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怔了一下,揉了揉开始涨痛的额头,怎么又来了个冯将军,父亲还真是不得消停。
“你算算我这次嫁不嫁得成?”
武将大多性子有些莽撞,如果嫁的是冯将军,夫妻各自过的如意算盘恐怕行不通。
这人嫁不得。
肖华失笑,“肖华非道士。”
青衣哼了一声,“你的嘴比道士的嘴还毒。”
“你真是抬举肖某了。” 肖华轻咳了一声,收了书卷,“府中还有事务要处理,我走了。”
青衣扁嘴,比狐狸还滑头。
楚国公身边的小厮小跑过来,“小姐,冯将军邀你去踏青,将军叫奴才来寻小姐。”
青衣皱眉,才订了亲,就巴巴的贴过来,以后少不得的麻烦。
这个人真不能嫁。
向肖华递了一个眼色,指望他找个借口帮她推脱。
肖华却只是看天看地,好象根本没看见她的眼色。
肖华若无其事的样子,怎么看怎么让人来气。
青衣暗恼,他就这么巴望她嫁出去?
也不管她嫁的是猪是狗?
真浪费了他们儿时的那点情意。
转念又想,正好可以借这个机会,装疯卖傻,让对方知难而退,取消这门婚事。
望着天道:“听说冯将军是个英俊又知情趣的男人,这次踏青想必极有意思。不象有的人,跟个木头似的,就是说几句话,都叫人觉得没趣。”
肖华微低了头,掩去眼角飞过的一抹浅笑。
小厮怕青衣不肯随他去,交不了差,立刻奉承道:“冯将军确实是知道情趣的人,他说青云山有一处泉眼,那儿的泉水冬暖夏凉,他曾经下去泡过一回澡,浑身骨头都舒展开来。小姐如果有兴趣,不防试试。”
青衣牙根一抽。
肖华‘哧’地一声笑,“冯将军还真是知‘情趣’。”
青衣险些一口血喷了出来,凡是去过青云山的人,没人不知道那处泉眼。
那水确实是冬暖夏凉,但泉眼上方立着一座和尚庙。
她前几天还陪母亲去那庙里上过香,那处泉眼也是看见了的。
只要往庙门口一站,脚下的那汪泉水就能尽收眼底。
让她在众目睽睽下泡澡?
这种狗屁主意,只能忽悠她爹这种只知道打仗的莽将军。
重哼了一声,“走了。”
肖华轻飘飘地笑道:“今日风大,二小姐别忘了多穿件衣裳。”
青衣顿时觉得耳边冷飕飕地,狠狠地刮了肖华一眼,咬着牙跺脚就走,怕再呆下去,被窘死在这里。
等青衣的身影消失,肖华眼里的笑渐渐转浓,抬手拂落树枝上悬着的一片枯叶,“又一个短命的。”
陆管事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公子如何知道他是个短命的?”
肖华冷道:“姓冯的当年是我二哥的副将,曾经被一种怪蛇咬了,那毒还是我给他解的。我曾经告诉过他,中过那种毒的人,不能再沾烈酒。这些年他倒也老实,果真只饮果酒。今天他高兴得忘了形,陪着楚国公饮了两大坛子烈酒……这么喝法,今日怕是出不了楚国公府的大门。”
陆管事‘哎呀’一声,“公子既然知道,为什么不拦?”
肖华眸色转冷,“我为什么要拦?”
那回他被围堵在平阳府,二哥赶回来救他,命姓冯的接应。那厮怕死,故意走岔道拖延时间,不涉足那场混战。如果不是这样,二哥也不会寡不敌众,被伤在爆破箭下,误入蛇国,受了这许多年的苦。
二哥失踪后,姓冯的就投靠了楚国公。
如果不是看在姓冯的曾为二哥挡过一箭的份上,早将他杀个十回八回。
如今,姓冯的要闯阎王殿,他当然不会拦着。
“可是二小姐她……陆管事虽然是后来才进的府,但这些日子与青衣相处,觉得这小姑娘为人和善,对人极好。
前一桩婚姻事已经败了她不少名声,如果再出这事,真要名誉扫地,那些流言非语能把她淹死。
实在不忍心青衣以后都被人戳着背脊过日子。
“她求之不得。”肖华凝望远方,斜阳西下,照在他的脸上,浅浅的一层金色,他长得清竣,但平时神色间总是淡淡的,这时越加显得萧凉孤寂。
陆管事恍然大悟,他家主人心里储着青衣姑娘,是不想青衣嫁他人的。
想着肖华与青衣站在一起的情形,心下叹息,他们才该是一双璧人。
可惜天意弄人,肖华生在了帝王之家,而青衣却生在了另一方的朝臣之家。
“如果冯将军死在楚国公府,那么楚国公府里上下恐怕会有麻烦。”
“胡乱折腾一阵罢了,你也正好可以乘乱,看能不能查出点什么。”
“是。”陆管事行礼退去。
肖华薄唇微微抿紧,他没有理由阻青衣去蛇国,就让王冲和冯将军的案子将她绊住。
二哥不许任何人透露他的消息给青衣,他不能违逆二哥的意思。
但他不保证,青衣可以从别的途径得知道二哥好好地活着。
只要她知道二哥还活着,就不会再去蛇国涉险。
126 杀人嫌疑
ps:小果子终于吃饱睡着,可以腾出手来更新了。
小果子从昨晚12点吵到今天早上11。30,大家有没有什么治吵夜的好办法?
小厮是长年跟在楚国公身边的,对与楚国公常来往的人也知道不少。
青衣从小厮口中得知道,冯将军是个急性子,最不耐烦等人。
路上就故意拖拖拉拉,半柱香的路程,生生被她拖到三柱香时间。
到了楚国公府门口。
见小厮指给她看的冯将军,牵马立在那儿,四处乱看,看模样开始有些烦燥,看见跟小厮一块走近的青衣,两眼一亮,眉间的不耐一扫而空。
青衣心想,真该回去洗个澡,再喝两盏茶再出来。
楚国公醉得两眼昏花,一左一右被亲兵架着,还没完没了地叮嘱骑在马上的冯将军不能亏待了青衣。
青衣虽然对父亲逮到个人就把她往外推销的做法很恼火,但看着他不厌其烦地叮嘱,不禁感动。
又想着这次去蛇国,不知道还能不能有命回来,禁不住有些难过。
上前正想劝父亲回去休息,原本稳稳坐在马背上的冯将军,突然从马上一头栽了下来。
他的亲兵赶紧上前扶,这一扶吓得缩回手,大声惊叫,“将军。”
楚国公歪着头看了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冯将军,呵呵笑道:“这小子真没用,比我醉得还厉害。”
亲兵惨白着脸抬头,“我家将军不是醉了,是死了。”
楚国公大手一挥,“死了?开什么玩笑。”
青衣见冯将军脸色乌青,伸手探向他的鼻息,果然没了呼吸,“爹,他真的没气了。”
楚国公怔了一下,酒顿时醒了,推开扶着他的亲兵,蹲下身去摸冯将军的脉搏,这一摸把心都摸冷了。
一个长年在马背上的将军,无故坠马而死,消息一传开,京里顿时炸了窝。
一天之内,死了一个新科状元,又死了一个大将军。
新科状元死后,楚国公带人去现场闹过场,冯将军直接死在了楚国公府大门口。
只要长了脑子的人,都会认为两件事都与楚国公有关。
但无凭无据,不能说是楚国公杀了人。
这样一来,楚国公府的所有人都成了嫌疑犯。
如果是寻常人,没有证据之前,也不敢把楚国公怎么样。
偏偏这两个人都是朝中重臣,朝中上下大臣都睁眼看着,特别是在朝中与楚国公不同战线的大臣,更是不放过这个千载难逢,可以挤兑楚国公的机会,脚底抹油地颠进宫,跪到皇上面前,大久昴然地要求严查此事。
皇上再维护楚国公,也只能一道圣旨将楚国公府上上下下全部暂时监禁起来。
派了刑部的人去调查这两件案子。
楚国公府的人在没脱去嫌疑之前,任何人不能离开楚国公府。
青衣虽然急着去蛇国调查夜的生死,但这时候离开,就坐实了畏罪潜逃的罪名,府中老小二百来人将受到牵连。
无可奈何,只能等楚国公府脱去了嫌疑才能离开。
府中二百余口,不是一天两天可以排查得完,府中老少今天被叫一个去问话,明天又被提一个去审讯,加上不能自由行动,府中上下人心惶惶。
这些对从活人屠宰场滚出来的青衣,自然没有任何不适应的感觉。
但死的两个人都是与青衣订过亲的,哪个姑娘愿意没过门,就戴上寡妇的帽子,还是一日两顶。
所以青衣的嫌疑最先排除,她算是在府中,最自由的一个。
而肖华算不上是楚国公府的人,又是个商人,与朝政八杆子打不到一处。
论身家,王冲和冯将军加起来也没他钱多。
所以在刑部看来,无论哪方便,肖华都没有杀人的动机。
最重要的是,朝中高官,想要多弄点钱花花,有几个不暗中与肖华来往?
得罪了肖华,等于断自己的财路。
所以肖华也是第一时间被排除嫌疑。
肖华和青衣虽然被排除了嫌疑,却仍不能随意出府。
青衣不能出府,又揪心夜的事,寝食难安,干脆在府中闲逛。
远远见肖华端坐在水亭中抚琴。
那琴声琴韵与平阳侯弹的曲子也象。
明明认定他与平阳侯完全没有关系,但每次见着他,都情不自禁地想到平阳侯,青衣懊恼地慢慢抿紧了唇。
犹豫了片刻,向水亭走去,依着黝黑的漆木栏杆,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坐了下来,闻着塘里飘来的荷叶香,“你真象一个人。”
“象谁?”肖华不抬头看她,修长的手指熟练地拨弄琴弦。
“算了,不说这个。”青衣撑了头,看向亭外随风起伏,如同绿色波浪的荷叶,“不知道那些人什么时候才会走。”
“急着去蛇国?”
肖华声无波澜,好象对她的离开,丝毫不会在意,他的表现反而让青衣心安。
“嗯。”青衣轻叹了口气。
肖华抬眼轻瞥了她一眼,这三年刀尖上打滚的日子,并没让她改变太多,他在她面前越是随意,她对他越是不加防范。
青衣想着在堵坊所见的马车,又想着他告诉她,父亲又给她订了门亲事时云淡风轻的神色,灵机一动,突然问道:“王冲和冯将军的死,跟你有没有关系?”
肖华的神色没有丝毫变化,薄唇轻轻一碰,“你认为呢?”
青衣不过是一时的念头,全无依据,这么问他,只不过是想从他神色间寻到一点蛛丝马迹。
他这副全不为所动的神色,让她无法判断。
还想再问,见有人向这边走来,闭了嘴,静看着在他半露在阔袖外的手。
眉头微微蹙起,他连手指都象那个人。
心念刚动,就象有根针在心尖上刺过,钻心地痛。
他看见她眼里泛起的痛楚之色,心脏也是猛地一抽,四目相对,竟是痴了。
过了一瞬,青衣才回神过来,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脸上有什么吗?”
“没什么。”肖华将视线从她脸上挪开,心底隐隐得痛却没能褪去,“想听什么曲子?”
“都好。”青衣随着他的视线,落在琴弦上,不知道他会不会弹梦里听见的那首曲子。
负责监督冯将军案子的提督王仓海在府里问了半天话,坐得腰酸背痛,领着书记出来活动筋骨外加分析案情。
远远见青衣百无聊赖地依在水亭上的栏杆上看水中游鱼,而肖华竟坐在她对面抚琴。
绿水轻波,柳枝微摇,琴声寥寥,青衣偶尔说句什么,而肖华则微微侧了脸聆听,嘴角不时浮上一抹温柔浅笑。
王仓海瞧着,颇为羡慕地叹气道:“楚国公一个大老粗,生出这么个仙女般的女儿也就罢了,养子居然也养成神仙一般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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