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梦繁华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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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梦繁华冢- 第6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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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植《善哉行》 来日大难,口燥唇干。今日相乐,皆当喜欢。经历名山,芝草翩翩。仙人王乔,奉药一九。自惜袖短,内手知寒。愁无灵辙,以救赵宣。月没参横,北斗阑干。亲友在门,饥不及餐。欢日尚少,戚日苦多,以何忘忧,弹筝酒歌。淮南八公,要道不烦,参驾六龙,游戏云端。如彼翰鸟,或飞戾天。
  
                   
鹡鸰在原

  从六月到了热河,七月就去行围打猎,最近差点让康熙折腾死,整天赶路,扎了营我就定时去宜妃那里受折磨,累得气都喘不均匀了。
  熬到回了自己的帐篷,一头倒在榻上,佳期着了慌“福晋,福晋您怎么了?”我闭着眼摆摆手:“没事儿,就是太累了,睡会儿就好了。”
  我足足倒头睡了一天,醒来后佳期告诉我,惠妃派人送了赏赐来,死活就是喊不醒我。势必得谢赏去,我无奈的叹气,胡乱吃了点儿东西,赶紧出门去惠妃那里。
  现在已近九月,康熙已经打算回京,最近到处的气氛都很紧张,十八阿哥病得沉重,康熙又忽然增强了警卫巡逻,且削减了太子的随扈人数。这情势似是风雨欲来。
  给惠妃叩头谢了赏,大阿哥的妾吴雅氏正在陪她说话儿,惠妃热情地留我用饭。我推辞不掉只好留下,只想吃完快走。我和吴雅氏坐在下手,惠妃动了筷子,我们才吃。
  出来时就吃过,来时又走得急了,筷子上夹着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只觉胃里涨满,酸水一阵阵往上涌。正在为难,惠妃吩咐侍侯的宫女:“把这个布给她们。”我们赶忙起身谢恩。
  一碟清蒸的鲥鱼摆在面前,缕缕腥气直冲上来,禁不住胃里翻江倒海,赶紧侧开头强压住那股恶心感,架不住伺候的嬷嬷们还仔细去了刺剔出好肉,挑在小碟子里推到我面前,终于忍不住干呕起来。
  也顾不得什么礼数,奔出去吐了个干干净净。佳期赶紧跟出来给我拍背顺气。
  吐完了,转头只见佳期面如金纸,嘴唇都颤抖了:“福晋……”我没有力气思考,低低地对她说:“扶着我。”
  刚走到帐边,就听见里面惠妃压低了声音骂吴雅氏:“尽胡说,老九正月里就出了门,有什么有?”
  我一阵头晕,多亏佳期在后面扶住。我慢慢进帐,给惠妃请罪。惠妃上下三路打量我,半真半假的笑:“身子不爽利么,该找个太医看看。”
  我坦然微笑:“让娘娘费心了。昨儿圣上赏的酥酪糕,一时贪嘴多吃了几块。回头清清净净饿一顿就没事了。”
  “那就赶紧回去吧,歇一歇只怕就好了。太医们最近也忙乱。”惠妃开恩放了我出来。
  一路上佳期搀着我的手抖个不停,回到住处就把人都撵了,她跪在我面前轻声问我:“福晋,您是不是……。”
  周遭一丝声气儿也无,连空气都停止了流动。我呆坐着,目光虚空望着前方,紧紧握住腕上的佛珠,脑子里一片空白,想不起也说不出话来。
  “福晋,您得赶紧想法子啊!”佳期焦急起来,这是她跟了我以后第一次失态。
  我却平静下来,法子?有什么法子可想?我又能怎么样,事情已经在往最坏的方向走。老天终于给了我一个孩子,却连一个可以让我保护他的理由都没有。
  “福晋,惠妃娘娘会不会真派太医来?她会不会告诉宜主子?会不会啊?”佳期明显焦头烂额了。
  我倒笑了,拍了拍她的手“别怕,咱们赌赌运气吧。”不赌运气怎么办?别说我们现在身处千里之外的草原,就是在京城又如何?谁能救我?谁又救得了我?
  夜半被噩梦惊醒,再也睡不着,只盯着黑暗的篷顶发呆。我在他身上留下深深的抓痕牙印,他则留给我这个孩子。
  我把手轻轻放在小腹上,这是我们的孩子,也许有他的眉眼我的脾气,也许是个淘气的小男孩,或者是个可爱的女孩?也许会有柔软的小手晶亮的眼,会撇着粉嫩的小嘴哭,会趴在我怀里笑,叫我妈妈……
  我猛地坐起身来大喊佳期,她惊诧的抱住已经泣不成声的我:“你快走,回去找他,让他想办法,让他想想办法。”
  我正在宜妃那里点卯,惠妃打发了人说找我过去。明知不是好事,我却不得不去。只见惠妃嘴角带笑:“给你找了个大夫瞧瞧。”
  “多谢娘娘费心,只是已经好多了,不如就免了吧。”她还真是多事儿。
  “倒是我多管闲事了。回头就叫人回了宜主子,让她找太医给你瞧倒好。”她闲闲吐出一口瓜子仁,这明明就是威胁。
  我只有笑了,得感谢她找的是个平常大夫而非太医吗?两个宫女在帘后强摁着我的手,那大夫诊完了脉一躬身:“贵人左关脉起如珠,确系喜脉无疑。”
  惠妃几乎失声大笑“先生可曾诊真切了?”又诊一遍仍是相同答案。惠妃高高兴兴的打赏了他,打发他出去了。
  帘子收起来,只见大阿哥也在,我冷冷地看着他,静等他下一步的举动。惠妃睨我一眼,冷笑着出去了。
  这次他不再象上次一样扭捏了,开门见山:“弟妹,九弟已出门远行半年未归,你这个身孕来的着实蹊跷。”
  我只一脸无辜盯着他,一语不发。出了这种事,他非但没赶着举发我去,还肯浪费唾沫跟我说这些,想也知道背后有文章。
  大阿哥轻蔑地笑看我,态度趾高气昂:“那个奸夫是谁?弟妹还是老实招了吧。”
  “想必你也不肯说。不如我给你找条路子,一条能同时保住他和你的路子。”见我毫无反应,他有点儿惊诧,只好顺着往下说。
  大约在他看来,正常女人这种时候应该赶紧跪下,痛哭流涕但求饶命才是。可是我却镇静甚至是冷淡地看他,好像他在说别人的事。
  “你知道你这是什么罪过吗?”他以为我吓傻了,不得不出言敲打。
  “您有话不妨直说。”我不大耐烦,到了这会儿了,还是打开天窗说亮话的好。
  “弟妹好利的一张嘴!”声调带着怒气。我是真的无所谓,事已至此我还有什么好怕的。
  “看来弟妹确非一般女子,这样也好,不用绕弯子了。”他拳头放在嘴边咳一声,自己找了台阶下:“你大约也听说了,那一位眼看失势在即,据我所知以前他就曾调戏过你,这次想必也是他强行逼迫致你有孕。若你肯招出他来,我定在皇阿玛跟前奏明你冤屈,保你无事不说,又可省却诸多牵连。”
  我慢慢地笑起来,先是微笑后是大笑,几乎压抑不住:“直郡王真了不起,这样的好法子也想得出。”
  他本来有些自得,可见我笑得不大对劲,便沉下脸来。“你是聪明人,且好好掂量再作打算,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我站起身直视他,微微一笑:“您的好意我心领了。”
  他无非让我承认这孩子是太子的,太子也配?还暗示我要是帮他扣了这口黑锅给太子,没准能保条活命。心里冷笑,这话说出去还有我的活路?当我是吃奶娃娃?
  横竖是个死,死也得死的干干净净。
  我不能侮辱自己,不能侮辱胤禛,不能侮辱我的感情,更不能侮辱我们的孩子。
  
                   
短歌明月

  接下来几天帐外老有不少生面孔的侍卫晃来晃去,大阿哥这是防着我逃跑吗?
  平静了两天,九月初四早上,我的房门被踹开,一队侍卫如狼似虎冲进来,康熙身边的总管太监梁九功木着张脸晃悠进来:“九福晋,圣上传您回话呢。”
  到底还是来了。小宫女们吓得瑟瑟的抖,我整束了衣衫跟了他们出去,幸亏已经让佳期回了京,心里暗自庆幸。
  除了太子和大阿哥,这次随行的阿哥们在院里齐齐整整跪了一排。经过胤祥身前时和他交换了一个眼神,他眼里盛满了焦急担忧,我对他微微一笑,为什么不?我还能看见他几次。
  还没进门就听见里面传来杯盏碎裂声,康熙一声暴喝:“怎么还没带来!”还是忍不住牙关暗自震颤。
  梁九功引我进去,小心翼翼回报:“回圣上的话,九福晋带到。”
  我低头跪在康熙面前,梁九功附耳向康熙报告,康熙的脸色不用看也知道有多吓人。来之前已带我去诊过脉了,我确实有了身孕。
  “胤礽,你还有什么话说?”康熙怒叱跪在他脚边的太子,声震屋瓦。
  昔日那趾高气昂的太子爷现在面色灰败,整个人瘫成了一团泥,一迭声的喊冤叫屈:“皇父,子臣……子臣没有窥视圣驾,更不敢行谋父之举,这个贱女人怀上野种是她自己淫贱,子臣毫不知情哪皇父………………”
  “住口,人证物证俱全你还敢狡辩。”康熙厉喝“来人……”
  “皇上。”我挺起腰板直直的跪着,定定地直视康熙。
  梁九功细着嗓子喝斥我:“放肆,还不把头低下。”
  我继续保持身姿不变,这是我第一次与这位帝王正面对视,大概也是最后一次。
  “大胆请问皇上,您说的人证是谁?物证又是什么?”我紧紧掐着腕上的佛珠,冰凉的绦穗在手心里滑动,这时的我比任何时候都需要勇气。
  康熙出人意料地没有发作,只眯起细长的眼打量我“到了这个地步,你还在哓哓置辩?难不成还指望朕饶了你?胤礽身边近侍已然供认不讳了,供词证物样样俱全,你还有什么话说?”
  供认不讳?说我和太子?他们有什么可供认的?心念一转已然明白,大阿哥心思居然这样阴毒,一面派人监视我防我跑了,一面使鬼蜮伎俩屈打成招,又或者对方根本就是他安插在太子身边的。这样双管齐下,我就只能乖乖任他摆布,成为彻底扼死太子的一记杀着。
  这种云里雾里的昏话他居然也信,看来康熙皇上真是被气糊涂了。
  “回皇上的话,我确实有了身孕,皇上若要治罪我也无话可说。但此事与太子无关。”我尽量放慢语速,我可以害怕,但绝对不能紧张不能慌乱,这种时候说错一个字都可能使得局势无法收拾,必须保持镇定,冷静地组织好每一句话。我不怕死,但犯不着遂了大阿哥的心。
  “你说什么?”康熙腾的立起来,放开了紧握的扶手。
  “回皇上,我的身孕与太子无关。”我静静地重复了一遍。
  “果然是个奸猾无耻的妇人,不但无丝毫愧悔之意,此时还想巧言蒙骗朕吗?”康熙冷笑着走到我面前,眼里是浓浓的杀机。
  “皇上言重了。我的确不想死,但更不想栽害无辜而求活命。”事到临头我整个人倒松弛了下来。
  我并不认为我无耻,我的人生走到现在,这位高高在上的康熙皇上是罪魁祸首。你一手毁了我的人生,而我连说话的权利也没有吗?既然当初无法反抗你的指婚,现在我绝不接受这样的侮辱指责。
  “好,既不是胤礽,总有别人,那人是谁,说出来朕就饶你不死。”他厉声质问我。
  我慢慢展开一个挑衅的笑:“回皇上的话,这个恕难从命。我只能告诉您,那人不是太子。”
  一直低头侍立一旁的大阿哥终于按捺不住,跳出来抢话:“皇父不可听信这贱人狡辩,她知道左右活不了,必定拼死护着奸夫,越是抵赖里头的情弊越真。”
  我忍不住笑出声来:“直郡王果然聪明过人,我说不是太子您硬说我护着他,那我要是说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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