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瘟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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瘟神- 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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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原抿著嘴,默然不语,他这种反应,使人觉得相当奇怪,过了片刻,他才道:“难怪军方立即派出了一个高级情报官来参与  ”

他顿了一顿,然后,我和他几乎异口同声地问:“军方怎知凶徒属于特务组织?”

我心头疑云大起  这其中,一定还有极度的曲折在,牵涉的范围,可能广到难以想像。

我这样想的根据是:一般来说,军方对于凶杀案,决不会有兴趣。而古九非死了不多久,就有高级情报军官出现,这说明军方知道古九非牵涉在特务行动之中  是怎么知道的?

这其中,又有什么内幕,是我们不知道的?

我和曾原互望,他也神情疑惑,我道:“我想,我会有机会见到那们情报官?”

曾原点了点头,又问:“古九非也是特务?”

我叹了一声,曾原很坦率,有青年人的热诚,我又要和他合作,自然要对他说说古九非的遭遇,所以拣重要的,说了一个梗概。

曾原听到一半,就想说话,可是当我停下来时,他又示意我说下去。等我说完,他才像是下了最大的决心,先吸了一口气,才道:“卫先生,那次宴会,我也参加了的。”

我用疑惑的神情望向他,他年轻,官阶不会很高,照说,没有资格参加邻国的国宴,他忙解释:“家叔是大使,他带我去见识一下的。”

我“哦”地一声:“你当然没有发现宴会有什么异样之处?”

曾原神情仍然疑惑:“那次国宴的主宾是谁,你是知道的了?”

我点头  虽然古九非糊里糊涂,连主宾是谁都不知道,只知把他身上的东西全扒了来,但那次国宴是大新闻,一查资料就可以查得出来:“主宾是一个算是大国的将军,几年前才发动军事政变,夺了政权的。”

曾原点头:“是,那位斐将军,在整个宴会中,和一个阿拉伯酋长交谈最多,当时我在想,那酋长是著名的军火贩子  ”

我打断他的话头:“阿加酋长?”

曾原道:“就是他。”

我咕哝了一句:“世界真小。”

曾原当然不知道我这样说是什么意思,继续道:“当时我想,斐将军难道又想扩充军备?”

我再问:“还有什么异常?”

曾原摇头:“没有什么异样  嗯,对了,曾有一个人,忽忽离去,以警务人员的眼光来看,这个人行迹十分可疑。”

【第八部:死过一次的人】

我“啊”地一声,心想可能那就是古九非看到,斐将军交了一个东西给他的那个人,后来古九非想找他,而没有找到。

曾原也“啊”地一声:“对了,这个人匆匆离去之际,曾经过阿加酋长的身边,大约有十分之一秒的时间,靠得很近。”

这时,车子驶进了一条曲折的小路,前面林木掩映中,可以看到一幢式样很旧的房子。我忽然想到:“斐将军。(主宾),那个人,阿加酋长之间,可能有联系。斐将军交给那人的东西,由那人转到了阿加酋长手上。

那东西会是什么?

我立即想到的是:那小盒子,那块玻璃。

我一直隐隐感到几件事之间有联系,可是总是串不起来,现在,好像有点眉目了:斐将军、玻璃、酋长,三者之间,如果真有联系的话,那么,那块玻璃的重要性,又增加了不知多少。

一想到这点,我不由自主,略挺了挺脸色,那小盒子就在我上衣袋中,不必笨到伸手去摸,只要挺胸,就可以感到它的存在。

曾原自然不知道那么多,他见我忽然不出声,就望了我一眼,我道:“可能在将军和酋长之间,有著什么交易?”

曾原叹了一声:“和他们两人有关的交易,几乎可以肯定,必然是巨大的灾害。”

我苦笑一下,曾原看来年纪虽然轻,但洞察世情的能力,相当强。

车子又转了一个弯,来到了屋子面前,看来静悄悄,但是才一下车,我就知道,附近的树丛中,甚至相隔相当远的另一幢屋子,都有人在监视,使用的监视装置,可能还是极先进的那种。

我不以为槟城警方会有那么先进的监视设备,我指著一个在屋前的一株树上,一个看来绝不为人注意,但识者眼里,一看使知道那是微型电视摄像管的装置,道:“这是警方的设备?”

曾原警官十分坦白:“不是,是军方情报机构提供的,那情报官提议,全面监视,他以为凶徒还可能再来,不能错过机会。”

我缓缓摇头:“那位情报官的判断错误,凶徒不会再来了。”

我的话才一出口,就在我的身边,忽然响起了一个听来冰冷的声音:“有什么根据?”

那声音突如其来,把我吓了一跳,那时我们站在门前,曾原正准备去推门,门旁有两支八角形的门柱,并没有人,而声音就自右边那条门柱传出来。乍一听到声音,不免突兀,但自然立即明白,那是窃听装置和传音装备的作用,看来,对屋子监视之严密,远在我的想像之上

我并没有立即回答这个问题,曾原这时,也推开了门,门后站著一个高高瘦瘦的人。

这个人,我一看到他,就可以肯定他就是那种发出冰冷的声音说话的人。他有著石像一样的冷漠神情,甚至连眼珠也像是没有生命  应该说没有感情。这种情报工作者我见过很多,而对于这一类人,我不是很喜欢。

而且,屋中确然还有十分值得我注意之处,所以,我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就转移了视线。屋里本来应该是一个进厅,有一道月洞门,通向客厅,是很传统奇中国式书布置,月洞门两旁,本来应该有对联或字画,可是此际,所有的陈设,全都遭了彻底的破坏  现场被保护得很好,看起来也更怵目惊心,绝没有一件完整的东西,而且,在破碎的物件上,也决不能判断原来那东西是什么样子的。

我小心向前走,来到了客厅的正中,曾原跟在我身后,那人(我猜他就是军方的高级情报官)只是转动身子,并没有走动,锐利的目光,一直盯著我。

我直到这时,才回答他的问题:“这里经过专家的搜索,不论他们要找的东西是不是找到,都不会再浪费时间。”

那人闷哼一声:“专家的搜索手法太原始了吧?”

我道:“是,这也提供了一项线索,他们要找的物件,不是探测仪器所能发现的,必然是非,例如一张纸,一块布,一截木头  ”

那人接了上去:“一卷底片?”

我笑了一下:“那是最大的可能。”

那人伸出手:“久闻你的大名,卫斯理先生,我的名字是青龙,官衔是中校。专司情报工作  听说卫先生对从事这种工作的人,不是很有好感。”

我听他的自我介绍,略怔了一怔,“青龙”这个名字,十分奇特,我依稀有点印象,但是这个人 一定不会和我有过直接的接触,不然,他是属于那种见过一次,再也不容易忘记的人,我一定会记得他。

我再把青龙这个名字想了一想,肯定应该对之有印象,但是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而看他的神情,显然有一种我应该一听他的名字,就想起他是什么样人的期待  这是一种十分尴尬的处境,还好他又说了几句话,可以给我用另外的话,暂且搪塞一下。

我道:“是的,我不喜欢,很久以来,都是那样。”

青龙中校口角牵动了一下,现出了一个嘲弄也似的微笑:“可是你和其中很多人交往,从很早的纳尔逊到小纳、盖雷夫人、G先生、巴图,甚至苏联的老狐狸。”

他竟把我和那一类人的交往,弄得那么清楚,我淡然笑:“那是由于从事情报工作的人,大都伶利聪明的缘故,那和我性格比较接近。”

青龙居然笑了一下  他的笑容,有一种异样的沧桑感,像是他一生的经历,比别人十生还多:“愿意在你交往的名单中加上我吗?我至少有一点特别,我是的的确确,曾死过一次的人。”

本来,我一面和他说话,一面不断在想他是什么人,只是想不起来,直到他说到他“死过一次”,心中一亮,自然想起他是什么人来了。

他是一个真正的传奇人物,神秘莫测,他曾和原振侠医生,在印支半岛有过一次十分奇异的经历,却不知他如何会来到这里的。

自然,我不会去问他的来龙去脉,这类神秘人物,绝不喜欢人家打听他的事,末了,也不会有回答,只要记住他目前的就可以了。

但我也感到了震惊,像他这样的人,对古九非的死,如此重视,那是出于上级的指令,还是自己的兴趣?还有,他名义上是军方的高级情报官,谁知道他真正的身份是什么?是在为谁工作?

不过,疑问虽然可以肯定,他既然曾与原振侠医生共事,那么,一定是极其出色,可以共事的人  至少,在追寻杀害古九非的凶手这件事上,可以和他合作。

我现出愉快的神情,先和他握手,然后才问:“你没有和原振侠医生联络?”

这样一问,他自然也知道我已晓得他是什么人了,他也愉快地一笑:“没有,大家都忙。”

我等他再继续自我介绍,可是他却已转换了话题:“整幢屋子,全和这里的情形相同,估计有超过十个人,进行毁灭性的搜索。同时,有人拷问死者,不然,死者不会死得那么……”

曾原接口:“……难看。”

青龙苦笑:“死者古九非,是一个扒手,技艺极超群的扒手。”

这句话,自青龙的口中讲出来,曾原“啊”地一声,显然他一无所知,我自然知道古九非是扒手,但对于青龙也知道这身份,不免感到讶异。

青龙搓著手  他的双手,有过惯原始生活。冒险生活的人的粗糙,以致当他握手时,会发出轻微的“刷刷”声来。

他道:“最近,有人想利用他高超的扒窃术,去从事偷窃重要情报的活动,他也上了当,这是他致死的主要原因,也是为什么军方的情报组织会对一件凶杀案感到兴趣的原因。”

青龙的话,十分乾净利落,决不拖泥带水,而他显然在此之前,未曾对警方透露过这一切,所以听得曾原目瞪口呆。我虽然早就知道这些,但对他一见我就肯对我说这些,我也十分感激。

我道:“可知利用他的,是属于哪一方面的势力?”

青龙的神情,陡然之间,变得十分阴暗,眼角向曾原扫了一下,简单一回答:“不知道。”

我已完全可以看出,他不是全不知道,而是很有眉目,只不过不愿在曾原面前说出来而已。曾原只是一个普通的警官,年纪又轻,我也认为不必要使他卷入那么可怕的事件之中,所以扬了扬眉:“还得好好追查,才能有头绪的  ”

接著,我向曾原说:“有青龙中校在这屋子监视,我不必再参加了,我想去看看古九非,然后,到酒店休息,你替我订好什么酒店?”

曾原说了酒店的名字  这等于是邀请青龙在稍后到这家酒店来见面了。

我和青龙握手道别,肯定他已明白了我的暗示,曾原又陪我到了殓房,当我揭开覆盖尸体的白布时,曾原早已转过身去,而我一看之下,整个人也僵硬得一动都不能动,一股怒意,直冲脑门。

我一再被警告过,古九非死得很惨,很难看,可是决想不到会到这一地步,我不打算详细描写了,他的尸体如此可怖,一个人在生前,若是遭受虐待到这一地步,那实在可以说是到了顶点。

我算是想像力极丰富的人,但也难以想像古九非如何可以在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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