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云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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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云深处- 第8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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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星光之下,他在疾驰的骏马上略略侧身,向着赵甲、李柔真挚说道,清亮的眸间,是感激之色。

这些年,这条路漫长曲折,他走得隐忍而孤单,谢谢你们,一路相随。



86、莫愁无知己 。。。

人面色一红,重重点了下头,似下定决心吧,赵甲一夹马肚,三匹黑色骏马如风一般,融入黑色之中,消失在天边。

……………………

此刻,长核山密林深处李宅门前,一身夜行衣的娇小身量闪现在高墙外,那人偷偷摸摸翻身上墙,便见院内一片狼藉。

四散的青衣守卫东倒西歪,口中呻吟不断,院门大开,仿若刚刚被抢劫了一般。

那人拉下蒙面的黑巾,正是思齐,她长长吸一口山中深秋的冷冽空气,低咒了一声,“居然来晚了。”

说完跃至地面,隐身入夜色之中。

木楚极力阻她来洛都,那原由她自是明白,只是一颗心,却是放不下。从洛国到夏晚,两人一路抢小酒,爬猪圈,找雷霹,编剧演,到分别那日,便开始不舍。她亦知,岂止是她,她那个师兄,又怎么放心得下。

不若,她悄悄跟来算了。

……………………

翌日,天色渐亮时,四人入了桑北郡,李唯在一处岔路前收紧手中缰绳,嘱咐唐北一路沿官路向南而行,便是济北。

他将一块玉牌递与唐北,“沿此路一直前行会有官家驿站,如若你迷了路便拿着此令牌去找驿站中人。唐北,我希望你此番用不上地图,亦用不上这令牌,一路自己寻回家去。你始终是,唐家的孩子。”

在唐北肩头轻轻一拍,李唯调转马身,与赵甲、李矛向洛都方向行去。

“甲,雅然,此番你们偷了密匙来长核山,母妃可知晓?”

“我们用半月时间翻制了密匙,昨日密匙入手,又恰逢太妃派我二人去庆山取药,太妃应尚未察觉。只是,长核山守卫的消息怕是今日便会传回去。”李矛开口道。

说完,她在马背上咳嗽起来。她是没什么功夫底子的,连着两日马不停蹄的颠簸,着实有些吃不消。可若不亲身前来,心却又放不下。

“甲,你与雅然在潍城休息一会儿再赴洛都。”李唯听到李矛咳嗽声,立时道。

“王爷,您也歇一刻钟,喝口水吧。”

李唯不语,拉过在潍城新换的一匹白马,拿过水袋,翻身而上,“洛都见。”他简短一句,扬起缰绳,一刻不停,飞驰而出。

他不能歇,一刻也不能。

他在那密室之中的月余,她在宫城中的数日,他全然不知,她而今如何。

当在那密室之中,听闻她嫁与李喧时,他的心就好像空荡荡一般。

身体瞬间被抽离了力气,那冲击比软功散还猛烈。

想,再见她一次。

他不能停,一刻也不能。

那布衣高手本能将她轻松营救出宫,她却只求高人相助于他。

终究,他明白了,最希望他自由的人,在等

86、莫愁无知己 。。。

着他亲自接她出宫。

原来,她一直,在等他。

无论是在桑林,还是那深宫,

她一直,在等他。

……………………

她一直在等他,在睡梦中,在星月下。

而今,听到那熟悉声音自桃林那边传来,一瞬间,只觉得不能呼吸,就好似每个人梦醒的那一分,刹那的留白。

呼吸停止,大脑当机,亦不知,今夕何夕。

他自林间来,踏着秋黄落叶,背后蓝天如洗,万里无云,深秋的气息映衬着他的气质,浑然天成,内敛深邃。一别数月,他鬓角的鸦色重了几分,想来,好些日子没有打理了吧,倒多了分狂野气息。

“简之,”身后郑太妃声音响起,语调中暗含着惊异,却依然雍容,“你怎么在这里?”

那里守卫是一等一高手,那玄铁门的钥匙只有她有,难道,是雅然与甲?便是如此,白晶暗室的机关宁亲王府也只有她一人知晓,为何,简之现在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她一生做事环环相扣,即使看押自己亲生儿子也布下三重布局,只是,她不曾想到的是,四路人马汇聚长核山李宅,最后,却是李唯自己,从密室中走了出来。

有些人,永远也困不住。

“母妃,孩儿这些日子在您照顾下将养,身体渐好,今日请旨入宫,与昭帝在乾明宫一叙。”李唯在两个女人中间的距离止步,对郑太妃道。

郑太妃脸上一紧,“也罢,你自去做你的事情。这宫中现在愈发地没规矩,本宫一刻也不想多留。”

说完,冷眼瞥视木楚一眼,甩袖而去。

木楚遥遥冲她翻个白眼,亦有样学样,转身甩袖向相反方向而去。

袖子长了不起哦,我也有!

她一步步走去,小径那端,淑妃与德妃正携手游园而来。而她一直在等的人,便在身后,她却仍那般,一步步沿着相反的方向走远。

我一直在等你,

从每一次离别的时候,期待相聚;

我一直在等你,

从一路繁华,到满地落叶;

我一直在等你,

从你住在我心里的那一刻开始,

直到……

可是,你为毛那么慢,现在才来!!!

87

87、雏鸟展翅飞 。。。

李唯望着木楚走入小径的身影,墨色眸子中,染上笑意。连夜奔袭后,他今日午间才到洛都,于深安巷中约见相应人等后,便即刻入宫。

那一个人,现在,怎么样?

方才远远自桃林深处,他即听闻她语调温柔的不像本人,从他当店小二的经历来看,大抵她语调如此,心底里必不是这么温柔的。果然,下一刻,便听到母妃愠怒之声。

两个人,都蛮有精神的嘛。

直望见昭帝后宫中另两位妃子亦朝这边走来,他悠然转过身,望相郑太妃远去的方向。眸中的笑意,一点点散开。

在那条通往远方的道路上,不仅仅立着昭帝李喧,还有一个,他一直仰望的人。

那个那么近,又那么远。那么亲,又那么难以靠近的人。

深深吸一口气,他向昭帝所在的乾明宫走去。

……………………

郑太妃出了皇宫便入了车架,一路朝宁亲王府驶去。

宽阔车架内,淡淡清香萦绕,郑太妃的指尖几不可见地轻抖,遂紧握成拳,拍在身旁四角小几上。

这个逆子,难道不知道方才他们母子二人皆在宫中是多么危险,不论前情如何,他断不该在那一刻与她同时出现在宫中。

马车稳稳停住,车门打开,厚重帘幔掀起,贴身侍女扬手扶她下车。眼前,仍是门庭肃穆的宁亲王府,庄严,内敛,沉稳,一如这巨大府邸的两代主人,可是,又有哪里与她入宫之前,不一样了。

原来是,人……

郑太妃放眼看去,从守卫的兵士,到府内巡游的侍卫、仆役,果然,已经换了一番。她的心沉下一分,却依然从容自若。

雏鸟迎风展翅时,总以为自己已经长大,总以为自己知道前行的方向,总以为,蓝天已经属于他们。可是,还是老鸟飞过的路程更远啊。

郑太妃入了房洗手换衣,喝了口茶,方唤来贴身侍女,让她去送几封信。

……………………

那边厢,不久之前与郑太妃针锋相对的女人,此刻也在做同一件事。

木楚盘腿坐在宜安宫的长榻上,一手端杯品着茶,一手握着狼毫笔写写停停。不时地,将笔杆顶在下巴处皱眉沉思,写了半页后,又将那纸团成一团扔到一边。

想当年,她藏身在深安巷小院子里搞盗版的时候,都没有这么费力气,费笔墨、费脑细胞。这原创,果然是比盗版费气力啊。

长长叹一口气,她索性将笔抛到一边,再也不写。这人都入了宫了,她何苦还写了信巴巴让海蓝送去,切。

有些负气地,她使力甩了甩肩膀和手,朝宜安宫后殿的小花园走去。

屋外,深秋之后白日渐短,薄薄一层暮

87、雏鸟展翅飞 。。。

色已渲染开来。她胸口有气,心头却好似不听使唤,带着她双腿就在宜安宫庭院中来回踱步,双眼,却是一直望着乾明宫的方向。

一阵风掠过,鼻端是熟悉的清清药香,她再抬眼时,身前,墨色之中便是一道光,她心中的光明与希冀,等待与期盼,就那样,不染铅华,含笑而立。

“楚楚。”他开口轻唤。

他独特的温润嗓音,无须别的语言,那一声唤便如跃过万水千山,跨过万分千秒,直达她的心间。她脚步轻盈地迈起,朝他而去,却在几步之后,硬生生停了下来。

如此这般,是不是太不讲女性的“面子”工程?恋爱中的奸商,也还是奸商啊。

她掐着腰,颇有几分颐指气使的宠妃气焰,“宁亲王殿下,您又迟到了。”

女人耍起小性子来的时候,从不分时间地点,从不问缘由对错,从不管大体局面。

女人耍起小性子来的时候,大抵是在无理取闹。

可是,那皆是来自旁人的宠溺。只有被埋在心间,细细呵护的女子,才会那般底气十足地胡闹。

他扬唇笑了开去,放任她动作。如果宠爱可以累积,还想把数月来的,一并给她,一丝不想浪费。

她站在他身前,扬着下巴,右手食指在他胸口衣料上指指点点,“事不过三,你又诳我,当我好骗,是不是?”

他握住她的手,放在掌心,覆在他左心上。

他的掌中,是她的手,她的掌心下,是他跃动的心脏。

就在那一刻,她感触到他的体温,他的心跳;

他感触到她的脉搏,她的呼吸;

就在那一刻,他另一手揽她入怀。

月色正朦胧,她略扬起的头微微偏着,角度刚刚好。他低头,轻轻吻下去。

那唇间的温度与柔软一如往昔,只是心间,却比往日更甜。他再进一步,将那细细轻吻化作绵长思念。

啪——地一声,拐角处瓷器翻落,一袭桃粉色宫装,正是海蓝端着茶壶来未木楚续水。

木楚从未与海蓝提过李唯,海蓝亦无从得知眼前侧身而立的俊逸之人便是宁亲王。她转过庭廊,甫一露面便见花园深处树影下木楚与陌生男子相拥相亲,这惊吓着实不小,即便,她在夏晚皇宫之内受过训练,眼见此景,立时手中茶壶落地。

木楚脸色皆红,却见那边海蓝已回了神,朝两人躬身施了个礼,便如无事一般转身退了开去。

李唯的手依然环在她腰间,她想悄然退开一步,感觉到他臂间力量,便不再使力。

“楚楚,秋日最后盛开的桂花,总是比旁的更香甜。”他声音低沉温润,倒比最后盛开的桂花更让她沉醉。

他仍揽着她的腰,另一手与她五指相缠,

87、雏鸟展翅飞 。。。

语气中有一分坚毅,“这一次晚一点,却能让我们走更远的路。”

曾经,不能直面母妃直言未来,曾经,想留自保之力全身而退,

而今这迟到的一月,这已变的局势却让他全然推翻前念。

心中之人已定,心中方向已明,心中所求已知,

索性,全然抛开过往,放手一搏。

木楚细细听着,眉端却忽地蹙起,将与她五指交叉的那手举到眼前,不由神色一变。

她喜欢十指相绕的感觉,缠缠绵绵,难以分舍;她喜欢摩挲他的掌心手指,骨节分明,十指修长。可这一日,他却极力阻着她的手乱动,方才趁她说话,她才在他指端摩挲,却觉得不同。

他的手素来有些薄茧的,练武的男子,便是如此吧,可现在眼前的这手,指端全《奇》然破皮,伤痕《书》累累,他这消失《网》不见的日子,到底是在练铁砂掌还是十阳指?!

看她质问目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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