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倒千年老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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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倒千年老妖- 第5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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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默下来的气氛莫名的凝滞起来,姜怜心清了清嗓子,试图打破尴尬,同时将手探进袖管里掏出一方纸墨,置于桌机中央道:“这个是我昨夜拟写的家规,你们二位且看看。”

桃夭便率先接过那张家规,自顾自的念诵起来,而家规上的内容则似乎有意针对他们这两只妖孽,多是些诸如“不得私自踏入家主寝屋”之类的条款。

画末虽然一言不发,可默然听着他念了几条之后,清俊的脸上,双眉却渐渐蹙了起来。

当念到“不得引诱姜府众仆婢及方圆十里内的女子”时,桃夭停顿了下来,仿佛思忖良久,方才认真的看着姜怜心道:“那引诱男子可行?”

姜怜心正埋头喝粥,听他这样一说,险些将嘴里的米粒都喷了出来,抬头间却见桃夭正睁着那双惑人的桃花目,一脸无辜的看着自己。

想不到他竟把这厚颜无耻之事说得冠冕堂皇,姜怜心顿时气结,红着脸道:“不行!若有一个人出现林千金那种情形,且牵连到姜府的声誉,就立刻逐出家门!”

“好吧。”桃夭立刻蔫了下去,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来回揉弄着那张可怜的家规。

与此同时,画末则幽幽的问了一句:“这些,我也要遵守吗?”

姜怜心明显自他的语调中觉察到不悦,可碍于家主的威信,只得硬着头皮道:“当然,姜家向来一视同仁。”

这下桃夭却来了精神,一脸得意的将家规折好收进袖中,又朝着姜怜心温柔道:“谨遵家主教诲。”

想不到这妖孽倒还受教,姜怜心于是甚为受用的点了点头,而后宣布了另外一件事:“姜家不养闲人,桃公子既然来了,便先担起姜府内的一应管家事务,也好替白管家分忧,让他一心一意打理府外的生意。”

那桃夭还不曾将此事应下,姜怜心便觉腕上一紧,却是被画末攥住,二话不说拖了她往前院行去。

“你这是急着去哪儿?”姜怜心见他行得急,眼看就要跟不上步伐,于是着急将他唤住。

待行至后院里看不着又听不着的前厅,画末才终于停了下来,转身一脸怨毒的看向她道:“你这是癔症了吗?竟让那桃精掌管府中事务,他到底拿什么迷惑了你?”

被他这般咄咄逼人的相问,姜怜心也跟着急了起来,反驳道:“在你眼里,我便这样不堪,容易被迷惑吗?我这样做还不是为了姜家,给他找些事情来做,总比让他闲得有心作乱好吧?你倒是说是不是这个理!或者你还有什么更好的方法,不妨也说来听听!”

或许是没有想到她竟有如此激烈的反应,画末反而陷入沉默,半晌才缓和了语调道:“我若说将他逐出府去,你又怎会听劝,罢了,你只记着他是会害人性命的妖,少与他亲近便好。”

他这话说得好似他自己不是妖一般义正言辞,然而望着他将双眸笼入阴影的纤长睫羽,姜怜心仿佛明白过来什么,忽然抑制不住的展露浅笑,靠至他近前,握了他的手道:“我与他亲近,你不喜欢,对不对?”

似乎被她莫名的温言细语诧住,画末微滞了片刻,终究任由她继续握着他的手,略显僵硬的点了点头。

这般情状,呈现在他宛若谪仙的形体上,实在有些别扭,可看进姜怜心的眼里,却莫名的觉得欢喜,甚至连胸口里的那颗心都跟着跳脱起来。

她便也顾不上扭捏与羞赧,愈发收紧了握在他掌心的柔荑,仰起头来看进他宛若无波的瞳眸里道:“你不喜欢,我便不与他亲近,我答应你,说话算话。”

袖下仍被她攥紧的手仿佛下意识的轻轻回握住,画末不曾答话,却默然点了点头。

“小怜还说一视同仁,怎的却把我晾在一边,跑到这里来同他私会?”酸涩的话语偏生以道貌岸然的温雅语调说出,生生打断了这片刻意乱情迷。

姜怜心好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慌乱的自他掌中抽出了手,轻轻攘了攘他的衣袖道:“时辰不早了,你且先去商号里,我晚些再去寻你。”

难得这次画末不曾推阻,只戒备的望了桃夭一眼,便转身往府外行去。

画末走后,姜怜心便径直往内堂去,盘算着早上审完账目,下午去商号里看看,怎料她进到寝屋之内时却发现桃夭竟一路跟在身后。

她转过身来,见他一只脚已然踏了进来,便将不容商量的目光锁在那门坎上,而后故意咳了两声。

桃夭反应却也及时,忙收回了脚步,倚在门边,挂着慵懒的浅笑望着她。

姜怜心被他看得全身发毛,终于忍不住相问:“你跟着我可是有话要说?”

桃夭却摇了摇头,只勾了勾嘴角,温雅万端的应道:“我只是想与家主讨点儿东西。”

听他说要讨东西,姜怜心立刻提高警惕,试探着问道:“什么东西?”

桃夭则低头浅笑了片刻,而后站直身子,理了理衣摆,待恢复翩翩公子的优雅风范时,方才换了一脸惑人却又无辜的笑意道:“我只是,想和家主讨些神泽之气。”

第十五章 :家有两只妖(三)

再次听到这个被多次提起的东西,姜怜心终于抓住机会一探究竟。

“神泽之气是何物?”推测桃夭应当知晓;她便开门见山的向她询问。

怎知桃夭却露出一脸诧异之色;忽然闪烁其词道:“怎的?原来他还瞒着你?你且当我什么都没说吧。”

姜怜心自然不能接收被吊起的胃口就这样不上不下的悬在半空;于是拿出咄咄逼人的架势向他反复追问。

桃夭终于耐受不住,无奈道:“怎么说呢?其实就是和凡人的生气类似的东西。罢了,我便是说了,你多半也不会信。”

他又将话停在半截的地方,这让姜怜心愈发不满,快步踱至屋门口一把将他扯了进来,而后向外张望了一番;确认没有人后才关上了门。

她的这一举动很是出乎桃夭的意外;于是颇有些不知所措的立在屋中央;看着她回过身来,一面向自己步步逼近,一面以循循善诱的语调道:“你放心,小白现在不在府内,我不会让他知道是你告诉了我。”

桃夭却于唇畔牵起一抹浅笑,仿佛在嘲讽她揣度的心思并不对,继而又似调笑般道:“若我说你前世是一位仙人,你会信吗?”

他话音才落姜怜心就已嗤笑出声:“我生来不祥,克尽了亲人,你若说我是天降魔星我或许还信。”

她边说边捂着肚子,仿佛在极力克制的听一个笑话:“你便是搪塞我,也该寻个好的由头。”

桃夭仍维持着调笑的表情,却颇为认真的摊了摊手道:“你看,我说了你也不信。”

姜怜心抹了一把眼角笑出的泪花,摆摆手道:“罢了罢了,你若不肯说,只怕能寻出千万个理由搪塞,你不过就是想从我这里讨些生气,我既与你结定契约,自然是要给的,这规矩我还知道。”

说罢她甚是豪气的往旁边的椅子上一坐,却又忽然想起什么,于是仰头对桃夭道:“难道说今日是你反噬之日。”

凝视着她故作纯真的表情,桃夭忽然绽出一个蛊惑人心的笑容,默然摇了摇头。

姜怜心不禁失望,蹙了眉道:“那是哪日?”

原以为他顺口便要答来,那知他却缓步挪至椅子边,撑着两边的扶手,俯身至她近前道:“这般重要之事还是等彼此都熟识些再说,否则若你出卖我,我岂不是要遭殃。”

纵使是以这般柔情似水的方式,可是被人当面拒绝终究是件有损颜面的事情,姜怜心不悦的别过头,避开他的目光,赌气道:“不说便不说,我也不想知道,你莫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她嘴上这样说,心里想的却是还是小白豪爽,那时被她看出月圆之夜会遭反噬也不曾遮遮掩掩,还不是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比较之后,她愈发觉得画末与桃夭不同,顿时失了与他消磨下去的耐性,于是仰起头迎向他,闭了眼英勇就义般道:“开始吧。”

姜怜心下意识的攥紧了那张太师椅的扶手,好不容易做好心理准备,奈何等了许久,面前的桃花妖却都没有动作。

就在她不耐烦的欲睁开眼催促时,却忽然觉到左耳下那个圆润小巧的珠儿,传来了滑腻而又潮湿的触感,接着一个灵巧的宛若小蛇的东西趁机滑过她的耳廓。

那感觉太过诡异,仿佛自相触的一点施放了数不清的虫蚁,沿着她的血脉爬进心髓,然后在身子里烧起了一把火,企图将她吞噬殆尽。

她被惊得浑身一颤,险些就要从口中溢出羞人的声音,好在她反应及时,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微启的双唇。

那怪异的触感又将目标转移到她的脖颈,且有着下移的趋势,姜怜心终于忍无可忍,攒了全力将挡在她面前的身子推开。

她气息不稳的攥紧了胸口的衣襟,羞愤的抬眼看向那罪魁祸首,双颊直至脖子根都不可抑止的泛起微红。

纵使隐约记得过往在与画末渡生气时,也有过同样的经历,可她还是控制不住的抵抗,毕竟那时候与她亲近的是画末,而现在……

“你你你……你做什么?”虽然知道他是在汲取生气,可还是忍不住明知故问。

怎料桃夭的回答却让她大跌眼镜。

只见他立在半丈之外,拂了拂方才弄乱的衣摆,一脸无辜的看向画末,继而以万分惋惜的语调道:“本想增添些乐趣,看你那副样子,我还以为你是愿意的。”

“谁愿意了!我渡生气与你只是按契约行事,你取生气就取生气,莫要得寸进尺!”姜怜心已然恼羞成怒。

桃夭被她吼得一愣,随即耷拉下气势,失落的“哦”了一声,而后重新挪至她近前,执起她的手。

姜怜心立时觉到一阵失力之感,仿佛有什么东西自身体里流淌出去一般,但也只是一瞬,这种感觉就消失不见了,同时他亦松开了她的手道:“好了。”

姜怜心这才明白过来他刚才做了什么,于是以不可置信的语调道:“这样就好了?”

桃夭似还有些别扭,一脸意兴阑珊的点点头。

“不用像刚才那样?”她看了看方才被他握过的手,而后抬头看向桃夭,仿佛努力的想要证实什么。

“你不是不愿意吗?”桃夭则一反常态的敛起笑意,似乎不满于她的无理取闹。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刚刚那样就取完了生气?”

“恩。”桃夭再度点头表示肯定:“只要对方是自愿的,稍有接触便可取得,你我结定契约时也是这样做的,莫非你忘了?”

姜怜心顺着他的话仔细回想,那日在林府上的情形却也如他所说,只是那时事态紧急,她便没有顾及这些细节。

想到这里,她忽然又向桃夭问道:“所有的妖都是如此?”

桃夭露出甚是莫名的表情,似乎对她的反复追问感到不解,但还是耐着性子答道:“都是如此。”

姜怜心却整个人陷入了椅子里,彻底沉浸在独自的沉思之中,直到桃夭唤了她几遭才回过神来,但也只是挥了挥手道:“你先出去,我要一个人静一静。”

对于画末与她之间的事情,姜怜心想了许久也没能想清楚。

不过在那件事后,每当与画末相处,她心下便又多了些复杂的遐思。

她总是忍不住揣测:那每月的汲取生气,在他的眼里会不会与她一样不只是汲取生气;他和她之间的关系是否真的只是基于契约的交易关系。

这些问题在后来的日子里总是不断的纠缠着她的心,有时候她甚至想要直接冲到画末面前去一问究竟,可到头来终究还是搁不住那份薄面,便生生压在了心下,独自难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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