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谢云卓带着惠恬恬所有的东西离开,程佳明望着一室清冷,将蛋糕狠狠砸在地上……
……
每当思及这一幕,程佳明便觉得气闷。
他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惠恬恬拿着杯水在服药。
他几步走过去,一把扣下尚未来得及收好的药盒,面无表情地问:“这是什么?”
惠恬恬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出来,一时间有种被抓包的羞恼感。
她装作不在乎地回答:“如你所见。”
程佳明只觉得全身被冷水泼过,只剩冰冷:“是谁……”
惠恬恬因为和谢云卓的事本就心情不佳,被程佳明撞见自己买药更加郁卒。毕竟是自己好友所以她耐着性子一起吃个午饭,可面对程佳明的问题,惠恬恬羞于回答。
她垂头抿一口咖啡,掩饰自己的窘迫,语气生硬:“这事你不必知道。”
程佳明气恼:“是不必知道还是不能知道?惠恬恬,你以为我不清楚?是谢……”
“程佳明!”惠恬恬蓦地站起,身后的椅子被她的动作带动,朝后划出去,与地面摩擦发出一声刺耳的响声。
咖啡馆里寥寥几位顾客纷纷投来好奇的视线,连趴在吧台上打瞌睡的服务生都猛地惊醒,一脸懵懂地望过来。
惠恬恬绷着脸,将餐费压在杯垫下便低头匆匆出了大门。
程佳明立即追过去,一直追出大门,将她拦下。
“你默认了?”
惠恬恬看见程佳明一脸笃定的样子,心底又气又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明明知道他是你的表舅,你们怎么可以……”程佳明笃定心中所想,一时间也是气急败坏,谴责的话破口而出。
惠恬恬受不了那样的眼神,心底又酸又苦,却无法吐露。
她的眼眶渐渐湿润,唇颤抖着,只是死死瞪着他。
程佳明见她如此,一瞬间哑口失言,变得蔫头耷脑起来。他呐呐一句:“我只是担心你……对不起。”
惠恬恬已尝到嘴角的咸涩,她低头抹去泪,低声道:“我明白……谢谢。”
两人站在街头许久,俱是沉默。
深秋的风,扫落梧桐黄绿的叶片。
惠恬恬垂头盯着脚边的落叶,唇动了动,叹息一声:“我知道怎么做,你回去吧。”
……
惠恬恬和程佳明分别后去了学校,下午她还有一节泛读课。
她到得有点晚,班里已来了好多人。
教室里叽叽喳喳,她沉默着进门,就在这一瞬间,原本沸腾的教室突然静了静,连精神恍惚的惠恬恬都注意到了。她疑惑地抬起头,四下张望了下,见并没有什么异样,冲同学们微微笑了笑,便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去。
这时候教室里又恢复嘈杂声,惠恬恬却见何芝琪和几个女生一并围拢过来,她听到何芝琪朗诵英文诗一般抑扬顿挫的声音:“ie!ohmydear!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早已有了?如果我早知道,就不会硬逼着你出演朱丽叶,还在心里默默唾弃你为辞演而编出的不负责任的借口。itisn'。我真的没有curse你的意思。你会和你的长长久久的,我保证!”
何芝琪戏魂附体,紧紧握着惠恬恬的手放在胸口,一双眼眨啊眨,眼神浑然未见一点口中的歉意,只有浓浓的八卦之色。
惠恬恬有些受惊,她呆了呆,才反应过来何芝琪说了什么。
“?”未婚夫?惠恬恬惊愕,“你在说什么?”
“别不承认啊!昨夜陆露亲眼所见,亲耳所闻,铁证如山。”
陆露便是前一夜留下来照看惠恬恬的女生。
她兴致盎然,一脸羡慕:“ie,为什么否认?那位先生的长相气质绝无仅有,而且他很在乎你,还向我询问你在班里的情况,虽然他的年纪看起来比你大,但是成熟的男人更有魅力,岂是我们身边这些惨绿少年可比?”
周围佯装看书却竖着耳朵偷听的少年们无辜躺枪,心下默默curse陆露找不到男朋友一百年啊一百年!
惠恬恬已经猜出她们口中的是谁。
她心中气急败坏。
——谢云卓简直无耻!
……
下课后,惠恬恬甩掉一众纠缠不休的女生,逃出学校上了回别墅的公车。
谢云卓不在,晚饭是她一个人吃的。
饭后她泡了一壶花茶,坐在客厅沙发上慢悠悠地喝。
电视里上演痴男怨女一出戏。哭哭啼啼,吵闹不休。
她看得头疼,换到娱乐台,主持人正一惊一乍地播报着天王天后奉子成婚的消息。
惠恬恬看的麻木,不停换台,最终关上电视,合眼休息。
不知过了多久,她被一阵引擎轰鸣之声吵醒。
惠恬恬揉了揉眼,看了看挂钟,凌晨一点半。
紧接着,她听到门开的声音。
谢云卓一脸疲惫微醺地进来,看到沙发上抱着抱枕望着他的惠恬恬,星眸中波澜微漾。
他脱下外套,含笑走过去,坐在她身边。
“在等我?”温柔的口吻。
惠恬恬垂眸,轻轻应了一声。
谢云卓见她惺忪的眼和红扑扑的脸,心头一软,忍不住将她侧抱在怀里。薄唇贴着她的耳,带笑的声音:“这么乖。”
浓重的酒气袭来,惠恬恬脑中骤然清醒。一把将他推开,站起来离他几尺远。
“我有话问你。”惠恬恬绷着脸。
谢云卓不以为意地笑了笑,随手解开衬衣上端的两颗螺纹扣子,闲闲靠在沙发上。犹带醉意却清冷的眼,眉宇间潜藏倦怠之色,低调之中是藏不住的雍容奢靡,十足名门公子的架势。
惠恬恬见他气定神闲的样子,有些气闷:“你昨天对我同学那样胡言乱语,就一点也不知道羞耻吗?”
谢云卓闻言抬眼看着她,眸光淡淡的:“我说了什么?”
惠恬恬被他敷衍的样子气得满脸通红,垂着头飞快地说完那几个字,便狠狠瞪着谢云卓。
谢云卓眼底微蕴起笑意,衬着米色的沙发越发显得干净隽秀。
他轻轻“嗯”了一声,似乎是在解释:“我心里这么想便说了,何况,这是迟早的事。”
☆、第38章 跳火坑
他刚说完,惠恬恬便捡起一个抱枕冲他砸过去。
谢云卓不躲不避,坦然自若,反衬得惠恬恬乱发脾气一般。
惠恬恬气得跳脚:“话不能乱说,你想过后果没有?”
谢云卓接过抱枕,随手搁在一边,视线在她脸上流连片刻,慢慢的站直。
“你怕什么?”他走近她,清致眉目,温雅含笑的眼神。他伸手托住她的脸,拇指轻轻压着她粉色晶莹的唇。他并不需要她的回答,径自说道:“我不是兰姐,也不是你的舅舅,于我而言,婚姻未必要成为资产。而你……”
他无视她怒瞪的双眸,低头含住她的唇瓣,甫一触及她细腻温软的舌尖,便柔声道:“恬恬,你也不会是我的负累。”
说完,他按住她的后脑,专注地亲吻。
他亲吻她的时候没有闭眼,而是认真地看着她。
惠恬恬前一刻被他的话惊住,尚未反应过来,此刻被他揽在怀里拥吻,更有一种透不过气的感觉。
她呼吸急促,脑子缺氧无法思考,而他的眼神却如深邃的漩涡,似乎就要将她吞没。
她刚挣扎了一下,谢云卓便松开了她。
他揉了揉她的发,不动声色道:“安心了?睡吧,已经很晚了。”
惠恬恬听到这话就是一愣,她几乎条件反射想起了今晚的睡觉问题。
被窝如领土。
领土之争,寸步不让!
可是目前为止她还没有想出捍卫领土的有效手段。
她瞬间僵在那里。
谢云卓低叹一声,牵过她的手,便要将她领上楼。
谁知走了几步,惠恬恬便停住脚再也不肯挪动。
谢云卓晚上应酬到深夜,此刻确实已经很疲累。不过看见惠恬恬灯下闷闷的眼神,他好脾气地问:“又怎么了?”
惠恬恬将手从他手中抽出,后退一步,垂眼。
“你不是问我怕什么?”她抿了抿唇,轻声道,“我怕在你身边还会遇到那样的事。”
惠恬恬抬眼,眼眶红红的,已有泪意:“我怕因为莫名其妙的原因突然被人掳劫,害怕被人用枪指着,害怕无人求助陷入绝望……”
泪如珍珠,摇摇欲坠。
“小表舅,我怕死……”
眼一阖,泪珠便滚落下来。
谢云卓看着她软弱的神情和微微颤抖的身体,沉默。
他渐渐收住笑,唇角压下,脸色显得有些生硬。
然后,他缓缓开口,淡淡的口吻:“不会有下次。”笃定的语气。
惠恬恬微微抬眼,沾湿卷翘的睫毛颤了颤,又飞快地垂落下去,像受惊不安的蝶。
她摇头,语声微颤:“对不起……我还是怕……”
谢云卓凝视她许久,突然笑了,如雪夜流光一般清冷:“恬恬,这不是理由。”
他紧紧握住她的手,感受她手中的柔软:“还记得六年前么?初夏的夜晚,河滩,翻倒的车。”
惠恬恬神色一怔。
六年前……夜晚,河滩,翻倒的车……
这些线索逐渐拼接成记忆中一个完整的画面。
那一夜,是中考前夜。
因为感觉还有许多没有记住的考点,惠恬恬执意在学校自习到很晚。
回家的时候已经过了九点。那时候她还没有手机,又怕谢宜兰担忧,所以特意抄了一条近路回家。
她所在的中学位置较偏,离家比较远。
中途路过一片河滩,那里一到晚上几乎就没有人。
也正是赶巧了,她突然觉得肚子疼。她有些撑不住,便就近在河滩边上的公厕解决。
公厕里的灯坏了,她打着手电筒小心翼翼地蹲着。
原以为是吃坏了肚子,原来是来了例假。
她因为要换卫生棉,便把手电筒关了,趁着夜色迅速换好,蹑手蹑脚的出门去。
就在这时候,马路的另一头疾驶来一台车。
不,并不是一台,而是两台。
另一台就在第一台的侧后方。
车前大灯明晃晃的,所以惠恬恬看得非常清楚,后面一台车逼靠着第一台车紧追不放,还不停的往第一台车身上撞,看架势似乎要将第一台车逼得开进河滩里去。
惠恬恬看得有些傻眼,她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刺激的画面,仿佛好莱坞电影在眼前上演。
可这并不算什么,紧接着,惠恬恬似乎听到一阵闷响,紧接着就是一连串巨大的声响。
等她反应过来时,第一台车已经狠狠地往河滩的方向侧翻过去,一瞬间激起大片水花,而另一台车已经自顾自呼啸远去。
惠恬恬这次真的傻眼了。
她不知道这算什么,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遇到了什么事。
她有些惶恐,在公厕门前朝翻倒在河滩被水淹没了一半的车身张望了一下,便不再犹豫,飞快地跑了过去。
月光下,河水泛着粼粼的波光。一台车侧倒在水中,引擎已熄。
惠恬恬不顾身上刚来的大姨妈,一步一步淌进水里。
尽管是六月,夜晚的河水对于此刻的惠恬恬来说依然是很凉的。
她却不管不顾,一直到车身旁,河水已经淹到胸口的位置。
她努力稳住自己的身体,朝车窗里望了望。
车窗也不知是什么质地,车子都这样了居然没有碎裂,看样子还是密不透风的。幸好车膜不深,就着月光,惠恬恬隐约看到一个年轻的男人倒在车中,半张脸蒙着一片血迹,看不清面目。
车里没有进水,但情况并不见得好。男人似乎伤得很重,惠恬恬怕拖下去男人会有危险。
可是她没有手机,周围又无一丝人影,单凭她一人,根本无法把他弄出来。
更何况这坚不可摧的窗玻璃!
惠恬恬有些焦急。
她知道耽误不得,便很快跑回了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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