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和月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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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和月圆- 第23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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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太妃笑道:“轩儿的意思,为娘明白。选了时间令大管家陪官媒走一趟,将顾小姐纳为承仪。”

既然放弃了心中最爱,不在乎身边又有多少女人,那只是为了自己竞逐的权利。

*

次日早朝,江舜诚上递辞官折子,致仕养老。

就在群臣议论纷纷时,皇帝应允了。

散朝后,皇帝于养性殿诏见江舜诚。

见到他时,皇帝轻叹一声:“爱卿说自己老了,朕何尝不是也老了。还记得三十多年前,江爱卿金榜题名,高中头榜,在宫中酒宴上意气风发的样子令朕难忘。”

江舜诚低垂着头,“微臣记得那时太子还是活泼、顽皮的孩子,最是聪慧过人。”

乾明太子是皇帝心中最大的隐痛,那是他与心爱女人唯一的孩子,最后却未能保住他。

江舜诚见自己触及皇帝伤心事,道:“请皇上恕罪,微臣……”

皇帝抬手,一副并不计较的样子,“回想起来,就似昨日发生的事。看看现在,你我都老了,有白头发了,都是有重孙的人。你没见过吴王的长子,那孩子跟太子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眼睛又黑又亮,长得像皇后啊……”

对于皇后、乾明太子的记忆,皇帝记得很清楚,而其他皇子、皇孙却都是模糊的。

这,便是皇帝会把帝位传给吴王最大的原因。在他心里,任后宫三千佳丽,唯皇后才是挚爱女子。任子孙无数,也唯有乾明太子这一脉才是他的骨血。

百姓们身为父母,一旦孩子多了,总会有所偏颇,皇帝亦是凡人,亦是如此。

江舜诚说了几件有趣的事,多是乾明太子幼时如何调皮,吴王幼时又惹了几件让皇帝生气发火的事。

皇帝听罢,朗朗笑出了声。

许是江舜诚不再是当朝右相,只是一介空有爵位、没有任何实权的文忠候,皇帝与他说起话来,比以往更随和一些。

皇帝的笑,少了以前的威严,迈着好看的八字步,“今日诏见爱卿,有件事想与爱卿商议。”江舜诚要致仕,他恩准了,他的身子他自个知道。就将江舜诚留给下一位皇帝二度启用。

江舜诚恭谨小心地答道:“臣担不得商议二字,请皇上吩咐!”

“唉。”皇帝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们都是做父亲的,“朕的九公主如今十六了,朕瞧着江家男儿不错,个个争气,想将他许给江书鸿的儿子,你意下如何?”

江传良尚公主?

江舜诚愣了片刻,这是极大的荣耀,可又不能立时答应,总得推辞一二。为了整个江家设想,他该应承下来。但若为江传良设想,他该推辞。皇帝公主好几位,除了六公主还算贤惠外,其他几位公主一个比一个刁钻。旁的不说,便说崔左相府里的大公主,就连崔左相面对她时也是战战兢兢,下嫁崔家,不懂敬孝公婆不说,能不刁难你崔家人就算是恩赏了。

再有二公主,那更是一个无法无天的。居然私养面首数人,淫乱府中,无人敢管。偏皇帝念二公主年轻守寡,也是睁只眼、闭只眼由得她去。

又有五公主、七公主哪个不是刁蛮任性、狂妄胆大的?

这九公主因是皇帝最小的公主,打小就颇是骄纵,江舜诚认识却并不熟识。如若江家有着一个像大公主那样的公主,他还真不大乐意。

今日早朝,他上递折子请辞官职,皇帝当时恩准,还赐黄金百两以示嘉奖。这会儿又将他最喜爱的九公主下嫁江家。

这是不是说,江家之危已消?否则,皇帝不会提出将九公主嫁给他孙子。

他提起袍子,重重一磕:“公主金枝玉叶,微臣那不懂事的孙子只怕会委屈公主!”江传良打小就被江书鸿夫妇给惯坏了,这是大房夫妇最小的儿子,相比之下江舜诚更喜欢江传业的沉稳。但几个孙儿各有性子,这原是正常的,古语说“龙生九子各不同”便是这个道理。

皇帝似看中江舜诚眼里的不乐意,其说的是他孙子配不上公主,在他瞧来更像担心九公主不贤。“朕瞧着这段姻缘甚好。九公主虽然任性了一些,本性善良,三分似大公主,七分像六公主。”

六公主在众公主里出了名的贤惠得体,皇帝这话就是在说九公主也是通情晓理的。

不是将女儿嫁入皇子,而是公主下嫁江家。

江舜诚笑道:“九公主才德,微臣略有耳闻……”他倒听人说过,好似在众公主里,五公主、七公主是走得近的,而九公主似与六公主更为亲近些。物以类聚,既然九公主与六公主来往得多,或许也有些六公主的贤惠。

皇帝见江舜诚并未反对,心下甚喜,“既是如此,就这么订了。听说有人在背后使诈,阻挠安西与宇文琰的婚事?”

☆、325微服相夫

江舜诚道:“皇上,有人买通全皇城的算命先生,要不是琰世子是个不肯服输的,这事还真被蒙蔽过去。微臣请了钦天监帮忙合八字,说是极好的良缘,已与左肩王说好,近日就为两个孩子订亲。难得他们情投意合,倒也成全了这段良缘。”

皇帝知晓有人在背后捣乱,一个想娶江家的闺女,娶江素妍不是因她的才名,而是因为江家在北齐的权势;一个想把静王妃娘家薛家的侄女嫁入左肩王府,目的也是为了壮大的自己实力。

皇帝暗猜:这事儿莫不真是静王府的人做的?这几年,静王巩固势力,他全都知道。在一旁静默关注数年,哪个皇子背里做了什么,他心如明镜。如今身体一日不如一日,皇帝却不得不担心起来,万一有朝一日撒手人寰,下一位新君能制得住这些野心勃勃的皇子么?

君臣二人又说了一阵话,聊的都是近来朝中发生几件大事,又有江舜诚将要离开皇城回故土的离别之情。这一刻,仿佛他们不是君臣而是相识已久的朋友。

对于皇帝而言,普天之下任何人都不配为他的朋友。

皇帝自来都是孤家寡人,可眼前祥和的画面,仿佛就是一对朋友在说体己话。这是几十年以来,江舜诚与皇帝谈话最轻松的一次。

大总管道:“启禀皇上,贤妃娘娘送枇杷露来了。”

皇帝笑道:“安西的医术不错,昨儿让贤妃做了冰糖雪梨膏,这咳疾便好了大半,睡得极是香甜。传她进来!”

江舜诚抱拳:“禀皇上,微臣告退!”

刚出养性殿。便见贤妃领着几名宫娥移来。

江舜诚施礼。

贤妃轻声说了句“文忠候好走!”话音刚落,只见一名宫娥鬼鬼祟祟地出了养性殿,低斥道:“这是作甚,连宫里的规矩都忘了不成?”

宫娥一惊重重跪地,支吾道:“奴婢……奴婢是九公主宫里的宫女。听说皇上要给九公主赐婚,特来瞧个究竟。”

“到了时候皇上自然会说。哪容你四下乱闯,快些回宫!”

贤妃自来是深宫里最好说话的妃子。

宫娥起身,飞野似地往九公主的宫里奔去。

九公主正与几个宫娥在玩投壶,将一支支箭羽于相隔十几步外往瓶里掷,玩得次数多了,抛出十支。便有七、八支落入瓶中。每投中一支,一边的宫娥就拊掌叫好。

“公主!公主……”宫娥风风火火进了内殿。

九公主笑意一收。冷声问:“说!”

宫娥道:“公主,打听清楚了。皇上要将公主指给江右相的孙子。”

“江家的孙子……”

右相府江家,九公主早有耳闻。次子江书鲲是皇帝钦封的平西候、江舜诚亦得了文忠候的爵位,可谓一门荣宠。江书鲲之女封为县主,赐有一县沐食邑。江舜诚之女封为郡主,亦有沐食邑。却被素妍给请辞。

乳母嬷嬷一听,这可是极好的良缘。“这回挑的驸马真是好的!”

好?九公主并不觉有多好?微微拧着眉宇,这皇城的官家小姐都挤破头要嫁入江家。而今连她也要赐婚嫁入江家。

好是不好,还得她满意了才行。

乳母嬷嬷继续道:“江家儿郎不纳妾,一旦成亲便是通房也没有。公主倒也省心了!”

谁镇日地愿意妻妾争斗,虽说江家人多,可娶进门的太太、奶奶,哪一个都没有公主的身份尊贵,要是进了江家,还不是由得公主说了算。

一则,江家的子孙与其他权贵不同,个个都非纨绔,江家对女儿娇宠,对儿子却是个个要求严格。男子不满十五不许有通房,成亲前两月就会打发通房,一旦成亲,只妻室一人,连个妾都没有,这亦是整个皇城官家太太们愿意把女儿嫁入江家的缘故。

二则,江家后宅祥和。传说几房妯娌,相处得如同自家亲姐妹一般。

“江舜诚的孙子很多,是哪一个?”

宫娥忙回道:“是江书鸿的儿子。”

乳母嬷嬷道:“大房江书鸿有三个儿子。未成亲的有两个,次子去岁春天订了亲。本来秋天要成亲的,曹家的老太爷于五月过世,孙子们守孝一年,这亲事就给耽搁了。”

九公主再无兴趣投壶,想到未来的夫君,心下不安。但见宫娥、乳母个个欢喜,定是不错的。“来人,取男装!”到底如何,且由她瞧过再说。

宫娥道:“公主要出宫?”

“且去瞧瞧是什么样的,要是不好,我求了父皇指个好的。”

江家的子孙多,她一定要给为自己挑个好的,不,是挑一个她自个瞧上眼的、喜欢的。

乳母嬷嬷道:“江家儿郎到了婚配年纪、尚未定亲的有江书鸿的幼子,有二房江书鲲的次子,听说都是十六、七岁的年纪。”

九公主心下黯然,“这么大了还未订亲,在寻常人家早的*岁,晚些的也未过十五。”

乳母嬷嬷道:“公主有所不知江家挑选媳妇,那可是严格得很,每次都是精挑细选。说是江家儿郎唯有一妻,不能委屈了自家子孙,定得挑个最好的。”

江家挑媳妇的严谨,这也是在皇城出名的。甚至有一些有实力的候府名门也学了江家的样,经过一番精挑细选先定三家,然后再从最合适的三家里挑出一个最满意的。进入终选的三家无论是家世、人品都是百里挑一的。能挑中的女子,容貌、才能、人品都是好的。

宫娥笑道:“公主也是极好的,江右相答应得才如此爽快。”

无论怎样,她今儿非出宫瞧个究竟不可。

九公主与贴身侍女都扮成少年郎模样,贴身侍女虽是女子却是自幼习武,从御林军里挑了出来服侍九公主的。

九公主头上戴着一顶书生蓝帽。身着一袭蓝色锦缎,脚下穿着一双锦靴。身长有零,肩纤背弱,眉清目秀,瞧上去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

再看宫娥侍棋,扮成小厮随从模样。着一袭灰衫,头上裹着灰巾,脚下着一双灰色撒鞋。长得眉目清秀,却比九公主更显壮实,如此一打扮,真正让她有种雌雄莫辩之感。

主仆二人出了宫门。侍棋打听一番,低声道:“公子。听说他们在拍卖行里?”

“拍卖行……”九公主心下好奇。

但见街头的茶肆里,坐着几个闲聊的书生。

“昨儿独家拍卖行开大市,白峰居士的书法竟卖出了六十万两银子的高价。”

真真是前所未闻的轰动,今日大街小巷都传开,成了街头巷尾议论的趣事。

“何人这么大的手笔?出手就是六十万两。”

“还能有谁,自是当朝大公主。不仅如此。还将《桃源图》一并拍了去。听说此画卖了三十一万两。”

这可从来没有过的高价,一副画可够百姓一家数口吃上好几辈子了,百姓们啧啧称奇。

有一个着锦袍的男子进入茶肆。朗声道:“在下在右相爷寿宴见过《桃源图》,乃是汇聚天下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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