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单挂的红叶雕坠随着马车的晃动左右轻摆,随意绕起的长发亦缱绻在他的身边。
这时,男子缓缓抬起了那双狭长而深邃的眸子,舌尖润过薄唇,慵懒说道:“喂,庆,还没到吗?”
外面那人闻言,侧了头,严谨说道:“骁爷,已经入了都城,很快就可以进宫了,不过我们要现在客栈歇歇脚,待白日才能进宫。”
里面之人听了,不愉快的皱起眉心,然后重重的躺倒在马车里,眸子微闭,只道:“那就快些吧。”
外面那叫庆的人即刻应了,然后又加了两鞭。
唯有车内之人,双手交叠放于肚上,不知是在假寐还是真的沉沉睡去,月光幽照,在他身上洒下一片流光。
俊美,宁谧,却充斥了一份无法抹去的……染了些血腥的桀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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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子写了一夜,终于写完了万字大更!按理应该还有一个大更,兔子尽力……希望略有渺茫,呜呜呜。亲们多留言啊,让兔子激动激动!
【077】将慕家,斩草除根
皇宫入夜了,各处的笼光被点起,将这沉寂而冰冷的地方,画上一层淡淡的暖色。
眼看着就要到庆荣宫了的夏侯靖,不知怎的倏然停了步,然后松开了放在徐夙瑛腰际的手,俊眸多了些深凛。
徐夙瑛一怔,不解看向夏侯靖那始终沉寂的脸庞问道:“皇上不去庆荣宫了吗?征”
夏侯靖沉默半响,或是有着某种忧虑,然后说道:“朕不去了,你去陪陪文荣即可。”
闻言,徐夙瑛的眼眸悄然动了一动陶。
她不傻,自方才皇上揽上她腰的时候,她便知道了皇上是为了做给慕云若看的,只是她却没有想到,皇上竟会因着她,连去庆荣宫的心情都没了。
皇上的心被慕云若影响至此,可决然不是一件好事。
然而心里虽是这么想,但在徐夙瑛的脸上却仍是一如既往的淡笑,然后乖巧的点了头,什么也不问,只道:“臣妾知道了。”
夏侯靖轻点头,而后径自向着另一个方向走去,中间有几名太监想要跟上,却被夏侯靖勒令离开,只是孤身一人,不知去了何方。
徐夙瑛安静凝望着夏侯靖渐渐掩入黑暗的身影,俏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忽而旁边传来一个焦急的声音:“瑛姐姐,皇兄来了吗?”
徐夙瑛敛了敛神情,莞尔一笑看向正向己方轻步跑来的文荣,然后道:“嗯,不过刚刚有事又走了。”说到此,她眸子幽深了些许,又道,“听闻公主,可是见了慕云若了。”
“慕云若”三个字才刚一飘出,文荣脚步霎时一僵,先前脸上稍稍淡出的笑容,也在瞬时间消失无踪。
半响,她立住脚,指尖一下又一下的撵着手边的衣料,过了很久,她才低颤的舒了一口气,毫无情感的说道:“我……给她吃了散魂汤。三日之后,她就会——”
“散魂汤不过就是令人疯癫。公主果然还是下不了手吗?”徐夙瑛淡漠打断了文荣的话。
“我——”文荣一怔,眼中布出了些动摇。
此时徐夙瑛收敛了那一抹冷漠,走近,拉长袖子轻轻拥着文荣的身子,抚着她长发道:“其实,也好。放心吧公主,很快一切都会过去。慕云若已是废人,疯了,便也再也翻不了身了。”
文荣淡漠点头,轻靠在徐夙瑛怀里闭上了双眸。
而徐夙瑛淡笑着拥着文荣,只是凤眸中,渐渐填上一丝凉薄的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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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面,临时离开了庆荣宫的夏侯靖没去南书房,也没回景隆宫,而是一路朝着东面的宏轩阁走去。
一路上他面无表情,可深眸却若有若无的撩着一种几乎快要爆发的情绪。
终于快到了想去之地,恰见正有一人抱着一叠文书刚好自那敞亮的阁中走出,那人步履轻盈,心情看来很是愉悦,那股子璀璨感与这边的夏侯靖有着天壤之别。
看就在那人正欲迈下石阶离开之际,倏然就被这股几乎可以将人冻结的凛然之气震慑,身子一僵,即刻向这边看来。
当他眯着眼自那幽暗中瞬间看到了夏侯靖那张铁青的脸时,那人怔了一下,喊道:“皇上,您——”
看见他,夏侯靖丝毫不觉意外,也没有停下脚步,只是在径自走入宏轩阁的时候,冷冷丢下一句:“宁北凡,给朕拿酒。”
宁北凡一愣,匆匆又抱着文书追了上去,打趣的摆摆手道:“皇上,宏轩阁可是左丞处理国事之地,岂会有那种市井之物,皇上您——”
可还没等宁北凡的话说完,夏侯靖只不过就是冷扫了下堂内几个地方,而后冷哼一声走到一个被一摞空白文书堆积的地方。
见状,宁北凡僵了一下。
只见夏侯靖指尖从上到下一划,点在了一本最关键的文书一角上,稍稍一拉。
“哗啦”一声,文书骤然倒地,偏偏散落成沙,铺满了大片地面。
而在文书轰倒之后,落在紧里面的木架上,整整齐齐搭放了产自各个地方的酒坛,大小均有,甚至那舀酒的木匙还尚未干透。
宁北凡轻咳两声,忽然拧眉,“也不知道是哪个不懂事的,竟将这种东西藏在这里,微臣定会好好惩处,还望皇上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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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靖冷哼一声,几乎将宁北凡的话当做了耳旁风,只是亲自去旁边关了大门,然后拎了一坛扔给宁北凡,自己又拿了一坛走到一旁,揭了红纸,一脚蹬着宁北凡的桌案,举起来便开始往嘴里灌。
透明的冰凉染在了他的唇上,发上,还有明黄色的龙袍之上,一股酱香的醇酒味道霎时弥漫了整个宏轩阁。
宁北凡一见夏侯靖此等喝法,瞬间就觉出了不对,于是压低声音问道:“皇上是因为……慕云若?”
闻言,夏侯靖倏而冷笑一声,又是扬了力道,一言不发的狠狠灌了自己。
紧接着是第二口,第三口……仿佛是以为喝下坛中所有的苦涩,就会忘记这世上一切的痛苦一样。
这一时,宁北凡也沉默了,因为他最后一次见到夏侯靖这般饮酒的时候,还是在很久很久之前,是在小靖得知那人从此不省人事的时候。
视线落在了面前自己的那坛酒上,过去那无论如何都挂着笑容的脸,终于转为了一抹凝重。
小靖,难道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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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云阁,夜已深。
终于送走了在一旁不停劝慰的姜凤贞,云若难得换了一方清静。
独自桌前,提了一支笔,静静的在纸上写着什么,视线偶尔会恍惚,于是会用手背轻抹眼眸。
先前在与姜凤贞说这件事时,她尽可能保持着从容,就是怕姜凤贞慌了手脚,但其实……很多事情都不一定会在自己掌控之内,正如她其实并不确定姜凤贞会得到解药。
如果,只是说如果……
她真的在三日后,就这样不省人事了,那么那个人……又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不知不觉又想到了那抹凛然的身影,云若心中蓦地揪痛一下,有些失神,或是想到了不久前的那番争吵。
视线撩过桌上放着的那个被盖好的锦盒,不自觉地还是拿过,打开,指腹轻轻拂过那被自己用细绳绑好的折断之处。
为何会想将它绑好,她不知道……只是自己在看到上面的云字图样,还有那个被他精心藏起的“靖”字时,心中会有种复杂的情绪绕过。
倏然闭了眼,将那东西重重放回了锦盒。
飞蛾近火,已经灼伤了自己,又岂可再继续下去。
不再想,不能再想那个本就不属于自己的他,她要想的是如何在三天内护住姜家,如何活下去。
这才是她的世界,永远孤身一人,单打独斗。
只要过几日,她就会整理好自己的心情,慕云若是做得到的,用冷静的判断,割除一切的错误。
思及此,云若缓缓攥了指尖,然后晃晃神强迫自己继续将注意放在手上正写的东西上。
然,就在毛笔柔软的那边敢要染在宣纸一面的时候,忽听外面一阵慌乱,似是有人硬闯,引得怜香不停在外面大喊:“大人,大人您不能进来啊!这里也算半个后宫啊!大人——”
话没说完,只听房间的大门被“砰”的一声推开。
云若眸子一动,下意识将手上的纸盖过,抬眸一看,竟是这个时候决然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左丞相宁北凡。
她欲开口,却发现今日的他神情似乎不再嬉笑,反而带着一抹冷静的沉寂。
难道是那个人出了什么事?
云若第一时间想起了那抹身影,眸中霎时晃过了一丝急切,道:“宁大人,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宁北凡轻轻眯动了下眼眸,或是在细细琢磨着什么,半响,他才淡道:“有个家伙跑到我那里赖着不走,似乎只有你能将他领走。”
闻言,云若先是疑惑了一瞬,但即刻却想了明白。
那一阵动摇袭上心间,沉下了心,半响,倏而动了动唇角,道:“香儿,宁大人走错地方了,送客。”
外面一向不喜风。流人士的怜香一听,即刻钻了出来,欲拉宁北凡的手臂道:“大人,您还是赶紧出去吧,成日都有人盯着我家主子,大人您这么往里走,说不定又会有人要生事端了!”
没等怜
香伸出手,宁北凡倏而拧动眉心,直接上前抓了云若的腕子,二话不说就往外面走。
怜香追了几步,终还是被宁北凡甩掉,只留下了一声不痛不痒的低唤。
云若更是一阵踉跄难以置信的跟着眼前人的步子,未曾想这对君臣竟如一个模子刻出那般均是这么喜欢拖着人走来走去!
一路上人人惊诧,各个窃语围观,几乎无人相信竟会有朝廷重臣在如此时候竟把废后从皇上的寝宫给拽了出来!
这一行,怕是她慕云若,又要多个不守贞洁的罪名了。
云若微微蹙眉,几下想要抽回手,结果却是被宁北凡握的死死的。
但究竟是什么事,竟会让一向从容的宁北凡这般连人言都不再可畏?
一路上慌慌乱乱,似是过了很久,云若终是被拽来了宏轩阁的大门前。
忽感里面冷风阵阵,守门侍卫各个面色僵硬,连看都不敢望里面看。
这时宁北凡倏而轻叹口气,喃喃说道:“美人,你可知,小靖,终究也只是个有血有肉的人。”
云若闻言,眉心轻轻一动,随后顺着她的视线看向了那边。
当她看到那已然伏案静静睡去,脸上却有着如孩子般悲伤的表情的夏侯靖时,云若心中蓦然一紧,那种陌生的痛楚席上了心间。
为什么,那个不可一世,高高在上的皇帝,那个永远说着残忍言语,紧闭着心扉的男人,会露出如此哀伤的神情。
长发轻掩,双唇似乎还在不知不觉的说着听不清的梦语。
这个人,真的是她认识的那个夏侯靖吗?
这个人,悲伤为何?
云若迎风而站,不知不觉中,竟随着那人一样,痛了,悲了,清凛的眼中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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