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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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宫- 第13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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姊拿挑衅的眼光看着我。我别过头去。

我们向太后告辞后,在外廊上权禹王竟大步走到了我身旁,借着宽大的袖子在下面紧紧地握住了我的手。

他语调有些模糊地唤了我一声,“奴兮……”

我一时竟有些发急,他疯了么?这儿这么多人。

我伸出手用力地推开了他,没想到他竟随之倒了下去。

我看着倒在地上的权禹王,一时反应不过来。

再看他面色潮红,呼吸不稳的样子,才知道他是感染了风寒。

我慌忙地想扶起他,可是姊一个箭步冲到我前面,叫着:“王爷,王爷……”

然后她吩咐自己身边的宫人将他搀扶起来,带着他离开。

我愣愣地看着权禹王离去的背影,却完全没有我可以插手的地方。

傍晚时我去了怡景宫。

姊被太后请去一起用晚膳,暂时不会回来。

我走进那间被装扮得喜气的房间,心中却感觉到阵阵的悲凉。

他躺在床榻上,呼吸平稳,除却眉宇间的那份凝重,脸色却好了许多。

他的睡觉时便是这样的么。

少了平时的淡漠和沉稳,现在平和安宁得倒有几分像个孩子。

我就这样看着他,良久。

我走到他的床榻边,跪坐在下面,把头枕在床沿上。

床上有他温暖的气息。

屋里静静的。

这样的一刻。

那一刻,我的心柔软无比。

请让我静静地陶醉这一瞬间。

以后可能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为了我逝去的爱情……

之后的两天我再也没有看见权禹王。

后来他走了,当然还带走他新婚的小妻子。

他没有再来找我,甚至连道别都没有和我说。

但是他离开一个月后,我依然收到了他的信。

那封信干净的什么也没有,只是一张白纸。

我知道这不是“此处无声胜有声”的意境,是因为他已经给不起我任何承诺了。

他只是在告诉我他没有忘了我。

我手中拿着那张白纸,仿佛有千斤重。

我一点点将它撕成碎片,抛向天空。

我爱他,我依然爱他。

但是却有什么已经改变了,永远无法挽回。

第21章:七巧

宫中上下对我越发地恭谨客气了。

甚至连柳婕妤这样的人都亲自上门来讨好巴结我了。

的确,待皇上驾崩后她们做为太妃是需要仰仗我的。

柳婕妤下午来时带来了不少礼物,满面笑容的。

她坐下左右环视,连连赞叹咂舌。

她笑道:“奴兮小姐真是蕙质兰心呢,连屋子都整理得如此精致……”

我拿茶盖拨着水上的浮叶,应承说:“婕妤情趣高雅宫人皆知,我怎好在您面前卖弄呢。”

她又笑了笑,接话说:“奴兮小姐过谦了。谁不知道小姐聪明伶俐深得皇上喜爱,说不定我日后也有要仰仗小姐的地方呢。”

我淡淡地说:“奴兮不比姊,奴兮不过庶出,人微言轻,哪能帮得上婕妤呢。再说,婕妤善得太后欢心,还愁在这宫中无立足之地不成?”

柳婕妤有些尴尬,“话也不是这么说的……”然后咳了咳继续找话题说:“我看小雅斋最近门庭若市,有不少妃嫔们上这儿来走动呢。”

我露出一个笑容,“这倒不假,最近的确热闹。昨天我还碰到中书舍人家的小姐呢……”

果然柳婕妤变了脸色,因为一旦中书舍人家的小姐有宠,第一个要报复的肯定应该是耍手段的她了。当然我是不会举荐中书舍人家的小姐的,这么说不过是吓吓她罢了。

她变得有些紧张,试探着问:“那她和小姐都聊了什么?”

我故作高深地一笑,口上却说得随意,“只是寒暄了几句。”

末了我挑眉问:“婕妤好似很关心她?”

柳婕妤忐忑不安地回道:“是啊……都是一起入宫的秀女嘛……”

我不置可否,只做出无聊的样子,低头随意地摆弄扇上的玉坠。

之后她又在我这儿磨了些时候,可能终感无趣,最后怏怏告辞。

待她走后,我不屑地扫了一眼桌上的礼物,对宫人们说:“你们分了吧。”

然后我走到小檀木桌前,将她刚刚喝过的青玉茶杯甩手扔出屋外。

柳婕妤,你真的以为我那么宽宏大量吗?你以为我是你想得罪便得罪想拉拢就拉拢的人吗?

你以前与姊沆瀣一气,现在我的一腔怒火该向谁出?

挽霞怀孕了。

听到这个消息时,我不由得感慨,看来皎月说得是对的——命运难测。

太后和皇上都很高兴,毕竟自从丽修媛生有一位帝姬后,这宫中已经有好几年没有新生命诞生了。

我去看望挽霞时,见到她春风满面,眉眼间掩饰不住得意的神色。

我向她说:“好好保重自己。”

她重重地点了点头,言语间甚至喜极而泣,“没想到我竟这么幸运,现在皇上宠爱有加,家父最近也升了官职……”

我看到她欣喜的样子,最终没有忍心将残酷的一面说给她。

怀孕也就意味着将近一年无法侍寝。而一年之后,皇上也许早已对生过孩子的妇人失去了兴致。宫中是有不少孕满之后而丧宠的例子的。

若是生了皇子也就罢了,倘若生的是帝姬那才真真是得不偿失。

当然诞有皇嗣的妃嫔最终还是高人一等的,所以总体来说怀孕依然是一件荣耀的事。

我问她:“你可做了万全的准备?”

她知道我指的是什么,回答道:“食物都是找人先试吃的,也不再敢随意用香囊了……”

我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儿我起身要告辞了,她在后面追问道:“奴兮,你会帮我的是不是?”

我回头,顿了顿说:“皎婕妤一定会帮你,让你把孩子安安稳稳地生下来,你应该好好谢谢她才是。”

是的,我不希望她们之间有任何芥蒂,她们应该结成最稳固的同盟,成为我对抗柳婕妤的势力和底气。

我来到蝶恋宫,看见皎婕妤正剪着金箔窗花。

我对她说:“我真希望是你。”

她略略红了脸,不无遗憾地叹了口气说:“我又何尝不想?皇上毕竟也有些上年纪了……不是谁都像挽霞那样幸运……”

我替她叹了口气,这也许真的和运气有关吧。这之中挽霞侍寝的日子最少,但却偏偏是她先有了喜讯。

旋即她又低声说:“挽霞她说她之所以能怀孕是因为偷偷吃了一种方子,也悄悄地给我塞了一付,我正犹豫着要不要吃……”

我微微变了脸色,先不说是否真有这样有效的方子,我却深知挽霞的个性还没有大度到让别人和她共享荣耀的,她到底是什么居心?

但是我也没有将此事点破,我只是半玩笑地笑着说:“怎么,你竟也迷信起这个了?若是真有这样的方子,恐怕莞充媛柳婕妤现在也不必这样苦闷了。我看挽霞不过歪打正着罢了。”

皎婕妤终究理智些,她听了我的话点了点头,“我这也是病急乱投医,终究不可取,倘若被人发现恐怕还要遭人耻笑,看来还是要看以后的造化了。”

我认真地问她:“你很喜欢孩子吗?”

皎婕妤又红了脸,说:“有个孩子以后毕竟有了依靠。”

我缓缓说:“这个你也不必急。挽霞身份低微,即便生了子嗣也未必有资格亲自抚养。恐怕最后是为他人作嫁衣罢了。说不定皇上就让你抚养呢。”

皎婕妤眼中闪过一道光,略微急切地询问:“真的?”

我点了点头,“皇上向来赞叹你为人稳重知书达理,若是由你抚养皇上也会比较放心吧。”

我真心觉得也许皎月比挽霞更适合当一个母亲,挽霞即便是生母又怎样,这宫里失去原本属于自己东西的人多了,福祸不到最后一刻永远辨不清。

今天是七月七日,乞巧节。阳光明媚。

后宫一大早便忙开了,到处充溢着一片过节的喜庆。

我早上起来便被服侍着沐浴更衣,浑身上下熏绕了薄荷的香气。

待我出浴,善善捧来了一袭麦金色的衣袍,上面是欣欣向荣的丈菊图案。

我穿上衣裙,发现袖子左右下方各悬有一束金麦色流苏,末端系着同色的珠玉,十分新颖漂亮,随着我举手走动间会相撞发出悦耳的声音。

众侍女皆露出艳羡的目光,善善赞叹着说:“这是织锦司特意为小姐裁的新样式呢。”

我淡淡一笑,坐到梳妆镜前。

梳头姑姑今天为我挽了个朝云近香髻,插以花胜和金钿花。脸上画了淡浓适宜的宫妆,再配以小小花瓣形状的耳环,十分搭配协调。

我左右照了照铜镜,满意地点了点头。

我站起身,早有宫人抬进了小桌,上面放了各种各样乞巧节吃的食物,有巧芽汤、云巧面和巧果子等。

我每样吃了些,之后用特制的药草香水漱了口。

服侍我吃完饭后,婷仪她们便开始收拾屋子,按照乞巧节的风俗到外面晒衣裳和书卷。

我闲来无事,便来到茗婕妤的月桂宫。

路上碰到了几名后宫妃嫔,她们都对我十分客气,还交口称赞我的新衣。

月桂宫也是一片繁忙,这儿的人手不够,茗婕妤就索性自己也帮着收拾起来。

她正跪坐着把书一卷一卷的翻开晒在太阳底下,我见了忙去阻止她,“你的身体不好不要累着自己,这些是让下人去做吧。”

她笑了笑,“我闲来也是无趣,再说晒书也是人生一大乐事。”

我拗不过她,索性自己也帮她晒起书来。

我打开书卷,那种古书特有的,略有发霉的味道便散了开来,但是并不难闻。

我们一边晒书一边说笑,倒也有乐趣。

不一会儿,我们便把一大堆书卷全都铺展开来,看着地上摊着的一大片略发黄的书,我们相视一笑,都有些成就感。

她迎我入屋,叫宫人给我沏了杯茶。

她仔细看我的衣服,口中也不无羡慕地说:“真真新颖漂亮的样式,我还不曾见过有人穿过同样式的。”

我喝了一口茶笑着说:“静梳姐姐若是喜欢这样式,也可以让织锦司做一件。下次我们穿同样的衣服出去,一定很有趣。”

她笑着说:“我可不敢。那件事我可听说了。”

我略为吃惊,“姐姐说的是何事?”

她掩嘴而笑,“我虽足不出户,可宫里发生的那些事我也略有耳闻的。听闻前两天柳婕妤做了一件漂亮的新衣,本兴冲冲地展示给皇上看的。可不想那天你们恰巧穿了相近的款式,皇上仔细打量柳婕妤上下,说出的却是这般感慨:‘你穿得真是不如奴兮好看。’听说当时柳婕妤就如霜打的茄子般变了脸色,我只是想着这般情景便觉好笑。你说,现在宫中上下可还有敢和你穿一样衣服的?”

我听了她绘声绘色的描述自己也忍不住有些发笑,说实话道:“其实那天我也有点故意,你也知道我看不惯她。”

她又笑了会儿,但是后来神情慢慢变得认真起来,说:“呦,奴兮,说真的,我真是羡慕你呀。”

我也止了笑,听了她的话愣了一下,继而低下了头,羡慕我,羡慕我什么呢?

羡慕我在后宫的恣意么?我在宫里的好日子是拿我娘的命换来的。

倘若能拿这所谓的荣华富贵换取我在娘亲怀中哪怕只有片刻的依偎我也会毫不犹豫地点头。

静梳姐姐虽然在宫里清净了些,但却一直受到宫外家人的关照,若我说我其实很羡慕你,你恐怕不信的吧。

茗婕妤见我郁郁的神色,小心地问道:“奴兮,你怎么了?我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

我打起精神,抬头微微笑着说:“没什么。”

她起身,转移话题说:“昨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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