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得守好现有的位置,同时争取控制最重要的位置。”
“林大人说得很对,这次的朝廷人员更迭,有两个衙门最为重要,那就是司礼监与内阁。”宋献策也不客气,直接就说道:“司礼监这边,一号掌印九千岁已经完了,二号秉笔李永贞李公公胆子太小又是九千岁的铁杆,三号随堂李钦梦公公也是九千岁的铁杆,不管什么人都不会允许他们继续留在司礼监掌权,所以这两位李公公注定是要倒台的,司礼监也就腾出了三个位置。但是,大家不要忘了,东家是九千岁一手提拔上来的人,和两位李公公算是同门,我们如果帮着百官倒他们,肯定会给百官落下两面三刀的印象,同时李实李公公又远在江南,一时之间无法赶到京城参与政斗,我们倒了他们之后,短时间内也找不到合适的人代替他们,所以学生认为,我们应该至少保住他们其中一位,让他先掌住印,等李实公公回到京城再接替他不迟。另外把宋金宋公公推到司礼监秉笔这个位置上,控制住东厂和镇抚司,至于高公公,相信你也早就想进司礼监了吧?”
“当然了。”高大伟也不害羞,直接就笑着说道:“咱家二十年前就天天梦到司礼监,这一次托干爹和干叔叔探花郎的福,总算是看到一点希望了。”
“说得不错,可是宋师爷,我们人微言轻,就算上表举荐,恐怕也起不了多少作用吧?”张大少爷当年在翰林院的老部下何玉成担心的问道。宋献策一笑,转向林欲楫一努嘴,笑道:“所以今天学生才请张阁老派林大人过来商议,张阁老是朝廷首辅,在朝廷里一言九鼎,有他力挺,再加上我们助拳,办到这点还是有些希望的。”
“张阁老可以上表举荐宋公公接任司礼监秉笔。”林欲楫飞快说道:“可是,张阁老现在的朝廷首辅位置也不稳了。你们都知道,内阁次辅冯铨对张阁老的首辅一职,垂涎三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现在这么好的机会放在他的面前,他又和废信王、皇后娘娘他们走得这么近,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推翻张阁老的机会。”
“林大人请放心,再请转告张阁老。”宋献策阴阴的说道:“我们东家永远不会忘记他与张阁老的师生之情,这次朝廷人员大更迭,别的人或许东家不会保,但张阁老,东家是无论如何都要力挺的!”
“张太保的话,张阁老当然相信。”林欲楫颇有些头疼的说道:“但问题是,目前皇后娘娘他们和冯铨明显要走得近一些,他们不会不力挺冯铨的。”
“简单,我们先把冯铨搞倒就行了。”宋献策冷笑说道:“我们为了搞倒冯铨,着手准备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光是他贪赃枉法、收贿受贿的证据,我们收集了半个房间!从明天开始,东家这一边的人将全力弹劾冯铨,把他搞倒搞臭,让他无法对张阁老形成威胁,直至把他赶出内阁!”
“如果能把冯铨赶出内阁,那什么事都好办了。”林欲楫眼睛一亮,也是语气阴深的说道:“内阁三辅黄立极,是九千岁的铁杆死党,这次肯定跑不掉!”说到这,林欲楫一笑,补充道:“这么一来,内阁也就腾出两个位置了,有一个肯定是探花郎的,另一个我们又该举荐谁?”
“兵部尚书,王永光!”宋献策斩钉截铁的说道:“王永光是中立派,和我们东家关系也还不错,把他推上去,对张阁老和东家都大有好处!同时还可以把他争取过来,让他和我们联手。”
“就算把王永光拉过来,我们的力量还是远远不足啊。”林欲楫为难道:“六部九卿中,张阁老控制吏部,王永光控制兵部,我们争取王永光过来也不过只有两部的力量,最多再加上杨大人的国子监,力量太单薄了。另外其他四部、大理寺、都察院和通政使司,除了工部堂官徐光启和我们走得稍近外,其他的堂官都不是我们的人,这点力量,怎么可能把我们所有的人都推上位?”
“没关系。”宋献策笑得益发奸诈,“刑部尚书王纪,都察院左都御史崔呈秀,还有通政使司的杨绍震,他们都是九千岁的人,这次肯定是要被牵连的,抄家杀头也是肯定的,我们大可以用保住他们的身家性命为诱饵,把他们争取过来。九千岁病危,这些人现在已经是六神无主了,我们主动伸出援手,不怕他们不接招!只要把他们争取过来,再加上皇后娘娘他们嫉恶如仇的性格,我们搞死冯铨就是轻而易举,然后把王永光推到户部去当堂官,把兵部堂官这个位置腾出来,留给即将凯旋归来的东家。这么一来,六部不就有一半在我们手里了……?”
……
说干就干,到了第二天清晨,当朝廷百官还在六神无主形同散沙的时候,有张大少爷战功做后台、有恃无恐的狗少党官员立即开始了预订行动,而首先被狗少党推到炮口上的就是正在梦想着当上内阁首辅的户部尚书——冯铨!先是已经升任都察院左佥都御史的刘若宰开炮,弹劾冯铨贪赃纳贿,卖官鬻爵,并且出示了铁一般的证据;紧接着,布政司参议余煌和北直隶道御史何玉成上表弹劾冯铨,杨景辰领着一大帮国子监翰林联名弹劾冯铨,还都出示了真凭实据;到了下午,心领神会的崔呈秀也带着一帮都察院御史上表弹劾冯铨,张瑞图的吏部也跑出来凑热闹,另外到了傍晚,被宋献策说服的王永光为了暖阁次辅,也毅然决定与狗少党联手,加入对冯铨开炮的队伍——也不能怪这些人墙头草两边倒,主要是冯铨为人刻薄寡恩,心肠又是出了名的歹毒,远不如张瑞图的宽仁厚道,这些人当然不愿看着冯铨把张瑞图搞倒,将来再来对付自己。
一连串的组合拳下来,冯铨立即就成了大明朝廷的过街老鼠,本来就不好的名声也成了顶风臭十里。这么一来,不仅张嫣和保皇党不好意思再力挺冯铨接任首辅,就连昨天还在认为首辅一职非己莫属的冯铨也慌了手脚,跑到英国公府向张惟贤等人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诉,“两位国公,张国丈,你们要为下官做主啊!这是张好古的奸计,他的奸计啊!他看到魏老阉狗倒台了,怕我当上首辅找他算帐,所以才先下手为强捏造证据除掉我啊!在皇后娘娘面前,你们可要为卑职说话啊!”
“冯阁老,刘若宰他们出示的证据,好象不是捏造的吧?”张惟贤颇有些为难的说道:“象你卖官这一条,光有名有姓的二十几个,其中还有十几个是送了那个钱庄的银票,都列得清清楚楚,有帐可查,如果捏造,会有这么真?”
冯铨无话可说了,旁边朱纯臣也为难的说道:“冯阁老,这次倒魏能够成功,你确实立功不小,本来是应该论功行赏的。可是一百多位官员参奏弹劾你,还都出示了真凭实据,你叫我们怎么保你?实话告诉你吧,今天皇上醒来后,已经看了几道弹劾你的奏章,说是如果这些奏章上的内容都是真的,你这个内阁次辅就让他太失望了!最后,皇上还说……,一定要严查到底有没有这些事。”
“什么?”冯铨脑袋一晕——冯铨可是太了解张惟贤、朱纯臣和张国纪这些铁杆保皇党了,脑袋顽固得象一块榆木疙瘩,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变通,更不知道什么叫权衡利弊,对皇帝的话又是敬若神明,皇帝说了就一定要办,对破坏朝廷法纪危害朱家江山的人恨之入骨——否则也不会和魏忠贤这么的不共戴天了。所以冯铨脑袋一晕之后,第一反应就是,“完了!等了这么多年,眼看就要大权独揽了,结果功败垂成了。”
“冯阁老,我们几个商量了一下。”果不其然,张惟贤果然吞吞吐吐的说道:“你看这么办怎么样?你看满朝文武有一半都已经在弹劾你,明天肯定更多,你再留在内阁次辅的位置上,怕是不怎么合适了,不如你暂且请罪辞职,暂时避开这个风头,等风头过来,我们再想办法让你回朝入阁如何?”
“等这个风头过了,内阁还有老子的位置吗?”冯铨心中怒吼,简直恨不得把张惟贤这个阴谋高手、政治白痴掐死!努力压下胸中怒火后,冯铨小心翼翼的说道:“两位国公,张国丈,微臣说一句诛心之言,微臣如果辞去了内阁次辅一职,你们在内阁可就没人了,难道你们认为,张瑞图那半条魏阉走狗,能够代替微臣协助皇上理政吗?难道说,你们已经准备好了接替微臣的入阁人选了?”
最后一个问题,冯铨本来是赌气一样的随口问问,可冯铨做梦也没想到的是,他问出了这个问题之后,城府极深的张惟贤还好点,朱纯臣和张国纪的脸色都变了一变,开始变得有点尴尬起来。冯铨察言观色,颤抖着问道:“两位国公,你们真准备好了接替微臣入阁的人选了?是谁?王永光?徐光启?他们两位资格倒是够,可是内阁三个人,现在才只有两个啊?其他的堂官和大学士,可都是魏忠贤的人啊,你们还想再让一条魏忠贤走狗入阁?”
张惟贤和朱纯臣等人都不说话,也是到了这时候,冯铨心中忽然一动,猛的跳起来叫道:“张好古!你们准备让张好古代替微臣,进内阁辅政!建奴和乱贼都已经灭了,张好古的兵权该收回来了,唯一能安置他的地方,也就是内阁了!”
冯铨一语中的,为了让大明朝廷继续延续下去,张惟贤和朱纯臣、张国纪等人心目中的理想入阁人选当然是文武双全又有勇有谋的张大少爷,而且让张惟贤的外甥女婿张大少爷入阁,还可以乘机收走张大少爷的兵权,于公于私都是一举多得的大好事。同时让张惟贤等人喜出望外的是,本来他们还担心恨魏忠贤入骨的张嫣不会同意张大少爷这个魏忠贤亲儿子入阁,可是他们试探着向张嫣提出这个建议时,张嫣却仅是沉默了片刻,立即就点头同意了这个人事变动——原因只有张大少爷和张嫣本人清楚。所以这么一来,人品卑劣又反复无常的冯铨在保皇党眼中,自然也就成可有可无的弃子了。
犹豫了许久后,张国纪压低声音说道:“冯阁老,实话告诉你吧,魏老阉狗瘫痪之后,皇后娘娘已经在让张好古回师凯旋的圣旨上盖了玉玺,圣旨也送出去了,张好古回来就封文渊阁大学士,入阁拜相,辅助皇上理政。”
朱纯臣也说道:“本来呢,我们是打算让你升任首辅,王永光和徐光启分列二三席,张好古居末席。可是突然之间有这么多人弹劾你,还都出示了铁一般的证据,我们就是想保你也没办法保了,所以没办法了,只能让你暂时避一下风头了。毕竟,皇上也要脸面,实在无法让一个劣迹累累的官员担任朝廷首辅。”
费尽心机,到头来却为别人做了嫁衣裳,为别人的晋升入阁扫平了障碍,打开了道路。如此沉重的打击之下,冯铨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英国公府了。出了张惟贤家的大门,冯铨也不上轿,只是失魂落魄的顶着茫茫风雪,跌跌撞撞的行走在夜色下又被雪花铺满的街道上,一步三滑,几次跌倒,亲随上去搀扶,都被冯铨甩开,嘴里唱的也只是一句戏词,“熬干血,熬白头,到头来,给人做了嫁衣裳……熬干血,熬白头,到头来,给人做了嫁衣裳……熬干血,熬白头……”
“冯阁老。”忽然间,一个身材矮小的路人拦住了冯铨,用依稀熟悉的广东口音微笑说道:“许久不见了,不知阁老近来如何?别来无恙否?”
“你是谁?”冯铨艰难抬头问道。那矮小男子掀起一点头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