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两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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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两娘子- 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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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自备歌妓来赴宴?”严锋用一本正经的模样开着玩笑。

“可不是,也不怕纵欲过度折了寿……喂,你干吗!”夕蕴发泄得正兴起,生了好些天的闷气,总算找到个人说说话了。没想,话匣子才打开,另一边,严锋就忽然拼命地想把她搂着他的那只手甩开。

动静来得太突然,也太猛烈,让夕蕴一时吃痛低喊了声。

“该死。”严锋的低咒声在夕蕴身旁传来。

真的该死了。

夕蕴见到了灯火辉煌,听到了阵阵抽气声,看到满座表情愕然的人们,还有……角落边面色骤寒的展越浩……她就这样挽着严锋出现在了众人面前,完了。

“哟,还真是‘内急’呢。难怪严公子姗姗来迟,这换了哪个男人都招架不住呀。”偏偏还有人在一旁煽风点火。

“臭女人,回去弄个小人,扎死你那张烂嘴,扎废你那双烂手,扎死你扎死你!”夕蕴不敢看展越浩的表情了,只好别过头去,躲在严锋身后偷瞪着那个歌妓,低声咒骂。

严锋没有作声,淡漠地扫了眼那女子,始终冷凝着的脸上忽然绽开一丝促狭的笑意,他伸出手,把夕蕴拉到身前,柔声说了句:“快入座吧。”

这口气、这笑容,有点不对劲,夕蕴皱着眉,总觉得嗅到一股阴谋的味道。可她又拿捏不准严锋会做些什么,只好一步一顿地朝着展越浩走去。一直到在他身旁坐下,她始终都没有看他一眼,生怕他一时憋不住,当众爆发。

可正在气头上的展越浩哪看得懂她的心事,只以为这女人连看都不愿看他一眼了,定是心虚了。要不是吴越一个劲地劝慰着他,展越浩真想直接把这对男女拉出去游街!

这边的火还在往上窜,那边又开始锦上添花了,严锋入座后,率先举起酒杯,赔起了罪:“各位,实在不好意思。自从小蕴出嫁后,就一直没什么机会见她,这次见到,一时情难自禁就叙起了旧。这一叙,就忘了时间了……”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角落边传来一阵巨响,展越浩忽然将酒杯重重扔在了桌案上。他身旁的夕蕴则用力地将头敲向桌案,为展越浩的动作渲染出更壮观的声音,这一刻她恨不得能找个洞,钻了,钻上一辈子,永远别出来。

可惜,没有洞,她只好这样任人观望,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停地碎语低咒:“臭男人,回去多弄个小人,扎死你那张贱嘴,扎废你那双贱手,扎死你扎死你……扎、死、你!”

第十二章

夕蕴不知道稍后的筵席上还发生了什么,从头至尾,她只是一个劲地喝着酒,一杯接一杯,用以消除尴尬。直到散席时,她才听闻展越浩竟然忽然说要带头降低丝绸的价格,据说引起了哗然,总算让大家伙淡忘掉了她的事。

筵席结束了,她也不管太多,只随着众人一块往严府外走去。一路上,她始终低着头,只觉得身后有道灼灼的目光正烧着她。刚跨上越蒙和吴越所在的马车,她的身子就被人猛地拽了下来,耳边响起一道沙哑的低喝:“跟我一起坐!”

“可是……”忍无可忍就可以不要忍了,夕蕴回头,想要拒绝。来时,展越浩是和歌妓坐一辆车的,她因为气才跑去和越蒙他们同坐。她才不要和那女人待一块,不然杀人案随时都会发生的。

“越蒙,帮我把刘姑娘送回去,我有话和这个女人说。”

没等夕蕴把话说完,展越浩便用话将她堵住了,越蒙拉着车帘,担忧的目光在夕蕴身上游离了会,不怎么放心,却还是艰涩地点了点头。

雨又下了,很细,很密。雨丝,带着凉意,从车窗外泄了进来,落在展越浩的脸上。他有些烦躁地放下窗帘,马车的颠簸让他的呼吸更显得沉重。他斜看了夕蕴片刻,又狠狠地别过头去,靠在车壁上,扯开自己的衣领,骨子里不经意透出了一股痞味。

从上了马车起,他的动静就一直很大,夕蕴始终没搭理他,大概是喝了太多酒,她觉得头很沉,晕晕地,索性小寐了起来。

展越浩诧异地瞪着眼前女子,她居然还能若无其事地睡,连一句解释都没有。其实冲动过后他便也想透了,如果夕蕴和严锋间真有什么,以这个女人的头脑,是绝不会让任何人看出端倪的。

今晚的这出戏,只能证明,夕蕴和严锋之间是真的很单纯,她才会毫不设防地撒娇。

但即使如此,他还是想听她亲口解释,没有原因,他就是这样执拗着。

想到这,展越浩更气夕蕴对他的刻意忽略了。他突然地,一把将她拉到自己身旁,紧搂着,看着怀中惊醒的夕蕴,目露森寒:“你打算这辈子都不开口吗?”

“我很累……”这剧烈的晃动,让夕蕴愈发觉得头晕了,她甚至不想花力气说话。

“你嫁给我,就为了这样气我吗?!”她的态度让展越浩难以忍受,明明是日日把爱挂嘴边的,可他却一丝都感觉不到。

“我哪舍得气你,一直都是你气我,从夏影到陆仪,还有数不清的不知名的女人……你要是真的会为我生气,那倒好了,我也不会那么辛苦了。你不知道,一个人撑着一份爱,就像一个人强撑着一个家一样,好苦的……”夕蕴半闭着眼,想到什么就说了什么,语无伦次却又滔滔不绝。

“你醉了。”展越浩轻抚了下她的脸颊,很烫,这才注意到夕蕴的不对劲。她的脸很红,像是搽了上好的胭脂,朱唇一翕一合,风情尽露。这不经意的挑逗之姿,才是最扰人心魂的,让他燃起了蠢蠢欲动的欲望。

“没有,我没醉。”这句话夕蕴倒是说的很清楚。

展越浩忽然轻笑,他想,她是真的醉了,而且醉得不轻。不然,向来在他面前喳喳呼呼的夕蕴,是怎么也不会如此的。可他很喜欢这娘子娇羞的模样,让他觉得心底暖暖的,很踏实。

“笨妞,夏影只是过去,万漠也是。”他说得很轻柔,夏影也好、万漠也好,但愿都真的过去了。

“万漠比你好,他才不会舍得我难过……”夕蕴仰起头,压根没听清他前面的话,只隐约听见了万漠的名字,她吼得很理直气壮,甚至还带着几分哽咽。

展越浩没再给她说气话的机会,突然的,吻上她的唇。他不想听她再提起万漠,如果可以,他甚至希望她和万漠间的事,只是一场荒诞的梦。这样他可以安慰自己说,夕蕴至始至终都是独属他一个人的。

这个吻很深,夕蕴并为推拒,任由他的舌在自己的唇齿间辗转。香醇的酒香,在彼此的缠绵的间四溢开来,直直地窜入夕蕴的心扉。她唯一能想到的念头就是,她完了,她连心都醉了。

醉在他时而温柔时而狂肆的吻中,无可自拔,也不想自拔了。

“我们以后能不能不要吵架了……”缓缓的,展越浩终于结束了这个吻,却并没舍得就此放开她,转而吻上了她的耳垂。呵着气,伴着急促的呼吸,他咕哝着。

温热的手,已在不知不觉中溜进了她的亵衣。夕蕴的肌肤很细腻,就像不染尘埃的羊脂白玉,让展越浩下意识地放柔了动作,生怕自己伤了她。

“嗯……”夕蕴呻吟了声,算是回应了他的话,让车内的气氛顿时变得更暧昧了。

展越浩微眯着眸,退开了些,欣赏着诡谜夜色下,衣衫半掩醉态妖娆的夕蕴。霎时间,仅存的理智也就随之崩塌了,他的吻顺着她修长的脖子,一路而下。

夕蕴只觉得全身燥热,无力地攀附着展越浩,脑中却空前的清晰,短短瞬间,她想起了很多事,从他们初遇时到新婚夜,一直到现在。

“当家的,到了。”情到浓时,马儿一声嘶鸣,颠簸停了,车外想起了驾车家丁恭谨的禀报声。

展越浩没有清醒,他依旧沉溺在情欲中,然而他至少有足够的定力停止一切的动作,他不舍那么荒唐仓促地要了她。

“傻瓜……”他放开了夕蕴,看着那张依旧还迷醉的脸,忍不住笑斥了句,语气很是疼爱。展越浩体贴地替夕蕴整理着衣裳,继续说道:“酒醒了吗?可以走吗?需不需要我抱你回房?”

“可……可以走,不用抱!”夕蕴闪躲着展越浩咄咄逼人的目光,心跳愈渐加快,娇憨的眉宇像个孩子正在耍性子般。

成功的又将展越浩逗得大笑了起来,这可让静候在马车外的家丁诧异了,怎么也摸不着思绪。记忆里,似乎已经好久没有听当家的这样笑过了,上一回似乎还是少爷和小姐出生时,遥远的让人都觉得恍惚了。

回神后,他轻声地又提点了句:“当家的,已经到了。”

“知道了,让他们掌灯出来迎吧。”确认夕蕴衣衫已整齐了后,展越浩撩开车帘,吩咐了句。

也让微凉的风趁虚而入了,这让刚才还一身香汗的夕蕴,禁不住打了个哆嗦。转头刹那,这一幕恰巧印入展越浩的眼中,他小心翼翼地拿起一旁自己的披肩,替她披上,怕她一会淋了雨染上风寒。

夕蕴侧过头,看着他偶尔表露出的体贴,莞尔浅笑。有一种味道,就这么在心底酝酿开了,夕蕴暗自细细地品味着,有几丝汗味,还有几丝清淡的麝香,她抿起唇猛吸了口气。

真好,这独属于展越浩的味道,居然有一天真的离她如此之近了……

~﹡~﹡~﹡~﹡~﹡~﹡~﹡~〖。安思源。〗~﹡~﹡~﹡~﹡~﹡~﹡~﹡~

丝丝缕缕的白云,飘荡在碧蓝的天边,偶尔,竹林间会传来几声鸟叫。晨间的风很轻柔,抚过,吹落了竹叶上残留的水滴,分不清那是昨夜的雨水还是露水,只觉带着几分清爽的味。

“我都不知道这里什么时候冒出个亭子来了,真是悄无声息。”

这林子就在夕蕴的东园后头,刚来时她便喜欢上了。一个人来逛过几回,也算是熟悉了,今天一早,吴越就把她约了来。夕蕴这才发现,竹林深处多了个亭子,似是刚造好的,成色很新,四周很幽静,适合静静地浅酌品茗,别是一番风情,很称她的心。

“才刚造好,我也是前些日无意间发现的。东叔说是大哥去益州前找人弄的,耗了不少银子,大哥交待说不准让你知道,他老人家也没法子,只好照做。”边说,吴越边专心沏着茶。

浓郁茶香混合着淡淡泥土清新气,很好闻,夕蕴深深地吸口气,不禁心情大好。亭子的事,也没多放心上,倒是更好奇吴越大清早找她的原因。

“大嫂喝喝看,这茶叶是刚上市的,大哥最爱喝我沏的茶了。”摆弄了会,吴越端起其中一盏茶,小心翼翼地递给夕蕴,末了还叮嘱了句:“小心别烫着。”

“哈,真别扭。”闻言,夕蕴接过茶盏,随性地叹了句。见吴越一脸茫然,便解释道:“越蒙一直都直接叫我名字,突然被人叫‘大嫂’,怪不习惯的。不过……还真挺爽,以后记得多叫叫。”

吴越震了会,哭笑不得地摇了下头,而后又是一脸关心地问:“昨晚,大哥没有难为你吧?”

“……没有。”一提起昨晚,夕蕴的脸颊就蓦地烧红了。

她记不清自己是怎么回到东园,怎么睡着的,只晓得天亮时身旁是空的,记忆也是模糊的。她甚至怀疑,那若有似无的激情,也许只是她的一场梦。

“那……大哥有没有向你提起过为什么要降低丝绸的价格?”

“他连跟我说上几句话都不愿,怎么会跟我说那些。”夕蕴回神,若无其事地扫了眼吴越,挥了挥手,模样看起来和平时无异,仍是不拘小节的:“没想到你会对这个上心,我还以为你对生意的事没兴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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