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自打华妃在宫中得宠,是有不少人阿谀奉承,巴结着想做雷家的女婿,可他宇文琰还不屑做此事。
敢招惹他,敢让素妍为此烦心半分,他就让雷家颜面尽失!
素妍拿着信,看着熟悉的笔迹,这是宇文琰写的,是要告诉她,他不会违背承诺,这一生有她一个妻子便足够了。
白燕在八月二十六与窦勇完婚,也住在喜雨斋里,与白菲、紫鸢作伴,素妍为防白菲和紫鸢闲下来,给了早前程慧娘打理的铺子让她们管着。白菲每日往返在两家铺子里,紫鸢也有一家。
白燕成了亲,素妍又给她拨了生意不算好的铺子管着。
三人得了风声,到琴瑟堂来探望。
素妍在小书房里习字,几人聚在白芷的屋里。
白燕大着嗓门:“真不要脸,王爷都没正眼瞧一眼,便舔着脸说两情相悦!”
白菲轻声道:“都说大家小姐最是讲规矩的,天下怎有这种人。”
紫鸢厉声道:“害得我还以为是真的,担心了一阵呢,竟是这样。”
几个人得了实信,知虚惊一场,骂骂咧咧地出了琴瑟堂。
次日,左肩王府就有了传言,说雷四小姐是个水性扬花的,早前想嫁凌修齐不成。又打上王爷的主意,王爷未瞧一眼,就能说成是两情相悦。
这传言像一股风,在府里下人采办时。遇上相熟的别府下人就说笑起来。
九月初二正值日曜日,又是沐休日,初一午后宇文琰就离宫出来,小安子用包袱装着换洗衣衫,一路小心地跟在后面。
刚出玄武门,就见宫门外停驻着一顶轿子,宇文琰跨上马背,那轿子里奔出一人,竟是雷四小姐,仰着头道:“琰王爷。我不做侧妃,给你做侍妾可好?只要做侍妾就好了!呜呜……”就在昨晚,雷太太听到了外面的传言,扬手就给了她一记狠重的耳光,骂她不知廉耻。
宇文琰瞧也没瞧一眼。年纪不大,心眼却不少,他对这样的女子可没有兴趣,他只要与素妍相依相伴,平安到老就好,还有他们的儿子耀东,就要满一岁了。这孩子几日一个变化,上回看他摇摇学步,在地上爬起来跟只狗儿一般的灵活……
见他勾唇一笑,雷四道:“你喜欢我的,对不对?为什么就不能纳了我呢?我只求做你的侍妾……”
宇文琰笑是因为他想到了素妍母子,扬头看着前方。“雷四小姐自作多情,本王从来没有喜欢你半分!”
“你喜欢我的,刚才你明明已经笑了。”
“就算是笑,本王也不是对你笑。快闪开,本王要赶回家与妻儿相聚!”他的语调是冰冷的。无情的,他实话实说。
雷四小姐晶莹的泪珠扑簌簌地滑落下来,为什么就不能喜欢她,她娘说,她比华妃还长得漂亮些,为什么大家都不喜欢她。
宇文琰想过去,雷四小姐却跪于马头前,“闪开!”
“王爷不要我,我就不让!”
宇文琰厌恶一笑,勒住缰绳,马儿一声急哮,从雷四的头顶飞驰而去,差一点,她小计被踩在马蹄下,雷四浑身一颤,急喝怒斥地道:“宇文琰!”
然,宇文琰没走多远,只见两人站在石桥路上,却是雷嘏与其嫡长子,二人作揖行礼,“见过王爷!”
宇文琰微微眯眼,“你们也要拦本王的去路?”
雷大公子抱拳道:“男儿有所为,有所不为。既然王爷毁了我四妹的清白,自当给她们名分,抬她风风光光地入王府……”
雷家的人都疯了!
宇文琰仰头大笑两声:“可笑!”笑罢之后,迅速敛住笑意。
此刻街道两侧围聚了不少瞧热闹的,一个是当朝雷右相,一个是当今的左肩王。
“令妹不知廉耻,见到本王就抱,不知道的还以为本王去了青楼,直染得浑身一股烟花柳巷的脂粉味!”他低头闻嗅着衣袖上的味道,一脸厌恶的表情,“明明是她纠缠本王,怎的就成了本王毁她清白。她若已失清白,毁去之人也非本王。本王的王妃乃是天下最好的女子之一,本王不会背弃王妃!也休想让本王纳她为妾,在本王的心里,从来就没有妾的位置,那是个连侍女都不如的东西……”
不是他毁了雷四的清白,而是雷四不懂自爱,自毁清白,不知廉耻去抱男人,这在旁人听来,就是勾引。
雷右相的一张脸顿时难看得紧:“左肩王,你……”
“雷右相,别以为本王不知道你打什么主意。你自以为把你女儿嫁给本王,就在巩固你在皇城的势力。旁人怕你,我宇文琰可不怕!本王若是你,便让雷四远嫁他乡,免得留在皇城丢人现眼……”
雷四此刻飞奔而至,听到这些无情的话,哭得很伤心了,大着嗓门道:“你……你明明喜欢我,为什么……”
“谁喜欢你了?就你这种失德失仪的女子,还入不得本王的眼。本王奉劝你们,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好,免得徒惹耻辱!”他纵马扬鞭,领着众随从侍卫扬长而去。
身后,传来雷四的咆哮声:“宇文琰,我死给你看!”
她是生还是死,与他何干?
宇文琰闷头想着。
琴瑟堂内,素妍知他午后回家,备下了一桌丰盛的饭菜,又备了香汤,要换洗的袍子就搁在屏风的椅子上。
夫妻二人仿佛从未发生雷家求亲的事一般。还和往常一样用膳、说话、下棋。
*
右相府,雷家上房里,雷嘏正严斥雷四母女。
雷四跪在偏厅中央,一脸泪痕。她只是想挑个自己喜欢的男人嫁了,为什么不行?不是说她和江素妍一样都是家里最尊贵的女儿么,江素妍可以,她却不行,错就错在江素妍比她长了几岁,先一步认识宇文琰。
“你瞧瞧!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雷家的颜面都被她丢尽了!说什么她和琰王爷两情相悦,压根就没有的事,害得我和大郎生生被人羞辱一通,颜面尽失……”
雷太太亦流着泪。却没有哭声,抬头道:“这主意是谁出的?可是你请官媒去说合的。我与你说过,四姐儿是个不知事的,可你却夸四姐儿有眼光,能寻上左肩王这样的好夫婿……”
如今被人训斥、取笑。就怪她没有教好女儿。
雷四这骄纵的性子是如何来的,还是被雷右相给宠出来的。
雷右相厉声道:“你……你敢说本相的不是?”
雷太太道:“官媒是你叫到家里来的,要与左肩王结亲的亦是你。”
雷嘏这些日子胆颤心惊,生怕新皇会拿他贪墨的事大做文章,他的荣华、他的富贵不可以丢弃,他得成为百官之首,如现下的江舜诚那般。他伸手一指:“给本相闭嘴。自个儿纵女做错了事,反倒怪起本相来。”
他吐了口气,这事儿该怎么办才好,他仰了仰头,陈王、云王、北安王……他将皇城的权贵都细细地想了一遍,不可以将雷四远嫁。否则这枚棋子就真废了,既然是他的女儿,就能用到极致,为他们你父子的前程铺就锦绣路。
雷太太垂首,继续抹泪儿。
雷嘏道:“明儿再请官媒来。先与亲王府说合结亲,不在乎给人为妾做小,她的名声早就毁了,但凡体面的人家,谁还愿娶她。”
雷太太轻声道:“不如……就把四姐儿远嫁他乡吧。”这样可以寻个年轻的地方官,许给知县还是绰绰有余的。
“宁为权贵妾不做小官妻!”雷嘏吐出一句冰凉刺骨的话。
雷太太看着这个男人,这就是她的丈夫,年轻时便野心勃勃,而今年过四十,竟想做上更大的官。右相,右相,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可谓风光无限,可他还不甘心,想要更多。
先托官媒说了云王,云王倒不说什么,贤太妃却不许,她亦听说了雷四姐儿的名声,真真是个胆大妄为的,云王府不差美人,要纳美貌的侍妾,自得挑个性子好的。
又再托人说了陈王府的庶长子,虽是庶长子,如今也得了两县封地,成了御封的候,德太妃也不乐意。
最后,只得再说了北安王。
没想北安王如今正宠着侧妃石氏,又有北安王妃亦不同意。
雷太太没了辙,只得退一步再说皇族里的其他郡王,最后说给了先帝第八子寿昌候为续弦,据说这寿昌候年幼时骑马,摔瘸了一条腿,几年前娶了一妻,留下两子便过世了,寿昌候如今亦有三十有三,比雷四年长了足足近二十岁,其长子比雷四还要年长三岁,次子与雷四同岁。在皇祠街里,寿昌候只得一个不大的三进院子。
雷太太为防万一,请了皇城但凡有名气的官媒、私媒说合,各往一处,当日就要把这事定下来。没想雷嘏听后,颇有些不愿意:“就没一个得势的?是续弦又嫁的是瘸子……”
“云王、陈王自有太妃做主,当即就回了话,不愿意。”
陈王妃颇有贤名,云王有正妃、侧妃,又有贤太妃拦着。
“既是如此,可问过寿王府?”
雷太太一脸愕然,“是寿王世子?”
“我说的是寿王。”
老寿王有七八十岁的高龄,寿王亦有五六十岁了,那年纪比雷嘏还老。
☆、951 故9人他嫁
雷太太当即一阵心寒,许给寿昌候虽是有腿疾,好歹还年轻些,可寿王多大岁数了,待雷四正值妙龄,寿王就老得走不动了。“问过的,寿王妃新给寿王纳了几位美妾,不愿意呢。”她可不能说寿王没去,她是母亲,不能害了自己的儿女。
“没用的瘸子!”雷嘏骂了一声,“按庶女筹备嫁妆,就近寻了日子嫁出去!”真成废棋了,既然如此也不必在雷四身上耗了嫁妆,多留下一些,以备自家父兄打点。
雷太太见他没有起疑,松了口气,“明儿就与寿昌候府商议。”
*
九月初二一大早,素妍换了身得体的衣袍,与宇文琰说好去郑府吃喜酒。
路上的时候,白芷坐在他们的马车里,说着雷家的事儿。
青嬷嬷惊道:“只半日就订下了?”
白芷笑道:“昨儿右相府请了好几个官媒去呢,福媒婆去了陈王府、巧媒婆去云王府,韩媒婆又去了北安王府……一人跑一处打听消息,只得寿昌候府有了回话,愿意娶她为续弦。”
就这个续弦,还是寿昌候看着雷家的权势给了几分薄面。
素妍带着戏谑的笑,“你的情妹妹要许旁人了,就不担心?”
“情妹妹就坐在跟前,哪还让我担心。”宇文琰嬉笑着打趣。
素妍脸色一红,再不与他玩笑,生怕让青嬷嬷和白芷瞧了笑话。
*
是日,郑晗与易泊大婚。
郑府内,张灯结彩,盛放着漂亮的月季花、婀娜的秋菊,或依水而生,或树下而长,只要有水有树的地方必然有这两种花。繁花似锦,红的、白的、紫的……百媚千娇别样红,婀娜窈窕。碧叶深深点缀,花枝卓约,倍添明媚。明明是深秋时节,在这儿却宛如阳春三月。花馨满府,绿柳拂波,小桥横溪,曲径幽深,虽无豪门府邸的繁华雄伟,却有天上花园的清幽。
宇文琰正担心没有相熟的,一眼望去,竟瞧见江传达的身影,笑着大踏步移了过去,“传达”。他回过身来深深一揖,“小姑父,你怎来了?”问过之后,江传达蓦地忆起,素妍和郑晗是朋友。自己也是因着素妍介绍才与郑晗有了生意上的往来,莞尔一笑,“小姑姑也来了吧?”
宇文琰双手负后,“去寻新娘了!”
“阿九也去了,许是能碰着的。”
周围有人在惊叹:“郑小姐乃世间少有的奇女子,有情有义,倾尽家财救了宇文辕一家七口。连他嫡嫂和嫡长侄儿一并救了出来。”
却没能救出宇文辕的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