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子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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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子空间- 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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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拉齐也明白了,他只是可笑地摇著头。

革大鹏一字一顿:“我们如今,不是在甚么新发现的星球上,而是在我们出生、我们长大的地球上,我们回家了!”

他那一句“我们回家了”,声音嘶哑而凄酸,听了之后,令得人陡地一沉,像是沉下了一个无比的深渊,再难上升一样。

而他自己,双腿也是不住地发抖。

法拉齐呻吟著,道:“我们在地球上?我们的地球……是这样的么?月亮呢?满天的星星呢?山脉和河流,城市和乡村,在哪里?在哪里?”

他一面叫,一面甚至可笑地用手去刨地上的冰层,像是可以在冰层下找到月亮、星星、山脉、河流、城市、乡村一样。

而更可笑的是,他那种神经质的举动,竟也传染给了我们,若不是革大鹏陡然之间大喝了一声的话,只怕我们都要和他一样了。

革大鹏竭力使自己的声音镇定,道:“我的推断,你们都同意?”

白素首先回答:“你的推断,还难以令人信服,如果我们是在地球上,为甚么甚么都没有了呢?又为甚么这座坟墓还在呢?”

革大鹏沉声道:“一场巨大无比的核子爆炸,毁了一切,使得地球上原有的一切,都变得不存在,高山化成溶岩,城市成了劫灰,这场爆炸,甚至影响了地球的运行轨道,使得地球脱出了轨道,脱出了太阳系,甚至远离了银河系,来到了外太空,成为孤零零的一个星球!”

他喘了一口气,又继续道:“而这个墓,和我们发现的那个人,却因为某种还不知道的原因,被幸运地保存了下来,整个地球上,这样被幸运保存下来的东西,当然还有,我相信还可以找得到的。”

白素侧著头,问道:“那么,你所说的核子爆炸,是在甚么时候发生的?”

革大鹏摊开了双手,道:“不知道,小姐,我和你相差了一百年,但是我们的飞船,由于遇上了宇宙间神奇的震荡,巨大的震幅将我们带回了一百年,而我们的飞船在飞行中,又曾遇到过剧烈的震荡,又怎知我们在这次剧烈的震荡之中,不是被带前了几百年,甚至是几千年,几万年?”

我们又静默了好一会,我才苦笑了一下:“照你说来,我们如今是在地球上,但是却是在未来的地球上?不知多少年以后的地球?”

革大鹏点头道:“是,我的意思正是这样,如果我是历史学家的话,我一定将这地球的末日,定名为后冰河时期  ”

他讲到这里,突然怪笑了起来,道:“地球上一切生物都毁灭了,还有谁来研究历史呢?”

我苦笑了一下,道:“你们的时代中,已没有了国与国的界限,在这样情形下,还会有战争?”

革大鹏冷然道:“我没有说是战争毁了地球,而说是一场核子爆炸,可能核子爆炸发生在别的星球,譬如说太阳忽然炸了开来,那么九大行星自然都毁灭了,太阳爆炸可能是自然发生的,也可能是人为的  ”

他讲到这里,面上突然现出了一种极度懊悔和痛苦的神情来。

我们都知道,革大鹏曾经想利用这艘飞船,飞向太阳,利用太阳上无穷无尽的能量来对付地球,就是在他飞向太阳途中,遇上了宇宙震荡,是以才令得他们在时间上倒退了一百年的。

而这时,当他想到了核子爆炸可能是来自太阳,而又有可能是人力所为的话,他心中的难过,自然可想而知,因为也有可能,是他利用太阳能量的理论,造成这样的结果的!

真正的原因如何,当然没有人知道,但是要想到有一点点关系,又眼看美丽的地球变成了死域,任何人都会难过。

我拍了拍革大鹏的肩头:“地球末日的来临不会因为是你!”

革大鹏向我瞪著眼:“你怎知道不是呢?”

我还想说甚么,法拉齐已哭叫了出来:“我们怎么回去呢?”

格勒勉强打了一个哈哈:“你怪叫甚么,我们的处境并没有甚么改变,我们从退后一百年,到了超越了几百年,反正不在我们自己的时代中,那又有甚么不同的影响呢?”

格勒的话,倒令得法拉齐安定了不少,但是他仍然哭丧著脸:“可是……可是那时还有人,如今连一个人也没有!”

格勒道:“那还好些,有人的话,怕不将我们当作展览的怪物了!”

法拉齐不再出声,革大鹏沉默地踱著步:“我们再向前去看看,假定这里是中国,那么飞船降落的地方,应该是原来的太平洋,我们再向前方向不变地飞去,看看我的推断可准确。”

第九部:复活的死人

我们五个人,又一齐上了飞艇,向前飞去,三小时后,我们发现了一些石柱,毫无疑问,这是中亚细亚的建筑,我们略看了一会,再度起飞。

在接下来的两天中,零零星星,发现了不少东西,但加起来也不到十件。它们包括:一柄牛骨制成的雨伞柄,一个石头刻成的人头,一堆难以辨认原来是甚么东西的钢铁,白素说那是巴黎的艾菲尔铁塔,革大鹏居然同意,因为照他的推断,这里正应该是欧洲部分云云。虽然所到之处,全是坚冰,但是我们正是在地球上,这却越来越肯定了。

三天之后,飞艇来到了我们飞船撞出的大坑上面,革大鹏本来已准备将飞艇下降,可是忽然之间,我们都看到了那个人!

陡然之间,我们的飞艇,由于驾驶者革大鹏的惊惶,而变得几乎撞到冰层之上,幸而及时回复了镇定,才吏飞艇在冰上停了下来。

那个人,我们都是认识的,他正仰躺在深坑的边上,睁著死鱼也似的眼睛,望著我们。

这个人,就是我们将之从冰层之中掘出来的那个!

我记得清楚,那人的眼睛是紧闭著的,我曾想拉起他的眼皮而不果,如今他何以又睁大了眼睛,在望著天空呢?

飞艇停了下来,我们五个人没有人跨出飞艇,都定定地望那个人。

只见那人的身子,虽然躺著不动,可是他看来泛著灰白色的眼球,却在缓缓地转动著,我不禁失声道:“天啊,他是活的!”

革大鹏道:“是,他活过来了。”

我几乎是在呻吟:“活过来了?”

革大鹏一按钮,飞艇的穹顶升起,他连爬带滚地出了飞艇,向下落去,奔向那人,那人抬起手来,向他招著,我顿时明白革大鹏所说“活过来了”的意思了,突如其来的严寒,将那人冻在冰层之中,使得他身子的一切机能,都停止了活动。

而他在被我们救了出来以后,身外的严寒消散,他身子的一切机能,又开始工作,于是,他便又活过来了,他“长眠”了多少时候,那是连他也不知道的,但是事情究竟发生在甚么时候,是因为甚么才毁灭了地球,使得地球成为外太空中孤零零的一个星球的,这个人一定知道。

革大鹏已来到了那个人身边,那人似乎在讲话,而革大鹏却听不懂。

我这时更加相信革大鹏的推断,我们如今可能是在时间极后的地球上,那人所讲的话,一定是地球毁灭之前的那个时候的一种世界性的语言,而那天线上的文字,也当然是那时的世界性的文字。

我们一起走过去,那人所讲的话,我们果然听不懂,那人只是在重复著同一个字。

革大鹏正在以种种他所会讲的语言在问那个人,但那个人当然也听不懂他的话。

革大鹏是极富语言才能的人,他讲了十几种语言,那人还是不断摇头。

我看出那个人十分虚弱,便建议道:“快给他吃一点东西吧。”

一言提醒了革大鹏,他连忙取了一片片状食物,塞入了那人的口中。

那人的眼珠翻著,过了不久,居然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可是,他本来就是在坑边上的,一站了起来,身子向前一俯,便向深坑中跌了下去!

革大鹏伸手便抓,抓到了那人的衣服,将他再拉住。

如果我们早知道这个人会活过来的话,那我们怎会离开他?一定是守护著他,等他醒过来,向他询问这里的一切。

我们如今,虽然已找到了不少资料,凭借这些资料的判断,也约略知道了一些梗概,但我们所得的那些资料,和我们的臆测,当然万万及不上那人开口的一句话。

革大鹏拉住了他,又大声询问了几句,那人垂著头,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听到了,更不知道他听到了之后,是不是懂。

我们都跟著革大鹏大叫大嚷,我甚至叫出了浙江家乡的土话来,希望那人能够听得懂。

可是那人的头部越垂越低,革大鹏本来是提著他的身子的,这时也松了手,任由那人倒在冰上,我还不肯放弃,向那人走过去。

就在我走到那人身边的时候,突如其来的变化发生了,那人忽然发出了一下怪叫声,声音与其说是人在叫,还不如说是一头甚么怪兽在叫的好。

随著那人一声怪叫,那人向上疾跳了起来,看他刚才那种衰弱的样子,实难以相信他还会有那么充沛的精力,一跃三四呎高下的。

他跃高了三四呎之后,在地上打了一个滚,滚出了两码,又跳了起来。

他的动作是如此之矫健,那完全是一个受过训练的运动健将。

我们几个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弄得呆住了,直到那人站在我们三码开外处,以一种我们听不懂的语言,急急说话时,我们才如梦初醒!

那人这时候面上的神情,十分之怪异,他的眼中,也射著怪异的光芒,他一面望著我们,一面向四周围看著,当他看清了四周围的环境之后,他面上更现出了十分惶恐、激怒的神色来。

总之,这个人的一切神情、动作、声音,都表示他的心中,正极度地不安!

他不断地说著我们听不懂的话,令得我们无法插嘴,而我们也无意插嘴,我们几个人的想法都是一样的,先要使这个人镇定下来。

我们推测,当那场覆天翻地的大变化来临时,那人大概是立时“死”去了的。然而他却不是真正死,而是生命被骤然而来的冰层“冻结”了。

在他的“生命”被冻结之际,时间对他来说,没有意义。

他可能被“冻结”了好几千年,才被我们将他从冰层之中,掘了出来。但不论是多少年,在他来说,全都等于一秒钟。

而且我们更可以联想到,在我们离开的三天中,他虽然醒了,但是却还在昏迷的状态,那就像一个人刚睡醒的时候一样,有点迷迷糊糊,而直到此际,他才是真的醒过来了。

当然,在他生命“被冻结”的一刹那,可能地球还十分美好,绝不像现在那样,所以当他醒了过来,看到了四周围的情形,他便感到了极度的不安、惊恐,和对我们所起的戒心。

说不定他的心中,正以为我们是外星人,已将他从地球上掳到这个满是蓝色冰层的星球上来了!

他一面叫著,一面向后退去。

我们都知道,在一个短时间内,我们想和这个人通话,会有困难,因为他属于甚么时代,我们不知道,他所生活的那个时代,地球上的语言和文字,已起了根本变化,这是毫无疑问的事情。

革大鹏望著他,低声道:“糟糕,他无法长期抵受辐射的侵袭,我们还有可以防止辐射的个人飞行带,可以供给他一副。”

我苦笑道:“如果是一句简单的话,或者可以用手势来表明,但是这样复杂的一句话,怎样向他表示才好呢?”

我们两人低声交谈,带给那人以更大的不安,他又后退了好几步,突然他一翻手,我看到他的掌心之中,已多了一个如同手表大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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