子,里面全是珠宝首饰,当时耀花了众人眼目。
他殷切道:“桂香妹妹,瞧,这都是哥哥攒着留给你的。”
桂香见了,泪水流的更厉害了。
从小到大,九儿若不想带她玩,又怕挨舅母骂,总是变尽法子先哄住她,然后才敢自己逍遥去,她才不会去舅母跟前告状。
如今大了,她也知道这是他心虚的补偿。
眼下送这么一箱珠宝给她,表明他很心虚。
为什么心虚?
除了不想娶她,还有什么事!
他都封了将军了,她确实配不上他了。
这样想着,不禁心如刀绞。又不想在这样高兴的时候扫大家兴;况且她也大了,也懂道理了,不想自己像槐花一样不知羞耻,更不想像昝水烟一样害得表哥一辈子难过,因此努力控制。
明明满脸是泪,却含泪对九儿笑道:“多谢……哥……哥!”
九儿想自己当初一句话没有就走了,她肯定觉得丢人,如今哭得这样,却不闹事,可见长大懂事了,因此格外心虚,使劲哄她。
兄妹自小一块长大,不避嫌惯了的。
他在箱子里翻了翻,拿出一对浅绿的玉镯,大手握住桂香的小手,帮她套在腕上,然后把她袖子往上掳了些,露出光洁的玉腕衬着玉镯,示意爹娘和林春看,“是不是很好看?妹妹皮肤白,带这个最好了。”
大猛媳妇看着儿子,噗嗤一声笑了。
林春看着九儿也好笑不已。
九儿兀自不觉,忙忙地又打开一个小盒子,里面是各色宝石猫儿眼,“这个给你镶头面。我今儿看见杜鹃头上戴的光闪闪的,好看的很。明天你就学着她的样子也做去。还有这个……”
他将箱子盒子一一都打开,使尽浑身解数献宝。
越是这样,桂香越难受,认定他怕自己闹才会这样。
可是她怎会再跟以前一样不懂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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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2章 一家养女百家求(求粉红)
她吸了吸哭得红红的鼻子,忍泪低声道:“我有这个镯子就够了。剩下的留给水秀姐姐和舅母吧。还有别的人呢。”
九儿见她总算开口了,忙道:“水秀姐姐有,还有一箱子。”
又对她赔笑道:“桂香妹妹,你别哭了。要是眼睛哭肿了,明天怎么见人呢?明天我空闲,后天大后天也都空闲。我就专门陪你和娘逛京城。这么的,你先去试衣裳首饰,戴出来我们看看好不好。”
因为他忽然想起今天在御花园见了那么多公主贵女,都打扮得光彩照人,因此心里一动,也要桂香装扮起来给他看。
在他心里,除了杜鹃,桂香是不比那些人差的。
若是以往,桂香定会含羞娇嗔,巴不得就去装扮了,再反复问他好不好、好在哪等,不回答周全了不放过他。
可她现在哪有心思穿戴!
来京的渴盼心情化为一腔悲苦。
这时大猛媳妇上前,把箱子盒子全盖上。
又对九儿嗔道:“你就只认桂香?家里还有那么多姐姐妹妹呢。要是一人一箱,你有那么多家私分吗?”
林大奎笑道:“九儿你要敢不送我家青荷,她跟你拼命!”
众人听了都笑起来。
大猛媳妇笑道:“老四你别借着青荷说话。响鼓不用重敲,大嫂还不知道你心思?你放心,嫂子这就去分派,一家一份,家家都有。”
林大奎嘿嘿笑了。
大猛媳妇就招呼桂香,将箱子等搬进里屋去了。
林大猛才沉声问九儿:“九儿。这些都是哪来的?”
九儿不悦道:“还能是我偷来的?当然是赏的!我在边关杀敌剿匪,每次都缴获许多东西。我立了功,还不能分一点儿?爹干嘛摆出这副生怕你儿子贪污的模样?”
林大猛气道:“爹还不是怕你不知好歹,回头出岔子。”
九儿端起茶杯,仰头灌个干净。道:“没有的事!”
林春这时疑惑问道:“怎么你说明天空闲?”
九儿含糊道:“皇上……让我在家歇几天,养养神。”
他不敢告诉家人今天的事,怕吓着他们。
林春心想他刚回来,暂时没有职缺,这也有可能。
大家都不在意,问起他在边关杀敌情形。九儿就眉飞色舞说了起来。等夏生和黄雀儿回来,又是一番热闹。
入夜,等兄弟俩回房,九儿才告诉林春今天的事。
林春听说扯出如风,大惊道:“这不是要攀扯杜鹃?”
九儿忙道:“杜鹃没事。皇上不信呢。五皇子讨了个没趣。”
遂将他和左大人被处罚的事说了。
林春一方面松了口气,一方面又面色古怪地看着他,“小王爷没说错,你还真是得了便宜卖乖。上上策……你是怎么想起来的?”
他满脸不可思议,简直不知如何说才好。
九儿听他和张圭一个声气,恼羞成怒地质问道:“要是你怎么办?”
林春认真想了想,道:“当然救!已经救了一次,多一次又怎样!”
见九儿瞪他。冷笑道:“救一个是救,救一群也是救。加上安定伯的侄孙女,我连那些宫嬷和宫女都收了。叫她们做姐妹,看谁丢脸!”
九儿愣了一会,拍床大笑不已。
笑了一会,又仔细告诉他黄元今儿的表现。
“你说,他怎么这样好心帮我说话?”
林春沉默了一会,幽幽道:“他是个君子!”
撇开他们几人之间的感情纠葛不说。黄元当得起君子。
无论是在当初槐花事件上,还是昝虚妄带人去抓杜鹃的时候。黄元都曾倾力维护杜鹃和他,没有趁机利用外因离间他们;上次邱公公去林家传旨让他娶安定伯侄孙女。黄元更是拦阻林大猛接旨,令他十分意外。
九儿听了诧异道:“这么说,他还有个男儿样!”
林春苦笑,黄元岂止是有男儿样,还是很出色的男儿。
他每日都发奋努力,生恐自己差他太远。
静了会,他劝九儿别为停职失落,趁机好好歇歇。
一夜无话,次日一早,林春就匆匆进宫。
在东宫门口,他遇见一群太监宫女簇拥着华丽车驾,领头的龙禁卫是展青展红,正是杜鹃要出宫。
听见他和展红打招呼,杜鹃忙命启开车帘。
“干娘和大姐可去王府了?”她问。
“禀郡主,都已经去了。”林春躬身回道。
悄悄抬眼,看见她鲜艳如花的脸庞,心情极好。
杜鹃也觉得他今日气色很不一样,眼神都亮了几分。
她想,他这是看见亲人了,所以心里有些依靠了。
唉,前几年他吃了不少苦。
到底还小,搁在她前世,他这个年纪还在上大学呢。
现在他不仅做官,还要应付这么复杂的人事局面。
想着,她不禁又问:“干娘带了什么?”
林春含笑道:“好些东西呢。还有进贡给皇上太子的土产。臣本想带进来的,又想宫内规矩严,不如等郡主亲自去看了,再带回来更合适。”
杜鹃又问道:“你那边压水机做好了?”
林春道:“都做好了,这一两天就全部安装。”
忽然杜鹃又想起一事,问“九儿哥哥没事吧?”
林春摇头,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崔嬷嬷见两人只管聊,提醒道:“郡主,该出发了。晚膳前就要回来的。”
杜鹃这才和林春道别,去了青龙王府。
与大猛媳妇、黄雀儿、桂香等人见,自然又是一番悲喜交集。
可是杜鹃如今身份摆在那,又有崔嬷嬷等人在一旁盯着,众人便都按规矩拜见,然后才叙前事、看礼物。
杜鹃盘桓到下午,方才带着几车东西回宫。
当晚,御膳房用她带去的酱料和各种菌类做了菜,正元帝和太子吃了都赞好,御厨喜不自胜,要求把这些列为贡品。
杜鹃听了不喜反惊。
连这个都要作为贡品?
原来,那回雁谷的水质好,凤尾山上的泉水更好。
冯明英她们便发现:用山上或谷中种出来的黄豆加山泉水晒酱,再添加那儿产的红辣椒、回雁湖中的大虾和螃蟹、山上野笋和野菌,那酱的味儿便鲜美无比,无论是单吃还是用来焖肉烧鱼,都给菜增味增鲜。
连辣椒酱、腌黄瓜、腌豆角、酸笋等菜都是如此。
那些御厨舌头有多灵,见了这个还能放过?
杜鹃也无法拒绝,因为丝毫取巧的机会都没有,便是把黄豆运到京城来,没有凤尾山的泉水、回雁谷出产的虾蟹、凤尾山上的菌子,也做不出那个味儿来。
她心想,但愿这项任务不会成为回雁谷一大负担。
坤宁宫,正元帝和皇后赏玩林家送来的礼物。
除了一些难得的山珍外,还有就是各种木制品、木雕石雕,无不是精工细作、珍稀独特,比皇宫珍藏也毫不逊色,并不辱没皇家。
皇后手里拿着一个寿星老儿的根雕,赞不绝口。
正元帝发现:他虽是皇帝,对着靖安郡主却端不起架子。
这个孙女,从小在山野长大,没沾过皇家富贵,这是一;二就是她孝敬的东西不说多贵重,只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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