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一道进宫去了,温玉坐在屋里等了一会,终觉得此事不可多耽搁,越快让刘宜光知道,越快处理才好。想到在金凤兮来的时候,是兰嬷嬷托瑞王爷之名,将她从家中唤回来。想来兰嬷嬷是真心疼爱刘宜光,希望她和刘宜光能够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温玉便去找了兰嬷嬷,将自己听到的、担心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兰嬷嬷,希望她能想办法尽快通知刘宜光。
兰嬷嬷闻言,沉吟半晌,便让温玉写封信,在信上说明这件事情。兰嬷嬷看过温玉写好的信后,回屋取了通行玉令,连同书信一道交与丫环绣竹,让她立刻持令牌进宫去找刘宜光,请他尽快作出打算。绣竹领命退下之后,兰嬷嬷又似想到什么,唤过丫环绘梅,吩咐道:“你也跟着一道去。若是在宫里等候超过半个时辰不见世子,你就以要为雪团子喂食为由,先行回来,不要与绣竹一道在那等着。”
“是。”绘梅点点头,跟着退出门,快步跟上绣竹的脚步。
温玉看着两个丫环离去的背影,想到兰嬷嬷对绘梅的吩咐,心中不由有些忐忑:“嬷嬷的意思,宫里会不让她们见世子么?”
兰嬷嬷倒不似温玉这般焦急,缓声说道:“只是以防万一而已。就算万事顺利,我们早些得个准信,也能早些安心不是?”
“还是嬷嬷考虑得周到。”温玉点头称是,便坐在一旁,陷入了自己的思虑。
兰嬷嬷转过目光,细细打量着温玉,她一直对这个让刘宜光萌生娶妻念头的小姑娘非常好奇。当初她得知刘宜光在金銮殿上太子手中抢了一位“秀女”下来,她就惊奇万分,因为这实在不像是刘宜光的作为。当时,就曾私底下托人打探过温玉的底细,得知她是当年安平侯温北仑的孙女儿后,心里便犯了嘀咕。
十多年前,是温家最鼎盛的时候。只可惜他们与太子毒杀案的凶手,有了些沾亲带故的关系,所以温如晦也就是温玉的伯父就牵连了进去。而且正逢着安平侯的爵位要传给温如晦,先皇在盛怒之下,便因罪将爵位扣了下来,并将温氏家族赶出京城。说起来,有个大罪名背负着,但事实上,温家却是无辜的。而且就算连坐,也只能连到温如晦那一房,与温如韬是无关的。只是现在是太平盛世,少有战事,皇帝自然都想着削爵削爵。都已经收回来的爵位,当然不会吃饱了撑着自己拿去还给人家。
兰嬷嬷担心的就是温玉接近刘宜光,为的会不会是皇帝对刘宜光的宠爱,想借他之口求回他们温家的爵位?但是赐婚之后两人的表现,又出乎了她的意料之外。按理说,刘宜光在宋陈两家打过招呼、太子送出金钗的情况下,挺身而出抢人下来,可见他对这女子是多么的衷爱。但是赐婚之后,却冷冷淡淡地与往常无异,两人一丝往来都没有,连刘宜光外出礼佛,也都没有派人去知会温家。兰嬷嬷自然私下问过刘宜光此中的缘由,但提起这事,刘宜光就沉默,然后说他自有打算之类的。好吧,孩子带大了,有了自己的主意了。她只是个奶嬷,也干涉不了他的想法。但是更让她想不到的是,胡卢王来访,刘宜光在礼佛中半途而返,听说染了风寒,还发了旧疾。等她匆匆忙忙赶回来的时候,温玉已经住进王府,与刘宜光两个相处得其乐融融,哪还有当初的生份?近些日子以来,两人更是古古怪怪的,好起来如胶似漆,分也分不开,但吵架冷战的时候,也不少。
“温小姐。”兰嬷嬷唤了一声。
温玉回过神,应道:“嬷嬷,怎么了?”
“温小姐,是知道世子的病情的吧?”
温玉点点头。
“听闻,当初选妃之时,除太子之外,宋家二公子和丹宁伯府的五少爷也是属意温小姐,并且分别托皇后娘娘和淑妃娘娘在皇上面前打过招呼的。如今,宋二公子更是承了盛阳侯的爵位……温小姐还是执意要嫁入瑞王府么?”
温玉明白兰嬷嬷的意思,如果她与刘宜光的婚事不成,她还是能够嫁给宋懿行或者刘朝绪,他们也是皇孙贵胄,而且还身体康健,相比刘宜光,有某些程度上来说还是更好的选择的。所以,对于她来说,就算婚事不成,也不算是太糟糕的事情。
“我与宜光决定在一起,只是遵从自己的心意,使自己此生无悔,无关其它。我们曾经作过约定,无论多久,我都会陪着他,照顾他。有一天是一天,有一世,便是一世。”
兰嬷嬷听出她话中的真情,看来他们是真心相爱,可是以刘宜光的性格,倘若是真心爱她,更加不可能会答应娶她,从而误她一生的。“那温小姐可曾想过,万一不出几年,世子便有了不测……而你正是青春年华,未来漫漫数十年,你可禁起得相思之苦?”
温玉说道:“我与世子约定过,倘若他有不测,我就会再嫁他人,不会让他担心于我。”
兰嬷嬷略微一怔,不由直了直身子,再度打量起温玉来。想不到,这小小的女娃,竟能说出如此惊世骇俗的话来?她嫁了世子,那便是皇家的媳妇。想要再嫁,是何等困难。但或许,便正是这一句触动了刘宜光,让他放下了心中的顾虑以及对未来的担忧吧?
兰嬷嬷暗自叹气,皇家的媳妇再嫁,或许也只有刘宜光才会天真地相信能够行得通罢?“温小姐教王爷玩的那些游戏,都是自己想的么?”
“自然不是。那些都是幼时在青州乡下,与村里的小孩一起玩耍时玩的游戏。我看王爷也不是完全没有意识,只是像小孩般有些懵懵懂懂,便寻了些简单的游戏教他玩。我听这些游戏,看着简单,却是有启蒙作用的。”
兰嬷嬷听后,不再说什么,只是暗暗觉得温玉对瑞王细心耐心,又不揽功,倒是个妥贴的人。
温玉也是知道兰嬷嬷问她这些话的用意,往常,这些东西她是不好问的。如今是非常时刻,决定站在哪一队列,就是现在这个时候了。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绘梅回来了,禀报道:“小姐,嬷嬷,我与绣竹姐姐到了宫里,就被领去了重瑞宫。等了快半个时辰,皇后娘娘宫里的凤乔姐姐过来说,世子与太子一道,正在拜会几位远道而来的王爷,估计要到晚上才能回宫。我记着嬷嬷的话,就拿了令牌,先行出宫来了。绣竹姐姐的话,就得呆在那儿等着了。”
果然被“扣”住了温玉的心突突地跳了起来,看来事情真如她想像得那样糟糕,并不是她多虑了但是世子在宫里,她完全没有法子联系上他。
兰嬷嬷蹙了蹙眉,问道:“你们到重瑞宫的时候,锦书和尺素可在?”
绘梅回道:“并不曾见到两位姐姐。”
“我知道了。”兰嬷嬷说道。“你下去准备一下,呆会随我一起进宫。”
“是。”
温玉连忙起身问道:“嬷嬷也要进宫么?”
兰嬷嬷点头,说道:“按温小姐之前的说法,既然皇上没让通知各位王爷世子的婚讯,那么必不会让世子随着太子去造访他们。重瑞宫是皇上赐给世子的寝宫,世子不在重瑞宫的话,那必定是在皇上那里。”
温玉惊了惊,那也就是说,是皇帝扣留了刘宜光那兰嬷嬷去,会不会也不让见?但转念一想,瑞王爷痴傻,刘宜光年幼,兰嬷嬷说起来只是个下人,事实上却是整个王府的总管。倘若她没有一定的背景,皇帝也不会放心地将整个瑞王府交给她吧?
天色已经开始暗下来了,兰嬷嬷接过丫环递过来的风衣披上,出门之时,回望了温玉一眼,说道:“温小姐不妨先行回家等待消息,若有其他办法,也请不防一试。”
温玉连忙点头:“多谢嬷嬷提点。”
“我这边若有消息,也必会派绘梅过去,第一时间告知温小姐。”
温玉回了家中,温如韬已经从任上回来了。听温玉说了始末,温如韬叹息着劝慰道:“这样的事情,放在寻常人家,对方家长不同意婚事,也是莫可奈何的事情。原本我们结世子这门亲,就有些门不当户不对。如今谣言四起,皇上顾及皇家颜面,想要收回成命,我们也无法说什么。”
被温如韬如此一说,温玉心中顿觉无力。恍恍惚惚地过了一夜,第二天早上,绘梅来了,带来了宫里的消息。兰嬷嬷已经见到刘宜光,而且皇上没有悔婚的意思,并在世子的要求下,同意将他们两人的婚期提前到四月,日子订在四月十二。
温玉得讯,松出一口气之余,忽然想到,现在已经是三月下旬了,距离四月十二,就二十天左右的时间,婚礼来得及准备么,胡卢王舅舅能赶得过来么?温玉心中有疑虑,略作打听,得知那些远道而来参加瑞堇公主的皇亲贵族,并没有因为世子的婚事而逗留在京城,已经开始相继出京回乡了。
“这……”温玉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而刘宜光他们都没有从宫里回来。温玉一畴莫展之下,只能去找苏叶帮忙。
第三卷 第一百三十三章 婚变
苏叶倒是好找,去了郭家便见到了。温玉将来意一说,苏叶便说道:“这几天,我也专心在打探这件事情。这谣言传得太厉害了,皇后娘娘坚决要求取消赐消。但是世子不同意,皇上也偏着世子,所以你们的婚事是有惊无险。那些远道而来的王爷们之所以先回返,我想可能是皇上也忌着那些谣言,所以想将你们的亲事从简吧。”
苏叶拍着温玉的手安慰道:“既然世子的奶嬷已经从宫里传了话出来,并且明确地说了皇上定的婚期,那应该不会有假。不要紧张,放心啊,有世子在皇上面前呢,你们的婚事变不了,你一定能顺顺利利地出嫁的。别担心了。”
被苏叶这么一安慰,温玉也觉得有些是了。那些王爷都是一方之主,日理万机,再在京城呆上一个月,有可能就会误了大事。而且如今谣言正盛,在这个风口上,将婚事从简,低调行事,也是可以理解的。反正自己也并不图皇家婚事的气派,只要能与刘宜光顺利成亲便好,一些场面上的东西,不计较也罢。
从郭家回来后,温玉便努力说服自己不去想那一系列看似合理却又不合理的地方,安心等待婚期的到来。京学自然是不去了,温家也开始全面地准备嫁女的有关事宜。
三月底,华公公再次登门,确定了四月十二的吉时,同时带来了刘宜光的书信。信上说,按旧礼,夫妻成婚前一月最好不要相见,否则会有不吉。从他们分开之日开始到四月十二,勉强算有一月,这是他所能争取到的最早婚期了。信上还说他非常想她,但是想到半月之后,便能娶她过门,从此朝夕相对,不用再分开,又非常高兴。希望她也能高高兴兴地渡过这段等待的日子,然后在花烛台前再度聚首温玉拿着刘宜光的信,手忍不住轻颤。这确实是刘宜光的笔迹,是他写的不错而且锦书丫头也跟着一道来了,笑着对温玉说道:“小姐放心,皇上最疼世子了,连世子皱个眉都是舍不得的,怎么会忍心棒打鸳鸯呢?而且皇上说了,婚要在重瑞宫里成,到时候,轿子从宫里出发,将小姐娶进宫去。要在宫里住上三月,再回瑞王府。所以,这些天,我们都忙着重新装扮布置重瑞宫呢皇后娘娘也派了不少人来帮忙”
握着刘宜光的信,又听锦书这么说,温玉的一颗心可算是放下了。还写了回信,让锦书带回去给刘宜光,说自己会安心地等着他的花轿来抬。锦书收好信,笑嘻嘻地说道:“小姐,你可要快点嫁过来呀我们都想你了呢”
温玉不由羞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