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未阑珊- 第5节

“老夫人，首长和若西来了，来，我扶您起来。”周阿姨赶紧小跑几步到正房去搀老太太。

梅老夫人早就在门口张望了许久，现在听到人声，着急地从椅子上坐起来。

“是真的，小周？我的西儿来了？快过来搀我一下，唉，真是老了，起个身都这么不利索喽……”

梅世琛听到老母亲的声音，几大步就跨进屋里。“妈，别着急，我们这就过来了。”

若西跟在梅世琛后面进屋，一眼就看到正从椅子上起身的梅老夫人。她几乎有些不敢相信面前的老太太就是自己记忆中的奶奶。那时的奶奶虽年近六十，却依然高贵美丽。而面前的老人，头发都已花白，脸上的纹路也明显起来。相同的只是大概的形貌。但白皙红润的肤色还是一如往昔，精神也不错。

“西儿，是你吗？”梅老夫人伸出有些颤抖的手，一把握住梅若西的小手。她仔细地、上下前后地打量着面前修长美丽的女子，似乎努力地想跟自己印象中的小孙女划上等号。

“奶奶，是我。”梅若西忍不住叫出声，一下扑到梅老夫人怀里。酸涩的泪水很快濡湿了老人的肩头。

“真是西儿啊，真是，真是……嗯，还像小时候一样爱哭……”梅老夫人拍着孙女，自己也掉下泪来：“我还以为这一辈子是再也见不到你和你妈了……”

看着一老一小哭成一团，梅世琛紧锁了眉，眼睛也潮湿起来。

“妈，医生说了您情绪不能激动。来，您坐下说。”梅世琛扶母亲坐下。

　　　　　　　　　　　　　第十七章　一个决定，逆转她的人生

“小周，来，看看，这才是我们梅家嫡亲的孙女儿。”梅老妇人近乎炫耀地把若西往周阿姨身边推：“看看，这才该是我们梅家后代的样子。那个梅家仪，来一次气我一次，哪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整天就知道挥霍。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陈如珺能教育出什么好孩子……”

梅世琛有些尴尬地站在一边：“妈，今天高高兴兴的，就别提惹您生气的事了。”

“若西，快过来坐下。”梅老夫人笑的慈眉善目，又忙不迭吩咐：“对了，小周，西儿的房间都收拾妥当了吧？快把行李提过去，整理整理……”

“奶奶！”梅若西虽不忍心扫老人的兴，还是忍不住说出来：“别麻烦周阿姨了，我很快就要回老家去。”

梅老夫人脸上的笑凝住：“傻孩子，这儿就是咱们的老家啊。就是委屈你了，这么些年在外头……再说，我听你爸说你妈已经……你一个女孩子孤零零回去找谁啊？”

梅若西的鼻头又有些酸涩：“奶奶，我想回去陪妈妈。”

“是个孝顺孩子。”梅老夫人拉过她，已经有些混沌的眼睛似乎还是能看到梅若西心里去：“奶奶知道你妈和你这些年受的委屈。唉，作孽啊，当初我跟你爷爷差点就帮你爸和你妈摆了酒席了。谁说你妈名不正言不顺？在我心里，她就是我老梅家的媳妇。世琛，你过来。”

梅世琛走上前去。

“我不管你以后怎么样，最近你必须抽时间回去一趟，把曼西的骨灰迁到咱们梅家的墓地。”梅老夫人斩钉截铁地说：“还有，西儿的关系也给我迁过来，就放到我名下。”

“奶奶，不要……我不是因为这个。”梅若西有些着急：“妈妈说过她喜欢那个地方……”

“傻孩子，你妈是不想为难谁。”梅老夫人想起自己一心钟爱的媳妇终于没能进门，眼泪又流下来：“这辈子，老梅家欠他们曼家的是永远还不清了。”

“若西，就听奶奶的吧。”梅世琛生怕老母亲的情绪波动。

梅若西不出声，陪着奶奶掉眼泪。

“西儿，看在奶奶疼过你的面上，就留在奶奶面前陪我几年吧。我这一把老骨头也折腾不了几年了……”

“奶奶，我不要你这么说……”

看到陈秘书提着行李站在门口，周阿姨赶忙接过来拿到早已布置好的房间。

梅若西看在眼里，知道再也没有办法开口拒绝。

她多么想回到那个和妈妈相依为命的安静所在。她已经没有什么牵系，只是想要一份宁静而已。然而，她又不能不暂时留下来。只是此时，她并不知道她的命运亦会因这个留下的决定发生翻天覆地的逆转。

　　　　　　　　　　　　　第十八章　墨夫人的最后通牒

墨子风走下楼梯，看到管家一个劲地向他使眼色。

他往客厅的方向看去，果然，母亲早已端坐在沙发上品茶。墨夫人虽已五十出头，岁月却在她身上鲜少留下痕迹。她依然身材曼妙、雍容华贵。

此时，墨子风从侧面看过去，却明显感觉到气氛不对。墨夫人的背脊挺直，神色有些暗淡。

他只有尽量轻松地走过去。“妈！”他近乎温柔地喊了一声，在墨夫人身边坐下：“这么早就过来看我？想我了吧？”

墨夫人斜睨了儿子一眼，原本紧绷的脸色稍稍有些放松：“死小子，你老妈要不是起大早把你堵在家里，你预备一辈子跟我捉迷藏是不是？”

“哪有，妈，公司忙，您知道。”墨子风陪着笑：“对了妈，这次去伦敦给您带了一件小礼物。您稍等，我去房里拿……”

“先放着，妈现在顾不上那个。”墨夫人打断儿子，知道他想扯开话题开溜，干脆开门见山：“你陈阿姨昨天又给我打电话了，说家仪这段时间很不好，问你到底什么态度。”

“我没态度。”墨子风很直接。

“子风，妈就不明白了，你跟家仪这么多年，闹也该闹够了。就这么一个私人的道歉，你为什么就不肯呢？上次订婚仪式上你到的那么晚，让她没面子。她一个女孩子家，总不能一点脾气没有吧，你可倒好，干脆连婚都不订了……”

墨子风的眉心锁起来：“妈，我的事情您能不能就不要管了。”

墨夫人生气了：“我不管你管谁？你是妈生出来的，妈做什么还不都是为了你好？我才说了几句，你就这么不耐烦。算了，人老了就是招人烦，我也不罗嗦了。不过话我可放这儿了。这件事情的利害关系你一清二楚，如果你还犹豫，只好妈替你做主了。

看到儿子黑着脸，墨夫人叹了口气：“子风，你知道梅家的支持对墨氏的重要性。我跟你陈阿姨商量好了，下个月初你们就订婚。”

墨子风烦躁起来：“妈，我说过了，这件事能不能我自己处理呢？毕竟这是终身大事，我不想娶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

“我知道你的那些花花事。说到爱，前段报纸上爆料你东城一个，西城一个，妈还没问你呢。”

“妈！您什么时候也去信那些八卦新闻了……”墨子风觉得好笑。

“妈不想管那些，妈就想知道你对这桩婚事的态度。”

“一定要是梅家吗？”

“为了墨氏，为了堵住你二叔、四叔和众董事的口，必须是梅家。”墨夫人很坚决。

“如果是梅家，而不是梅家仪呢？”墨子风的黑眸眯起，脑海中浮现一双盈盈明眸。

墨夫人怔了下：“墨子，你没发烧吧，怎么说起胡话了？”

墨子风看了母亲一眼，唇角竟浮起一个莫测高深的笑：“妈，如果我保住了和梅家的关系，墨氏一如既往受梅家支持，我娶梅家的哪个女儿，您是不会介意的吧？”

墨夫人虽然疑惑，却只以为儿子被自己气糊涂了，点点头。

墨子风瞬间放松，他伸了个懒腰：“妈，吃过早点了没？要不要尝尝我新请来的保姆的手艺……”

　　　　　　　　　　　　　第十九章　为了一个人的招聘

墨子风刚到办公室，白杰明就跟过来，手里拿着两份卷宗。

“墨总，您要的资料。”

墨子风接过来：“怎么是两份？”

“低下那份是台湾那边来的消息。”

墨子风打开上面一份，随意翻阅。真相跟他之前的推测并无太大出入，他合上卷宗。

“她现在在哪儿？”

“在梅家老宅。听说是为了梅老夫人才暂时留下来。这几天在到处找工作。”

墨子风重又打开卷宗，幽深的眸子停留在了某一页。

“让海外事业部马上打招聘广告，报纸、网站、各类媒体，我要最大的版面、最显眼的位置！”

白杰明立刻心领神会：“墨总是想……”

墨子风靠进宽大的真皮座椅，修长的手指绕住签字笔：“杰明，接下来你知道该怎么做了。”

“好的，墨总，我马上吩咐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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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若西走在光照刺眼的中午的街头。

时序已进初秋，早晚的温差大起来。为了今天的三场面试，她早上出门时特意挑选了一套白色职业装。此时站在毫无遮挡的街上，鼻尖上竟沁出细细的汗。看着身边的人来人往，尤其是一些时髦女孩的清凉装扮，她放佛又有了入夏的感觉。

接下来的一场面试是下午一点半。她提前一个小时已经来到了××大厦。看着身边高耸入云的庞然大物，她下意识地数着她将要去的楼层：16。

是个不错的数字，只是不知道能不能给她带来幸运。一连三天，她已经赶场了近10个面试，却无一成功。莫名的挫败和沮丧让她对下午的两场面试也担心起来，虽然报纸上注明那不过是两家几十人规模的小文化公司。

她意识到工作竞争的压力，或许大家都抢着进大公司吧，所以她适当调整了自己：往一些中小型企业投放了部分简历。

然而，结果也并不令人满意。她站在大厦的阴影处，从档案袋里取出自己的简历。从头至尾，她还是看不出有什么不妥。

远远的，一个卖手工艺品的十岁左右的小女孩向她走来。清秀瘦弱的小脸、干净的皮肤。

“姐姐，你愿意看看这只小兔子吗？”小女孩怯生生地向她伸出手来，手心举着一只可爱精致的木雕兔子。

梅若西接过那只小兔子，不知道是不是那是她生肖的原因，她一向喜欢收集各种各样的兔子制品。

看到她喜欢，小女孩有些高兴起来：“姐姐，这只小兔子很便宜的，只要50元。”

小兔子做工精致，看得出匠人的用心。50元，如果是在礼品店，肯定要比这个价钱高得多。

可惜她身上并没有带多少现金，在英国的时候就几乎弹尽粮绝了，现在虽然住在老宅，但她坚决不愿接受那个人的金钱。连奶奶让周阿姨悄悄放在她桌上的钱她也只整齐地收在一边，从未动过。

看出梅若西的犹豫，小女孩迫切地又加了一句：“姐姐，40元行吗？这是我爸爸花了好久的时间才做出来的，他病着，我们就靠他做的这些小东西生活……”

小女孩细长的眸中隐含哀愁。梅若西怔了怔，她才多大？恍惚间，她似乎看到一个年龄相仿的女孩，亦满含愁绪地坐在一栋老屋前。

她打开皮包，抽出一张50元的人民币塞到女孩手里。

“就50元吧。我看看，还是要这一只吧。”梅若西在小女孩的篮里象征性地挑了一下：“嗯，都好漂亮呢！”

小女孩接过钱，颊上的笑瞬间绽开：“谢谢姐姐！谢谢姐姐！”她雀跃着跑开了。

不远的街边，一辆黑色轿车此时缓缓摇下车窗。“杰明，去把那个小女孩叫过来。”墨子风颇有兴味的声音。

　　　　　　　　　　　　　第二十章　他跟了她一下午

看到梅若西有些失望地走出自己的办公室，胖胖的徐经理望着她秀丽的背影，摇了摇头。他拿起电话，拨号：“喂，白助理吗？一切按照您的意思办妥了。”对方只简洁地道了声谢便挂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