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觉自己经过了一场洗礼,又成长了。
我感谢这几年他教会我的东西,更感谢当年他没有因为我的错误而一怒之下毁了我的人生。
他给了我另外一个人生,这一生,我都会记得他对我的恩情和教诲。
我收获了很多,真的很多,我在申家二十二年,只学会了被宠爱,学会了惹是生非,学会了以自我为中心,而我在裴家得到的东西,都将变成我以后人生的财富。
我们以后都会有更美好的人生,你有白珊相携到老,我也会找到一个称心的伴侣,从此,我们都回到了四年前,不止是四年前的白珊和裴锦程,还有四年前的申璇。
四年前的那个冬天,我没有到过G城,没有去过纸醉金迷的夜场,从未认误会这你,没有跟你发生争执,没有拿起那瓶琥珀色的轩尼诗砸向你的后脑。
你健康,英俊,挺拔,帅气,还是像四年前的你一样,路过那一片人潮,无数女子为你惊声尖叫,锦程,你还是一如当年,什么也没变。”
炭黑的墨水变了颜色,带着蓝色的笔迹。
“锦程,你在众目睽睽下对我说,谢谢我。
其实,我想说,谢谢你。
谢谢你慢慢的接纳了我,虽然我曾是伤害过你的人,害你失去了人生最美好的三年。
谢谢你为我做的事,我都知道,除了谢谢,我竟词穷了,请忘记在过去的日子里我带给你的那些不愉快,我们以后都会幸福的生活。”
裴锦程看着最后一张信笺,末尾是四小段明显的笔墨不同,“锦程,你在众目睽睽下对我说,谢谢我。”
是家里的信笺,可最后这几段,是她在这个房间里,用宾馆的圆珠笔写的,无论怎么写,她最后的标点,都会很用力。
他看到纸笺上,一滴泪痕,已经干涸。
除了泪,怎么可以把那个“我”字,染得那么模糊呢?
裴锦手里捏着信笺,攥得很紧,但他只是状似平静的,慢悠悠的扯下领带,扔在地上,然后再次拿起手机,拨出去后,沉沉的吐了口气,在语音信箱里留言,“阿璇,听钟妈说你不舒服,我在酒店的房间里等你,不舒服,我们就去看医生,如果你觉得闷,觉得G城空气不好,我们出去转转……”
他猛的挂了电话,呼吸开始急促,眼框缓缓的泛了红,不是初初开始时候目眦欲裂的腥红,而是被水渍泡过的红肿,再次拨出电话,脸上有了痒痒的,热热的感觉,一道道的,连绵不断的滑下来,他舔了下唇,听到语音信箱的播报,又道,“阿璇,最近手头上的事,都可以放一放了,上次我们出海的地方。”他停了话,紧紧蹙起眉,恨不得将两道毫不相干的眉拧到一起去。
握着信笺的手,靠住心口,用力的了顶,才顶上来一口气,强行扯了个笑,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温和一些,“就是你过生日时,我们出海的时候,你跟我说,你好喜欢那个地方,我当时还告诉你,前面有个岛,你喜欢那里,我们以后可以经常去,我把那个岛买了下来,本来想等建好房子再带你过去看看,要不然明天我们抽个时间,一起去看看?”
他的眸色开始焦急的环顾,却站在房间里不敢出去找人,他始终强迫自己相信,她会回来。1d7Qu。
靠着梳妆台,坐下去,坐在地上,手上的信笺已经被他捏破,那只手,抖得厉害,他竟有些控制不住,控制不住不让其颤抖,重复的拨着那个永远留言的语音信箱,“阿璇,你知道吗?那个岛上有淡水,我们以后每个月都可以去那里渡假,又近,空气又好,我们可以种几亩辣椒,反正你喜欢吃,可以腌起来做酱,送朋友也可以,是不是?”
她说,她很不情愿,却装作很享受的样子。
她说,四年前的那冬天,她没有到过G城,没有去过纸醉金迷的夜场,没有跟他发生争执,没有拿起那瓶琥珀色的轩尼诗砸向他的后脑。
那瓶轩尼诗,才喝了四分之一,她拿起那个瓶子的时候,手在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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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1:再见,再不相见!
从未认识过!
那一点他们的开端,谈不上美好,甚至恶劣的开端,她不要了。
坏的那些东西,她不要也了,可有些所谓的好,她也不要了。
“嘭!”的一声响,接着“嘭嘭嘭”的声音连着响起来。
窗外的夜空被突然爆破的烟花染亮,盛开出一大朵,慢慢变暗,接二连三的烟花接上来,继续燃烧。
他坐在地上,望着窗外,看着烟花的花瓣刺眼扎心,眼睛顿感灼痛。
那些烟花璀璨烂漫,一朵朵的,颜色各不相同。
可他似乎从烟花的正中,看到一朵分外别致的突然炸开,绽放开来。
“26”的数字,在眼前遥远却又清楚的浮现,瞬间亮了整个世界。
“阿璇,生日快乐。”
那天晚上,她情绪激动,踮着脚挂上他的脖子,待他吃吃笑着搂住她的时候,她便得寸近尺的爬上他的腰,将她的头凌驾于他的头之上。
她一边看着天空中烟花幻灭,一边落泪点头,眼泪都流进了他的发里,吸着鼻子,抽着肩膀,“锦程,谢谢你,好快乐,好快乐。”
她说喜欢那个地方,她说,她好快乐。
如今,“26”的数字熄灭,世界也跟着黑暗了。
专柜小姐又开始在他耳边开始推销了,“中国就G城有一对,上海都没有,昨天才到的货……这一款戒指虽然价位相对高一些,但是这款戒指是在8克拉的钻底刻了邱比特之箭射中双心,先生如果细看钻石,每个面上都可以看到这个图案,非常的精美,这样工艺不是哪个品牌都可以做得到的,就是我们品牌,全球也就只有几枚而已。”
“女人家过生日,送戒指合适吗?”
“如果是有倾慕之心,当然合适啦。”
专柜小姐说,合适。
“阿璇,结了婚的女人,应该戴戒指,知道吗?”
撑扶着梳妆台站起来,步履有些踉跄的走向床边,他记得她的旗袍放在床上,叠得很整齐。
他胡乱的翻找东西的时候,似乎有什么东西掉到了地毯上,没有大的响声,但他现在脑子里在回放那一瞬,似乎又有一点声响。
地上乱七八糟的床单,被套,枕头被他掀开,一样样的堆放到另外一个角落,又把搬出来过的床,搬回到原位。
地上恢复了初始的宽敞,干净。
宾馆就是这样,简单得空旷。
空旷便一眼可以将四周看个透彻,可他却把整个方间翻得混乱不堪,如今他想冷静,然后屏住呼吸。
暗朱的锦缎彩凤旗袍上,钻石的光,明亮耀眼,红与晶亮放在一起,清晰分明。
喜服,婚戒。
她一样都没带走。
“结了婚的女人,怎么可以不戴婚戒?”想着她如今空空的手指,他喃喃。1d7Ac。
喃喃了数次,他有些站不稳,走过去,把地上的喜服和婚戒都拣起来。
她说她不喜欢,却装作很享受的样子。
她不喜欢,他却因为自己喜欢强迫她学着做。
她是预谋了多久了?她一定是预谋了好久了。未谈点响端。
脑子里一下子缺氧,断线。
“嘣”的一声,连身带头一下子栽倒在地上,身体很长,彩凤的喜服抱在怀里,他把戒指拿高,那颗钻石,好亮。
女戒大钻石的戒托有细碎的钻,是个心型,却在心型的尖端没了碎钻,似乎少了点什么,他的戒指有个缺口,缺口处是细碎的钻,不多,但如果把她的戒指和他的拼上,那个缺口刚刚拼好。
她的心尖上,全是他的碎钻砌成的墙……
一对戒指,看起来毫不搭调,一个张扬高调,一个低调内敛。
可是专柜小姐说,将妻子的心尖插…进他心垣砌成的墙里,妻子的心便永远都是丈夫的了,固若金汤。
如今只有他的无名指上套着一枚男戒,他伴侣的戒指,却在他的手中。17903752
她说,我们以后都会有更美好的人生,你有白珊相携到老,我也会找到一个称心的伴侣。
他心里一慌,拿着戒指的手有些忙乱的开始乱套。
男戒重新套回自己的无名指。紧捏住属于她的那枚,从地上坐起来,他把精工苏绣的喜服折好,装进宾馆房间里准备好的环保袋,掌心里捏着的戒指硌人得很,硌得连皮带骨,连骨带筋的痛,揩干了脸上的水渍,往外面走去。
裴锦程才一拉开门,便撞上迎面而来的白珊和白立伟白立军还有文珠等人。
随手把门关上。
“锦程,你怎么了?我到处找你,刚刚放烟花也找不到你人,云少说你找阿璇来了……”白珊早就已经换了敬酒礼服,温柔的细声问,她看见自己的丈夫双眼红肿,血丝根根狰狞,问了前台,这是申璇住的房间。
他的眼睛为什么会这样?他手里拎着什么?他的拳头里握着什么?她惊惶不堪,却又不敢明问。
裴锦程“嗯”了一声,口气冷硬淡寡,“我是来找阿璇,刚刚打她手机,她在外面,我过去找她。”说完,已经越过白珊和白家长辈,独自离去。
文珠一跺脚:“他什么态度!”
白立军背一挺,喝了一声,“裴锦程!不要做得太过份!”
裴锦程脚步未停,径直沿着廊道往前,转弯就能到电梯,马上就能出去,没有回头,依旧是冷硬淡寡的口吻,“我做的事,没一件过份的。”
文珠被一场婚宴弄得发作不得,此时看裴锦程的态度便气得冲过去,堵住了他。
裴锦程眸白里那些红血丝像被火淬烧过一般,越来越可怖,“我还有事。”
文珠只感觉自己心脏病快要发作了,“今天是你跟珊珊的婚礼,你这是什么态度!你把珊珊置于何地?她十六岁就跟了你,还等了你这么多年!你对得起她吗?”
裴锦程不耐道,“她要注册,注了册。她要婚礼,也给了婚礼。她想一辈子生活在裴家,我也没说不可以。还要怎么才算对得起她?!”
不待其他几人怒气冲冲及委屈不甘的冲过来,裴锦程一把推开文珠,大步往电梯方向过去,摁了电梯。
电梯门才一关上,裴锦程便力有不支的抬手撑在门框上,深呼吸的时候,他闭了眼睛,反复给自己洗脑,她只是在外面逛了逛,逛一下而已。
“我们以后都会有更美好的人生,你有白珊相携到老,我也会找到一个称心的伴侣……”
她向来都是这样,喜欢说些不着四六的赌气话,哪次不是把他气个半死?
他为什么要信她?
他才不会信她,他又不是傻瓜。
现在,全G城人都知道她是他的太太,她还去找什么伴侣,还什么幸福?
四年前的冬天,她怎么没到G城?怎么没到那个纸醉金迷的夜场?怎么没认识过他?怎么没和他发生争执?又怎么可能没拿起那个喝了四分之一的轩尼诗的酒瓶,砸向他的后脑?
这些事,她明明做过,明明做过的,现在却说些胡话,说些混帐话,她居然说没有过。
他甩了甩头,捏着戒指的拳头握得更紧。
四年前的那个冬天,她到G城,在那个纸醉金迷的夜场,一瞬不瞬的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