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涨红着脸兴奋地听,无比期盼有一天是我自己看到这么激情的一幕。
而当我大学毕业,以为我这辈子都看不到师生恋的时候,上天却送了我这么大一个礼物……活生生的师生恋啊,现场版啊,表白篇啊!还是富家女学生和平凡男老师的爱恋,这太偶像剧了。上天,再赐给我一个摄影机和一个摄影棚吧!
小女生一副胜利者的姿态,瞄着比她高出二十多公分的言琳。而后者一副雷酥了的表情,我怀疑,轻轻一碰,她就会灰飞烟灭,从此消失在浩茫的宇宙中。
——这就是热爱生活的文艺女青年和只有一个亲戚叫大姨妈的人形电脑的区别。我现在满是看八卦的兴奋,而且说实话,我很想看到富家小姐抛弃平凡男教师的结局,多么解恨啊!
可是,对于人形电脑,也就是言琳君来说,现在这一切只能让她负荷过大,散发出一股橡胶皮烧了的气味,然后冒出一股黑烟儿来。
我不学理科,我不会修电脑,我对言琳的状态无能为力。所以我把目光移向了偶像剧男主角顾春实先生。
“……你是什么意思?”面对这小姑奶奶,他选择了装傻。
“我喜欢你,顾老师。我要当你女朋友。今天我许的生日愿望就是这个!”
一瞬间,我的头上也冒起黑烟了。
这小姑娘是有多大胆啊多嚣张啊多充满爱啊!就这么表白了,就这么表白了!还要当他女朋友,还生日愿望!孩子,你不怕你被他带出去的时候遭人认成他女儿吗?
——当然,顾春实要是有这么大的女儿,也确实恐怖了一点。
此时的男主角似乎也意识到这一点,苦口婆心地开始劝告她了。于是,我和言琳在没被邀请的时候见证了最最狗血的偶像剧的拍摄彩排……
“你是我的学生。”
“我可以不当你的学生,顾老师,我可以转到别的班或者别的学校。”
“这没有必要……”
“你是不舍得我走吗?”
我可能是吃多了,有点儿想吐。
我承认,我这样在心中糟践别人的少女情怀是应该被拖出去枪毙三分钟的,可是,换了你去看这么一幕,听到一个小姑娘用恶心得都能让你起麻疹的声音,义无反顾地要打消她心爱的郎君对未来的所有担忧的字字句句,你能忍住而不产生光速逃命的念头吗?
很明显,有这个念头的不止我一个人啊。人形电脑同学早就撑不住了。于是,她悄无声息地踮起脚尖,以芭蕾舞者的造型滑到了我身边,轻轻拉起我的手。
她那纤细的指尖,传来是“让人心疼的冰凉”。
“走,快走,不要管他们。”
这温柔的耳语,却蕴藏着“你不带我走我就杀了你”的深刻意味。我心有所感,抬起了脚。
但是,在出门前,我被门框结结实实地绊了一跤,打断了屋里两个人的倾心交谈。
言琳这狠心的女人,居然连给我哼唧抽泣的时间都没有留,一把扯起我,夺路而逃。
——我到底是惹了谁了啊,为什么我来参加个订婚仪式得这么舍命地奔逃啊!
人在囧途
当我劳累了一天终于回到家,看那扇门被小心翼翼关上的时候,差点哭出来。
从那个正在拍摄偶像剧的房间逃逸出来之后,我的膝盖就开始一阵阵地疼,当然,谁摔倒都疼啊,更何况我那体重一压,膝盖承受的压强该多大啊。
但是,这只是接下来的霉运的一个开端……是的,什么时候世事都是如此,你越倒霉,就越倒霉,无限倒霉……
当我和言琳恢复了正常的行走速度,到达假日酒店的门口时,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了一个被我们忽略了的事实——这地方位于郊区,又都是有私家车的有钱人来的地方,哪会有出租司机来这里等客人啊!
言琳的决断速度很快,她立刻掏出了她新买的套着兔子皮的IPHONE,开始在上面摸来摸去。
“我记得有一个出租车司机的电话的呀……是哪个来着,嗯……对,这个,姜师傅。”
她自说自话地在手机上上下其手了半天,终于拨了号,然后把手机拿得离耳朵好远,等着接通。
不幸的是,在我这个距离都能听到中国联通的话务员亲切地报告着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这种让人掀桌的消息。
言琳同志是个多么顽强的好同志啊,她没有抛弃,更不会放弃,又打开了GPS。
于是,我看到她的表情越来越臭了。那个苹果皮上的兔子耳朵都被她狠狠揪了两把。
“亲爱的娆胖,报告你一个悲催的消息,咱们得回去找你那位旧情人,请他求那小妞儿找辆车送咱们回去了。”
“为什么?”我想也不想,当即反驳:“我不想看到他!”
“你以为老娘想啊,但是这鬼地方离最近的公交车站八公里啊八公里!出租车是吧?别想了,就算不保守地估计,要走大概十公里左右才会有回郊区的家里吃饭的拖拉机师傅发现我们……”
我抬抬头,瞥了一眼天上的太阳,心头突然生出一股豪情:“不!要去找你自己找,我宁可自己走回去!”
言琳的小嘴张开,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然后伸出手摸摸我的额头:“今天虽然很热,可你不至于这么快就中暑了吧?孩子,从这儿走八公里,在这种气温下你会被自己的汗淹死的,我不想出席你的追悼会,真的,这个月的工资不够我再随份子了。”
我固执地把头当做拨浪鼓:“不,我就是不要去见他,那还不如杀了我。我也是有点儿自尊的,怎么能乞求那种人帮忙!”
言琳想了想,打开她随身的包,掏出一个巨大的墨镜戴好,又抓出一顶帽子,然后不知从哪儿变出一瓶矿泉水。
“好吧,那走吧。”
她那么小的包,怎么塞下这么多东西的呀。
而且,随着她这些装备的使用,她立刻有了一种在沙滩上度假的范儿。
“走啊?”她走了两步,回头催我:“再不走我就认为你要去求他了哈?”
她看起来恢复正常了,似乎半个小时之前还在疯狂叫嚣着“上啊咬死他”的女人不叫言琳一样。
但是,在我们离开假日酒店越来越远,确定没有人会看到我们的时候,她就开始发酒疯了。
她疯狂地盗窃着路边的野生植物,把野花插在我头上,还冲着我傻笑。我要伸手把那野花取下来,她就瘪了嘴,泪眼汪汪地看着我:“不要嘛,妈妈,你这样多好看!”
妈妈?
我不知道我是该高兴还是该愤怒。言琳妈是一个高挑纤细的美人没错,从这个角度上来说我是占了个便宜——但那是她妈啊,比她大二十五岁的妈啊!
于是,她是在夸我漂亮呢,还是在影射我看起来老呢,或者单纯就是为了损我呢?我觉得第三个可能性比较大——但是在目睹她把自己也插成一个不成功的艺术品之后,我只能相信,这个女人是真的醉了。
还好,她没有喝高了就倒地睡死这种癖好。如果她也像易玄一样——哦,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那我一定是会死在这荒郊野外的呀!拖着一个成年人走八公里,这是什么概念呀!
在她蹦蹦跳跳尽情扮演着小萝莉的时刻,她还踩着那双高跟鞋……今天我的目光经常被那双鞋子吸引走,我无法理解这些女白领是怎么做到踩着这样的刑具做那些堪称极限运动的事情的,比如和两个男人赛跑或者更夸张地,在田野里欢乐地跳跃。
而且她居然不崴脚……那鞋子就像长在她脚上了一样啊。
当我在烈日下蔫得像一条黄土高原上的狗的时候,她依然在欢乐地拔一朵又一朵的野花。
我半死不活地问:“你能慢点吗?我快累成狗了……”
她转过头,灿若明霞地一笑:“啊,烤乳猪!”
我在心里把她诅咒了很多遍后,我们终于抵达了那个传说中的公交车站。在又烤了半个小时之后,随着一辆破中巴悠悠驶来,乡村小姑娘言琳同学把她那瓶矿泉水一饮而尽,眼中再次放出了精明能干的光芒。
“我的帽子上怎么这么多野花野草……郑娆之,我哪儿得罪你了你这么整我。”
上了车之后,她摘下帽子,脸色一变,估计是弄明白了那散落在车厢角落的几位农民大叔大婶看她的眼光为什么这么红,恼羞成怒地开始盘问我。
“明明是你自己!”我当然不能忍受这红果果的污蔑。
“怎么可能,我就算喝多了也不会这么蠢。”她抿起朱唇,满脸不信。
“你还叫我妈呢!”我恶声恶气道:“你还往我头上插花呢!搞得我像个花瓶。”
“就你的风格来说,应该是抽象派艺术家搞出来的花瓶。”她看了我两眼,下了结语:“好吧,就算是我干的好了,我真是天真可爱。”
这话是得多恶心人啊。在我昏过去之前,她自己也被恶心得把脑袋埋在了我肩膀上。
真难得,她也有害羞的时候!
然而,过了五分钟,她还是没有把头抬起来。我终于意识到,这厮在胡闹了一路,欢舞了八公里之后,体力值清零了……
于是,死睡如猪的言琳同志一直睡到了第二天的早上。
当她在我的小公寓里醒来的时候,在睁开眼的瞬间脸色就变了:“啊啊啊啊!”
这一嗓子当然把正在电脑前头淘宝的我给吓到了。我在跳起来之后,她才傻乎乎地一笑:“嘿嘿,娆胖,我在你家呀?你家虽然乱点儿,但是真适合睡觉……唔,我很久没有睡这么香过了。”
我没好气地点点头:“是啊,我知道你睡得特别好。你一晚上都变着法地打滚,把一片席子睡热了就换个地方,偶尔碰到我,还因为我比较温暖,对我连踢带踹……我是造了哪门子孽把你带回来啊!”
“你辛苦了。”她很不正经地表扬了我,立刻从席子上跳了起来:“我的皮肤一定很好……”
在她奔向卫生间的时候,我想了很多种可能性,也为自己找了很多个理由。但在听到那一声凄厉的长嚎时,我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郑娆之我的脸是怎么回事?”她冲出了卫生间,眼睛瞪得比牛铃还大,长在她那张宛如成熟番茄的脸上。
“……谁知道啊,一早晨起来就成这样了。”我眨眨眼,耸耸肩:“酒精过敏了?”
“怎么会!我从三岁起就偷我爸的白酒喝了,怎么可能突然过敏呢?!”
“花粉过敏?”
“啊!”她又是一声惨叫,捂着脸,极为痛苦的样子:“我明天怎么去上班啊,形象毁了啊!我妈都不认我了啊!”
看着她这痛苦的样子,我暗自庆幸没有告诉她实话是一个灰常正确的决定,否则现在我应该已经被塞出窗户扔下去了。
——昨天,在公交车到站的时候,她依然死睡不醒。在我试过捏人中,喊名字,掐耳垂等种种招数,而它们都不起效的时候,公交车已经开进终点站了。
于是,司机师傅和车站的工作人员,都围上来参观这个奇异的女子……
作为她的好朋友,急得满头是汗的我怎么能容忍她被这样不交钱地围观呢?何况她还是个美女,何况她还穿着小礼服……于是我挥起了巴掌。
于是她就成了今天这样子。
当然,那天的事情并没有因此而完结。她挨了我两耳光之后依然沉睡不醒,如果不是她的胸还在起伏,车站的大叔几乎要去打120了。
最后,我和热心的哥哥姐姐叔叔阿姨们商议的结果是,他们出去帮我叫一辆出租车进来,我先把她运送回自己家。
而当我把她从出租车上拽下来并央求司机帮我把她送到电梯门口时,才发现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