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夏侯泰仍有些不放心的看了千雪一会儿,道:“若是有什么人前来滋事,你第一时间差人通知本王,其余不听不看便好。”
千雪不明夏侯泰的这份顾虑为甚,只是安静的点头应了,而后她翻身下榻,反而为夏侯泰整理了下略有凌乱的衣襟,道:“早些回来……雪,等着你。”
这句话,莫名暖入了心中,令夏侯泰微微一怔,俊美的脸上第一次没了那从容的笑意,半晌,他却失笑了,忽而将千雪用力搂入怀中,轻声耳语:“嗯,等着本王。”
言罢,他在她雪颈上轻吻了一下,这才将千雪放开,然后从榻上走下。
而后他又叮嘱了千雪几句,这才准备去收拾衣冠入宫,临行前,他还是有些不放心,只觉许多事,都太过巧合。
千雪倒是没有这方面的感觉,一路将夏侯泰送走后,她倒是忙了起来。
先是去西厢房看看还没苏醒的小颜,再去厨房观望下生火做饭的手艺,待回了房间,又开始攥起笔学着夏侯泰的笔锋,抄上了诗词。
其实,她对字句虽然不甚熟悉,可是被关起前,终究也是荣宠一身的三公主,一些简单的比划,她还是记得的。
所以这一抄,就抄到忘了时辰,转瞬间夜色已经落下。
可见的光已经没有,屋中渐渐被一阵暗色所笼。一阵饥肠辘辘的声音传出,千雪肚子突然有些饿了,她脸色僵硬的低头看看被自己写的快要穿了的宣纸,轻吐一口气将毛笔架回,还是决定先出去找点吃的。
可正当她才踏出门口半步的时候,突然见到府里的一些家丁匆匆的在往外跑着,脚步凌乱,似是府里出了什么事。
千雪神色微正,突然出手揪回了一个人询问情况。
那人被千雪吓了一跳,有些惊恐的说道:“府……府外来了许多人,是硬闯的南王府,像是来找什么人的。”
“找人……?”千雪反问,心里有些狐疑。
她再不济
tang,也知南王在东卫是一个怎样的地位,究竟是谁敢这么明目张胆的闯入?
千雪松了手,金眸中再度掠过了一缕担忧之色。
然就在同时,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阵凄厉的嘶喊,逃亡声,惊叫声,求饶声霎时撕破了南王府的天。
千雪愈发觉得不对,即刻上了步子要去看看怎么回事。
可在这时,一个声音突然打破了千雪的步子,“三公主,安好?”
千雪心口蓦地一紧,急忙抬头看向前方。
当看到已经被血红染了白袍的一众人等出现在她的面前,并将她团团围住的那一刻,千雪霎时一惊。
这些人……
南雪山,四大家族之一的巫马一族!
他们竟找到了这里!
果然是来找她的……
这些血,毫无疑问是来自府中下人的!
他们竟然想趁着泰不在,血洗南王府!
“巫马……”千雪切齿拊心地喊着这两个字,袖下双手早已握紧成拳。
为首之人冷冷
是因为她吗?是因为泰将她带回,所以才让南王府变成这幅样子吗?
一阵她凝了眸,缓缓压低了视线,琥珀色的金眸中,渐渐溢出了一股嗜血的杀意。
忽然一怔,似是想到了夏侯泰临走时交代她的话,他让她万事忍住,忍住,然后让府里之人第一时间将事情告诉他。
千雪猛地回神,左右看向王府,却发现周围空空如也。
那些人逼近,千雪下意识后退了半步,半晌,说道:“若是我跟你们离开,余下之人……可否放过?”
巫马族的几人相视而笑,道:“我们不能给东卫之人留下关于南雪任何的痕迹,他们和你一样,必须死。”
必须……死。
无比沉重的三个字狠狠刺在了千雪心头,终是狠狠攥起了双手,一字一定的说:“不要……欺人太甚……”
南雪山的那些人见状,冷哼一声,扬起兵器忽而就向千雪冲去。
突然袭起的狂风将千雪的长发狠狠吹起,只见她压低双眸,双齿狠狠咬住,一抹血红的色泽,渐渐染过了她金色的双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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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东卫皇宫。
夏侯泰在南书房已经等待多时,可是根本就没有听到皇上的宣召,反而是三王爷夏侯成一直坐在自己的对面,一直找些理由,不让他去面见皇上,也不让他返回南王府。
帝位之争前,手足情何时在这位向来将自己看作眼中钉的皇兄身上体现过了?
夏侯泰安静拿起茶杯,看着上面轻轻漂浮的茶叶,看着倒映出的自己的双眸,心中的不安感愈发强烈。
半晌,夏侯泰抬起眸子看向夏侯成,道:“皇兄,当真是要陪着泰,一直等父皇宣召吗?”
夏侯成哼笑一声,道:“难得可以与皇弟趁这个机会聊聊,皇弟不愿吗?”
“当真,不是因为……”夏侯泰顿了一下,直视夏侯成接道,“受了谁的话儿,要再次绊住泰,哪里也不让泰去?”
夏侯成眸子忽而一动,视线绕过一丝不经意的闪烁。
而恰是这一道闪烁,让夏侯泰完完全全的捕捉到,他眸子一眯,沉下心想着一切有可能关联起来的人与事。
夏侯成……
玥虹……
夏侯泰双眸猛地一缩,在狠狠道了一句“该死”之后,便突然起身向外离去。
夏侯成即刻从椅子上站起想要将夏侯泰拉回,只是当他碰到夏侯泰的一瞬,却迎来了夏侯泰回眸间一缕极其冰冷的眼神。
夏侯成猛的一僵,站在原地一动不能动,几乎是看着夏侯泰离开了南书房。
这时夏侯成身边随从问道:“王爷,玥虹郡主托您借皇上的名拖住南王,您就这么让南王走了……”
夏侯成
恍惚,然后看向身边人道:“你没看出来吗?刚才本王若是再拦,夏侯泰可不会这么和颜悦色的叫本王皇兄了……”
马蹄声声,夏侯泰带着众随从一路策马返回南王府,俊逸冷静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如此不安的神情,又是一鞭,再加快了步伐。
千雪……雪儿……等着本王……一定要等着本王!!
前传:何以君心忆千雪(9)
南王府外,除了突然而至的南雪一族与正往回折返的夏侯泰之外,还有另一行人也在悄然往南王府赶去。
拓跋陵一袭黑衣,走了上路,不需半刻,便来到了南王府千雪所在的地方,他仅扬手拦住身后的人,他并不急着出手,只吩咐了若是南雪之人真是要下杀手,那再动手将千雪带回。如此,在东卫这方,也可以将千雪的踪迹落在南雪这方,西陵便可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千雪收入。
外面一阵凌乱之声传来,南雪山的人果然已经找到了千雪,拓跋陵看着来人,冷眸不经意眯动了一下躇。
他对南雪山的几个派系稍稍有些了解,来找千雪的,竟然是……巫马族狸。
巫马族是南雪的四大贵族之一,善战派。纵然千雪与他人不同,可为了抓一个女子,竟动用如此多的强者,未免有些大动干戈了。
拓跋陵沉下气息,然后将视线投向已然有些慌乱的千雪,他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可是却发现千雪的神情在下一刻变得完全不一样。
这种感觉,竟让他的心底都有些发寒,是一种绝对的孤独感。
“千雪……”拓跋陵不由的念起这个名字,想起那日碰触她指尖的时候,无意中看到的她腕子上无法抹去的铁链的痕迹,黑眸再度一沉。
南雪山的人,是惧怕千雪的。
他再度看向千雪,不知这样的一战,将会是怎样的结果。
而这一面,千雪已经被巫马族的人的话激怒,双眸中透出利刃般的光耀,“不要欺人太甚……”
巫马族为首之人冷笑一声,直接提起了刀具,欲强行将千雪带走,“欺人太甚?这句话是对人说的吧,像你这等妖邪,莫要再出来祸世!”
言罢,他便带着众人一同向着千雪杀去。
狂风四起,将千雪苍白的面庞衬出了冷漠,许是想到那些因她而死的人,她痛苦地笑了一下,咬牙而道:“又是妖邪……就算是妖邪,我未作孽半分,为甚容不得我活着……明明就是你们弱小,所以怕我,怕我纳兰千雪有朝一日将你们全部碾碎……我都逃到这里了,碍不到你们的事,但你们还是穷追不舍,连无辜之人也不放过,既然如此,就别怪我纳兰千雪……真的做一次妖邪了!血债,必要血偿!!”
最后一声,千雪几乎是嘶喊出来的,而后她就像疯了一样蓦然迎着巫马族的人而去,未及看见半分刀光剑影,却已经血溅满园,旖旎风光不再,此处霎时成了一片血海。
指尖割裂了血肉,她夺过了刀剑,残酷的割下冲上前之人的首级,舌尖舔弄着溅在唇上的血液,她好像忽而变了一个人,疯狂,嗜血,乃至残酷。
她的攻势也无人可挡,速度迅捷,竟使得南雪四大家族之一的巫马族毫无招架之力。
一直在观望的拓跋陵也为之惊讶,他虽想过纳兰千雪应该不弱,可当真没想到竟会如此,宛如瞬时间变了一个人一样。
猫儿也会有锋利的抓刃,撕开皮肉的长齿。
这就是纳兰千雪吗?这就是……南雪山最为尊贵的血脉吗?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拓跋陵有生以来第一次惊叹至此,与生俱来对强者的渴望让他几乎已经再也按捺不住自己沸腾的鲜血。
便是在这时,忽而又见到许多南雪山之人向内而入,手上皆是拿着一条无比冰冷的锁链,他们将千雪团团围住,如是要捕回野兽一样。
这时拓跋陵似乎也有些明白了,明白那些伤痕的来源。
南雪山的人,根本从来就没将千雪当做人看,正如千雪方才所言,他们害怕,害怕这个比他们强上太多的女人。
看到这些锁链,千雪没由来的竟真的怕了,她有些怯步,脸色霎时变为苍白,十三年的记忆犹在心头,她不想要再被关起来,她不想再被锁起来!
齿间开始不由自主的在打着寒颤,神色有些不对,金色的双瞳也开始略微的动摇。
见到她如此之状,拓跋陵即刻便明白,这是在崩溃的边缘了,若是再等下去,怕是千雪就要控制不住自己了。以现在千雪的状态来看,很有可能不分敌我,将所见之人全部送下地狱。
这……也是一件麻烦的事。
思及此,拓跋陵不愿再等,起了身,欲去帮千雪将那些人送走。
tang
锁链声,阵阵回荡,巫马族的这些人,已经布好了阵,在千雪身边徘徊。
千雪用力喘息着,左右而看,怒意越来越重。
只见那些人突然就一同向着千雪冲去,一个一个将锁链环在了千雪纤细的脖颈上,千雪痛苦不已,想要挣脱,奈何那些人根本就不给千雪任何碰到她的机会。
那一霎,拓跋陵看到了满身血红的千雪眼中,泛出的一缕湿润,她是痛苦的,也是悲伤的。
心底莫名升起一阵怒意,使得拓跋陵的眼中也泛出杀意,于是即刻从暗处而出,眼看就要冲入这场对峙。
可就在同一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