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床患傲恕
他想,自己经常旅居世界各地,应该也需要一个助理替他做事,所以,这个女孩留着也好。
而且,这个多才多艺的女孩精通中英法日四国语言,非常好用,所以,把她留着也好。
但,自从她来到这里之后,他觉得每次回家都需要多做一点心理准备,他觉得自己的一时兴起,好象替自己惹了一个挺大的麻烦进门。
唐尧风拎着简单的行李背包走进家门,他在天母租了一层公寓,附近都是住宅区,但非常邻近闹区,交通称不上太方便,但是他喜欢宁静,一点都不介意这一点不方便。
他心里才正忐忑着,果不其然,一进门就见到一张阴霾至极的小脸正对着他,小鹭双手抱胸,很不高兴地瞪着他,「唐尧风先生,请你下次要出远门之前交代一声,要不然我会很难做事,请你站在我的立场替我想一想。」
「这几天有很多人找我?」
「很多,多到电话线都快要烧掉了,多到如果再多几个人打来,我就要说你已经死掉了,这样我就可以解释为什么我说不出来你究竟去了哪里。」
「小鹭,好歹我都是妳老板,我和妳有什么深仇大恨吗?」他承认没交代去处是自己的错,但她竟然想得出说他死掉的借口,天啊!他要小心哪天回来收到给自己的祭文和花圈。
在这个女孩面前,他常怀疑自己的身价是「零」。
他俊美高大的外表在她面前一点都不管用,这个经验对他而言挺新鲜的。
「我们之间当然没有深仇大恨。」她抿了抿嫩唇,视线往书房的方向瞟了一下,「来电名单我都已经写好了,放在你桌上。」
「谢谢。」他微笑颔首,笑着把手里的机场购物袋扔给她,「不要生气,来,这是我买给妳的礼物,瞧,我也是时时刻刻都在替妳着想的吧!」
明明就是回到中正机场才想到要买的礼物,竟然好意思说时刻惦记着她!白痴才相信他的鬼话啦!
「要买给人家礼物,至少应该在当地机场买比较有诚意吧?」她一边说着,一边拆礼物,果不其然,又是一盒巧克力。
「同一个牌子不都一样吗?」
言下之意,就是他无论在世界各地的机场,买的都是同一个牌子的巧克力,连多花一点心思的诚意都没有。
小鹭扬起藏在镜片下的瞳眸,十分明亮的眼神表示自己才不会轻易受骗,撇了撇小嘴道:「虽然在哪里买都一样,可是,心意不同。」
说完,她抱着巧克力往里面走去,没理会被她留在身后的男人一脸错愕的表情,没发现她的抱怨就像一根利针般刺进那男人的心坎里。
唐尧风泛起苦笑,根本就无法反驳她的话,因为他心虚,因为她所说的话,完全切中了要命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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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意,这是他一直都无法了解的深奥东西。
或许应该说,他根本就没有心,所以,在他什么都不存在的胸口之中,根本无法产生那种对他而言近乎不可思议的心意。
唐尧风一个人安静地坐在空旷的客厅里,不由自主地陷入沉思。
离开唐家三年多,他还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以为出来之后可以找到答案,却没想到他空洞的心依旧如故。
接近傍晚,窗外的阳光渐渐变得黯淡,阴影笼罩住他半边俊美的侧脸,忧郁沉思的眼神一如三年前,眸中的苦涩并没有稍微减少。
他一直在猜想,难道因为自己是个被拋弃的孩子,所以才会无法对别人产生任何感情吗?
是的,他被拋弃了,就在他十二岁那年。
在十二岁之前,他是一个备受宠爱的天之骄子,是政治世家的公子与商界巨擘千金的共同结晶,但在他十二岁那年,这两个世家反目成仇,这一对原本人人称羡的佳偶最后决定离婚,而他,就成了烫手山芋,谁也不想要接手。
他的父母各自有了嫁娶的对象,将他们的儿子用了一个养病这种可笑的名义送往英国,在前往目的地的途中发生了意外,负责照顾他的老仆人当场死亡,在医院中,他一句话都不说。
在他的身上找不到任何身分证明,警方也没有任何有人寻找他的纪录,最后,他被社会局安置到孤儿院,后来,被唐劲收养成义子,当成了礼物,送给他唯一的女儿唐熙恩。
那年,他从天之骄子变成一个三岁小女孩的生日礼物,就在那一年,他感觉自己身上有某种东西死掉了,后来才知道,死掉的是他的心。
他一直都没有发现这个真相,直到三年前,义父问出那个问题,而他竟然找不到答案之时,才知道了自己的残缺。
他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根本就无法爱上任何人,他受过严格训练,可以做出最完美的表面功夫,让每个人喜欢上他,但他,不喜欢任何一个人。
或许是因为他的表面功夫做得太好了,以致于才让他没发现自己的残缺,才让他在众人的瞩目之中,依旧没被拆穿他其实最残酷的温柔面具。
蓦地,有人开门进来,唐尧风在黑暗之中回眸一望,将那人吓了一跳,传来倒抽冷息的惊叫声。
「唐尧风先生,请问你坐在黑暗的房间里,故意要吓人吗?」小鹭很不高兴地打开电源开关,气呼呼地瞪着他。
「不,我只是忘了开灯。」唐尧风歉意一笑,魅眸盯着她瞧,心里好奇在那两片充满磨损的镜片之后,她真的能够把东西看清楚吗?
「下次请记得,我这个人很胆小,不喜欢被吓到。」
「好,我记得了。」
「那就好,你交代我要寄的东西都送出去了,我现在要回家了。」说完,她顿了三秒钟,又道:「你吃饱了吗?」
「没吃。」他笑着摇头。
「那……你等一下,我煮东西给你吃。」
「又是咖哩饭?」
「对,不行吗?」
「不,不是不行,可是妳除了煮咖哩之外,还会煮什么?」
她的瞬间沉默代表了回答。
「你不满意?」她扁起嫩唇,安静了三秒钟之后,再度开口,「如果你觉得不想吃咖哩饭的话,那就请自便,我要走了──」
「别走。」他跳起身拉住她转身就要离开的纤影,修长的大掌紧紧地捉住她白皙的手腕,「我吃,我很喜欢吃,行吗?妳不要走,以后我一句异议都不敢说,行吗?」
「放开我。」她的身子忽然变得紧绷,语气也像被把住脖子似的,语调微微的僵硬拔高。
唐尧风不解她的反应,眼角余光瞥见她的手握起了拳头,似乎他的碰触令她非常紧张,而且不悦。
「小鹭,妳不舒服吗?」他扬起眉疑问道。
「你放开我,不要碰我!」她硬生生地抽回手,扬起眸生气地瞪他。
「我又没有要对妳做什么,妳不需要有这种反应吧?」他唇畔依然挂着微笑,但立刻发现他痞痞的态度似乎令她更愤怒。
「我不喜欢有人碰我,这一点你也要记住,我也不会煮菜,如果你不能接受这一点的话,我──」
「我知道了,以后我不会碰妳,行了吗?反正妳的咖哩加了不少蔬菜,我想,我应该不至于会营养不良,面黄肌瘦才对。」
「知道就好,离我远一点。」她扬扬手,想将他赶开一点。
「喂,我好歹是妳老板,可不是什么蟑螂蜘蛛,妳这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真是令我伤心。」话虽这么说,但他还是照她的话去做,举止非常绅士地退离她两大步之遥。
她瞪了他足足三秒钟之久,然后一语不发地进厨房去煮饭。
就算她没开口说话,唐尧风还是可以从她的眼光之中领悟到一个事实,那就是在她的眼底,那些「小强」之流的东西,比他还要好一点。
他笑叹了声,这就是她对他半点都不客气的原因吗?原来,那些让女人闻之色变的蟑螂蜘蛛,比他还好。
或许,那些昆虫真的比他好也说不定,说不定,牠们比他还有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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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她刚才负气说要走掉的时候,他的心脏竟然紧了一下。
唐尧风心里不解,为何这个举止粗鲁,说话一点都不客气的女孩,竟然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或许,他会将她留下来,并不只是单纯的阴错阳差。
他住的地方厨房很大,中间还可以多摆一个料理台,屋主原本只租给外国人,但看在他人模人样,又出得起钱的份上,才决定将屋子租给他。
他来到厨房门口,看着她在里头忙来忙去,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她真的不太会煮菜,切出来的蔬菜简直可以用奇形怪状来形容,她难道不晓得食材的大小最好一致,热度才会均匀透进去吗?
「该死!」被烫到了。
「呀……」她咬牙切齿,这次不只被烫到,还把应该倒进锅子里的蔬菜掉了一半在外面。
她收拾好散落的蔬菜,考虑了一下,才决定将它们当成垃圾处理掉,本来她心想反正吃的人是唐尧风,就算把这些掉在外面的菜丢进去也无所谓,但她立刻就觉得有罪恶感。
唐尧风看穿了她心里的想法,耸肩一笑,就在他转身准备离开之际,见到她连看都没看一眼就将刀子插回架上,然后她伸手要拿起杯子倒水,没料到一面白色的盘子跟着移动,她立刻将杯子换手,接住掉下来的盘子。
原本以为会有一场惊天动地大灾难的唐尧风一愣,他玻疙鄣咨凉荒ü钜傻墓饷ⅰ
以一个戴着模糊镜片,声称自己当书呆子度过整个学生生涯的人而言,她的身手未免太过俐落。
将杯盘归位之后,她察觉到背后有一道窥探的视线,警觉回眸,没见到厨房门口有人,是她太过疑心了呜?
唐尧风躲在墙后,刻意屏住了气息,藏匿自己的存在,但他的唇边泛着一抹诡笑,或许,他想要的东西,根本就不需要千里迢迢去寻找。
她会找上门的,他想,她一定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吧!一思及此,唐尧风想到了那晚,唇畔的笑意更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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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她要觉得对他有罪恶感呢?为什么?
因为她要杀他,所以觉得自己应该要做些事情弥补他吗?
小鹭……不,应该说是叶慕慈用钥匙开门,走进家里,心里有一千个、一万个想不透。
她知道自己一定会杀了他,一定会!但是,在另一方面,又觉得自己应该要做些事情补偿他,毕竟,除了是个大色魔以外,他并不算是个坏人。
后来,她查出农以安会想要对唐尧风下杀手,是因为嫌他太多事;农以安在日本新宿的歌舞使町开设了牛郎店,暗中销售毒品,一直都是恶名昭彰,半年前,因为他的行事嚣张惹到了当地的操纵势力,对他展开报复。
至于唐尧风是如何涉入的,她并不清楚,这些日子在他身边,才知道这男人的交游广阔,三教九流的人物都有,她只知道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