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后,帝阙凰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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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后,帝阙凰图- 第4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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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口气生硬,我错愕不已地望着他,以前他可从来不会这样,即便他再不喜欢我爱跟着宁哥哥,他也不会与我说这样的话。

不知为何,我突然想起路上遇见的那个男子,他说东陵与西楚的和亲势在必行,谁想阻拦,谁就得死。

难道他说的是真的?

我用力一把推开了南宫翌想往外冲出去,南宫翌拦腰将我抱起来丢回床上,不待我开口,他便道:“你已昏迷了整整七日,本来等你醒来时就该躺在我的王府里,可我深谙你的性子,最后到底不忍心这样将你强行带走,所以才在这里等到你醒来,我要你心甘情愿地跟我走。桐儿,东陵已不是你记忆中的那个东陵,邺都城……你也早已回不去了。”

我承认,南宫翌这番话真的吓到我了,我起初还咧了咧嘴,想把它当个笑话,可看他这样认真的脸色,我再也笑不出来了。

他说我回不去了,怎么可能?

我出来的时候邺都一切都还好好的,我还拍着胸脯跟六姐保证一定不会让她嫁去西楚,还说聪明如玉宁哥哥一定能想出办法带上六姐浪迹天涯……

虽然这样一来日后便再不能见到六姐和玉宁哥哥,可是我是愿意的,我愿意的!

“桐儿,你跟我回南秦,只要有我在你身边,我绝不会让你受一点委屈的。”他伸手替我拭去脸颊的泪,同我说话的口气也软了下来。

我知道他是为了我好,可无论如何我也不会就这样离开,我要回邺都去,一定要回去!

目光越过他的肩膀看向外头,自知凭我一个人的力量是不可能从南宫翌和他手下的眼皮子底下溜走的。

我努力地想了很多很多,郭淮安是指望不上,玉宁哥哥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心头一跳,眼前突然浮现出那人的锋眉秀唇……

翌日早上,我才故作服软道:“要我跟你去南秦也可以,但是我必须回北山书院看一眼。”

南宫翌考虑良久,才终是道:“只看一眼。”

我点头。

路上,我不禁问他:“玉宁哥哥还在北山书院吗?”

南宫翌蹙眉道:“我不知道。”

“那是谁让你来带我走的?”

“薛玉宁。”他的话语简短,我不禁暗暗咬下了嘴唇。

玉宁哥哥一定是知道六姐不愿嫁,知道我会挺身而出弄出这一场变故,所以他将我带走,怕父皇会迁怒与我,只是没想到我的皇叔们竟然在这个时候起兵谋反。

衡州的街上混乱一片,南宫翌小心翼翼地护着我,我的目光细细地找寻着路上的客栈,我记得他说要我在进城后看见的第一个客栈找他,只是不知道他还在不在。

又往前几步,我的瞳眸一紧,是这家!

我悄然看一眼南宫翌,他正伸手护住我,恰是此事,前头一群流民跑过来,他将我挡在身后,我咬咬牙转身就溜进了身后的客栈。

“掌柜的,有没有一个……”我才欲开口问,正巧就见他从楼上下来,我仿佛是看到了救星,此刻什么也顾不上,冲上去扑进他的怀里便道,“英雄快救我,快带我离开,后窗,后窗走!”

**

这下清楚得不能再清楚了吧…

第093章 依赖他

天成二十三年(1167)

大爷,再见,江湖再见!

临别时的话依旧回荡在耳边。我想我这辈子应该都不会踏足江湖,所以我和他应该不会再相见,没想到萍水相逢的命运有时候也会出岔子。

更没想到的是我竟然真的会主动来找他栎。

他明显是愣住了,我不顾一切地抓着他的衣襟又是推又是拽,就是想要他重新上楼:“快走快走,后窗走啊!”

要是被南宫翌发现我逃了,到时候免不了又要一番扭打。想来他一个人的功夫即便再好也难免寡不敌众。

他似乎听到外面的嘈杂声了,我本能地回头看了一眼,透过缝隙果然清楚地看见南宫翌的衣角,心也提到了嗓子眼,随即,我只觉得整个人蓦地一轻,直接被他夹在腋下给拎上了楼涪。

他熟门熟路推开其中一间房门,带着我从后窗逃离。

落地,只听他一吹口哨,他的马匹很快就来了,我们上了马便快速离开。

藏身于一个偏僻的胡同里,我偷偷探出脑袋往外面看了看,确定把南宫翌等人甩得干干净净,我这才松了口气。

“你在躲什么人?”身后传来他的声音。

我捂着胸口转身看着他,路上就在想他肯定是要问这个问题,但是南宫翌的事不能让他知道,虽说是求人帮忙的,但是我不想被他知道我真实的身份。反正他以为我是德阳公主的侍女,我便顺口道:“是宫里的侍卫,皇上真的知道我逃出来帮公主搬救兵了!这是我抓我回去呢!幸好有你在,不然就这样被抓回去我铁定得活活脱掉一层皮!”

他仿佛是很开心的笑了,上下打量着我,半晌,才皱眉道:“这几天你去哪里了?”

我说得顺溜:“被关起来了。对了,你怎么还在这里?刚才我还在想,要是我去找你,你已经不在了,那我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他的笑容略敛了一些,一本正经道:“原是要走的,可是没想到衡州城门落锁后便不再打开了,没办法,只能在城中逗留着。后来城中暴乱,我看既然这么乱,不如就暂时住在客栈观望观望再说。你呢,看到你要找的薛公子了吗?”

城门落锁一事让我吃了一惊,我遗憾地摇头道:“没看见,他可能不在衡州了。”

“你怎么知道?”

他蹙眉一问,我一时间愣住了,南宫翌说是玉宁哥哥叫他来的,玉宁哥哥既然能猜到我逃出皇宫来给他通风报信,他就一定会想到六姐不愿嫁。再加上我问南宫翌玉宁哥哥在不在北山书院,他竟说不知道,所以我猜玉宁哥哥一定是走了,说不定已经去邺都找我六姐去了。

想到此,我便道:“我猜的。”

面前之人的长眉微蹙,他似乎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正是这个时候,远处又传来了杂乱的声音,我吃惊地朝外看去,虽是看不见情形,可那些声响却叫我心里紧张无比,仿佛我已置身血腥战场上,到处是硝烟弥漫。

他也不在执着于这件事,只问我道:“接下来你想去哪里?”

“回邺都!”我几乎是想也没想就脱口道,回头对上他的眼睛,心里盘算着兵荒马乱我该怎么样哄他当我的保镖一路护送我去邺都,却不想他笑着道:“可以,我带你去。”

天下竟有这样好的事情?

我忍不住皱眉问他:“为什么?”

他揶揄笑道:“没什么,正好我也有事要去邺都,顺路。”

居然这么凑巧?可我怎么总觉得这路顺得有些诡异?不过一想起眼下的时局,也就没那么多顾虑了,总好比跟在南宫翌身边被他带回南秦去来得好吧?

反正他知道我要躲避那些官兵,所以一路去城门都带我走了最偏僻的小路。我便忍不住又问他:“你怎么对衡州这样熟悉?”

他径直开口道:“这几日不能出城去,我无聊就四处转转,江湖人的习惯。”

他一句江湖人的习惯似乎一下子解释了一切,反正江湖人士多的是稀奇百怪的人,我也不好再多问。

原本封锁的城门已被撞破,城门口的守卫已然消失无踪,周围兵器散落,地上隐约还能瞧见斑驳血迹。

南宫翌说我的皇叔们起兵谋反,眼下也不知邺都怎么样了。

我不自觉地咬着嘴唇。

我们一路从衡州沿途会邺都去,炎炎夏日里,我却突然觉得有种说不出的冷,不自觉地往身后的人怀里靠了靠,仿佛这一刻,只有这样宽厚的怀抱才能使我感到安全。

夜里睡着,梦里全是南宫翌对我说的那番话,东陵已不是我记忆中的那个东陵,邺都城我也早已回不去了,我跳起来狠狠地就推他一把,哭着说他骗我他一定是在骗我。

眼前似有火光跳动,我猛地睁开眼睛。

他就那么蹲在我面前看着我,见我突然醒来,他显然吃了一惊,随即才有些尴尬地道:“我……听见你哭了,是发生了什么事?”

一抬手,我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泪流满面,我有些惊慌地坐了起来,又想起南宫翌的那些话,想起一路上我亲眼所见的难民……眼泪就像是打开的匣子,一时间再也收不住了,我拼命地擦拼命地擦,可还是没办法让它们止住。

幽暗火光下,他的眉心蹙得更深,片刻,我才见他朝我伸手道:“过来。”

我下意识地往他所在的地方靠了靠,他干脆朝我张开了怀抱,我也不知道怎么了,一头栽进他的怀里就失声痛哭起来。

从南宫翌对我说出那些话的时候我心里就很害怕,虽然对着身侧之人我总是强颜欢笑,那是因为我和他不过萍水相逢有些话在他面前不方便说,所以就全部藏在心里,努力地藏着,藏着……

从前玉宁哥哥总说我是东陵皇宫里最爱笑也是最爱哭的人,因为每次被父皇责骂我总要哭鼻子,而我又是最爱闯祸的人,免不了被父皇骂。其实我有件事没告诉他,那是因为每次我一哭,父皇就拿我没辙了,那种程度的哭对我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

可是今天我是真的害怕了,我怕真如南宫翌说的那样,邺都不是我离开时的邺都,我怕等我回去的时候,父皇、母后、六姐、玉宁哥哥,还有我的宫女妗儿、妍儿……那些与我朝夕相伴的人全都不在了……真的好怕好怕。

我紧紧抓着他的衣服,仿佛是在拼命抓住眼前的一根救命稻草。他的大掌落在我的后背,轻轻地拍着,像从前我哭的时候母后轻哄我的一样。

我抬眸睨了他一眼,火辉照亮他的侧脸,那双明亮的眼睛却一动不动地看着我。

“哭什么?”他低低问我。

我胡乱擦了把眼泪,咬咬牙一把推开他道:“你还是别和我一起去邺都了,其实我骗了你……”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小心翼翼地掠过他的脸庞,果然瞧见他眼中一丝错愕,我便继续道,“眼下邺都想来不那么平静了,你和我一起去,说不定就会丢了性命,明早我们就分道扬镳吧!”

虽然我一个人说不定还到不了邺都,可我实在不忍心叫一个无辜的人断送了性命!

别过脸不去看他,良久之后,听得他竟然开口道:“你骗了我的就是这个?”

我点点头,郁闷地想不然还有哪个?我的身份他是决计不会知道的,所以那个谎言就可以自动过滤了。

他无奈地笑了笑,却是道:“刀光剑影的事我也不是没见过,我既然答应了要送你去邺都便不会反悔,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我诧异地回头:“你不怕吗?”

他朝我挑挑眉毛,道:“我的胆子比你总要大一些。”

虽是损人的话,可此刻听在我耳里却是这样舒服,我感动地红了眼睛,扑过去抱住他的手臂道:“英雄,你真是个英雄!”

他“嗤”的一笑,似是得意道:“现在才知我的好……”

我狠狠地点头道:“知道,我一直都知道的!”

他仍是笑着,眸华璀璨,可一看他的脸我就忍不住瘪嘴道:“能把面具取下吗?”自从看过他的真实面目后,这张脸我怎么看怎么别扭。

他却伸手拍了拍脸上的面皮道:“这样方便。”

好好的一个俊朗之人非得扮成这副老态龙钟的样子,不过他愿意我也不好多说什么,莞尔耸耸肩。

他凑过来:“现下心情好些了?”

我吸了吸鼻子点点头,其实也好不到哪里去,只是在万念俱灰之际又偶然得到一个盟友,这让我绝望的心到底有了一点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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