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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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宫- 第5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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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一件繁衍皇室血脉的国家大事……”

他那故意贬低和轻蔑的话让我产生了异样的感觉,我双眼迷离地看着这个男人,主动迎合和挑逗他同样粗暴而凶残的侵犯。当那个时刻来临,我们都低叹了一口气,权禹王狂放地说:“在这里这样,我们一定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吧……”

他还说:“奴你让,朕那么快乐……朕离不开你。”

“奴,再为朕生十几二十几个孩子……”

向来庄严而空旷的勤政殿,曾经有那样的一夜被充满男女私欲的气息笼罩,微微作响的椅木声传散到每一个角落。掉落的奏折和茶杯、披帛、龙纹腰带混在一起,也许后来去偏室的路上还掉落过我的发丝……那快乐是我回忆里做女人最妩媚的时光。

这偌大的殿里只有我们两人,没有人敢进来。

以后也不会有人打扰我们,这后宫里以后也只有我们两个人,男人和女人相守相知,白头到老。

时光荏苒,白驹过隙。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改变的是我和权禹王在一起慢慢变老和雾儿一天天长大,永远不变的是四季的更替与花开花落。

又是一年玉兰花盛开的时候,那已经是我与权禹王第四次一起在沁春媛观赏玉兰花了。

在这两年里,我们如同真正的夫妻一般,一起吟诗作画、一起弹琴打猎、一起看雾儿膝下承欢、一起赏俗画窃窃而笑、一同享受最默契的男女之乐。后来想想,那真是我人生中最最幸福的时光呵。

不过这两年里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我并没有如我盼望般再次有孕,我想难道雾儿的出生是真的上天的旨意,再次的期盼却成了奢求吗。

“唉,奴,你看这花儿一年比一年灿烂,朕却是一年不如一年喽……”权禹王发出感慨,他之所以如此惆怅是因为今早他发现梳头太监悄悄为他拔下了一根白发。

“怎么会呢,在我的眼中你还是那样英姿挺拔,那些新入宫的丫头见到你依旧是含情脉脉。”

权禹王笑了,他的手轻捻上我的耳垂,“倒是你,奴,真是保养有方,依旧像以前那样年轻漂亮,风姿迷人。还可以扮着小宫娥悄悄过来找朕……”

他喜欢我带给他的惊喜,喜欢在他寝宫里那张硕大的龙床上颠鸾倒凤,就如同床纱绣着的龙凤之合。可是我知道,我也在变老,所以我不再精神旺盛的身体不能如愿孕育出我与他的第二枚果实。我还羡慕那些年轻宫娥脸上怯生生的表情下掩盖不住的青春明丽。

“奴兮,你最近显得心事重重。难道在这后宫之中还有什么令你不舒心的事情吗?”

“最近善善的身体让人担忧,春冬交换,她已经好几天没下床了……”

“她到底得的什么病,这么严重?”

我摇了摇头,“都不是什么夺命的大病。但这么多年她服侍我左右,替我担惊受怕,劳神伤心,现在上了年纪,病疾攒在一起便一发不可收拾了……我怎得对不住她。”

权禹王宽慰我道:“你想开些,善善一向是豁达之人,心境好,再多加进补调理,也许会逐渐好转的。”

“但愿如此。九珍那孩子也是……归来的日期一年再拖一年,就真的一点都不想我这母亲吗?唉。”

“应该正是如信上所说,欲将琴技精上求精吧。那孩子如此上进,你这做母亲的应该感到欣慰才是。况且再过一两年便该行及笈礼了,她无论找什么借口也是要回宫的。”

看着我依旧担忧的脸,权禹王半认真半玩笑地说:“雾儿和九珍都是你生的孩子,朕见你在女儿上用的心比儿子还要多,都不免有些吃醋了。”

我睁大眼睛,“你这说的是什么话?雾儿自有邵禾照顾,我便是想管也插不上手,而九珍不在我身边,又是女孩儿家,我自然要更担忧一些。”

“好啦,”权禹王轻弹一下我的额头,“朕只是开玩笑的,你看不出来吗?看,起风了,此时邵禾应该带着雾儿在尔玉宫等着了吧,我们回去吧。”

回到尔玉宫时,邵禾果然带着雾儿在那里等着了。在宫里生活这么长时间,她已经适应了这里,有了宫廷贵妇般举手投足间的优雅。不过可能因为之前的事,她一直有些怕男人,权禹王也不例外。她瞄了一眼我与权禹王,然后低着头将雾儿牵到我与权禹王身边,说:“雾儿,快给太后与皇上请安呀。”我想她虽然不敢问出口,但想必对我与权禹王的事十分好奇,每次看到雾儿,她的疑问会更深吧。

已经三岁的雾儿今日穿了一件亮粉色的蜻蜓图案锦袍,奶声奶气地说:“拜见太后娘娘和父皇。”

权禹王爱极了这个儿子,一把抱起他,“来,让朕看看自己的宝贝儿子。听你母妃说你最近已经会写一些字了,都是些什么字?”

雾儿对权禹王也十分亲近,手正摆弄他下巴的胡子,听权禹王这么一问,却并不回答,只回头看向邵禾。

邵禾催着雾儿说:“雾儿,你父皇问你话呢,你想想昨天都写了什么字?”

雾儿还是盯着邵禾,摇了摇头有些迷茫地对邵禾说:“儿臣有些记不得了。”

邵禾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为雾儿解围道:“其实就是最简单的‘吾’‘尔’‘诺’这样的字。小皇子刚开始练字,笔有时都还拿不稳呢。”

“皇子现在还小,也不用操之过急。下次来,把皇子写的字给哀家带来看看吧。”我说。

权禹王将雾儿抱下来,吩咐他说:“快去跟太后说说话。”

自从雾儿开始懂事后,我与他相处也不能如以往般亲近,私下也不能再无顾忌儿子儿子地叫了。我只能尽可能让他感受到我对他的关爱。

我将手边的点心喂给他吃,问他最近习字辛不辛苦。

正在此时,年欢进来禀告说:“太后娘娘、皇上、昭仪娘娘,皇后娘娘带着三皇子在外面求见。”

我与权禹王对视了一下,一时猜不出皇后带着戈敏过来是什么意思。自从姊因罪出家,戈敏一个人住在清蝉宫无人过问已经很久了,不知道今天皇后为什么带他来见我。于是将雾儿还给邵禾,对年欢说,带他们进来。

皇后牵着戈敏进来时,没想到权禹王也在,她看着坐在上面的我与权禹王露出一丝古怪神情。

她向我和权禹王请安,还未等我说赐座,皇后便开门见山地说:“臣妾此番前来是想接三皇子到臣妾宫中抚养的。”

我略有吃惊,皇后侧头看了一眼旁边抱着雾儿的邵禾,继续说道:“有句歌谣说,在母亲身边的孩儿是最幸福的,三皇子母亲虽然有罪,但错不在孩子。今日臣妾无意在路上见到他,以往活泼懂事的孩子现在却变得沉默寡言,臣妾不能不感到心疼。想当初他也曾是皇上的掌上明珠。”

皇后说的最后一句话暗中指责权禹王将心思只放在了雾儿身上而,忽略了戈敏。

权禹王隐隐有些不快,我抢在他之前直接回道:“既然皇后都这么说了,哀家怎么会不准呢?之前皇上让他住在清蝉宫,是想锻炼他独立的品性,不想他母妃罪入冷宫反而使他变成无人照管,这正是哀家考虑不周啊,今天幸而皇后提了出来。”

皇后没想到我如此爽快答应。我对她笑了笑,然后看向权禹王问:“皇帝觉得怎么样?”

权禹王咳了一下,说:“既然太后和皇后都如此说,朕也没什么可说的。”

皇后拉着戈敏一起谢恩,那孩子真如皇后所说变得沉默寡言了,自始至终一直低着头。等到皇后带着他离开时,他才忍不住回头看了一下,他的眼圈有些发红。他看了一眼生得白白胖胖随意玩耍的雾儿,又恋恋不舍地望了望坐在上面的权禹王,应该是许久不曾见过父亲了吧。

“太后您这么做无疑是放虎归山啊。”镜明说。

“没有这样严重,戈敏注定是无缘帝位了,哪怕以后被皇后抚养。而皇后,我不管她是出于真情还是想扶持自己的势力,恐怕都是押错宝了。”

“但这总归是让人不安心。”

我盯着镜明看了一会儿,不答反逗趣他说:“镜明,你看起来可是一点都没变老,精明的人看起来就是精神。”

镜明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收了收自己的大肚子笑了笑。

“你不见当时的情景,皇后牵着戈敏一起来,定是抱着势必成功的心情。在孩子面前,她又说得头头是道,我怎么能说不可呢。我担忧的并不是戈敏被谁收养,想不到的是皇后对我已经有所不满,否则也不会有今日的行为。”

镜明想了想,说:“太后一向对皇后礼遇有加……若真有什么,恐怕是因为后宫之权一直在尔玉宫,她毕竟为皇后,时间长了难免有所不甘。”

“我也是想到此点,所以没有驳她的面子。但是若因为此,让我放权给她,恐怕办不到。她不动,我不动;她若动……我早有意思让邵禾当皇后……”

我找来如意,翻阅着账簿,说:“自从你接替善善的职位,这账算得倒是比她清楚多了。”如意正欲谦虚,我又继续说:“但若论做事贴意,恐怕你还要差那么一截,还得继续长进啊。”

如意惶恐地说:“奴婢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太后请明示。”

我合上账薄,叹了一口气,起身说:“你做的没什么错,那是不是正是你的错呢?上个冬天浣清宫的侯才人欲多要些炭火,听说你没有准……”

“各宫的炭火分发是完全按照各妃嫔等级规格而来,奴婢自问没有半点私心偏颇,太后若是不信,可查阅内事局的记录。”如意很快解释道。

“所以我才说你挑不出什么错来。规章制度一定是要遵守才令人信服,但过于死守、力求不差丝毫,又会显得不近人情。就如那侯才人,今年她宫中两个临屋,一个死,一个迁,不只显得空旷,又两面受风,保暖自比不得以往。听说她和她宫人接连得了寒症,你说这招不招人怨恨呢?”

如意想了想,慌忙回答:“奴婢受教了。”

“这般众人不会说你的不是,却是要怨恨作为太后的我。我倒不是不信任你,只是你现在做事还欠些火候,我还不能完全放心交给你去做。”我之所以如此说,是因为虽然如意接管了善善的大部分工作,但在人事上暂还没有调动的权力。

如意诚惶诚恐地点头称是。

“我方才跟镜明说,他跟以前没什么差别。看来这世上有两种人不容易变老,一种是目露精光的人,一种是不苟言笑的人。如意,你便是后者了。”

“这……这……”如意手足无措起来。

我见她这个样子笑了笑,“我没有责备你的意思。看来都是我带坏了你们,以前将你们管得太严。现在倒希望你们轻松些。哎,我自问也比以前慈悲了许多呢?”

“太后慈悲却又不怒而威,正是奴婢日后要学习的地方。”如意奉承道。

“以后忙不过来的,让形单也帮帮你,年轻宫娥里面看看有没有可塑的,也多放在身边提拔提拔,你就不会那么累了。”在善之后,已经不再有完全可以让我相信的人,因此我不欲出现如意专权的局面。

“多谢太后关心。”如意面色平静地回道。

在皇后收养戈敏以后,日子倒也过得相安无事。这期间只出过一件事,皇后娘家的一位侄儿被查出挪用朝廷税银,权禹王得知大怒,论罪恐怕是要流放边疆,家人为奴为妓。皇后家贵为国戚,这是极伤颜面的事,因此四处找人活动。

皇后本应向权禹王求情,却最先上尔玉宫来求我,先前戈敏的事情亦是如此。我不知皇后是对我心中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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