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花轿来抬。锦书收好信,笑嘻嘻地说道:“小姐,你可要快点嫁过来呀我们都想你了呢”
温玉不由羞红了脸,虽然两世为人,但这嫁作人妇,却还是破天荒第一遭。虽说她与刘宜光感情好时,也曾同房甚同榻过,却终还不是真正的夫妻。想到那即将到来的洞房花烛之夜,一颗心不由突突地狂跳起来,脸上也随之一阵一阵地发热。
四月初六,一位姓李的公公,带着两位小公公和四名宫女前来送婚服。送完婚服之后,便一并留下,说要到婚期那一天才随轿回宫,这几天便留在温家,任凭差遣。
温家院子小,一下子忽然多了这么多人,为安排住处,也是一阵手忙脚乱。最终是将家中的仆妇送到隔壁刘家借住,才总算腾出屋子招待这些宫里来客,其中包括了张妈妈和张叔。
张妈妈折腾到半宿,才收拾停当。想到温玉跟前如今只剩了紫菱,便想着去叮嘱她一声,再去刘家歇息。进了屋,发现温玉也没睡,正在与紫菱说着什么。张妈妈知道温玉心里高兴,却也不该这么晚还不睡。轻责了一声,信步走进卧室,只见温玉已经换了睡裙,却还坐在桌前,抚着白天里送来的婚服,与紫菱说话。张妈妈笑着摇头:“按你这个摸法,到成婚那日,还不要给摸得旧了,看你到时候怎么穿出去?”
温玉微微一囧,赶紧起身,红着脸让紫菱将婚服收起来放好。紫菱重新折好婚服,捧着从眼前走过时,张妈妈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唤道:“紫菱丫头,停步停步,让妈妈仔细看看。”张妈妈说着从紫菱手中接了婚服过去,眯起眼睛,就着油灯看了看,说道。“是我老眼昏花了,还是这灯光的问题,我怎么觉得这红色有些不正?”
紫菱笑着说道:“哪有什么不正,喜服,不就是那一种红色么?要不,妈妈你明天再来瞧瞧。”
张妈妈没理她,捉着衣襟在灯下翻看了一翻,忽然指着衣角那金丝掐的暗纹,说道:“来看看,这……是个凤凰,还是个雉鸟?”
温玉一惊,连忙凑身过去细看。雉鸟,即为山鸡。绣上衣服的雉鸟,多为五彩之雉。外形与凤鸟相似,区别在于尾巴上。温玉的手指顺着婚服上那弧度优美的鸟背,划到尾巴处,仔细分辨之下,手指蓦然一颤:“是雉鸟”
“凤为正,雉为庶啊”张妈妈脸色大变,连忙吩咐紫菱说道。“快,快去把凤冠拿来我看看。”
紫菱也知道怕是出大事情了,不敢怠慢,立即转身捧来今日随婚服一道送来的凤冠。揭开覆上凤冠之上的红绸,三个人凑在灯下一阵分辨,果然没有凤,只有九只彩雉。
温玉一时有些讷讷:“张妈妈,这……是不是纳妾室之礼?”
张妈妈被温玉这么一问,纵然有满腔的言语,也是说不出来。放下手中的婚服,将她搂到怀里,凄声说道:“我可怜的小姐原以为皇上亲笔赐婚,是为世子正妃,没想到却是……”
“这怎么可以?”紫菱终于反应过来,忿忿地将婚服往桌上一扔,不敢置信地嚷道。“这不可能世子怎么可能会让小姐做侧室?肯定是皇后娘娘搞的鬼世子一定不知道这件事情”
温玉当然知道刘宜光肯定不知情,但是他被留在宫里,瑞王府可以进宫的人,包括瑞王爷在内,全部被接进宫去了。她已经完全地与刘宜光隔绝了。婚礼就在三天之后,到时候她若是不上花轿,就是违抗圣旨,这罪名就算她担得起,温家也担不起。若是上了花轿,那就是妾室。她可不会天真地认为,只要她不求名份,就能和刘宜光两厢厮守。既然费了这么大地劲,让她把正妃之位腾了出来,那么必定是还有后招的“小姐,一定要想办法通知世子啊”紫菱推着温玉焦急地催促。“只要世子知道,一定会为小姐作主的”
张妈妈心疼温玉,连忙制止了紫菱,说道:“你别推小姐,小姐肯定比你还急世子在宫里,我们要找个能进宫的人才行”
“可是,谁能进宫呢?”紫菱急得团团转。“夫人,夫人行不行呀?”
温玉冷静下来,开始快速地在脑海中过滤认识的人。陈夫人,不行。他们家已经从丹宁伯府分出来了,而且刘传耀没有入仕,他们家现在只能算是商贾人家,肯定无法进宫。丹宁伯和伯爷夫人或许可以,但这是违触皇命的事情,他们与温家向来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必定不愿帮忙。温玉想来想去,这个时候能帮上忙也会愿意帮忙的,就只有宋嘉言了。她曾经在刘宜光的重瑞宫里见过宋嘉言,说明他以前就曾进宫找过刘宜光。而且刘宜光独自在宫里这么多天,不能与她相见,但是说不定皇上怕他无聊,会让宋嘉言经常进宫陪他说话温玉暗暗打定主意,抬头说道:“张妈妈,我马上写封信。你们呆会过去刘家的时候,让张叔想办法将信交给绪哥哥。要是绪哥哥已经睡了,明天一早给他也行。请绪哥哥将信转交给宋大公子,具体事情信上有说。宋大公子是世子的至交好友,他一定能顺利见到世子的”
“一定可以的”
但是,事情总会有些出人意料之外的地方。第二天一早,温玉刚刚接到张妈妈传回来的消息,说刘朝绪已经带着信去找宋嘉言了。就有小厮过来报讯,说盛阳侯过府来了,温如韬正在接待。
温如韬也正为女儿从正妃变侧妃的事情愁得一畴莫展,这个时候宋懿行寻上门来,说愿助一臂之力。温如韬惊喜之余,却不知他是否值得信任,便遣了小厮过来问温玉要不要隔帘相见。
温玉直觉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必有宋懿行的推波助澜之力,便说道:“不见。”小厮去前堂回了话,不多时,又跑了回来,说道:“小姐,侯爷说,宋大公子是一定见不着世子的,问您信是不信?”
“不信不信让他走”
此后小厮便没有再来传话,紫菱去打探了一番,说宋懿行已经走了。温玉没说什么,只是心怀忐忑地等待着宋嘉言那边的消息。
薄暮时分,刘朝绪来了。说宋嘉言在宫门等了一个下午,还是没能见到刘宜光,所以让他先回来报讯。事情迫在眉睫,必须另外再想办法。温玉顿时有一种前途无亮、万念俱灰的感觉,在紫菱的急声呼唤下,才缓过神来。这个时候,绝对不能自乱阵脚。想办法,一定要继续想办法
第三卷 第一百三十四章 授秘
喝下一碗甜汤,静坐一会,温玉才让自己静下心来,重新分析眼下的情况。
皇帝那边偷换概念,把正妃换成了侧妃,刘宜光估计只看到皇帝答应让他们顺利成婚了,却没有想到这一层。他们之所以这段日子要把刘宜光留在宫里,恐怕就是为了不让他们互通有无。因为如果刘宜光坚持的话,皇帝应该也不好当面驳斥。所以,必须要把信息传到刘宜光那儿。但是,现在面临的难题就是,信息传不进宫去温玉起身,打开窗,便看到在院子里洒扫的宫女和侍立在一旁的小公公。他们留在温家,托的是任凭差遣之名,行的却是监视之事。这境况,还真是一畴莫展。温玉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应该见一见宋懿行。就算他出的是馊主意,她并不想采用,也不妨听听,说不定会有启发。思至此,当即让紫菱去将刚才那小厮唤过来问:“盛阳侯爷离开的时候,可有说什么?”
那小厮说道:“回小姐的话,侯爷离开的时候说,小姐若是有事需要帮忙,可以派人到五福楼找他。”
那家伙,竟也料中了她肯定会无计可施,回头去找他帮忙。温玉本想差紫菱跑这一趟的,转念想想,宋懿行心眼多,让紫菱在中间作为转述,恐怕言不能尽意,还是得当面说才行。于是,便与紫菱说道:“你去五福楼请盛阳侯爷过来一趟。不过,先跟他说清了。他登门一次,或可说是登门贺喜。一天之内,来两次,便就不正常了,必会引人绯语。”
“然后怎么办呢,小姐?”紫菱皱着眉问。现在这情况真是,里面的人发愁出不去,外面的人发愁进不来。
温玉说道:“你只管这样与他说就行,他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紫菱犹疑地点点头,便转身出门去了。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紫菱便回来了,说话已经带到了,宋懿行会尽快过来一趟。再一个时辰之后,家仆来报说郭连熙夫妇到贺。温玉一想,便知该是宋懿行来了,于是故意提声说道:“啊,是郭姐夫和苏姐姐来了快请他们到内厅,我马上过去。”
温玉出门的时候,守在外面的两个小公公只是瞧了一眼,却也没有跟去。毕竟门外面,还有御林军保护着呢,量温玉跑不到哪儿去。
脚步匆匆,到了内厅,便让紫菱守在门口,自己掩门而入。果然,屋里除了郭连熙与苏叶夫妇之外,还有打扮成小厮模样的宋懿行。他进来的时候,应该是将头上戴的帽子压得很低,现在取掉了,头发乱糟糟的一团。难得他在仪态上有这么失礼的时候,温玉不由多看了两眼。
苏叶见温玉进来,便迎上前来说道:“小玉,宋二公子……说他有办法帮你传讯给世子。”
温玉点头说道:“我知道。”说着,转眸望向宋懿行,问道。“世子被留在宫里,连宋大公子都无法见他。不知道侯爷有什么法子,可否说来听听?”
宋懿行泰然地坐在椅子上,虽然一身家丁打扮,却依然范儿十足。开口之前还不忘轻抿一口茶,缓悠悠地说道:“我想进宫很容易,自然也有法子见到刘宜光,但是你确定将消息传给刘宜光之后,就万事大吉了么?”
温玉抬了抬眼皮,口气不善地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宋懿行叹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我是怕你受不起这个打击。”
“怎么说?”
宋懿行放下茶盏,换了个坐姿,缓声说道:“如果皇上这么跟刘宜光说……宜光啊,如今这外面关于温玉的不利谣言传得纷纷扬扬,使我们皇家颜面尽失。皇伯伯当然觉得那些不一定全是真的,但是你们也没办法解释,不是么?因为宜光你喜欢,所以皇伯伯就是顶着再大的压力也要成全你们,只是人言可畏啊只能先委屈一下温小姐了,先以侧妃之礼娶了,等谣言过去之后,再找个时间扶正便是。当时候,就算是要补个立妃之礼,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么”
“你觉得,刘宜光会怎么处理?”宋懿行抬眼看看脸色有些变差的温玉,语重心长地加上一句。“他毕竟,也是皇家的人,而且倘若真这么说的话,确实也无可挑剔啊……”
苏叶从旁感叹道:“是啊,小玉,这谣言传得实在太凶了,你们也无法解释。皇家注重颜面,这事若不是搁在世子头上,恐怕早就取消婚事,并治你的罪了而且……小玉,我再说句不中听的话,其实……我觉得这样也勉强算是一个不错的权宜之计了。在皇家,侧妃扶正,也不是没有先例。只要正妃不进门,世子又偏着你,扶正还是迟早的事情。”
宋懿行没说什么,只是挑挑眉,看着温玉,似乎在等着看她的反应。果然,温玉沉默了半晌之后,坚决地说道:“不,那我宁可等到谣言过去的那一日,也不愿就此匆匆出嫁,然后巴望着那渺茫的‘扶正’机会。”
她的话音刚落,宋懿行便合掌说道:“这就对了唯今之计,唯有一个字:拖”
“拖?”苏叶眨了眨眼睛。“是指拖过这一阵子?”
“没错。”宋懿行说道。“与其嫁作侧妃,等着婚后扶正,为什么不等到可以‘扶正’的那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