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裂胸膛,将她保护起来。
可是,若是她知道今日他做的一切,又是否会怪他?
门上传来轻轻的动静,他将少女小心地扶到枕头上,又替她拉了拉被子。
柳絮抬头看了一眼,没说话。因为对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直走到楼道中,柳絮方才轻声道:“小主,恐怕您这么对小姐,主子那儿……”
孙念如的手扶着门,脸上不带一丝神情:“答应姑姑的事情,我都会做到,这难道还不够么?”
“可是小姐毕竟是小姐……”
“这是姑姑的私事,我不想管。”
柳絮抬头看了他一眼,小心翼翼地道:“当初小主和主上达成协议的时候,并没有说不能对思嘉小姐下手……只说,不能危及剑宗罢了……”
孙念如淡道:“我也不曾答应过姑姑,不对你家小姐下手吧。罢了,我本不是针对姑姑母女,如今在这里的是任何人,伤害到了思嘉,我也一样会出手。”
柳絮倒抽一口冷气,再不敢言语。孙念如站在她面前,修眉凤目,神色冷淡地望向某个点,似在沉思,可是她知道她的每个神情动作都逃不过他的眼睛。这个,可以媲美妖魔的男子……思嘉小姐,怎么会认为他是个忠良淳朴的少年郎。
“我现在出去,看看谢宅的情况。你守在这里。若是里面再出了一丝一毫的岔子,你也不用回去复命了。”修长的手指在面上动了几下,另一张截然不同的脸就出现在柳絮面前。
柳絮静立在一旁,除了恭谨地答应,没有任何办法。
我这一觉直从中午睡到天黑,才撑着惺忪的眼睛从床上爬了起来。一双手扶住了我的肩膀,帮了我一把。
有人在淡淡的炉火光中轻声取笑:“你竟然把我晾在一边,睡了一下午。”
我有些不好意思,在他怀里蹭了蹭,道:“你一直在这里?没有出去?”饿了一整个下午,肚子很快就随着我坐起来的动作咕噜咕噜地叫起来,我道:“你吃过没有?”
他道:“还好,叶少门主给我送了吃的来。你也快起来吧,你屋子里的丫头送了东西进来,放在一旁。”
一边说着,他扶着我坐稳了,然后去点了蜡烛。我就着他送过来的杯子喝了一口茶,还是温的,不由得笑了一笑。他道:“吃点东西吧。”
我点了点头,也不多话,随便吃了几个象牙小馒头,水晶饺子,喝了杯粥,便吃不下了。
他皱了皱眉:“怎么吃这么少?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摇摇头,用茶水漱了口,撒着娇要他抱,笑道:“也只有你会觉得这是少了,我可是个女孩子,哪里有这么好的胃口。何况我这样天天坐在床上,吃了睡睡了吃,哪里会有多饿……”
他摸摸我的头,叹道:“如果可以,我也想陪你出去走走的。”
我摇摇头,道:“你能这样回来陪陪我,我已经很开心了。只是……”突然想到还在老妖怪那里接受治疗的龙卿念,语气不由得又变得酸溜溜的:“只可惜,你却还要陪着别人闯荡江湖,做护花使者。”他和龙卿念接下了镖局的一个送信的任务,孤男寡女上路……越想越怄气。
他抱着我直笑,道:“你怎么总是这么多心?难道真要我把心挖出来给你看看么?”
我道:“这句话该说给你自己听吧,比多心,我怎么比的过你。”
第十一节:武林宅门是非多(十一)
他突然伸手来解我的衣服,嘟囔着,道:“那好,你把心挖出来给我看看……”
“你又来?”我拽了几下,拽不过他,气道:“我又没说要挖给你看,分明是你说要挖给我看……”
折腾了半天的结果,他索性笑眯眯地任我去,我直把他上身脱得光溜溜,才发现不对劲。他笑得很不怀好意,似乎就在等着我慌得夺路而逃……
我赌气咬咬牙,却看到他胸口上那朵陈旧的山茶。淡粉色的花瓣在他焕发着无限生机的蜜色肌肤上,仿佛隐藏着生命的心跳。仿佛被蛊惑一般,我抖着手摸上去……他抓住我的手,倾身吻我。
“思嘉,等你及笄,就嫁给我吧……”
“……嗯?”他的头埋在我脖子里,我好笑地轻抚他的头发,轻声道,“那怎么可以,及笄,我才十五岁。”他的头发和我的交织在一起,在烛光中闪着华美的光芒,流动的,摇曳的,不分彼此……
“有关系么?”他轻轻地将我放倒在床上,低声道,“十五岁,二十五岁,还是三十五岁,你不是都该同我在一起么……什么时候成亲,又有什么关系……还是说,你喜欢这样偷偷摸摸地来往?”
我把玩着他的一束头发,心不在焉地道:“我也说不上来,总觉得嫁了人,做了人家的娘子,就会有什么东西不一样,心里总还是惦记着做姑娘的好的。念如,你说的对,我们是该一直在一起的,所以晚点成亲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不说话,但是显然很不高兴了,抱着我把我当成一块排骨用力啃。倒是不痛,就是一半身子被他滚烫的身子贴着,一半接触到有些凉的空气,感觉不是太舒服。我本能地往他怀里缩,被子被踹到一边也不管。
我道:“念如,再等我六年,等我二十岁,我就嫁给你。”天地良心,我现在就是二十岁,结果披了一张萝莉皮,连嫁人都嫁不了……
他僵了僵,喘息中压抑着一些什么:“你说过的话,我可是都记得的……”
我笑,抱着他蹭,明知道他就要崩溃也不管:“你是该记得。不许娶妾,不许进花楼,不许……反正不许找别的女人。不然即使我当时大着肚子,我也会义无反顾地离开你。”
他灼热的手掌伸下去,抚摸我平坦的小腹,咬着我的耳朵笑:“真不知道你是真傻,还是装傻……”
我的脸一红,抓住他的手一本正经地道:“你要是敢在这个时候欺负我,说明你是个混蛋,根本就不为我着想……”说着,我自己倒笑了,也觉得自己是欺负人了。
他叹了一声,伸手在我胸前的伤口上轻轻蹭了蹭,道:“给我扣了个好大的帽子……思嘉,我答应你,无论发生什么事,这辈子,我都只有你一个。六年,我等你。到时候若是你食言,我绑也会把你绑上花轿。”
“嗯。这样,我可就跟你私定终身啦。”我拉过被子,往他怀里钻。
他笑了一声,摸摸我的头发:“好。我一定会说话算话,你可也要说话算话。”
其实,我有一肚子的问题要问。最想问的,就是为什么他到底和什么人牵扯上了。但是我一个字也没有多说。
他抱着我的时候,我不愿意想现实,不愿意想未来。仿佛只要闭上眼睛,塞住耳朵,我的世界就可以只剩下他。这样纯粹,这样真实。
如果,你觉得瞒着我会比较好,那你就瞒着我吧。我如此喜欢你,所以我纵容你。千万不要伤害我,不要欺骗我……否则,不如杀了我。
门外响起了轻轻的脚步声,我有些紧张起来。他的肌肤突然一紧,门和窗户突然同时大开,一阵剧烈的碰撞声之后,我被孙念如塞到背后。
我开始觉得头疼,为什么我这屋子,比菜市场还方便人来往。还有,我们是不是被什么人诅咒了,为什么我们两个在一起的时候总会有人闯进来?
管剑樵破窗而入,根本没费多少功夫,就制服了从门冲进屋子里的那个娇小的人影。抬头就着烛火一看,床上坐着一个裸着的身子披头散发的人。无论那线条多么流畅完美,也无法遮掩,那是一个男人。
他皱了皱眉,丢下手中的人,去将门关上,一边道:“谢思嘉呢?”
而后,一个小小的脑袋,从那人的身子周围探出来。他一时之间竟有种晕眩的冲动,怎么无论什么时候,他们都在床上滚。
地板上的那人突然动了动,管剑樵正要动作,却见眼前已经黑影一闪。凭他的眼力,也仅仅只能看到那人闪过去,提起那刺客,利落地卸去四肢重新丢在地上。他回头一看,登时吓了一跳。那人竟然还有时间把床上那女子已用被子包成了个粽子!此时她正无辜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她不会武功,并不觉得自己所看到的一切有什么奇怪。也根本看不出,刚刚还抱着她的那个男子,武功已经高到了何种地步。
“小姐……”
我大惊:“半音?你怎么会在这里?”说着,我就挣扎着要下床,身上的被子一层一层地裹着我,却让我一时间动弹不得。我喊了一声:“念如,念如,你来帮帮我……”
孙念如光着上身,面上寒气毕现,听到我呼唤,不禁回头看了一眼,却没有动,只道:“你老实呆着。”然后面无表情地看着管剑樵:“敢问阁下,深夜造访,所为何事?”
见转移注意力失败,我只好乖乖地坐着不动。半音趴在地上,手脚扭曲的角度甚是奇怪,竟一动不动,小脸煞白。此外,她的装束也有些奇怪,竟穿着黑色的夜行衣。我诧异地张了张嘴,却见她抬头看了看我,目中流露出痛苦。作为学医之人,我一眼便看出她的四肢都被折断了,是管剑樵干的?什么时候?这群武功狂人,跟他们比起来我就是一废材……我在心里暗骂。
那边,管剑樵嗤了一声,道:“小爷我不过是路过此处,顺便来给谢思嘉提个醒罢了。”
孙念如冷冷地看着他,不说话。
他也不在意,只道:“谢思嘉,小爷前些日子听说,有人花一万两,向九霄宫买你娘的人头。你是否知道底细?”
我闻言大惊:“我母亲平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哪里会得罪什么江湖中人?”
管剑樵若有所思:“这就奇怪了。不过,这是你们谢家的事,我也管不着。对了,这个丫头是怎么回事?”他用眼睛指了指地上的半音。
半音依然看着我,一动不动。
我咬了咬牙,道:“半音,你……”
她垂下眼睛,低声道:“念如少爷卸了我的四肢,小姐你看不出来吧。”
我诧异地抬起头。孙念如道:“不错,我卸了她的四肢。因为我怕她对你不利。”
半音苍白着脸笑:“念如少爷,您在这里,凭一个半音,怎么能伤了小姐呢?还是说,您怕我把事情都说出来?”她挣了两下,仿佛某种用肚皮行走的爬行动物。
孙念如不说话,仿佛根本不屑一顾。我低下了头,觉得鼻子有些酸酸的。逃避真的不行么?谁规定一定要面对的?
我别过脸,努力平伏了一下呼吸,低声道:“管剑樵,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把我的丫头把四肢接起来?”
管剑樵一怔,看了全身僵硬的孙念如一眼,便知道是这对小情人内讧了,不由得觉得十分有趣。他几乎是吹着口哨过去将地上那个丫头的四肢接起来的,末了还扶了她一把。谁让他天生就是个怜香惜玉的种。
我冷冷地道:“你说吧。将你费尽心机要对我说的那些话,都说出来。”
到这会子,她倒不说话了。
我冷笑,抬起眼皮看了看孙念如,道:“你过来。”他略一怔,最终还是乖乖走过来,站在了床边,只不敢坐,看着我不说话。我也不管他,只冲管剑樵点点头,道:“想你也不肯走,那就留下来看戏吧。半音,你不说,我替你说吧。”
半音诧异地抬头看着我。
我只不看她,也别开脸躲开了孙念如的视线,低声道:“我只能猜到一星半点,而且也不知道我猜得对不对。半音,给我下毒的人是你,推我下水的人也是你,对不对?”
半音别过脸,咬了咬牙,道:“是。都是我。”
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