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妃栖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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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妃栖情- 第3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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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忧认认真真地落下一粒白子后方道:“在贺然将军的手上。”

“你不必这么认真,随意下就行。”禹衡看她对棋盘如临大敌的模样,忍俊不禁。

无忧讪讪地一笑,依然是全神贯注地注视着他的黑子落在哪处。

“今日早朝,朕有意暗示将兵权交给项青,只要他将林云交由朕亲自审问。”禹衡状似随意地说道。

无忧惊得白子都落到了棋盘上,京城的兵权交到项青手上,不就等于送入虎口?以他现在嚣张气焰,哪天逼宫弑君都不是不可能的事。

无忧提裙跪到地上,重重地磕了一个头:“多谢皇上大恩!”

“不必谢朕,项青现在还未给朕一个答覆。”禹衡上前扶起她,不过他和无忧都心知肚明,林云只是一条命而已,放不放都无所谓,以项青爱慕名利的性子,怎么可能放过唾手可得的兵权。

“只是兵权一旦交给宰相大人,皇上不是会处处受制于宰相了吗?”无忧担心地问道。

莫如风说过,禹衡的性子,也不是肯做赔本买卖的人,他胸怀大略,与项青一斗未必分得出上下。

“所以你要陪着朕。”无心下棋,禹衡百无聊赖地将棋子一颗颗拨进棋盒。

“朝堂、后宫都是个是非之地、尔虞我诈,自从靖孝皇帝大行后,朕就没了可以谈心的人。”

“皇上的意思是…”

“靖孝皇帝的三月丧期一过,朕会立即册立你为妃,从此以后,你要陪着朕同生共死。”禹衡捧着她的手,有些细细的粗糙,一看就是受过多般疾苦。

无忧脸色惨然,勉强挂着笑意:“这算是拿民女一命,换林云师叔一命吗?”

“算是吧。”禹衡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睿智的眼凝视着她。

须臾,无忧淡然道:“好,民女陪皇上同生共死。”

这一刻,禹衡忽然有种释怀的感觉,原来他在担心她的拒绝……

禹衡站起来,将无忧拉拢入怀。

羸瘦娇小的身子却是极温暖的,而他贪恋这一点温暖:“栖情,你记着,朕身边以后只有你了。”

无忧全身僵硬如石,不自在地靠在他怀里,艰难地将退缩的念头收了回去。

“皇上言重,后宫嫔妃三千,膝下儿女缠绕,皇上怎么会只有民女一人?”无忧并不在意他唤自己为栖情,只是寻找着话题说下去。

“你不会明白的。”自从穆王死后,他更加想把她拥在身侧,只有她,才会在自己肌肠咕噜的时候还把抢来的包子分给他……

他不想只有自己一个人而已。

“皇上,民女想见公子一面。”

无忧从他怀里抬起头,惹来禹衡注目。

他听下面的太监禀报,项青来过静楼,心中不舒服起来:“你以为后宫重地什么人都能进来?”

无忧没想到禹衡会变脸变得这么快,也许真是伴君如伴虎,思及此无忧不露痕迹地推开他的怀抱,静静地立在一边。

“才说要和朕同生共死就闹脾气?”禹衡上前牵住她的手,她默不作声地低着头。

禹衡不禁觉得好笑起来:“行了,朕让如风相士进宫便是。”

“我答应过的,我一定会做到。”无忧一字一字说道,她说过要陪他同生共死就一定会做到,只要他不放弃她,她已经不想再尝试被人放弃的滋味了。

静楼外,月色正美。

刘其战战兢兢地走进华青苑,揣测着要不要告知爷,几个丫环从主卧房里走出来,刘其连忙上前相询:“相爷和夫人起了?”

“是。”

“相爷今天没发脾气吧?”刘其小心翼翼地问道,丫环谨慎地摇摇头离去。

刘其这才理了理身上的衣裳往卧房走去,还没到门口,就听到项青的声音从里传出来:“刘其,以后想嚼主子的舌根就小点声。”

刘其哑口无言,谢盈笑着走出来,温婉地说道:“刘其进来吧,灵儿近来怎样了?听说前阵子你们吵架了?”

刘其粗犷的脸红了起来,咧着嘴粗粗地笑着:“小吵小闹不碍事,她在家就惦念着夫人。”

谢盈又和他宣喧了几句,然后才走了出去不打扰他们谈事。

刘其进屋回,思肘了下道:“相爷,宫中有报。”

“什么事?”项青拿了一本书,一边阅读一边走向太师椅,不在意地随口问道。

“皇上赐封无忧姑娘为妃的诏书已经拟好,只等三月后宣告天下。”

刘其说得很是踌躇:“而且…”

项青脚步顿了下来,白皙的脸与月白的锦缎相映衬,波澜不惊地看向刘其:“吞吞吐吐做什么?照实说。”

“而且昨夜皇上睡在静楼了,并未回寝宫。”

“你说什么?”

项青没听清楚似的,冷冷地问道:“他昨晚睡在哪了?”

“皇上在静楼就寝。”刘其又重复了一遍,不懂为什么浑身打着寒战,总觉得自己不该来这一趟,相爷一定会发脾气。

果不其然,项青猛地将手中的书摔在地上,难消怒火地抬起一脚,把太师椅踹翻在地,她还真想一步登天,简直是妄想。

刘其大气也不敢出一声,项青蓦地道:“去准备一下,本相要上朝。”

刘其愕然:“相爷不是说今天称病,不上朝的吗?”

“要你去就去,啰嗦个什么!”

项青面色极是难看,举步朝内室走去,准备换上官袍,忽听身后谢盈的声音传来:“刘其,现在皇上在哪就寝这种事,也要和相爷一一禀报吗?”

第1卷 奴 命中注定

刘其震惊地往旁边看去,谢盈端着一蛊羹站在门口,脸上的嫉愤竟与项青如出一辙,完全不亚于他,难道说主子对栖情……

被自己的想法惊到,刘其头疼地缩着高大的身材退出门外:“奴才告退。”

“青哥,你是不是心里真得有她?”谢盈问得艰难,他夜夜在她枕边念着那个奴才的名字醒过来,她无法做到若无其事。

“盈儿,你别胡思乱想。”项青尽量放柔口吻,边解外袍边朝内室走去。

“那青哥要上朝做什么?”

谢盈追问道,言语迫人得锐利:“是向皇上请旨,将那个奴才许配给你吗?”

许配…同那小奴才成亲……

项青顿步在原地,良久才道:“我从来没想过,你不要无理取闹。”

真得没有想过吗?

谢盈微微的松了口气,把手上的羹端进屋内:“嫁入帝王家对她来说是三生修来的事,如果我是栖情,也不会愿意再入宰相府。”

项青浅浅地皱了皱眉,换了官袍从内室走出来,又听谢盈兀自道:“倘若当初不是我救她回府,她早已因鞭伤而死了。”

那时的天气那么冷,她还清楚地记得,栖情浑身血淋淋地倒在草丛里奄奄一息,如果一切重来的话,她不可能会救的,她所做的事只想替项青积福,不是替自己找难堪。

谢盈叹了口气,不知道为栖情还是为自己,手臂却蓦地被人擒住,她讶异地看着项青:“青哥,怎么了?”

“相爷,您还记得很久以前,在街上鞭策的一个乞丐吗?那才是我第一次见您,我从未见过那般至高无上的人,如夜上满月,高得令人触碰不到,却又美极了。”

是她经历得太多,还是太过痴愚,把死说得这么轻巧,她不止一次被他连累至死,却从最初成就了她的一段铭刻记忆。

项青松开了擒住谢盈的手,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小奴才,看来我们注定这辈子纠缠不休了。

兵权一事风波不止,宰相与皇上为兵权争斗不休,而在今日的早朝上却出现前所未有的景象,宰相竟和皇上互相推让兵权,只要得到林云的处置权……

下朝后,百官退朝,宰相独自留下,继续和皇上议事。

众人纷纷议论,这林云是何方神圣,竟比京城的兵权还来得重要,朝堂上的事一路传至后宫民间,又成了百姓茶余饭后的话题。

“无忧姑娘。”欣儿跌跌撞撞地跑进静楼。

无忧回过神后,喜出望外地问道:“是不是如风相士来了?”

“嗯,就在外面。”欣儿喘着气点点头。

无忧三步并作两步跑了出去,一别多日的翩翩公子坐在花田前,一人一椅一折扇,道不尽的儒雅脱俗。

听到脚步声,莫如风转过头来,嘴角勾勒着浅浅的笑意:“无忧。”

第1卷 奴 你不配

“公子!”

无忧走到莫如风身边蹲下,迫不急待地说道:“皇上准备把京城的兵权交给项青,林云师叔就会有救了。”

莫如风只笑不语,无忧又说了一些在静楼的生活,无非是皇上待她如何如何的好,宫里的膳食如何美味……

莫如风静静地注视着强颜欢笑的她,眼眸渐渐黯下来:“无忧,你这是拿自己当赌注。”

什么事都瞒不过他,无忧强装精神坦然说道:“公子对我有再造之恩,若不是公子,我早已死在边塞国了,就当我还公子的恩德。”

莫如风转过椅子望向远处,语气凄然:“那你的江南呢?”《|wRsHu。CoM》

你的江南呢?

你从未变过的初衷呢?

现在都去哪了……

一句话勾起她所有的酸涩,伪装的笑容轰然褪下。

“是我没有福份。”

不是她没有福份,是她太过记人恩德,本是救她于火坑,却亲手推她入另一个火坑,这让他觉得亏欠了她。

莫如风从来没有想过,此生还会和这样一个倔强逞强的女子,产生割舍不开的交集。

“如果一切都改变不了,就跟了项青吧。”莫如风再次替她的人生做了一次决定。

无忧知道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愕然而安静地看着他。

莫如风低下头迎上她的视线:“今日早朝上的事已经传得流言蜚语,项青不要兵权,坚持亲手处置林云,能让他抛开权势这么做的原因不可能是林云,只有你。”

无忧不敢置信地微微张着嘴,她以为自己的一辈子已成定数……

“后宫不是你呆的地方,宰相府要比后宫适合你,至少是你的心之所向。”

“公子,我早已受够了。”无忧猛烈地摇着头,她已经受够了,当初她追随项青,沦落边塞国军中就是随心而至,可最后呢……

莫如风抬起手抚过她的脸颊,轻叹一声:“无忧,如果可以,我真想带你走。”

只是他们都飞不出、逃不掉……

三个月后,大禹王朝禁红事的指令一废除,家家户户喜庆起来,不时能听到街头巷尾办红事的喇叭声,而其中最大喜的一件事,莫过于宰相府的亲事。

权倾天下的项青宰相,即将迎娶二房夫人……

喜轿从皇宫中抬出声势浩大,无忧坐在轿中听着震耳欲聋的吹吹打打,身上的凤冠霞帔红得如血滴落,她嫁人了,嫁的不是皇上,而是她最抗拒的项青。

她还记得那天,禹衡在静楼舞了一下午的剑,最后说出来意:“我已经尽力为你争取到最好,你不是回去当奴才,是明媒正娶进宰相府的。”

不是高高在上的朕,只是一个我字,却狠狠地剜了她一刀。

她手上的茶杯砰然落地,茶水浸透鞋背。

“你放心,项青坚持不松林云的处置权,是为了要你受制于他,如此一来林云不会有事的。”禹衡才发现自己如此冠冕堂皇。

她多嘴问道:“那兵权呢?”

禹衡别开脸,没有对上她的眼,再闪烁其词,也面对不了这个尖锐的问题:“还在贺然手中。”

所以她又一次被他利用了。

两年前在军中,他利用穆王的身份接近她,现在还是这样……

至始至终,她又成了一次他的棋子。

“皇上。”

她湿着眼睛看向他俊逸的侧脸,字字尖锐:“你不配做穆王的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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