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下的。
走的时候,她不见妹妹,还问了他们。
他们哄她说,妹妹还睡着,所以二叔背着走在前面呢。后来才又告诉她说妹妹想在大舅奶奶家多玩几天,怕小宝跟着闹,才哄她说二叔背着。
任三禾又从梨树沟村人口中得知,杜鹃整整哭了一天一夜,看向黄老爹和大舅爷一家的眼光就像要杀人。
然任凭如何逼问,黄老爹等人都不说留下杜鹃的缘故。
孙女已经没了,再说出真相得罪林家,那不是更难熬了。
这边闹,任三禾和林大猛又组织两个山村的人都上山,沿着两村之间的山路找。
找了三天都没有踪影。
第四天是正月十五,一大早,泉水村的媳妇婆子们都去鱼娘娘庙上香,却发现杜鹃躺在人鱼娘娘塑像后昏睡。
这下,人们都震惊了。
等黄家人得了信赶来,杜鹃没像三年前那样乖巧地认错说话,她一言不发地看着黄老爹和黄大娘,眼神清澈,意味莫名。
任凭人们如何问,她都不吭声,也不说如何从梨树沟村来到泉水村娘娘庙的。
黄老爹和黄大娘又惊又怕,又怒又恨。
他们看着这个小孙女,手脚惊颤不已,五脏不宁。
当晚,黄大娘在娘娘庙的人鱼娘娘塑像前跪了一晚。
此后,她再也不敢勉强杜鹃了。
虽然黄老爹两口子咬牙不说对杜鹃的企图,任三禾却猜出来了,从此看那一家人的目光俨然跟看死人一样。
林家也猜出了几分。
林里正见了黄老爹,神色便淡淡的;林大头更是指桑骂槐地骂了好几回,并在村人面前说黄家二老不是东西。
黄老爹和黄大娘气得发抖,还不敢跟人分辨。
除这件事外,冯氏那年又生了个闺女,偏偏弟媳妇凤姑跟着又生了个儿子。
毫无疑问的,公婆失望之余,对她更没好脸。
加上冯明英嫁过来,与任三禾十分恩爱,诸事都顺心,唯有一件,便是好些年都没开怀,黄大娘便到处说,冯家的闺女是养不了(男)娃的。
这且不说,杜鹃因为“雀儿”、“杜鹃”都属鸟类,便在爹娘跟前卖弄说,小姨父教了她一句诗“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要给小妹妹取名叫“黄鹂”。
黄老实和冯氏听了敬畏不已,不敢有二话。
于是,黄家小女名黄鹂。
小黄鹂继承了冯氏的泼辣性子,极为厉害;又在杜鹃朝夕相处和言传身教下,练就一副精明头脑,比起杜鹃来,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其实,杜鹃根本就不能算厉害。她不过就是比别人多了前世的学识和阅历而已,本性却是个单纯随性无拘束的。
但是,这并不妨碍她因材施教,把小妹教得精明。
在小黄鹂嘴里,她家可穷了,一直靠小姨家接济才能过日子,孝敬给爷奶的东西都是他们全家从牙缝里省出来的,她爹娘每天累得跟牛一样,她和两个姐姐起早贪黑地干活……等等,等等。
杜鹃一听她小嘴吧啦吧啦说话。就和黄雀儿低头忍笑。或者走开。因为再也没有她们插嘴的余地了。
黄鹂不仅精明,还小气。
想从她手上抠东西出来,比登天还难。
杜鹃觉得她不像黄家闺女,倒像隔壁林大头的闺女。
这年。黄雀儿十一岁,黄杜鹃八岁,黄鹂五岁。
在青山绿水的养育下,在风日的熏陶下,黄家三姐妹各有特色。
黄雀儿肤色微黑,身材渐显,已经有些小少女的模样了。杜鹃帮她梳双丫髻,配着弯眉杏眼,精致小巧的鼻子。乍看去十分文静秀气,若是嫣然一笑,露出那颗小虎牙来,马上就变得俏皮灵动了。
而杜鹃是晒不黑的。
因她特别喜欢上山下田野,晒不黑的肤色没了小时候的瓷白细嫩。变得紧致光滑,呈现奶白色,有些像奶茶。
至于容貌,一张椭圆脸上,双眉翠秀,双眼清亮,鼻直,唇瓣似桃花般娇艳。静时若深潭凝波,笑时如春风拂面。便是终日穿着布衣粗裙,也掩不住灿烂光华。
她身上最突出的不是容貌,而是笑容。
每每展颜一笑,看的人便不由自主被吸引。虽然爱那美好,却不忍亵渎和伤害。
至于黄鹂,五岁的小女娃,除了可爱,还是可爱。
黄家三个闺女,是泉水村公认的三朵花。
其实黄雀儿和黄鹂长得不算很美,也许是跟杜鹃的言传身教有关,姊妹几个的言行举止就跟村里女娃大不一样,所以人们就称赞多些。
这年腊月二十五,外公冯长顺进山来,带来一个消息。
杜鹃简直被击晕了,再无法保持平静心情。
冯长顺是来送年货的,照例先去了小闺女家。
冯明英便站在院门口,对着前面喊道:“雀儿,杜鹃,黄鹂,外公来了!”
冯氏忙带着三个闺女就赶过来了。
黄老实不在家,他跟着任三禾进山打猎去了。
虽然他并不会打猎,但就算帮忙扛野味,到时候吃起来也理直气壮一些。
冯长顺来泉水村,大多都在小闺女家吃饭。一是不想去大女婿家,省得碰见亲家,惹那两个老货说闲话;二是小女婿家确实也宽裕得多,不在乎这些吃喝。
这回也一样,冯明英留大姐和外甥女吃晚饭。
说定后,她便扯着黄雀儿去了厨房。
冯长顺则招呼冯氏,把带来的年货分成两份,将其中一份给冯氏,又亲自帮她送回家。
杜鹃和黄鹂跟着他们后面,冯长顺却叫她们去厨房给小姨帮忙去,他们待会就过来。
可是,这一去,时候就有些长。
杜鹃正奇怪,恰好小姨说,她家的辣酱好吃一些,要她回家去舀些来,她端着碗就回去了。
进了院子,没看见人,东边爹娘房里传来低低的说话声。
她也没在意,先去厨房舀了些酱,然后才去正房。刚要叫人,就听隔壁房里传出话来,立即就呆住了。
“都说外甥像舅,我就猜是不是你丢的那个。我就跟你娘千方百计地打听。那杨家虽没说这个儿子是捡来的,可听说也不是在家生的,是他家大奶奶在庄子上生了带过来的。这就不好说了……”
“爹,你别弄错了。你可问了大哥,要是他在外边……”
“瞎说!人家是什么人,跟你大哥能搭上?你大哥我也问了,根本没有的事。我想来想去,只能是你的。不然,能跟兴业小时候那么像?哪有那么巧的事。”
“我去瞧瞧!我要去瞧瞧!”
听着屋里冯氏激动得语无伦次的声音,杜鹃也觉得自己也快晕了,胸腔被巨大的喜悦填满。
要是外公说的是真的,那个人真是养母冯氏丢失的孩子,那他很有可能就是李墩。
她深吸了一口气,决然地想,一定要出山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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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五月第一天,原野尽力了,你们尽力了吗?
本来想晚点再传的,可今天早上在后台耽搁半天,不想让亲们再等,就早些传上来,让大家看了洗洗睡吧……
☆、第101章 亲生的和捡来的
冯氏没有法子弄清那人是不是她儿子,她有!
她只要见了那个孩子,只要说出李墩的名字,只要亮出杜鹃的名字,就能真相大白了。
到时候,她帮黄家找回了儿子,也算报答了他们的养育之恩。至于那杨家,她一点都不担心。——有李墩在,她有什么可担心的?
屋里声音忽然低了下去,也不知那对父女再说什么。
杜鹃听了会,便悄悄地退了出去。
来到厨房,她又搬出装酱的瓦罐子,揭开盖,装作舀酱的模样,一边高声喊道:“娘,怎还不走?”
冯氏在屋里答应一声,不一会就来到厨房。
杜鹃见她眼睛有点红,也不说破,笑道:“小姨喜欢吃咱家的酱,叫我舀些过去。娘,没事了吧?把门锁上,咱一道过去。”
冯氏点点头,看着她,神色有些复杂。
杜鹃以为她是因为丢失的儿子的缘故,不疑有他。
一时弄完了,三人便往后面去。
冯长顺很喜欢杜鹃,牵着她手,边走边问道:“杜鹃,想不想去外公家玩?”
杜鹃不满地叫道:“外公,你明知道还问。我前年就要去的,娘总不让,总说山路不好走。我都能上山采茶捡菌子了,我还不能走山路?就是不想叫我去,找借口!”
冯长顺呵呵笑起来,道:“外公做主了,明年,明年过了正月十五,你娘带你们几个都去。在外公家住到二月再回来。杜鹃啊,你可别像去梨树村那样,闹着要回来哟!”
杜鹃大喜,忙道:“我自己要去的,怎会哭呢!”
到了小姨家,杜鹃忙去厨房帮忙做饭。
吃晚饭的时候,又说起明年正月去外公家拜年的事。
听说小姨和小姨父也去。黄雀儿姐妹都十分高兴,
冯氏忽然道:“不能都去。要是留你爹一人在家,等咱们回来,没准家里就少了东西。”
三姐妹都明白她话的意思,互相看看,就犹豫起来。
黄鹂眨巴两下黑眼睛,对杜鹃道:“二姐别去了。跟爹在家看家。我和大姐去。等明年二姐再去。”
她人小鬼大,觉得留黄雀儿在家,不够二姐有威力,能震住爷爷奶奶;若她自己在家。又不乐意。所以就叫杜鹃留下看家。
杜鹃气得笑了。道:“你才多大?我跟姐姐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没出山过。山路好难走的,一不小心就掉山崖下摔死了。不信你问外公。所以,叫我说呢。还是你留下。等过几年,你长大了,再去外公家也不迟。”
哼,她这次是无论如何也要出山的。
黄鹂却不为所动,道:“小姨父也去。他背我怕什么。”
杜鹃道:“你当跟在村里一样呢?山路那么难走,上上下下的,又在树林子里钻。你想把小姨父累死啊?”
黄雀儿见两个妹妹争起来,主动道:“你俩都去。我在家陪爹。”
杜鹃和黄雀儿异口同声道:“不行!”
冯明英听了,低头抿嘴笑。又见冯长顺一副懵懂样。凑过去低声说了一句话,冯长顺就笑喷了。
冯氏却没笑,冷不定地说道:“雀儿和鹂儿都别去了。等明年再去。这回就叫杜鹃去吧。”
黄雀儿自然无话,黄鹂却把筷子一放,气呼呼地撅嘴道:“娘偏心!什么事都叫二姐姐占先。”
以往小女娃也常这么抱怨。冯氏从不在意。
可是,这次她却愣住了。
她和冯长顺迅速交换了下目光,道:“娘怎么偏心了?你大姐姐十一了,你二姐也八岁了,她们都没去过外公家。你这么点大就想去?也不是娘不带你去,你二姐说的对,路上难走,天又冷,容易打滑。娘是不放心你。”
杜鹃一时也有些发愣,小妹怪娘偏心,她尤其觉得可笑。
三姐妹中,她才是捡来的那个呢!
以往别说冯氏,连她都差点忘记这个事实。因此,她是很感激冯氏的,从没把自己当捡来的看。
可是,今天是不行了,外公说的事,真切地提醒她们:杜鹃是捡来的!她不是黄家闺女!
杜鹃也疑惑:娘为何不带大姐和小妹去,单带她呢?
心思一转,她就明白了:冯氏恐怕是以为,自己的儿子和杜鹃弄错掉包了,因此想带杜鹃去换回儿子来。
杜鹃想想任三禾,便否定了这一猜测。
从任三禾的表现来看,她杜鹃绝不是乡绅的女儿!
那家姓杨的,她曾听冯明英说过,就是外公家附近小镇上的一个乡绅,虽然有钱,也只是一个土豪,绝不会让任三禾那样的人为他俯首帖耳。
嗯,等任三禾回来,再用言语探探他的反应吧。
想毕,她帮小妹搛了些菜,许诺道:“你不闹,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