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颜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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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颜乱- 第2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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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要打败我,为什么打败我之后,又要再次来占有我!”

我震惊地从萧辰的大氅敞开的缝隙看出去,娘亲双手掩面,失声痛哭,肩头剧颤,埋藏多年的爱与痛在这个夜晚骤然爆发。

萧辰沉默地伸出手去,轻抚在娘亲痉挛的脊背。

“你在沁水与我之间摇摆不定,对我最大的伤害,不是你的不专一,而是沁水带给我的凌。辱!

你还记得沁水是怎样骂我的吗?烂。货、yin。妇、媚。猪。辰哥哥,你和这样的女人睡,就不嫌恶心,不嫌肮脏么!

沁水这样的女人,做了我的情敌。让我不禁一次次自问,你喜欢她,是不是因为,你觉得她比我干净?比我纯洁?

因为,论相貌,论才情,甚至论对你的好,她都不如我。你应该知道,后来我对你,比她对你更好!

可你还是放不下她,甚至于我们最后一次吵架,你还记不记得?

‘你以为你干净,你睡过多少男人?’你是这样说的吗?萧辰?

可是你应该知道,我也不想这样啊!

如果有来生,辰,我希望比沁水先遇到你,我希望把第一次给你,希望一辈子做你的女人,哪怕是之一……”

“舒雅——”娘亲哭诉的时候,我感觉到萧辰的胸膛在剧烈起伏,有山洪爆发般的情绪,在他的胸口激荡。他声音嘶哑地痛声呼喊,“别说了!是我对不住你……能不能给我机会,一切重来?”

这时,我看见月色里,一道绚丽璀璨至极的光辉流过。

仿佛一道从天而降的彩虹,落在月夜茫茫的大草原。

“九鸾钗?!”娘亲含泪看着萧辰手里的第二件礼物,不敢相信地惊呼,“真的是九鸾钗?你从哪里得来?”

“当年朕灭吴越时候,在吴越王宫中所得。你应该听过九鸾钗的传说。”

九鸾钗是数百年前,中原最后一个统一王朝的末代皇帝,专门为他的皇后打造的。这位皇帝专宠皇后,一生都没有旁幸妃嫔,七个儿女全都是跟皇后生的。灭国之前,这位皇帝血战身亡,他的皇后殉情而死。这也成了民间津津乐道的一段爱情佳话。但是后来,九鸾钗失传了,谁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没想到竟是流落到吴越国宫里。想来也是,自从九州分裂,就只有吴越国垂统长久,江山稳固。

“朕一直留着这枚九鸾钗,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隆重而盛大地向你求婚。”真切而浓烈的感情,在萧辰胸间如海潮汹涌,我贴在他胸口的脸都被他炽烈的爱意,灼得发烫。

他终于喊出了七年来一直镂刻在心底的愿望:

“舒雅,嫁给我,明天跟我一起走吧。”

娘亲没有回答,低头看着手里精美绝伦的九鸾钗。九只鸾各由九种颜色的玉石雕镂而成,珠光耀耀,玉色熠熠。

流转的丽辉投在娘亲眼里,焕发出的光彩比九鸾钗更夺目。

“朕已经想好了,如今天下一统,牧京地处偏远,朕准备迁都。迁都之后,赵南康和七十个妃子,都留在旧都。新的宫城里,只有你和我,这样可好?”

这样执着与狂烈的爱,连我都有微微的震撼,我不信娘亲不感动。

但我心里还是希望娘亲拒绝。

我感到萧辰等待的心跳得很厉害,扑通,扑通,激烈而沉厚的心跳,一下下撞击我的身体。

终于,娘亲开口了,“辰……前几年你南征北战,我父汗本来有很多机会,可以挥师东进,马踏中原。

但是,因为我的劝阻,他放弃了。父汗杀兄夺位,开疆拓土,雄心勃勃。晚年,却为了女儿,放弃了雄图伟业。

大概是人年纪大了,建功立业的心思淡了,对于亲情却格外渴望。

父汗都可以为我放弃帝王的霸业,我岂能辜负他对我的重托?

昨晚,父汗说他准备立我的堂弟,八岁的温迪为王储。将来父汗百年之后,就由温迪继承汗位。

父汗身染沉疴,自恐一旦不讳,温迪年幼,不能亲政,所以准备托孤于我和右律王。

若只托孤于我,父汗担心右律王及其支持者不服。

若只托孤于右律王,父汗又担心右律王窃夺汗位。

色目国是曜日可汗一手建立,曜日可汗的嫡系孙子,如今就只剩温迪。

父汗昨晚恳求我,一定要为他守住父辈的基业,不能让旁支小宗,夺去了本属于我们这一脉的汗位。

这次平叛,右律王功勋卓著,威望攀升,拥护者众。将来若是右律王一人摄政,难保他不起篡位之心。

所以,父汗要用我牵制右律王。在温迪能够亲政之前,我怎么能放手离开?”

母亲一席话说完,萧辰长久不语。

我从他胸膛的心跳感觉到,他的心,正被绝望和痛楚一寸寸吞噬。

萧辰与母亲之间陷入一片无底深渊般的沉寂。

我微微眯着眼从萧辰的大氅往外看。月光遍洒,风吹草Lang,暗蓝的苍穹下,柔软的、轻盈的银色光海,缓缓地波动,蔓延开去……

“所以……这枚九鸾钗……我不能收……还给你吧。”娘亲终于说话,强抑住胸臆间的哽咽,极度的伤心让她话语断续,声音低哑。

萧辰接过九鸾钗,握着长枪十荡十决的双手,此刻却承受不住一枚钗环的重量,不住地颤抖着、痉挛着。

过了好久,我感到萧辰做了几次深呼吸,把胸中蔓延开来的剧痛狠命地压住,才能够平稳地开口说话,“舒雅,还有最后一件礼物,你无论如何要收下。”

萧辰拿出一个玉瓶放在娘亲手里,“你生辰那日,朕没有找到机会送你。这是母后用的驻颜秘方。母后看上去比实际年轻十多岁,碧儿的容貌也是她修复的,所以我想,她常用的驻颜品,必有奇效。这一瓶不多,你用完之后,再遣使者去朕那里拿。”

“遣使……”娘亲脸上突然笼罩起凄迷恍惚之色,“辰……这便是以后,我与你之间的联系方式了吗?”

刹那间,我感到萧辰在抽搐,激烈喷涌的痛苦与不甘,撞击着他的心房,几欲崩裂。

后来我回忆起那一夜,才真正理解了他的悲哀。

那是一个成就千古伟业的帝王,却无法得到此生至爱的悲哀。

他们都是如此好强的人,同样拥有着强大的灵魂,却又致命地爱上了对方。

在最后的离别之夜,作为当世最强大统治者的这对男女,最后一刻竟然都没有哭泣。

那一晚,在月光如水的草原,青碧无际的绿色,像巨大的丝帛在水里漂荡。

他们订下了这样的契约:

萧辰说:“舒雅,将来铲除右律王,若需臂助,遣使找我。”

舒雅说:“辰,我保证,在我摄政期间,匹马不侵中原。”

再后来,我实在支持不住,睡过去了。

我不知道后来他们又做了什么,醒来时,已经是第二日清晨,在我自己的房间。

我还没睁开眼睛,就听见娘亲和萧辰的声音。

“你不要把晖儿过继给赵南康、何琦君,她们当年加害过我,恨我必深。如果韩香能回到你身边,你让她做晖儿的养母我才放心。”

“好。朕答应你。”

“还有,如果你以后有了儿子,还是把晖儿还给我吧。”

“舒雅……”我听见萧辰的声音蓦地急切。

我偷偷睁开一条缝,隔着刺绣西番莲的流苏帐,看见萧辰和娘亲坐在离我床榻不远的锦垫上。

隔着一张彩绘漆案,萧辰痛切而急怒地抓住娘亲的手,“舒雅……难道你还不明白……”

娘亲苦笑着摇头,“辰,我明白的……但你想想,冷百合一定也明白,所以,她明知你有一个儿子,却还要瞒着你。”

萧辰剑眉深敛,眸中光芒一闪,“你是说……”

随即,他眉宇间掠起厉色,声音冷如绝地寒冰,“谁也别想控制朕,哪怕是母后。她可以控制她的小儿子,但休想控制朕。”

当时,娘亲与萧辰这段对话我完全没听懂。

长大以后回忆起来,才明白。

我的祖母冷百合很清楚,萧辰爱舒雅至深,爱到跟别的女人做。爱,都成了传宗接代的责任。如果让萧辰知道,他其实有儿子,萧辰必定对后妃们更不上心。

所以,冷百合不承认我是萧辰的亲儿子,希望萧辰继续广幸妃嫔,为皇家绵延更多子嗣。

却不知,萧辰此生最恨受女人控制,当年沁水失爱于他,其实很大程度上就是喜欢干涉他。

“沁水,辰哥哥再给你说一次,我睡哪个女人,是我的事,不要你来管!”

后来我跟随父皇回到宫廷,算是见识了父皇的硬气。

我的祖母冷百合,一生阴狠毒辣,最后却晚景凄凉。她在大儿子这里,也试图像当年在南楚一样干政。最后遭到萧辰软禁,萧辰让赵皇后去尽孝道,他自己再也不去见冷百合。

祖母死之前,我跟着赵皇后去看她,她最后喊的话是,“琰儿……母后对不起你!没想到,我利用了你,到头来却被萧辰这个畜生利用!”

满室许久未换、早已枯萎的百合花,散发出腐败的香气,我的祖母凄厉地喊着:“萧辰——没有我,你哪来如今的天下!如今却连看都不来看我一眼!你号称仁义之君,其实是最可怕的伪君子!其实你的心,比谁都硬都狠!”

当然,祖母的死,已经是后话了。

那天早上,辞别母亲之前,我第一次跪在父皇面前,行了稽首大礼,叫了他一声,“父皇。”

之前,我从没叫过他,在心里都是直呼其名。

父皇亲手将我扶起,我抬起头来,看见他冷酷的眼睛,漾着一丝温情,“你跟你母亲再说一会儿话,父皇先去整军,在城门外等你们。”

父皇先走后,我和母亲慢慢行来,我们坐在同一匹马上,母亲一路叮嘱我,“你父皇是一个很严厉的人,但你也无需怕他,你是他唯一的儿子,他会很爱你的。

赵皇后当年陷害过我,你父皇对她已有防范,所以我不担心她会加害你。

但即便如此,你仍旧要小心她,小心她的同党。我把四个最心腹的胡力郭给你。娘亲已经嘱托他们与你寸步不离,若你有闪失,他们谁也别想保住人头。

另外,娘亲还拜托壁宿,到药王谷为你聘一位善于使毒的侍从。以免有人毒害你。

娘亲已经为你做了所有力所能及的,只希望你听父皇的话。你父皇雄才伟略,希望你能学到他的两三分,娘亲就满足了。”

我从来不知道娘亲竟有这么啰嗦,一路上絮絮叨叨。

到了王城外,萧辰的兵马已经集合完毕。

二十万铁甲骑兵像望不到尽头的潮水,染黑了初秋草原上的连天碧草。刀枪如林,甲胄光寒。旌旗猎猎,马鸣萧萧。

萧辰骑着高大雄壮的名马“铜爵”,在二十万雄师的簇拥下,金甲曜日,大氅翻卷,神威凛凛。头盔下的双目,寒如铜戈,直直地望过来,勾住了母亲的灵魂,血淋淋地撕扯开去。

我明显感到身后的母亲,身子剧震,仿佛五脏六腑都在碎裂。

不久就要做摄政女主的她,原以为自己已经修炼得足够坚强,面对这样的离别,却依然痛得钻心。

其实萧辰紧绷的嘴角,也一直在微微抽搐,透露了他内心的痛楚与煎熬。

两匹马靠近,母亲把我交给父皇。

父皇有力的双臂接住我,放在他的马前。

他们的目光在对视着,就像是天地间最强烈的两种光芒,在互相碰撞、伤害、交融、相爱入骨……

初识——“焉知你不是弦高?”男子目光森寒锐利。

“焉知我不是许攸?”女子轻笑,风情万种的眼角眉梢,泛着清冷的锋芒。

五年后——“见了皇上,还不下跪?”他冷冷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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