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门重生手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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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门重生手记- 第1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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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如同那个和田玉项圈,也只能被妥善收藏一样,要贴身佩戴的饰物,谁也不会放心让对方沾手的。大少爷也不同大少夫人争辩,而是说,“我邀了二弟明晚过来吃茶说话,到时候,你可别作出脸色来。”

“知道啦。”大少夫人没好气,“我至于那么没城府吗?——只二弟近日可有空?虽说孩子都下生一天多了,可他还没出立雪院的门呢。”

她的思绪,一下又转开了,“对了,爹发话了没有,孩子的名字怎么起?”

初哥这都落地两个月了,还没得名呢,长辈们显然是要拖到蕙娘孩子下生才做这个决定,现在蕙娘也跟着产子,其实就是不问,大少夫人也知道答案了。

“爹说,孩子都还没养大呢,过了五岁再起大名吧,先都起个贱些的小名唤着,好养活。”果然,权伯红张口就是这个说法,“听说二哥儿已经取了歪哥做小名,我想大哥儿就叫栓哥,你看如何?”

正说着,养娘也把大哥儿抱进来了,两个多月的孩子,胎发还没剃,只刚剪过,看着小动物一样,毛喳喳的,在大少夫人怀里,只晓得打呵欠、举着手左右地动,大少爷凑过去叫了几声儿子,大哥儿毫不理会,反而有嫌弃他吵的意思,手脚乱舞,似乎要哭。

盼了十多年,才盼来这么一个,两夫妻自然爱若珍宝,大少夫人点着儿子的脸颊,看他张口吮舌的,似乎被点得要吃奶了,便不禁抬头望着大少爷一笑,慢慢地靠到大少爷怀里,一张口,却是风马牛不相及,“我心里难受得很!”

权伯红微微一怔,“怎么?是因为歪哥……”

大少夫人摇了摇头,“人家能生,怎么不生?我犯不着妒忌这个……继母也就罢了,我是觉得,你爹也太心狠了一点。”

说到良国公,权伯红没话了,林氏也像是看不到他复杂的神色,她轻声说,“这过了五岁再起大名,摆明了就是让我们两房来争。承继爵位,本来是长幼有序,就是长辈偏心,直接指定了二弟继位,我们除了服从,还有什么话好讲呢?可偏偏却什么都不说,只是营造出种种氛围,令两房龙争虎斗……”

她有几分哽咽,“二房争输了,不过是分家出去另过完事,可我们呢?东北边境穷乡僻壤,一辈子再不能进京了,和坐监有什么区别?继母把二房养大,一心指着仲白给养老,处处偏心,也就不说什么了。可难道真是有了后娘,就有后爹……”

也许是产后心情特别容易浮动,大少夫人捧着栓哥,虽未放声大哭,但也已经是珠泪盈睫,“要就我同你两个人,过去东北也就过去了,可现在还有栓哥呢……”

她一有抱怨的意思,底下人自然全退了出去,屋中只得一家三口,权伯红的神色也极为复杂,他只好宽慰大少夫人,“你也别想太多了,这二弟妹虽然有些想法,可这一年间,你也看到了。二弟疼她是疼她,但大事上可从不由着她做主——”

“我就不信你还没看透。”大少夫人要抬高声调,可看了儿子一眼,又把声音给压了下来。“家里根本对仲白已经绝望了,全是看焦氏一个人而已!”

她显然非常介意此点,“这是在逼你、逼我,也是在逼二弟。一家人不好好过日子,非得这么闹腾,有意思吗!”

要不是大少爷本身才具,和权仲白相比,的确是有所不如,起码在和皇室的联系上,弱于权仲白许多,权家上层也许还不会如此安排,可这话,大少夫人不提,大少爷提出来也只是自怨自艾,对事态不会有任何帮助。大少爷轻轻地拍了拍大少夫人的肩膀,“该做的也做了,该添的堵也没少添,焦氏虽然机灵过人,但我看你和她比,也没差到哪去。就是看在儿子的份上,你也别再委屈了——这都是做娘的人了,眼看着等她出了月子,家里肯定会把职司给安排下去,考验她管家的能力,你还是多琢磨琢磨这事吧,别浪费了大好的机会。”

到底是知妻莫若夫,软语安慰大少夫人,对她的情绪根本就不会有什么帮助,反而是这一番似勉励似期望的鼓舞,让大少夫人止住了感伤,她望着怀里已经渐渐迷糊过去的栓哥一笑,语气已经冷静了不少。

“你说的是!”她说。“都是做娘的人了,也不能同从前一样着三不着两的,就为了儿子,也得振作起精神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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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卧云院的凄凉感伤相比,立雪院的气氛无疑是热闹而喜庆的——虽说一般人家,没有姨娘登门做客的道理,但四太太心眼好,也就愣是把三姨娘给带来了,现在两大长辈正围着蕙娘嘘寒问暖的,三姨娘手里抱着歪哥,平时多知礼的人,眼下也顾不得分寸了,打从眼底放出喜悦的光来,掂着孩子的分量,啧啧地道,“真沉!看着像你——眼睛像姑爷。”

权仲白坐在蕙娘床边,微微笑道,“儿似母亲嘛,是更像蕙娘。”——他也乖觉,平时称呼蕙娘,不是叫焦氏,就是二少夫人,在娘家人跟前,他就亲昵地称呼为蕙娘了。

因为胎儿横位、难产等事,在蕙娘同意下,都是瞒着焦家的,两位长辈并不知底细,只含糊听说了产程不大顺利,开了产门而已。因此都并不太后怕,只顾着开开心心含饴弄孙。蕙娘靠在床头,望见三姨娘又掂了掂孩子,便忙道,“娘,你别这样,吓着他吐奶了怎么办,这才刚吃了几口呢。”

被亲生女儿数落几句,算得了什么,四太太和三姨娘都笑了,“真是人眼朝下,有了孩子,对长辈说话都不客气了。”

说着又问,“给安排了几个乳母?养娘准备好了没有?”

“请廖姆妈重新出山带她,”蕙娘含笑道,“相公让他好歹吃我半个月的奶,说是孩子得吃几天娘的奶才好。乳母是预备了有四个,奶肯定够吃。都是才下奶没有多久,这会都正喝汤催奶呢。我这奶不够吃,吸得我疼呢,他也懒得很,不愿意吃!”

权仲白对焦家人,自然要比对待别的病人家属更和颜悦色,见四太太和三姨娘都看过来了,便笑道,“孩子才下地,头几天吃不了多少奶的,多吃也是积食。别看我们这样的人家,据说别看初乳色黄,脏,其实那是最营养的,吃了初乳,头半年都不会生病,并且就是亲娘的初乳才最有效用。——这也是别人告诉我的,未经试验,我倒信了几分,别家的孩子不好说,自家的孩子,便让他吃点吧。”

四太太最是随和的人,当下便道,“你是神医,自然比我们懂得多,你安排就是了。”三姨娘虽然眉头暗皱,但也就不便多说什么了,两人又说了一会话,只闻见一阵臭气,养娘上来把歪哥抱去换尿布,权仲白也指一事告辞出去,方便母女说话。四太太四周一看,见屋内都是可以绝对信任的自己人,这才压低了声音问,“竟要请你养娘出马……是害怕府里有人对孩子不利?”

“大嫂……”蕙娘轻声说了两个字,便不往下说了,四太太和三姨娘对视了一眼,都流露出沉吟之色。四太太道,“孩子出了满月以后,还是回冲粹园去吧,这个地方——”

她含糊地挥了挥手,多少心疼,只凝聚在一句话里,“是太小了点!”

三姨娘关怀点又和四太太不一样了,刚才权仲白在,她也不方便细问,权仲白一走,她立刻把四太太请到他的位置上坐着,自己也就能坐到蕙娘身侧,仔仔细细地将产程问了一遍,蕙娘轻描淡写,“开得久了一点,别的也没什么。”

“孩子这么大,恐怕产门有撕裂吧?”两个长辈都是生产过的,三姨娘一问就问到点子上了,四太太也说,“从前……”

她面色有一瞬黯然,“从前生你哥哥姐姐们的时候,有两次都是撕裂了的,在床上足足将养了两个多月呢。”

“是裂了,”蕙娘只好承认,“末了还是相公开了一刀,现在缝上,说是无事的话,半个月就能拆线了——他从侧面给开的,还给上了药,只有微微的疼。”两个长辈都吓了一跳,“你让他进屋子了?”“还亲自给你开刀?”

三姨娘的脸色顿时就阴沉了下来,四太太也是连连叹息,“到底是我们不方便过来,婆家人哪里会操心这个——剪产门,接生婆多少都是接触过的,何必非要他来?生产时候不许男人进来,就是怕……”

怕的是什么,长辈不好说,却似乎很容易揣想:只说那鲜血和尖叫,一般人会生出恐惧心似乎也颇正常。更别提权仲白还是低下头去给她切过产门的……蕙娘有几分尴尬,只好避重就轻,“这谁拦得住他……”

要是焦阁老本人在场,自然能听得出蹊跷,猜测得出产程的凶险。所幸这两位长辈,却没有老人家的细腻,只多番叮嘱蕙娘,“要小心了,产后起码四个月不能同房,这久旷了有一年多,男人很容易就会心野。家里从前不开口,那是因为你还没有子嗣,现在有了儿子傍身,也该安排通房,别让婆婆发话,那就不好看了。”

蕙娘若有所思,等两位长辈走了,权仲白回来时,便问他,“你以前有没有为人接生过?进过产房吗?”

“有过几次,都是难产时才请我过去的。”权仲白不疑有他,便老实地答,“许少夫人生产时,因为胎儿比较大,也害怕难产,便请我在一边坐镇。不过人倒没进去,再有就是大嫂生产时进去了一会给扎针。”

产门还没开全呢,进去了肯定也看不到那里,蕙娘索性直接问,“见着孩子的头从那里出来,怕吗?”

她在这种事上,素来是大胆而直接的,只权仲白没想到孩子才落地,她就从那怕得几乎失去神智的小女人,又变作了往昔的作风,他不禁略略扶额——这才停顿了片刻呢,焦清蕙便扭过头来,眼神灼热地瞪着他瞧——他忍不住就笑起来,不答反问,“你给人开过膛吗?”

没等蕙娘答话呢,他又修正了自己的问题,“你给任何生灵开过膛吗?就别说你自己动刀了,你看过人家杀猪宰羊没有?”

“看过啊。”蕙娘的答复却出人意表。“祖父说,没见过血的人,有些时候是狠不下心的。我还自己杀过一头羊呢,血乎拉丝的,没啥大意思,我连羊肉都没吃。”

……这守灶女还真是守灶女,同一般闺女,真是不能同日而语,权仲白有点无语。“你既然动过刀子,当然知道血糊糊的胸腔和产门比,究竟什么更可怕了。我会害怕那个?真是开玩笑。”

实则他怕不怕生孩子的场面,并不是蕙娘要问的问题,但要再具体细问下去,似乎她就有点太没廉耻了。二少夫人不太满意,她啧了一声,也不提此事了,而是催权仲白,“你也去休息吧,昨儿就在那炕上歪着,我看你也没睡好……”

“我再守你一天吧。”权仲白刚才离开,就是去洗漱了一番,在此之前,他是没出屋子一步。“等洗过三了,应该就不至于再出什么大事。”

产后大出血,那也是能要人命的,蕙娘心知他是防着这个,便轻轻地嗯了一声,道,“你坐床边来,坐那么远干嘛。”

权仲白只好坐到床边来,低头望着蕙娘道,“干什么?”

蕙娘抬头看了看他,便微微挪动身体,将头靠上他坚实的大腿,“实话说,昨儿我是不是差点就死了?”

生产过后,产妇肯定是有几分疲惫的,蕙娘容色自然也减了几分,权仲白看着她不复从前光彩的脸颊,由不得就轻轻地用指缘抚了两下——只犹豫这么片刻,清蕙就猜出来了。“是真的都要到母子俱亡的地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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