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过来了。
把餐牌递给服务生,“矿泉水。”
等人走了,周律师立刻说,“庄先生确实回来了,而且是四天前。”
叶霓没太意外,“那块地你去政府规划处查了吗?”
“查了。”周律师掏出份文件,“根本没有任何规划。”
叶霓说,“那也没有农用地转建设用地下发的通知了?”
“没有。全都没有,打电话给四府的人都不知道是谁,问谁下发的口头通知,也没人知道。”周律师皱着眉头,“我估计四府也知道这件事。他们会不会是故意趁机压着你的地,再用这做借口,扣你的钱?”
叶霓想了想,摇头说,“他们不至于那么坏,咱们租的地,他们年产值才2000,咱们5000一年租到的,这价钱当时我不知道。可现在才发现,确实已经被队上坑了一大笔。”
“我觉得不一定!”周律师很不看好四府的民风,“他们这么积极想让你退,还不是想着能拿一大笔补偿的款子。可是现在知道也拿不了多少,说不定事情会有转机。”
叶霓说,“如果真是征地,推土机来了,他们可能大闹一场。但现在别人冷着他们,他们能怎么办?去闹显得无理取闹。上访吗?几个月折腾下来,他们也累了,我们的工程也耽误了。”
周律师叹了口气,他昨晚回去查了很多土地纠纷的案例,翻着桌上的文件说,“那怎么办,难道就这样把地扔在那里。”
“当然不行。”叶霓拿起手机,“我去问问向远的父亲。”
“他怎么会说?要说以前就说了。”
“今非昔比。”叶霓翻着号码说,“如果他不告诉我谁打的电话,那么四府这块地,以后别想我再管,那地的合同在我们手上,我一天不解约,地还是我们的。政府不动,他们也别想从那地拿到任何好处,看最后谁顶不住压力。”
周律师一想,这还真是个办法,四府什么都缺,就是不缺无赖。要打官司,他们可以慢慢奉陪。
电话一通,叶霓寒暄过后就说,“那地的解约文件我不会签,就先这样放着吧,队上什么时候把租金退给我,我什么时候签字。到底谁打的电话?规划处都没人知道!你把名字给我,我自己打电话过去问问。我这工程耽误,几千万的损失,回头要是没有征地,我就按照合同法,向队上索赔了。”
挂上电话,她拿到了名字。
“这人,什么职位的?”周律师看着名字,他也不认识,“你要去找他吗?”
叶霓说,“找他干什么,这种时候,当然是去找他的政敌!”
“政敌?”周律师吃惊不小,声音差点没控制住,又压低了说,“你怎么知道他有政敌?你又能知道政敌是谁?”
叶霓看了他一眼,略鄙视,“谁没有政敌呀,政敌是思想上的敌人,派别上的敌人。回去研究一下就能知道了。”
周律师跟她认识算久,知道她是说一不二的人,也是真的有本事,可这种事情,也能举一反三吗?
当然叶霓就是那么一说,她才没时间研究呢,不过她有一个喜欢给人家高官饭局买单的爸爸,花了那么多钱,内。幕消息没有,条子也没批一张,八卦总能给几个吧……
内。幕八卦都没,那一定是官场混的不行呀~~
她有理由相信,就算不证明自己如何混的风生水起,但是站队的人,都站什么队,大家还是会不吝赐教的。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呀!
☆、第39章
四府
向远在屋里坐着,脚上搭着一个小枕头状的东西,里面是缝进去的中药,治疗脚腕的。他手里拿着手机,犹豫要不要打给叶霓。他自然是想见叶霓的,可是又觉得没脸联系她。现在她的人从村里撤走了,他发现,以后她要是不来,他们可能就一直没有交集了。
这可不行。
还没想完,外面传来脚步声,门哐当一声被推开,向晨跑了进来,“村子里闹起来了!”他神色慌张,好像出了大事。
向远不由紧张道,“什么闹起来了?!”那药包掉在了地上。
“还不是为钱的事情,听说就算征地也没有租出去的钱多,很多人就不愿意了,在和队上闹!”向晨说。
向远一听,奇怪了,“他们怎么知道这件事?”略一思量反应过来,“你出去胡说了?那天就你在。”
“什么胡说,我是实事求是!”向晨说,“何况我就给我妈说了,我不说,你妈也会给我妈说,你妈不给我妈说,也得给我爸说,谁让咱们是亲戚。”
向远不管那么多,挣扎着起来,“都是谁在闹事?”
“都在闹!”向晨忙扶住他。
向远一把抓住他的手腕,“都在闹?什么叫都在闹?说清楚点?”
向晨被抓的手腕疼,忙说,“还用说?没租出去地的,两年没钱拿了,现在知道等到最好也就那么一点钱,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拿到,肯定闹对吧。那些已经租地出去的,知道征地赔偿那么点,他们早就算好了,明年小霓的公司又能给他们多少钱,我听向发说,本来他妈答应明年拿到钱,给他五十万做生意,现在打了水漂。”
向晨不敢耽误,连忙和他去。却刚走到门口,就遇上了他母亲,被拦了下来,“别去,现在这事不解决,以后还得出大事!”
“妈——”
“听话。”向妈妈把他往屋里推,“咱们农村人和城里人不一样,他们的土地是国家的,咱们的地是集体所有的。昨晚你爸告诉我,咱们村才划到市里面没多久,改造还在以后。这次只不过是耕地,以后要是咱们村的建设用地,怎么办?”
向远听不懂了,“建设用地怎么了?”
向妈妈把他往家里推,“咱们村要卖地,还是得大家投票说了算。这事你爸夹在中间两边为难,一边是村子里的压力,一边是上面的压力。你就别管了,你一去,你爸担心你,不定出什么事。”
向晨也帮口道,“咱们村都姓向,他们也不会把我叔咋样,我叫你是去看个热闹。”
向远被扶着在沙发上坐下,他妈妈又捡起来那药包,给他放在脚腕上,“这事你爸心里有数。”说完她对向远使了个眼色。
向远疑惑起来,那眼神,怎么看都像,好像这“闹事”还是他爸想要的结果!
*******
新闻上
女记者站在镜头前说着,“城中村,特别是四府这个新的城中村,一直没有完成城中村改造,所以城市规划中,一直不敢把四府这块具体规划。这里并不像一般的城中村那样,村民都在自己的宅基地上建高楼,我们可以看到,这村子还保留着一般农村的整体格局。而且……他们的房子也盖的很漂亮。”
“这是有钱的。我们没钱的在这!”镜头循声对准一个村民,那村民继续说,“村子后面的房你们去看,和这里没办法比。这一排靠近村口,那时候队上给他们补了些钱,让把房盖好看,说是我们村的门面。后来队上也答应,后面盖房的,队上也给钱。可是后来队上就没钱了!”
“但听闻,你们之前队上又拨了一笔款子是吗?”
另一个人挤过来说,“是队上把地租出去了,那块地,两年前政府说要征地,后来又不要了,扔在那里,地都荒了,现在好不容易租出去。可是刚一租出去。政府又说要征地。”
旁边一个抱孩子的妇女说,“听说其他地方有这样的事情,就是特意令土地闲置,然后等着这地荒废两年之后,压征地的地价,政府不是按前三年的收成给补偿吗?这样还有啥收成……”
记者说,“那大家是准备上访吗?”
另几个义愤填膺的村民也挤到镜头前,“我们不上访,我们准备找郑书记去,他原来管我们,现在虽然调走了,可是这是他遗留的问题!他不能只顾自己升官发财!”
超大的办公室里
庄殊听到这里,气的一下砸了遥控器,遥控器在墙上摔了个四分五裂。吓坏了旁边的助理。
电话响,他拿起一看号码,稳了稳心神接了电话,就听对面人说,“这件事没办法管了,我刚刚接到通知让我休假。”
庄殊神色一下变了,“会有影响吗?”
对面人说,“不会,我告诉他们,我是听说有人要用耕地盖别墅,所以打电话过去提醒四府一下,这样违章的东西,将来还是要被拆除的。至于征地,城中村改造势在必行,只是现在还没有开始而已。”
庄殊说,“那就好!——那为什么还要你放假。”
“不知道这帮村民怎么想的……”对面人重重叹了口气,“他们竟然找到以前调走的书记那里,他现在正面临高升,四府又闹的那么大,作为他的遗留问题,他也推脱不过。所以他特别打电话给我们书记,嘱咐我们这边一定要尊重城中村村民的意愿。你也知道他的后台……”
庄殊觉得浑身血液都冻住了。
对面人继续道,“……鉴于这种情况,我们暂时就别再联系了,四府的地,你自己想办法吧。我给你透个底,上面有了明确指示,以后就算市政府要规划,除非是为了公共利益,才能强制性执行。如果做商业用途,还是得村民集体同意才行。那块没有征的地,你要真的想要,还是早点下手!”
庄殊狠狠捏着电话,从牙缝挤出一句,“我知道,谢谢您,您多保重。”
对方挂了电话,庄殊只觉得满腔怒火,憋的他心口发疼。这真是出师未捷身先死,所谓发展,都是有计划的,他们公司有三年计划,五年计划。以四府那又乱又野蛮的地方,政府短期内根本不会理。但城市要发展,四府地大人少……他原本想的好好的,等这边的地拿到之后,将来政府征收四府的地时,他们有人,自然可以再拿那边的地,可现在安排了两年,没人知道的事情,竟然被这一下掀了自己的底牌!
旁边的助理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生气,小声说,“那耕地就算到手,到时候转建设用地也很麻烦。但四府本身的建设用地也不少。”
庄殊看向他,阴沉着语气说,“建设用地的价你又不是不知道?”
助理被他阴郁的目光震慑,低声道,“庄先生,有件事很奇怪,就是四府主要闹事的村民,都是那些已经分到钱的,这是为什么?”
“还能是为什么?”庄殊心烦意乱,“之前拿了一大笔钱,后面没收到的钱他们也当是自己的,已经装进口袋里,贪心的刁民!”
助理这下明白了,既然政府征地他们也拿不到这么多钱。当然干脆闹起来。他们不闹,那边不开工,他们哪里有钱拿!
但怎么会这么巧,他问道,“会不会是有人故意煽动的?”
庄殊想了想,“当然也有可能,但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利益。”
人为财死,挡人财路者,也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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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餐厅里
叶霓满面笑容,面前的头盘里,带子,芦笋,上面撒着烤到滋滋冒油的培根,她点了点旁边的汁,尝了一口说,“小加,这个汁你知道怎么做的吗?”
叶嘉吃了一口,“挺好吃的,有姜。”
“姜,香菜,美乃滋,和一点点橄榄油。你爱吃吗?爱吃回去我教你做。”叶霓笑的甜甜的。
叶嘉看向她,叶霓今天穿着件红衣服,衬得她容光焕发,但他很认真地摇头,“你教我,还不是想我做给你吃。”
叶霓立刻笑得更开心,“我们是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