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恶人- 第152节

“谢谢。”袁静低声黯然道：“其实，也许没有这个必要了，他可能已经……。”

片刻的沉闷过后，风过野问道：“他失踪有多久了？”

“二十八个半小时。”袁静立即回答出具体的时间。处在煎熬中的人对时间的流逝总是十分敏感，有必要的话她甚至可以精确到分钟。

“你们失去联系后你没有试图去追查他的下落吧？”风过野又问。

“没有。”袁静再次用力握紧拳头，手背上的青色血管紧紧凸起，干巴巴地说：“我只是报告给了上级，然后上级就通知我到这儿来，我就一直在这里等，什么也没做。我知道，我没有这个能力继续执行任务。”

“嗯，你做的很对。”风过野空泛地表扬她。站起来走到窗户旁边向外望去

窗外的暮色已经很浓，房舍外涂抹的丰富色彩模糊不清，象浑成了一团，婀娜多姿的花卉在这样的背景下，朦朦胧胧带着飘渺幻无般的美。

风过野望着窗外的风景象是在呆呆出神，过了一会儿突然道：“带我去你们之前住的地方看看，不管陈北生究竟有没有遇难，现在那儿应该会有人在等着我们。”

袁静倏地抬头看住他，微带着愤懑说：“你怀疑他会出卖国家，出卖我？”

　第四卷　第二章　风＊雷　第三节作者：胡不归

“身为一个出色的谍报人员，最重要的是随时随地都要保持冷静的心态，才能应付各种突发情况。”风过野暗暗摇头，这个女孩看来的确太过关心那个陈北生，连基本的思维推理能力都丧失了。他依然背向着她，语气平淡若止水，淡淡地说：“袁静，你这种状态很危险，我很失望。”

“对不起。”袁静低下头去，听得出她仍有些被伤害的忿然。

“我说过了，你不需要向我道歉。”风过野缓缓转过身，冷冷道：“我也不需要你的道歉，我需要的只是你绝对的服从、配合，希望你下次不要再质疑我的命令，能做到吗？”

随着他平淡的话语，一股看不见的巨大压力在室内迅速曼延弥布，这股峻压并不强盛，却无比厚实凝重，比窗外的暮色更浓更密。

袁静只觉自己象突然间置身在一个深深的沼泽当中，黏稠的泥浆从四面八方涌来，完全将自己整个吞没，每一口呼吸都是那么的艰难，捞不到任何可以稳住身体的藤木枝条，只能任自己向更深处沉没，渐渐窒息，这种极度无助的感觉令袁静难受得几乎要大叫起来。

倏忽间，无形的强压又即消失，来去无迹。

袁静紧绷的肌肤松驰下来，血液却仍然不由自主地加速激烈奔流着，她张张嘴，发现自己的喉咙发紧，口腔中极是干涩，难以说出话来，不禁悚然。

经过严格训练的自己竟差点就被这个年轻人散发的气势击垮了，袁静惊骇之余再无一丝对风过野能力的疑虑，心中更燃起了希望之火，努力平定急剧跳动的心脏，恭谨应道：“是，我绝对服从命令。”

“作为个人，我能理解你的心情。”风过野觉得有必要跟她沟通一下，放缓语气说：“虽然怀疑一切未知因素是保护自己的基本准则，不过，我并不是就因此断定陈北生有危及国家安全的叛变行为。这是因为，你对他有信心，而我，相信你的眼光和心。”

“谢谢你的信任。”袁静眼中尽是感激。

“我之所以认定你们以前的住所有人守伏，是认为。”风过野分析道：“陈北生在失去保护自身安全的能力后，不管是继续完成任务，还是拯救自己，他都必须借助外力，最理想的方法就是透露出居所地址，让对方主动派人去那儿搜查守候…………无论住所有没有暴露，你总该不会傻得还呆在那里不转移罢？这样，我们就能有明确的线索目标追查下去了。”

袁静惶然，这么简单的道理她竟然都没能想明白，还无端去质疑指责上级，单凭这一点，就能让她受到严厉的纪律惩处，而且，将会被永远调离这个战线，甚至整个安全部门。

风过野看出她的羞愧，淡然道：“好了，你去准备一下，我们就出发。”

袁静很快准备停当，问风过野道：“你需要什么武器吗？”

风过野摇摇头，他的武器加过特殊材质，机场的普通安全检查根本检测不出，一直没有离身。看见她手里拿着一把小巧玲珑的瓦尔特半自动手枪，皱眉道：“有没有杀伤力更强一点的？最好加上消音器，万一用得上的时候我不想你把动静弄得天下皆知，让法国警察大举追捕你。”

袁静摇头说：“这儿没有，要通过渠道去另外一个地方拿，我们一般不自备威力太大的武器，很容易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现在能拿到吗？”风过野看看外面的天色。

“可以。”

“那现在就走吧，我想在行动之前挤点时间出来，好好品尝一顿正宗的法国大餐。”

风过野的镇定泰然稍稍消去了袁静的紧张心情，露出久违的笑容道：“好，我们要去的地方刚好有一家不错的餐厅，可以让你尝到地道的鹅肝酱和马赛鱼羹，同时，那也是一个很有意思的地方。”

贯穿巴黎的塞纳河静静地在夜色中流淌着，河上有不少给彩灯装饰得灯火通明的豪华游轮，不时有快艇在游轮与河岸之间穿梭往来，激起一条条的白浪。

风过野打开车窗，让冰凉的河风吹进来，遥望着河面似是自言自语道：“这些游轮上的游艺设施应该很齐备罢？在国内常听人说，来欧洲旅游其实在游轮上才能得到最愉快的享受。”

“是的。”袁静详细介绍说：“每艘游轮基本上都配备了餐厅、酒吧、夜总会、赌场、三温暖、游乐厅等设施，有的甚至还有图书馆和电影院。事实上，这是到处寻欢作乐者的首选之地。”

“是吗？”风过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那么你认为北钺人会把游轮作为居身之所吗？”

“有可能。”袁静只能这样回答，蹙眉道：“即使把他们藏身的范围缩小到游轮上，但是要一个个排查下来，恐怕也要耗费不少时间。”

“嗯，看看再说好了。”风过野再点点头。

袁静驾车驶下协和桥，从一座大广场旁边穿越而过。

广场中央有一座巨碑，风过野仰头望着巨碑顶端一尊高举火炬的金翅自由神像，知道这是有名的巴士底广场的烈士碑‘七月圆柱’，微笑道：“这就是法国人砸碎巴士底监狱，号召大家来这里跳舞的自由象征了。”

“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以前来过这里。”袁静有些惊讶他对巴黎名胜的熟悉。

“哦，我只是在飞机上没事详细研究了一下旅游手册而已。”风过野把自己描述成一个观光客，当然实际的情况并非如他所说。

无论在什么地方，都不缺乏堕落分子和粗鄙下流的人…………即便是浪漫之都巴黎。

袁静将车泊在巴士底广场左侧的一条街道上，她刚下车，就有一个戴着宽檐毡帽的流浪汉冲她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怪声怪气地叫着：“啊哦，上帝，看你为我送来了什么？哈，是一位东方的标致美人儿，嘿，我就知道，今天是我的幸运日。”

“滚开点，瞎叫唤的蠢驴。”两个强壮的大块头男人从另一头走过来，十分粗暴地将挡住路的流浪汉推搡开。

“嗯，这个地方确实很有趣。”一边走一边打量四周环境的风过野评论。

街灯不是很明亮，街旁的建筑物看起来都有一些年头了，陈旧的霓虹灯失去了原有的鲜艳色彩，有气无力地闪烁着。

有不少象是无处可去的人在街上游荡，此刻还在他们身后叫嚷的流浪汉仅是其中一个罢了。

风过野和袁静一路走过来时，阴暗的角落里不时有裹着一件大衣，浓妆艳抹的女人迈前两步，向他们敞开大衣，坦露出只穿着一套黑蕾丝内衣的身体，无视寒风的侵袭摆出各种诱惑的姿势，忽闪着长长的假睫毛挑逗他们：“嗨，有兴趣一起玩玩吗？只要五十欧元，或者五十美元也行。”

她们难道看不出袁静是女的吗？风过野嘀咕。

遭遇第三个上来搭讪的女郎时，有一个光头流浪汉试图悄悄靠近他们，袁静提醒道：“小心，这儿有很多小偷和抢劫犯。”

光头流浪汉可以归类为抢劫犯，他选择了相对弱小，象是容易得手的袁静下手，但他的下场是挟紧裤裆躺在地上痛苦地呻吟着。

“你的心肠不错。”风过野这样评价袁静的手段。

袁静不解地看看他。

风过野耸了耸肩膀说：“从他还能流利地向上帝祈祷这一点就能体现出来。”

“就是这里。”袁静在街边一块招牌前停下脚步。

这是一块渔具店招牌，边上写着一行潦草的大字：星期日、假日照常营业。

风过野顺着上面的箭头号抬眼望去，只看见一道紧闭着的拉闸门，门前靠坐着一个脸色格外苍白的污秽乞丐，昏暗的灯光下都能看出他身上的衣服已经不是原来的颜色了。

乞丐的胸前也挂着一块写着字的木牌，牌子上的内容是：艾滋病患者，无家可归，请帮助我。

还真是什么人都有啊，风过野走近前，一股恶臭扑鼻而来，而其来源无疑就是这个肮脏不堪的乞丐，不禁皱了皱眉，对日间所见的巴黎印象分大打折扣。

风过野将一张钞票捏在手里扬一扬，对那乞丐说：“如果你能去旁边呆着，等下这张钞票就归你了。”

乞丐立即爬开，瞪大眼眨也不眨地死盯着风过野手中的钞票。

袁静用力敲击拉闸门。

“妈的，已经打烊了，明天再来。”一把粗鲁的声音从门上方一个扬声器中传出来。

“我想买一根能钓到比目鱼的瑞奇牌海竿，现在就要。”袁静对着扬声器说。

几分钟后，拉闸门上打开了一扇小门，一个面相不大友善，微微有点秃顶的男人探出半边身子，上下扫了他们几眼，撇撇嘴角示意他们进去。

“这是你的了。”进去之前，风过野将钞票扔给那个还在死盯着自己的乞丐。

“嘿，卖屁眼的家伙，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他妈离这远点。”秃顶男人探头冲乞丐嚷道：“下次再看见你，老子一枪崩了你。”用手比划着发出“砰”的一声。

乞丐看都没看他一眼，小心把钞票塞进衣服里，嘟哝着说：“要是没钱，鬼才相信你这么大方，会白送一颗子弹给我。”

“蠢货，讲话当心点。”

哐啷，秃顶男人恼怒地将门重重摔上，斜眼睨着风过野和袁静说：“你们以前在这里开过帐户吗？如果没有，所有的商品都要加上百分之五十的价钱，现金交易，不收支票。”

袁静报出一串号码。

秃顶男人走进摆满各种渔具的玻璃柜台后面，在一台电脑上摆弄片刻，点头说：“对，有你的纪录，这次你需要什么？”

“瑞士P230，配消音器，两个弹匣。。。。。。。”

袁静交涉时，风过野有被偷窥的感觉，静心细察，隐隐觉察出左右两边都有人在暗处盯着他们，不用说，肯定也还有黑洞洞的枪口在瞄准着他们。

“你们等等。”秃顶男人听袁静报完所要的物品清单，进入里间，半分钟后出来给她一张纸条说：“行了，你们可以走了，十分钟之后，你们再用这上面的密码打开街口公共图书馆的九号储物箱。欢迎下次光临。”

“效率和信用都不错。”顺利取出所购的武器，风过野随口发表了一句意见，说：“现在去吃大餐吧。”

在袁静的带领下，两人步行到广场右侧的一条街。这条街要繁华许多，人来人往，不乏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