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任何记忆,包括学识,更加包括了她建立九宫阵的记忆。也就是说,现在的慕云若,为了保护她想保护的人,亲手,废掉了自己。只是微臣也有些不明,慕云若究竟为什么会这样的奇术,或许……或许,这与慕云若的来历有关,或者所来之处有关……”
后面的言语,夏侯靖听得似乎并不是太清楚了,仅是蓦地向后退了半步扶住了牢房的墙边,冷峻的脸上渐渐笼罩了一层难以置信的痛楚。
“皇上!”宁北凡见状,紧忙上前扶住夏侯靖,却瞬间被他狠狠甩开。
而后夏侯靖转过身,紧抓了宁北凡的衣襟,一把将他拉了过来,低吼道:“宁北凡,朕岂会信这种莫名其妙的话!七岁……”夏侯靖猛的伸出手,用力指向旁边的云若,“这个女人,怎么可能仅有七岁,而且——”夏侯靖的呼吸愈发急促,那阵焦躁而空洞的感觉,仿佛在他心口磨出一道利痕,于是他压低声音,一字一定的说,“而且,你又要朕怎能接受这个女人,竟在朕的眼皮之下,自己变成了一个废人!”
“皇上,慕云若是不是一个能做出这种事的女人,皇上不是比谁都清楚吗?”宁北凡也有些着急了,然后凝声而道,“虽然这只是暂时,但是……皇上却不能再动慕云若却是千真万确,不能杀也不能放。或许,皇上,还是输给慕云若了。”
深瞳蓦地一缩,夏侯靖似乎安静了许多,抓着宁北凡的力道也在那一瞬微微放开了些许。
他似乎是在想着什么,但似乎又什么都没想,唇角却是有意无意动了动,勉强扯出一丝冷笑,而后侧过头,看向了仍在榻上警戒着周遭的慕云若,仿佛在脑海中,回想起了不久前慕云若的一句话。
慕云若敢随着皇上回来,便也有的是方法凭自己的意志而行,皇上想控制云若,皇上……做得到吗?
俊眸上霎时染过一丝利刃,夏侯靖忽然失笑,笑得几近癫狂,而后他亦渐渐冷了下来,冷到浑身充斥着寒意。
“果然是……又摆了朕一道。”夏侯靖一字一定而说,沉默良久,他垂下眸,安静说道,“如果你说的是真的,也就是说,现在的慕云若,已经对朕没用了。”
他的声音有些凉薄,凉到了宁北凡的心里,他想替云若反驳,但是作为一个丞相,他却又无法反驳,仅是缓缓点了点头,道:“没用了。”
夏侯靖安静的点了几下头,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而后他再度看向坐在那方,也在努力想要看清他的慕云若,眼中好似流动着更为复杂的情绪。
终归,没有想到这个女人竟是会为了保护夏侯伊,宁可毁掉自己。
终归,没想到她竟再一次的将一把利剑刺入他的心口,哪怕已经不会再痛,可是血,仍是会流下来的,从心里,从每一个地方。
墨染的黑眸里,渐渐归为了最深的沉寂,但他却没再看云若,仅是侧过身,“即使如此,在她清醒之前,朕不想再见到她。”
夏侯靖低语,蓦然回身欲走,但是在那修长
的背影中,却渗透着一种落寞与孤寂。
是啊,本不该是这样的,本不该是……这样的……
于是他迈开步子,欲离开这黑暗之地,可临出门的那刻,还是忍不住停下,而后淡漠的问道:“宁北凡,她,是否也将朕,忘得一干二净?”
宁北凡一怔,但很快也沉下了眸子,回道:“若是真的如微臣所说,那么慕云若现在只记得七岁之前的记忆……皇上,不该在那段回忆里的。”
夏侯靖慢慢抿住了唇,缓点了一下头,然后转回头,可是这一瞬,虽然夏侯靖一个字没说,但是宁北凡还是自他的眼中看出了一种淡淡的伤痛。
果然,仅是封住这份情感,却无法抹去记忆中的深爱。
“交给你了。”夏侯靖长舒一声,遂迈开步子离开牢房,向着外面走去。
然而却不知,就在他离开的那一瞬,云若好似在用力按压着自己的头,再是恍然抬头,似是紧接着又意识到什么那样,拖着坠地的常擦很难过的铁链不顾伤口的痛楚突然就开始往外跑,直到踉跄的站在了牢房之外,云若才轻启唇,然后在干涩的唇中,轻声的喃出一个字:“敬……?”
夏侯靖猛的收住了脚,也收住了即将推开大门的手,而后蓦然回头看向云若。
牢房中的宁北凡也是跟着出来,当真对这一声轻唤有些意外。
“你……记得朕?”夏侯靖眸子微微轻动,可是若是记得,慕云若又岂会是这番无邪的神情。
记得他的慕云若,永远都是那副绝对不会臣服的倔强。
“敬!……敬?”云若似乎有些费解,口中轻喃着这个名字,就好像看到眼前的这个人,是敬,又不是敬。
因为在她此时记忆中的敬,不该已然是如此挺拔俊美的男子。
云若似乎想要确认,遂拖着长又沉重的链子一步步的再度向夏侯靖走去,清澈无比的眸中,尽是倒映着夏侯靖那冷峻的脸庞。
然而夏侯靖的眸子,却越来越深。
不,不对!
慕云若几乎从来都不会管他叫靖,要么是皇上,要么就是夏侯靖!
若是这样,若是宁北凡也没有说谎欺君的话,那么或许就只剩下一个结果!
在慕云若过去所在的世界里,也有一个靖,也或许……在慕云若的世界中,仅仅只有一个男人。而他夏侯靖,也可能根本就是这个男人的代替品!
突然间想到在许久前,慕云若突然喊自己那声靖的时候,自己是多么的意外与惊喜,然而反观慕云若却是一脸的不解。
原来,如此。
仅仅一个晚上,他夏侯靖成为了两次彻头彻尾的傻瓜,整整两次,被这个女人又玩弄于鼓掌之中。
什么情蛊、忘情丹,忘掉的不过是对她的恋慕,还有伤害她时的痛。
除此之外,那种焦躁,那种被忘记被替代的不甘,为何百倍千倍的在他心中滋长。
眼神,不经意的缩动了一下,仿佛有什么东西,又裂开了一条缝隙,在心中碎裂。
然仅是七岁心智的云若却并不知晓,依旧是淡淡的凝望着眼前的他,然后安静的上前,微微扯出一抹笑,而后又安静的牵住他的衣角。
“敬。”她轻唤,渴望着记忆中那与她相依为命之人得以回应她的言语。
然而正是因为这个字,像是一把尖刀一样最后割断了夏侯靖心中的绳索,且见他蓦地抓住云若牵住他衣角的手,冷冷将她甩开,用力之大,仿佛是将先前一切的情绪尽数泻出。
一阵轰响之下,云若狠狠甩在了墙壁上,本就满是伤痕的身子,又一次的从重重包裹的白布中渗出了血红,她猛的僵住,清澈的眸子看着夏侯靖,一字没说,只是有些茫然的,不解的看着这满脸怒意之人。
“朕,不是你口中的人。朕,是你的敌人,是要杀了你的人。”夏侯靖冷冷言道,浑身散着一股带着杀意的慑然,陌生而又让人胆寒。
周围,似乎陷入了一场特别的寂静之中,赶出来的宁北凡见状,总是觉得有些不好,尤其是在他看到夏侯靖那渐渐变得凛冽的神情,还有再次伤口裂开的云若。
宁北凡拧了下眉,几步上前将云若护住,然后抬眸对夏侯
靖道:“皇上,现在她的心智只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
夏侯靖轻轻动了下唇角,蓦地收回了手负过,而后道:“那你便看好这个孩子。别忘了,她终究是慕云若,也终究会醒过来,也终究,会是朕的敌人。”
不知究竟是在对宁北凡说,还是在对自己说,夏侯靖似乎更加强调了“醒过来”和“敌人”两个词,随后他收了视线,真正的甩袍离开了牢房,仅剩下宁北凡伴着云若。
云若依旧是安安静静望着夏侯靖离开的方向,毫无杂念的眸中仍是透着一头雾水。
宁北凡则是上前,微微一笑,轻轻抚了抚有些怔然和失落的云若的发,然后说道:“小云,别怕,那个人不过是口是心非,其实最关心你的就是他。”
云若有些讶异,但随即却听了宁北凡的话,安静的点了点头。
宁北凡虽然神情有些复杂,但最终还是淡淡笑了笑,而后将云若轻轻拥了下眼前这浑身发颤的女子,指尖顺过她的发,唇瓣微启,在云若稍稍安心了之后,他才若有所思的喃喃自语。
“云若……选择这种方式,定然会有绝对的理由。那个会让你清醒的人,又是谁……”他淡淡说着,低下头,不禁轻靠在云若身边,“你,回来的理由,究竟是什么……?”
此时的云若却好似听不懂宁北凡的话,仅是靠在她这唯一稍稍信任的身边,轻轻打了个喷嚏,然后闭了眼,仅是那有些干涩的唇中,不由的还是念着那个让她执着的名字,“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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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同一时间,离开了牢房的夏侯靖始终保持着沉默,命退了那些在门口不停喊着“皇上饶命”的牢卒,他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
然,仅才刚一进入,他便第一刻靠在了门上,俊眸紧闭,似乎完全陷入了另一种思绪。
今日发生的事情太多太多,也有太多的不可理喻,慕云若造出九宫阵,慕云若将自己心智封锁,慕云若早先就有一个也被她唤作“靖”的一个,很是亲昵的人。
一切焦躁的源头,毫无疑问都是来自于慕云若,来自于这个本是被他下了决心,再不会被她扰乱心扉的女人!
但是,这个女人天生就有一种能力,一种能让但凡只要是人,就会被她扰乱的能力。
狭长的眸子渐渐睁开一条缝,夏侯靖将右手滑入发间,将那几乎快要干了的墨发顺到脑后,眸中隐隐流动着一抹难解的心思。
生气,火大,比任何时候,哪怕比慕云若离开的那时候还要让他烦躁。
夏侯靖锁住眉心,走上前,突然狠狠将面前的桌子踹翻在地,一阵巨大的响声顿时在房中响起,但即使如此,夏侯靖的眸子似乎已然充斥着一分愠怒,如何也挥散不去。
然而这样的声音,却惹来了门外侍卫的紧张,大喊:“皇上,皇上没事吧!!”
糟乱的声音再是响起,搅得本就烦躁的夏侯靖更加怒从中来,而后他索性转了身来到门口“砰”的一声将大门打开,而后冷冷说道:“不用守着朕,去邢峰那便好。”
侍卫一怔,面面相觑,虽觉得尚有不妥,但是圣意难违,是故也只能纷纷点头。
这时其中一人问道:“皇上,邢将军为您准备了沐浴用的水,是否现在就带进来,然后找人侍候您沐云更衣?”
闻言,夏侯靖这才意识到自己从方才淋了雨就一直没处理,眸子瞥了眼两个小厮拎过来的,最为华贵的皇石浴桶,虽然心中不喜邢峰这般在这方面用心,但还是指尖稍稍往回一扬,“送进来就行了,朕不用服侍。”
言罢,他便转了身,径自卸衣衫去了,而那两个小厮也不敢多呆,放了浴桶,匆匆离开。
不多时,夏侯靖便跨入其中,墨色的长发荡在水面上,如藻如墨,染着一层淡淡的宁谧。
大概洗了洗之后,夏侯靖便双手搭放在旁边,靠在浴桶边上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