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王双眼顿时充满着怒火,拍案喝道:“谁人胆敢那么狂妄?”
“后宫还有谁胆敢动皇上的爱妾呢!”不就是淑妃了?江月望着淑妃那南宫一干人,咯咯直笑,全然不顾南宫门客豺狼似虎的吃人眼神。
我为江月心惊之余大叫爽快。这便是江月的爽直。
“贱妓,含血喷人!本宫在后宫可是有着威望的,凭何说本宫欺负萧妃了?”淑妃尖叫一声,立起了身,奔向戏台。
“呵呵,自己承认了不是。奴婢可没说是您呢。”她还是一派轻描淡写,全然不顾自身安危。
“你分明便是指桑骂槐,本宫早就看你这贱妓不惯了,公然勾引朝廷要臣,褴交腐败,宫廷淫糜,朝廷的清欲全被你给毁了。”她说的振振有辞。
“诋毁后宫贵妃可是重罪,奴婢不敢胡乱说话。凡事都不可空穴来风不是?”
我暗叫不好,看这情形那淑妃可是会把江月给杀了似的,忙下跪向萧妃求救:“娘娘,江月无心冒犯,请求您救她。”
她茫然看着我,又看了一眼王,他只是如看场好戏般视若无睹,他是打定主意帮内不帮外了。两个都是自己的爱妾,手心手背都是肉,如何衡量都是个难题。退一步海阔天空,就当是无知吧。
“娘娘,求您了。”眼看淑妃叫嚣着要定她死罪,诛她九族,我心如刀割。
南宫一干臣子亦冷眼旁观,秦生冷酷的脸膀泛笑,依旧喝他的外番佳酿,北宫虽有众多要员是她入幕之宾,裙下败将,可看此情形,谁甘冒杀头风险为这一微不足道的女伶?
世态炎凉。
蟾宫后院(二)
我无奈,曾经誓言与江月生死与共的,诺言并非难实现,只是如何跨出这一步,难如登天。我跪倒在我们的王面前,道:“皇上,请求您放了江月,她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奴婢,何必为她动干戈,毁了淑妃娴雅淑德的形象?”
他抬眉,庸懒如猫,双目却锐如虎:“且风啊,若想保命,就退下吧。”
他何必为了一介女伶而与北宫牵扯不清?这比亏本买卖,精明如王,他不会做,更不想做。
“宫廷内外,高官要臣,黎民百姓,谁不知我们的王是如何睿智,公正。奴婢深信我们的王对自己的家务事亦会秉公办理。上天在看着,众人亦在看!”我的说辞如此苍白,没了往日的气焰。
“且风,为何身为萧妃的侍女,却如此的灵牙利齿?”他笑的更莫测,站起身,黄袍在夜中透着诡异。
“我不只是萧妃的侍女,也是江月的生死至交。”我道。无惧于他凛冽的双眸中透着杀气。
“那你甘愿与她同生死?”
深吸一口气,我毅然点首,干脆利落,毫不含糊,在此刻。那边的江月诧异我如此坦荡。隐没在一角的秦生,我要证明给他看的是我坚如磬石的意志。他是用何般心思看这边的一切呢?
“皇上,微臣有话要讲。”身后熟悉声音响起,恰如冬日暖风拂过我心头,低淳如汩汩泉水流过,我才发现自己手心有着温润的湿意。
“黎涧啊,你这是第几次了?好好的院士不做,硬要来搅这池混水。”我们的王无奈。
我与江月上演霸王别姬,我烂醉如泥,他将我从那解救;太守庙我暗耍手段,被秦生揭穿,他一语带过;还有此次……他到底还有多少次我所不知道的相助?他是想让我这一世还不清吗?
“微臣并非来惹事生非,恰恰相反,微臣是来评个公正。”他看我一眼,望穿秋水的通透。
“那便是说朕已昏庸到了没有判断是非的能力了?”他眯眼,气焰蓄势待发的欲狠狠压向来人。
“皇兄,何必为这女子扫了雅兴。”秦生突然开口。让我史料未及。他依旧一字一句慢慢道来:“若是那女伶冒犯了淑妃,罚她几板,杀鸡敬猴,以示皇威。若随了淑妃,岂非被人说是心胸狭窄了?”
言之诏诏,有情有理,此话一出,顿让人倍感信服,我们的王亦点首称是。
“可是,淑妃失礼在先,是否该一同受罚?”污蔑萧妃借腹生子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他笑的一派悠闲,手中佳酿在他手中摇曳,北宫是他落户之处,北宫倚靠他的所有人,包括我均不明白他为何吃里爬外这一举。他太反常。
淑妃本欲命人将且风按历法受罚,听他如此一说,不知如何是好。
“皇兄,淑妃平日待你不薄啊。”秦湘郡轻喝。她未曾料到他有此一举。
“罢了,这是朕的家务事,不必摊开说话,此事就让它过去吧。”我们的王一挥衣袖,闷闷不乐,坐回席位。
“皇上,臣妾并没做错什么,您就这么轻信这贱婢的谗言?”淑妃依然不屈不挠,定是要定江月的死罪不可。
“淑妃,别妄自尊大,不识好歹了,萧妃以应了朕不再追究!”王的眼中透漏着不耐。
往日以惠质兰心著称的淑妃却一改常态,冲向萧妃,大叫:“以为本宫不知你肚里暗藏鬼胎,你本就是诈孕以搏后位!”说着便不顾众人规劝一脚踢向萧妃腹部。
萧妃不知淑妃会突然一脚踹向自己,躲闪不及,尖叫一声倒地不起,往日秀丽面孔现狰狞非常,猩红液体自她身下流出,犹如魔爪般伸向淑妃。
借刀岂是杀人?
淑妃当场愣住,退后几步,狰狞的猩红色还在继续流出,毒蛇般盘绕着卷曲而出,缓缓移动着,她看了看萧妃,又看了看我们的王,继而下跪,道:“皇上,臣妾不是有意的。”她几近歇斯底里,情绪失了控。
修真将军飞向萧妃,被我猛然拦住了去路。“将军,你去了,您与娘娘之间只怕会愈描愈黑,既有皇上在,请您放心。”
他终是忍了下来,咬紧牙关,双眼死死盯着淑妃,似要将她碎尸万段。
秦生,你定是失策了,因你的表情第一次那么丰富,诧异,震惊,隐约透露了些许的哀悼。你在为谁哀悼?萧妃那早夭的胎儿?不,是为你的计策。全盘尽输的滋味你终偿尽。我嘴边带笑,隐隐的又没入体肤。
我们的王将萧妃揽入怀中,张狂的脸在黄袍的衬托下愈显鬼蜮,他辛苦等候得来的孩子未出世便夭折,他心中不平啊!他怒喉道:“将这泼妇关入天牢,交吏部处置!”此时的他会想着如何的念及夫妻情分吗?他脑中略过的只是那汩汩喷涌而出的血水。
我只能说这金钱真能使鬼推磨。
昨日午后,淑妃贴身侍女怀中揣着一叠银票,银票上分明写着北宫二字。她偷偷将其藏在自己的寝房,还有萧妃的玉钗,价值连城。可这卑微的奴婢怎知它的贵重?我将它们交给她'奇。com书',她如此贪婪,以至出卖自己主子也无畏。
南宫长廊尽处,此处平日无人出入,只有鹊鸟低空飞过,带走片片落叶,送来大好春光而已。
我说:“我与你交好,形同姐妹,将来姐姐有的,定分给妹妹。我这里有好消息告诉你,若你家主子听了,定会高兴的,以后若你高升了,可别忘了姐姐的份。”
她笑的如此假意,她以为自己即将立功,靠的是出卖。玲珑的玉手接过的是大叠的金钱。她身上有视空的影子呢。“姐姐但说无妨。”
我道:“听观仪那丫头说,我家主子其实并非有孕。他们是想诈孕,为的便是那后位。”
她眼中略过算计,转而又笑焉如花:“姐姐说的可是真的?”
我点首,道:“姐姐怎会骗你。”
她已跃跃欲试,急不可奈。长廊上,尽是她飞奔而去的脚步声,长廊那头,可是地狱深渊?
再回首,昨日我口口声声唤着妹妹的女子,踉跄着欲逃出这大殿。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将那婢女一同押入大牢!”她已被人牢牢绑住了身躯,动弹不得。双眼忿忿看向我,又似乎参合着一份悲凉。
对不住了,谁教你是南宫的人,待你死后,我会为你上香。我闭上双眸,默默祈祷,不愿看那我一手而成的惨绝人寰的场面。
南北两宫的臣人都乱作一团,南宫主子犯下如此滔天大罪,他们以开始乱了分寸,有些见风驶舵的臣子人似乎开始考虑重新投奔的方向,秦生平素的镇定消失无踪,他站在南宫坐席旁,看着这出滑稽戏码上演,却无力挽回。他定是未料我会出此一招。他忘了女人的嬗变。
秦湘郡神色复杂,站在秦生身后无措的看着萧妃惨白的脸色,她是不敢置信的,摇首如波浪鼓,然后跑出了北宫大殿渐渐被夜色湮没。
整场庆典因此而告罄。而我与江月侥幸逃过一劫。秦生再次回到他恍如隔世的自我世界,埋首灌酒,今夜的他如此反常,不似温良的七王爷。黎涧不甘的看着他,他与他之间,定有兵戎相向之日。我有预感。同是文官,却立在两个角落默默为己,如两条永不会相交的平行线。在我眼中,他们似乎又如此相象,同是如此沉默寡言,同是如此大隐于世。
中庭有寥寥数人不愿离去,秦生,黎涧,修真,江月。他们各自占据一席之地,一声不吭,神态凝重。霍太医在偏殿为萧妃把脉,我陪同一旁。我们的王徘徊在殿外,焦躁的来回踱步。夜色更深了,星辰被厚重的云层遮挡,月,半露着,让这大殿倍显苍凉。
我自萧妃衣下探出一纸包,猩红如血水,这便是此事的元凶。原是藏在她怀中的一小包染料,扎在萧妃腹部,我嘱萧妃千万小心,今夜正如我所料,淑妃因听了她贴身侍女的话,踹向她小腹。纸包破裂后,染料便流出,犹如血水。
“娘娘,这次您终于除却了您的眼中钉。”我道。
“可那婢女知晓我们的事。”她担心道。
“娘娘宽心,上次我除了给她银票,还给了她您的玉钗,到时我们说她窃了您的财物,这次她死不足惜了。”
她缓缓点着头,不再开口。
“霍太医,皇上在外等的焦急呢,您快去回禀娘娘病情吧。”
他站起身,观仪开了门,将他领出偏殿。
“皇上,娘娘流产,胎儿不保。”他下跪,道,“罪臣无能,请赐死。”
我们的王看向天,今天的夜空,到处是黑色,似一块黑色幕僚遮住了这凡世。“你退下吧。”此声何其无力,其中辛酸无人知。
我送霍太医出了殿门,中庭中的几人不约而同上前询问。
我巡过他们一眼,代太医回答:“娘娘胎儿不保,太医无能为力。”
有人欣喜有人愁。众人神色迥异,首先开口的是修真:“娘娘无恙?”
“伤了身子,现在塌上休息。她不愿有人叨扰,各位请回吧。”我回道。此话我对着修真讲。不知他是否听进了,依然巍然不动,刹有不见其人誓不罢休之态。
这将军在战场如此洒脱,为何在此却扭捏作态。不懂情为何物如我,亦不懂他对她的担心超过一切。
“本王代表南宫,向萧妃道歉。”秦生开口却震住了所有人。他第一次如此低姿态面对他人。在他的世界,怎可能知晓错字为何?
“王爷,萧妃会心领,奴婢会尽绵薄之力为淑妃求情。”我笑的坦然,似一切与我无关。
我的目光不自觉间在寻找着一抹踪影,却未果。黎涧不知何时已离去。
“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