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朵姐睁大眼睛。
我看了看她,对沈珂雯轻轻点头。
“YEAH!”她大叫着抱住我的脖子,蹦蹦跳跳地说,“那我以后就要叫你妈妈了,妈妈妈妈妈妈!”她叫得我满心激动。
梅朵姐却突然一脸严肃地说:“阿久,你可要想好了,沈以年根本不适合你。”
“你什么意思?!”沈珂雯一跺脚,生气地看着梅朵姐,“他们俩结婚关你屁事,你操那么多心干吗?!”
“珂雯!”我捂住她的嘴,一边抱歉地看着梅朵姐。
“我只是建议,决定权在你,你把一切考虑好了再决定不迟。”梅朵姐语重心长地说完,起身就走。
“姐姐,你别理她,听我的,就嫁给我爸爸!”沈珂雯骄横地扬起下巴。
我对她笑笑,摸摸她的头,看着窗外,十月的天,明媚而剔透,像清晨的湖水。
一切就这样敲定了,沈以年不急不缓,工作之余约我喝茶吃饭。他是个很雅致的男人,不聒噪,不张扬,少了一般富贵人士的财大气粗。我们就那样地坐着,一两个小时都不说话。威尔华西餐厅的落地玻璃夹层里是瀑布,我们坐在二楼,看着犹如落雨一般的窗外,突然有个熟悉的声音说:“牛排,七分熟。”
我转过头,看到苏雅芬。她对面坐着一个中年男人,正心如火燎地看着她。
苏雅芬也看到了我,当然也看到了沈以年。她微笑一下走过来。她的笑容很有魅力,充满挑逗和自信,普通女子,学都学不来。
“午安!”她说。
我点头笑笑,沈以年面无表情地说:“午安!”
苏雅芬四周望了望,问:“珂雯呢?”
沈以年仿佛没听见,我只好说:“她在家里。”
“家?”她话里有话地说,“这么说来,你们已经是一家人了?”
“还不是。”我尴尬地回答。
她挑起一只眉毛问:“那么即将要是了?”
我不知该如何是好,嘴皮子功夫我一向不如人。
她不放过我,继续说:“怎么这两年满街都是卖假冒水晶鞋的?”
意思再明白不过,我提着假冒水晶鞋扮灰姑娘,等着王子的迎娶。
沈以年终于张口,礼貌地说:“我跟念久有话要说,不知苏小姐可否回避一下?”
他叫她苏小姐。
苏雅芬看了他一眼,尽量自然地说:“那么不打扰二位了,先走了。”然后回到座位上,跟中年男子说笑。
高手过招大概就是如此了。我又佩服又自卑地低头,同时还有了被羞辱的感觉。
“以后见了她,能躲就躲。”沈以年说。
这句话听上去是为我好,可是我却当是提醒,提醒我不能跟苏雅芬一争高下,只有躲的份儿。
我咬咬唇,说:“是。”
“怎么跟遵命似的?”沈以年握住我放在桌上的手,轻声说,“你不要误会。她是个工于心计的女人,你没有她那么多心眼,但也不需要有。”
他一眼看穿我。
我问他:“你跟她为什么离婚?她又聪明又漂亮,你怎舍得?”
他笑笑,道:“我们已经没有感情,漂亮迷人,都是多余的饰物。”
他这样地轻描淡写。可是奇怪,我总觉得他是在隐瞒什么。
沈以年看看表,说:“走吧,回去接珂雯出来吃饭。”
我点头。
下楼时我又回头看了一眼,苏雅芬和那个男人已经不在了。
“姐姐!”刚进门,沈珂雯拿着一张纸从楼上跑下来给我。
“什么东西?”我接过去看,只见上面画得乱七八糟,隐约可以看出是一件衣服。
沈珂雯解释说:“这是我给你设计的婚纱,我们做两件一模一样的,一人一件,怎么样?”
她的画我真是不敢恭维,但仍开心地说:“好!”
“爸爸,你去给王裁缝打电话!”沈珂雯一面命令沈以年,一面跟我说,“王裁缝的衣服做得可好啦,我的衣服都是他做的!”
我笑笑,说:“上楼换衣服,我们去吃饭。”
“又出去啊?”她皱起眉。
“你不想出去吗?”
“我们在家里吃吧,我不想出去了。”
“那就在家里吃。”短短几分钟,沈以年已经换了一身休闲服,灰色的真丝T恤,宽松的裤子,随意的装扮让任何人见了他都想要靠近。
有一瞬间我爱过(5)
他拉拉袖子说:“今天我亲自下厨。”
“好啊!”沈珂雯从沙发上跳下来,说,“姐姐,你还没吃过我爸爸做的饭吧?他做饭可好吃了,你嫁给他真是赚大了!”
我忍不住大笑,这小家伙真有生意头脑,什么都要用经济词语来形容。我逗她:“我怎么赚了呢?”
她一本正经地说:“我爸爸才高八斗,英俊潇洒,同时还能治疗发烧感冒引起的鼻塞头痛,嫁了我这个爸爸,保证你腰也不酸了,背也不疼了,走路也有劲了……”
她越说越不像话,沈以年敲她的头:“你把你爸爸当什么啦?”
我这边,已经笑得不知东西南北。
这时,手机响了起来,是梅朵姐打来的,她问:“在哪儿呢?”
“沈家。”我又惊又喜地答,要知道自从我和小开分开后,我们这是第一次联系。
“能出来吗?”她问。
“去哪里?”
“我家。”
“好。”
我挂了电话,拿起包说:“我得去梅朵姐那里一趟。”
沈以年说:“干脆叫她一起来吃吧。”
“不!”沈珂雯大叫,“不让她来!”
沈以年皱了皱眉:“你怎么跟谁都有仇啊?她又怎么惹你了?”
“她不让姐姐嫁给你,我就不让她来我家!”沈珂雯十分坚决。
沈以年抬头看我,我尴尬地笑笑,他体贴地说:“那么下次吧,我送你过去。”
“不用了,”我说,“我坐车就好。”
沈珂雯一脸不高兴,我捏捏她的脸蛋:“怎么?生我气?”
“姐姐你每次都伤我的心。”她夸张无限地按着胸口。
“什么叫每次?我伤过你几次心啊?”我真是拿她没脾气,假装生气地说。
我一生气她就立马恢复笑脸:“开玩笑的嘛,姐姐不生气,让你去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我轻吻了她额头一下,离开。
沈以年一直送我到门外,我说:“外面冷,回去吧。”
他一直看着我,看得我心湖不停荡漾,好久他才说:“路上小心点。”我点头,他俯身,轻轻吻了我面颊一下,又微笑。
我也笑笑,转身。
我的脸很烫,心里很暖,我有了很奇怪的恋爱的感觉。那种感觉和小开在一起没有过,和一野在一起也没有过,好像有了新生命一般,我只觉得自己浑身都是新鲜的,抬头看天,星光璀璨。辛酸的过去被取代,美好的开始铺天盖地而来。
我们的城堡
我们的城堡(1)
梅朵姐有了身孕,我听到这个消息后愣了一秒,随即便大声尖叫起来。梅朵姐静静地笑着看着我,已经有了妈妈的样子。她的手指始终没有离开肚子,我把手放上去,热热的,有一种奇异的颤动,突然地,我就想到了一野,想到我们那个还未来得及呼吸这个世界的孩子。
“鹏哥知道了吗?”我问。
“还没来得及告诉他,今天刚检查回来。”梅朵姐一脸幸福的笑,让我羡慕死。
“孩子生下来以后,我要做干妈!”我说。
“好。”她出奇地宽容。又想了一下,问,“你真准备嫁给沈以年吗?”
我点头。
她叹了口气,我问她:“你在担心什么?”
“他可以做你爸爸。”她说。
“在爱情里,年龄不是问题。”我说。
“什么是爱情呢?”她问。
“我爱他,他也爱我就足够了。”
“你怎知他爱你?”
我指了指心,说:“这里,我能感觉到。”
她笑着摇摇头。我说:“梅朵姐,为什么在我最需要你支持的时候你却反对我呢?”
我真的难过,这个城市里,她是我唯一的亲人和朋友,我需要她像以前一样,伸出一只手给我,对我说:“阿久,别怕,我在你身边。”
“我只是比你想的周到。”她问我,“你可知道苏雅芬?”
“我们有过几次接触。”
“那个女人很不简单。沈以年在你之前有一次差点跟另一个女人结婚,一切都已经筹备好,消息传得沸沸扬扬。要知道那时候沈以年才三十出头,意气风发,想嫁他的女人一车接一车。可想而知,那个女人多招人嫉妒。”
“然后呢?”
“结婚的前一天,她消失了。”
“消失了?!”我大叫。
“是,失踪了。沈以年几乎把整个城市都翻过来,武警公安全部出动,找了几个月也没找到。”
“可这跟苏雅芬有什么关系?”我问。
“有传言说,苏雅芬把那个女人带走了。但是也只是传言而已,没有证据。沈以年发疯一样地质问苏雅芬,她只说了一句话。”
“什么?”
梅朵姐看了我一眼说:“你不可能再结婚的。”
我大吃一惊。要是说以前我对这个女人是佩服的话,那么现在就是恐惧了。
梅朵姐继续讲:“沈以年也拿她没有办法,放弃了找回未婚妻的想法,从此一直独身。”
“一直到现在?”
“嗯。”梅朵姐拿起茶几上的一本杂志,那上面有沈以年的专访。记者问了二十个问题,其中有一个是:“你和苏小姐离婚之后就一直单身,请问你不孤单吗?有没有想过再寻一位伴侣?”
他的回答是:“事业能弥补我感情上的空白,我有女儿相伴,并不曾感到孤单。”
梅朵姐说:“其实他一直绯闻不断,但没有一个能坚持很久,想来,也是苏雅芬从中作梗。”
我半天说不出话,和苏雅芬仅有的几次会面在脑中不断穿插。想起沈以年说:“以后见了她,能躲就躲。”是啊,也许他都不是她的对手,我当然更不用提。
我问梅朵姐:“当初他们为什么离婚?”
“也许是寂寞吧,沈以年刚回国就接替爸爸的公司,忙得没时间顾家。苏雅芬一个人独守空房,耐不住寂寞,于是就暗中跟其他男人来往。后来东窗事发,苏雅芬却偏偏怀孕了。所以沈珂雯刚生下来沈以年就提出离婚了。”
“这样子啊。”我拿过梅朵姐手中的杂志看照片上的沈以年,虽然精神焕发,却掩饰不了沧桑。
“所以你应当好好考虑考虑,”梅朵姐抓紧时间给我上课,“要知道沈以年是块众人虎视眈眈的肥肉,他们不会轻易丢给你的。”
“我不怕。”我说。“我爱他,是真心实意地爱他,只求与他做一对平凡的夫妻,其他的我都不在乎。”
梅朵姐笑了笑,摸摸我的头说:“傻丫头。”
又问:“你跟小开,有没有再见面?”
我摇头:“我不知道怎么面对他,现在提货都托祥子去。”
“找个机会好好聊聊,他是个不错的男人,当朋友也好。”
“再说吧,”我说,“也许搁一段时间就好了。”
“岁月不等人啊!”梅朵姐唯恐一转眼就变成老太婆,边说边回头看墙上的装饰镜。
“行啦行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