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逐,将玉儿让给刘宜光。但是要知道,玉儿已经与我夫妻一年。我们这里不比胡卢国,女子离异之后,再嫁就难了。倘若刘宜光不先表明他的态度,不明言他还愿意接受玉儿,你让我如何安心退让?万一他嫌弃玉儿了,不愿再娶她了,那玉儿怎么办?”
琼姬公主哼了一声:“说得好像这世上只有你情深义重似的,宜光哥哥当然不会嫌弃温小姐,肯定会娶她的”
“但是他不愿意为她而留下”宋懿行慢条斯理地点明温玉与刘宜光之间存在的问题。“而玉儿是绝对不会离开这里,去胡卢国的。”
“你又不是她,你怎么知道她不会去?”
宋懿行说道:“那你也不是刘宜光,你怎么知道他就一定还会接受现在的玉儿?”
琼姬公主瞪了瞪眼睛,并不接宋懿行的话,心想反正他这次栽定了,随便他怎么说了。席上宋懿行一直说着些无关紧要的话,大部分都是在表明自己的心迹,暗含希望琼姬公主能够放他一马的意思。琼姬公主自然认为他是在示弱,但是她一心要为刘宜光出头,自然是不论宋懿行说什么,她都不会改变主意的。
宴罢,宋懿行又提出一起到江边走走,他想看看江水,平复一下心情。琼姬公主以为他是怯于回去面对和离与欺君大罪这两件事情,便怀着怜悯的心态答应了。两人坐着马车出城,沿着香江之畔,一前一后的走。时已近傍晚,残阳绚烂如血,将波澜壮阔的江面映红了一片。江风将薄绸的衣角高高地吹扬起来,和着乌黑如丝的长发,飞扬着,有一种扣人心弦的美。
琼姬公主落后几步走在身后,忽而觉得这人其实也不是太可恶。本来是想把他搅和离,就把他丢一边去,自己再另择人嫁,让他丢了夫人又被人嘲笑。不过如今想想,撇开了那层恩怨,这家伙还是非常不错的。有中上之姿容,又聪明,这些日子与他斗心机,还是很有意思的,比她接触的其他那些人所谓的青年才俊可有趣多了那回头,她就帮他向皇帝求下情吧,不要治他的欺君之罪,然后就定他为和亲对象好了好吧,她承认温玉确实是明确地拒绝过离开宋懿行、与刘宜光复合,她强自拆散他们确实有那么一点不厚道,但是她贵为一国公主,不介怀他曾娶过妻,愿意择他为驸马,让他当上逍遥王,他也没什么好埋怨的了吧?
琼姬公主的脚步微微停了停,似乎暗暗下定了决心,扬声说道:“回去吧。”
宋懿行停下脚步回头看她,江风自他的背面吹来,吹乱的发丝飘舞在脸侧,模糊了他的面容,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
“总是要回去面对的。”琼姬公主说道。“我会帮你求情的,只要你同意和离,不仅不会被治罪,还能加官进爵”
宋懿行默默地听着,似乎是在考虑琼姬公主所说的话。过了半晌,他方才徐徐地开口,说道:“多谢公主……但是,公主似乎忘记了一件事情……”
琼姬公主皱了皱眉,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什么事情?”
“一般而言,御医只负责宫中的病患,没有为臣子看病的道理,除非是奉了皇上的口谕。但是今日侯府,我不在府中,家父不在京中,御医再怎么说,也是男子。不是主动相请,又不是紧急情况,他们如何求见官家内眷?恐怕这会儿御医已经因为寻不着人,回宫复命去了吧?”
听他云淡风轻地说完,琼姬公主不由一下子瞪大了眼睛,难不成,这到头来,还是她掉进他的陷阱了不成?
“胡卢国民风开放,估计没有这等繁文缛节,公主不知道这点,也无可厚非。只是对不住公主的一番好意了,公主若还是心意不改,还是非要坏人姻缘,那就只能……明天请早了。”
“你……好啊,你”琼姬公主被他的一番话气得牙痒痒。“明天早上,你给我等着”她晚上就派人盯着盛阳侯府,他别想飞出她的五指山琼姬公主忿忿地摞下一句,转身奔回了马车,快速地回城去探看消息了。
琼姬公主一走,宋懿行也步行回城。刚近城门,有道人影快速闪到他的身侧,轻声唤道:“侯爷。”
“怎么了?”
来人正是宋静。两位御医到了盛阳侯府后,宋夫人派出宋静去寻常宋懿行。无奈遍寻不着,两位御医也不可能一整天都耗在这里。便请宋夫人与宋懿行说上一声,他们明日再来替温玉枕脉安胎。这件事情到此为止,确实是照着宋懿行一开始布置的发生的,只是出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意外。
“夫人……”
宋懿行蓦地睁了睁双目,紧声问道:“夫人,她怎么样了?”
“在两位御医要走的时候,夫人身边的丫环出来禀报,说夫人忽然大出血,孩子可能保不住了……”
宋懿行的脸色大变,沉声问道:“然后呢?”
“老夫人紧张孩子,只能请大夫过去看。虽然还是项大夫诊的脉,但两位御医,应该已经知道孩子不在了。”
“是王、林两位御医?”
“是。”
“回去了?”
“还在府中。”
宋懿行略一蹙眉,便掣身一动,抢先没入了人群之中。
第三卷 第一百七十九章 回家
月前被皇帝派来给温玉枕脉,断定她已经怀孕的也是今天来的这两位御医。这两位在太医院中,也是比较精明活络的,与梁妃娘娘走得也近,宋懿行早就打过招呼了。今日侯府出此异变,两位御医互望一眼,知道此事是无法轻了了。宋静过来说请两位稍等片刻,他们自然知道是所为何事,也就等在了客厅。
宋懿行是从后门悄悄地进入侯府的,与两位御医照面之后,那两位便知情识趣地说道:“我俩今日奉圣上之命,前来为侯爷夫人诊脉保胎。岂料来得不巧,正逢侯爷外出,我们明日再来,还请转告侯爷,请侯爷明日尽量不要外出。”
宋懿行会意,表示满意他们这样的回话,便让宋静奉上两个红包,并亲自送出院门。离开之前,那王姓御医回头说道:“侯爷,今日之事,侯府里惊动了不少人,侯爷还得处理好啊,不要让我等在皇上面前无法回话”宋懿行会意地颔首,感谢了王御医的提醒。
等宋静送两位御医出门之后,宋懿行快步回房,正逢银屏端了药从房里出来,低眉一看,见碗里的汤药似乎并没有动过。“夫人呢?”宋懿行问道。
银屏行了一礼,说道:“夫人在屋里休息,但是,不肯服药。”
宋懿行蹙了蹙眉,挥手示意她出去,在原地略微伫足,便大步进入卧室。屋里熏上了浓重的安神香,但是仍然遮掩不掉那弥漫的血腥之气。在屋里侍奉的丫环看到宋懿行进来,纷纷行了礼出去。宋懿行缓步来到床前,看着面朝里侧躺着的温玉,沉声问道:“玉儿,你为什么这样做?”他上午出门时,温玉虽然还是闷闷不乐,但情绪已经基本上稳定了,没想到会在关键时刻,给他来了这么一招。虽然他及时做了补救,外边暂时没什么问题,但宋夫人知道孩子没了,估计又得多一番事了。
温玉幽幽地说道:“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我们和离吧。”
“玉儿都到这个时候了,你怎么还说这样的话?”宋懿行不由提高了声音,在床前坐下,将温玉的身子从床上扶了起来,强迫她与自己面对面,不想却一眼对上了她苍白如纸的脸庞。忽然想到之前宋静回报是说她突然大出血,虽然知道她是故意为之,却还是不由地软了声音,柔声说道。“玉儿,我知道这件事情是我做错了,但我的初衷也是为了我们能够不分开。等过了这个关头,玉儿想让我怎么道歉都可以。”
温玉惨白着脸摇摇头,说道:“不了,这样的日子,我真的不想再过下去了。在你的眼里,除了你自己,所有人都是棋子,包括我在内。从我们认识伊始,你就一直在算计我。我以为,我们成亲之后,一切都会好,但到头来,依然还是这样。所谓夫妻,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别乱想,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好”
温玉摇头:“不要说了,我已经死心了,我现在只想要离开这里……明天就离开。”
宋懿行抱紧了温玉虚软无力的身躯,沉声说道:“我不会让你离开的,我不会让你走的”
温玉任由他紧紧地抱着自己,身上虽然一点力气都没有,脑海中却是前所未有的清空。眼前的这个男人,确实是很聪明很优秀,或许也是真的爱她,但终究不是良伴。这样充满了算计、揣测、提防的爱,她承受不起。现在她只想尽快和离,离开京城,一个人到处走走,散散心。等到心情平复之后,再回京经营一家小店,侍奉温如韬左右,一直到终老。
“和离书,我已经让紫菱送去官府了。”
宋懿行的身体蓦地一僵,之前他与温玉假和离,一系列的手续都是照着当朝律例走的。后来因为温玉及时被查出有孕,所以欠了最后一步没走,也即是在和离书上写上双方的名字,然后盖上他盛阳侯的玉印。一式三份,夫妻两方各持一份,还有一份送去官府留存。但由于宋懿行是个侯爷,所以他的和离书在官府按上大印之后,还要再送去户部留存。
宋懿行没想到温玉这次会这么决绝,竟然直接将和离书送去了官府。但他随即安慰自己说道:“没有我的亲笔题名和盛阳侯的印章,官府是不会认可的。”温玉可以趁他不在,去书房寻走那份和离书,但是印章她绝对是寻不着的,因为他一直随身带着温玉淡笑一声:“你那印章,我早就刻了一个一模一样的。”说着她从枕头底下摸出一张白纸,手因为无力而有些微微的发颤。她瑟瑟地展开那张纸,只见那纸上赫然印着“盛阳侯印”四个大字,别说大小与形状了,就算是字旁边的花纹都模仿得一模一样。
宋懿行看了一眼,脸色便沉了下来,冷冷地问道:“什么时候刻的?”
温玉哂然笑笑:“刚成婚的时候。”
她的笑,落在宋懿行眼里,是那般的刺眼。宋懿行想到自己为了保全这个家庭,为了二人能够继续做夫妻,费尽了心计。她不帮忙倒也罢了,没想到她从成婚就开始算计着什么时候离开他,现在又在这样风风雨雨的关键时刻倒打他一耙他自认这么久以来,他对她,还有他们温家都已是尽心尽力,不想她非但没有丝毫感念到他的好,反而一心挑他这不好,那也不好。这个女人的心,难不成是铁打的?宋懿行不由地冷笑一声:“你还好意思责怪我从一开始就算计你,你又何尝不是?成亲之时,又立和约,又是私刻印章,有哪一个女人是这样算计自己的夫君的?”
温玉低眉苦笑道:“是啊,别人家的夫妻都是相亲相爱,只有我们,是互相算计,我们真不是一对称职的夫妻……所以,我们还是分开吧……以你的条件,自有许多公主千金的,等着嫁给你,她们都比我好得多。”
“你说什么傻话?”宋懿行蓦地加重了扶着温玉的臂力,看着她满脸颓然中隐隐浮起的那一抹解脱的苦笑,如警告一般地冷声说道。“温玉,你给我听着,你是没办法从我身边离开的你别想离开”
说完,他忿然将温玉甩倒在床上,回身快步奔走出门了。在院子里迎面遇上宋夫人,也来不及打招呼。“懿儿?”宋夫人很少见着宋懿行这般风风火火的样子,心想难不成是因为孩子没有了而受了刺激。可要是因为这件事情,这会儿不是应该安慰温玉么,这么急吼吼地赶着去哪呢?
宋夫人是听丫环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