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公主病了,病了一夜了,太医只听皇上的令,我要见皇上,皇上——!”
凝文心上一紧,捂着唇:“千雪……”她一下就从睡梦中惊醒,急着想要去劝夏侯泰,谁料一句话没说,夏侯泰便先一步猛地拉开了房门,低喊:“你说什么!没有太医去千乐宫?”
夏侯泰满脸都是忧虑,怒意已经写在脸上。
小颜则对夏侯泰又是恨又是怨,看看他身旁跟着出来的凝文,咬牙切齿道:“是啊,皇上册封皇后,谁敢冒然去!”
“小颜!”郑喜担忧,急急忙忙暗点小颜不能在皇上面前有失分寸,否则会招来杀身之祸。
但夏侯泰对于小颜语气中的怒冲却不以为意,反倒是咬了牙,一步便要出门。
凝文霎时安心,欲随夏侯泰一起去。
谁料夏侯泰步子才刚刚踏出半步,便又收回,脸上方才的一切焦急,都在瞬时间消失不见。
“是千雪让你来的?”夏侯泰忽而开口,语气冷漠。
小颜一时怔然,以为是夏侯泰误会,急忙开口解释,“不,我是——”
“看来朕,平日是太宠她了。皇后才刚刚入宫,岂能如此任性妄为,若是千乐宫差人去寻太医,太医不可能放着皇子与皇妃不管,这一招,用得太差了。”夏侯泰一字一定,言语中毫无人情味。
小颜一时语塞,因为她确实没有去太医院,一切都是凭她自己臆测,而她前来月华宫,也是为三公主打抱不平,不想让夏侯泰与那凝文在一起……
若是真要查,那么这个欺君之罪……
小颜一下跪倒在地,淌着泪一下一下磕头,“皇上,皇上,公主确实是病了,也不让奴婢来找皇上,想自己把病扛过去,奴婢是,是太担心公主了……这一切都是奴婢自作主张……”
夏侯泰听了此言,眸子微动,并没直接回应小颜,而是看向郑喜,道:“郑喜,你去太医院,将今日在宫的太医全部都请去千乐宫,若是皇贵妃与皇子有半点闪失,朕不会饶了他们。”
郑喜连忙接旨,见夏侯泰并没一起走的意思,便即刻推了推小颜,低语:“皇上自有皇上的用意,先去看娘娘的身子要紧。”
小颜愣了愣,紧着点头与郑喜去了。
而夏侯泰则是独自站在门口半晌,双眸微眯,突然间便回手将房门关上。
他似是有掩饰不住的情绪,余光无意间看到了也有些仓皇失措的凝文,于是他收敛了所有的表情,只淡淡而道:“吓到了?”
凝文若有似无摇摇头,可是指甲已经越扣越紧,想了想,还是上前道:“皇上,若是千雪妹妹身子不好,可大可小,纵是今夜皇上不在臣妾身边,臣妾也受得流言蜚语。皇上还是去看望千雪妹妹……”
夏侯泰望着她,从始到终,只有在念及“千雪”二字时,才会有一丝不经意的动容,他忽而轻笑一声,上前,离开了凝文的视线。
凝文愣愣站在原地,不住的叹了一声,心里却愈发慌乱。
为什么……她……她会觉得,这个从见过到此时都不曾对她重言一句的男人……
是那
tang么的……可怕呢。
身子,不由的颤抖起来,凝文看向夏侯泰的背影,半步都无法走近。
这个男人,好像早已身在地狱,无情,冷漠,而他冰冷的心口唯一能进驻的……好像只有纳兰千雪。
然此刻,又为何对自己如此这般好,刻意的忽略了千雪的一切。
凝文用力呼吸了一下,虽然她猜不透夏侯泰,但是却隐约间感觉到他对千雪的冷漠,就像是在保护一样。而他此刻所温柔以待的她……
凝文心口一滞,启唇,不经意退后半步。
后脊,一片寒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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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过的十分不安,宫里面宫人们多了着一个新的流言蜚语——皇上终是喜新厌旧了,就连皇贵妃感染风寒,皇上也因顾忌皇后,而不亲自去探望。
众人皆说,便是连皇上找了全宫里的太医去给皇贵妃医治,也只是在乎她肚中的孩子。
帝王情爱凉薄,堂堂皇贵妃,终于成了明日黄花。
这个消息不胫而走,很快就落得满朝皆知。不过幸好皇贵妃身怀有孕,正如夏侯泰所言,是没人敢像对其他宫里的嫔妃一样对待她,依旧善待,依旧人人恭敬,依旧小心翼翼巴结讨好,只是比起以往来说,稍显清冷而已。
反之,皇后的月华宫可谓成了极宠之地,刚刚入宫的一些新妃子几乎都来巴结,一口一个皇后姐姐,恨不能黏在皇后身边。
钟将军那里更是门庭若市,门客访客络绎不绝,他自也笑得合不拢嘴,与商人官宦的交往日渐频繁。
而这一切,都看在夏侯泰的眼里,他听得到流言,也并没制止,只是在郑喜报告宫外宫廷的事时,只问了一句“千雪的身子可好”。
郑喜也跟了皇上许久,作为总管太监里面的事情其实都看得明白,他知道皇上心里是惦记皇贵妃的,所以回答:“奴才已经交代过,让太医院好生为娘娘调理身子了。”
对于郑喜的聪明,夏侯泰回以淡淡一笑,不再多问,只是专注于为皇后凝文做些若有若无的打点。
午后阳光,尚算温暖。
刚刚送走了几位新入宫的妃子,凝文不免敛了笑容,心事重重。
她发呆了好一会儿,突然从卧榻上坐起,思前想后,又缓缓坐回原处。
一来二去,看得正在旁边清点各宫送来的礼品的兰儿有些愣住,怕是凝文突然恶鬼上身,于是小心翼翼问道:“娘娘,您……没事吧?”
凝文摇摇头,心里依旧忐忑,然后茫然说着:“我总觉得,这皇后的位置,我坐着难受。就像是坐在了刀刃上,随时会有杀身之祸。”
“怎么会呢娘娘,您看皇上这么宠您疼您,这外面人都知道,说皇上已经对那皇贵妃喜新厌旧,现在偏爱皇后娘娘……”兰儿说得眉飞色舞,“其实本来就该是如此,皇后可是将门之后,那皇贵妃是什么身份,还生了那么一副可怖的眼睛,人不人鬼不鬼的,怎么可能——”
“兰儿!”凝文突然厉声打断兰儿的话,清秀的脸上扬着怒意,“这种话不许再说,否则别怪本宫让你受罚!”
兰儿从未见凝文生过这么大的气,紧着跪在地上承认错误。
凝文倒也不再追究,眉头紧锁,喃喃自语:“流言蜚语……”
蹊跷,总觉得一切有些蹊跷。
皇上……究竟有着什么样的心思,是真的突然喜新厌旧了吗?
凝文想破脑袋也想不通,只是一遍又一遍的叹气。
不过尽管如此,凝文却还是知道一件事,就是不能任由流言这么去伤害千雪,必须要为她做点什么才是真的。
而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有……
凝文忽而起身,定了定神,道:“兰儿,陪本宫去一趟千乐宫,越多宫人看到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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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传:何以君心忆千雪(33)
不过尽管如此,凝文却还是知道一件事,就是不能任由流言这么去伤害千雪,必须要为她做点什么才是真的。
而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有……
凝文忽而起身,定了定神,道:“兰儿,陪本宫去一趟千乐宫,越多宫人看到越好。颅”
兰儿微愣,实在是想不通,鼓鼓腮,应声去准备。
凝文思量着什么,下意识地咬了咬唇,而后将视线投向了各宫送来的所有礼物上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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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乐宫内,比往日更加的寒冷。
风寒未愈的千雪倚坐在榻上,安安静静地低头看着书,似乎一点没受到外面那些人的影响,小颜为她准备着待会儿配着太医院开来的汤药的甜点,可一张脸却是愁苦不堪。
“公主,皇上这究竟是几个意思,他真的是喜新厌旧了吗?宫里虽说不让乱传话儿,可是这么大的事,就算顶着杀头的罪,也都一个个的传开了。公主,以后要怎么办才好?”小颜蓦地扔下手中的东西,回头看向千雪,“公主,您可知,昨天奴婢去月华宫的时候,皇上真的与皇后同寝,而且都已经宽衣,屋里边儿也没看到什么另外支起的榻,明显就是夫妻同床共枕,这——”小颜似是比千雪还恼怒,一双眼睛红了不少。
听到这里的时候,千雪的双瞳不经意的动了下,她未曾说什么,只是翻书的动作有些轻缓,看起来书上的内容已经有些飘忽。
她摇摇头,半阖双眸而道:“皇后与皇上本就是夫妻,同床共枕是天经地义。小颜,莫要再说这些东西,以免招人话柄。”
“都说帝王心凉薄,还真是够凉的!”小颜很不开心,闷闷接道,“那女人有什么好的,柔柔弱弱,不过就是个将门之后。公主您可是千金之尊,是南雪的主人,若不是公主,皇上如今根本无法登基。口上说着不想嫁给皇上,如今好嘛,一下就当了皇后了,不止嫁了,还嫁到公主头上了!”
“小颜!不许说凝文姐姐的坏话,凝文姐姐对我有救命之恩,我们才是不要忘恩负义!”
小颜一时语塞,脸上却憋得通红,低声嘟囔着:“又是救命之恩又是救命之恩,这恩早在皇后娘娘抢走皇上的时候还清了。”
千雪狠狠瞪了小颜一眼,小颜终于收住了满腹牢***,却仍是不满,不满自家公主这般善良作甚,若是有点骨气,那便也斗上一斗,将那女人从皇后的位置上拉下来,就和书上记载的那些后宫的女人一样,不然,早晚也要被人陷害的。
千雪看出小颜的不满,不由摇头轻笑了下,继续低头看书,只是眼神却有些深邃,喃喃自语:“若只是喜新厌旧,真的宠爱了凝文姐姐,也许才是真的好事。”
她也忧心忡忡,回忆着不久前与泰的最后一次对话。
‘雪儿,你和钟凝文不同。朕爱你,所以朕只执着于你,朕会因你的受伤而痛苦,因你悲伤而流泪。可她……又是谁呢?娶她,最后尚能留她一命,这已经是朕,对钟家,最大的仁慈。’
一时,又有些失神了,她一向被泰保护起来,并不通阴谋,但却知道,泰……绝不是普通的恩宠。
后宫与朝堂紧密联系着,泰……究竟想对钟家做些什么?
想不通,想不通……
若是能早些病好,见见凝文,该有多好。
就在千雪想得失神的时候,千乐宫的小太监忽然跌跌撞撞地进来,上来就是一句低喊:“娘娘,不好了……也不是,是有好事……哎呀,奴才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总之,皇后娘娘带着阵势亲自前来千乐宫探病,还带上了其他宫敬献的所有的礼品。”
千雪双瞳猛地一缩,翻着书页的手霎时僵住,看不出究竟是在开心还是在忧虑。
半晌,淡淡说道:“小颜,快给本宫梳妆打扮,莫要失了礼节。”
小颜也一时愣住,只是点头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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