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怎么回事,把整个系统搞得一团糟,让他这个前来修理的人每一天都得从早忙到晚,感觉自己都快累死了。
“又不是我的错。”他下意识地抱怨道, “是那个蠢货在安装之前没有把金属氧化物半导体场效应管与主电线连接到一起。而且他搭设的外部电线管也是一团糟。连‘星球’的引导负荷是多少都不知道……真是个无能的笨蛋……”
虽然这样说也许有些过分,但那一天他实在没什么心情去体谅别人。那天早上蓝色先生清楚地告诉他首先要把地面上的监视器调整好,可做完后那个人却又坚持说他明明让科尔优先处理内部通讯装置的事。科尔很清楚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混蛋——”星球”里的其他工人也都这么说——但雷斯通毕竟是身居高位的大人物,轻轻松松就能决定像科尔这种人的前途,所以面对他时不应该在“究竟谁对”这种问题上纠缠。虽然科尔在安布雷拉刚刚工作了一年,但这一年的积蓄比之前五年加起来还多。他可不想因为触怒蓝色先生(之所以这么称呼是因为他总是身穿蓝色西服)而被开除。
你真是这样想的吗?即便在这几个星期里见到了那些东西仍然这样想?
科尔把晶体管箱放好后用微热的手擦了擦有些发痒的眼睛。自从来到“星球”工作后就一直睡眠不足。这并不是因为他神经衰弱,对安布雷拉如何使用他们自己的钱也不是很在意,但是……
这个地方有些不同寻常。太糟糕了。就像是怪物展览馆一样。
在为安布雷拉工作的这一年里,他在西海岸的一座化学研究所搭设了几条电线,在东海岸为公司智囊团安装了一套新的电路断流器,一起工作的人都很普通,大多都是和他一样的普通工人。不过他们除了干活儿以外,还必须地遵守“无论看到什么都绝不能说出去”这一规定。当初在被雇用的时候协议书上就写有这一条,之后一直没出什么问题。但来到“星球”之后,一切都变了……
安布雷拉在叫人干活儿时不会作出任何说明,只是说一句“把它修好”,然后付给修理费。同时还严格禁止一起工作的同事讨论工作场所的用途。不过即便如此,还是能听到一些传闻。自从完全知晓修建“星球”的目的之后,科尔便再也不想为安布雷拉工作了。
其中一个理由是怪物,也就是那些实验动物。他没有亲眼见过那种被称为“化石”的冰冻怪物——但听到过好几次它的声音。其中一次是在深夜,那既像乌叫,又像犬吠声音直达骨髓,让他感觉自己仿佛置身冰窖一般。后来在区域二重新安装一台监视摄像机的时候曾听到有利爪扣挠空心木材的奇怪响声——听上去像是什么动物发出来的。而且是活生生的生物。听说那个东西是为安布雷拉特别制造的,是一种在研究中偶然发现的遗传因子混合物。但到底混合了什么东西啊?每种生物都有一个奇怪的,拗口的名字。他之前曾听到“研究者”们提到过好多次了。
鸭子、探测器、喷吐者、猎杀者……听上去像是一些让人开心的名字——但实际上它们只可能在恐怖电影中出现。
科尔扭动着身体慢慢站起来,一边伸懒腰放松肌肉一边将那些不愉快的事一一在脑子里列举出来。当然,雷斯通是其中一个。那家伙的危险等级是A级,而且是个凶恶的暴君——身强力壮但却没有耐性。尽管科尔已经习惯了和那些管理人员一起工作,但蓝色先生因为心肠最坏所以位于食物链的顶层。他简直就像地狱的使者一般充满威慑力。
不过,其实他还算不上是最坏的吧?
科尔叹了一口气,把手叉在腰间回头看看并排在走廊两边的六组,共计十二个房间。
不,最坏的人就在我眼前。
每个房间里都有简易的床铺、马桶、水槽——还有几根一端固定在墙上的布条与床铺相连。这个区域的房间距离第一个从外部锁住的人工环境“大厅”只有不到二十英尺。
完成这里的工作后,一定要认真考虑一下重要的问题。银行里还有些存款,应该足够我把工作辞掉好好想一想……
科尔又叹了一口气。这些事还是以后再考虑吧。现在他必须得睡会儿。他走出拘留室区的大门后,在关门的同时按下开关把灯熄掉。
他回头便看到雷斯通的身影。他应该是坐电梯到中央走廊后跑着过来的。那个样子真是狼狈极了。
混蛋,他这次又想干什么。
雷斯通看到科尔后直接朝他跑了过来。一身蓝色西服皱巴巴的,满是不,安和惶恐的目光不时往四周张望,科尔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个样子。
“亨利。”他一边喘气一边开口了。虽然气息十分混乱,但还是稳稳地停在了科尔面前, “感谢上帝。快救救我。有两个男人、不,是两个杀手潜进来想要杀了我。你快救救我。”
无论是雷斯通的样子还是说出的话,都让科尔吓了一大跳。他既没见过蓝色先生散乱着头发出现在他面前,也没有见过雷斯通面带这种表情——平常在他脸上总是挂着一张异常冷漠的笑脸.就像是在炫耀自己那惊人的富庶一般。
“让我救你?到底怎么回事啊?”
雷斯通深吸一口气,然后慢慢把它吐出来: “不好意思。实际上‘星球’现在正遭到攻击。有两个男人正在找我。亨利,他们要杀了我。半年前想要我命的也是这伙人。在地面出口附近也有人守着,我已经被困在这儿了。他们想要找到我,然后……”
话还没说完就停了下来,看起来像是接不上气了,还是说他在哭?科尔紧盯着雷斯通,没想到他会直呼自己的名字“亨利”。
“他们为什么要杀你?”科尔问道。
“我是去年那件包装公司恶意收购案的负责人。被收购公司的老板精神有点问题,发誓一定要杀了我。现在他们已经找到这儿来,把其他所有工作人员都关在自助餐厅——但他们真正的目标是我。现在求救已经来不及了。求求你亨利,救救我吧。我……我会给你谢礼的,我发誓一定会。你以后再也不用工作,你的孩子也不需要工作……”
由于被雷斯通眼里那份出人意料的诚恳感动,科尔没有告诉他自己没有孩子。这个人吓坏了,满是皱纹的脸在不停颤抖,一头白发混乱不堪,就算对方不提出用钱来感谢自己,科尔也还是会帮忙吧。
也许会。
“你想让我做些什么?”
雷斯通松了口气之后弯弯嘴角,紧紧抓住科尔的手: “谢谢你亨利,谢谢你。我……我也不是很清楚。如果你愿意的话……他们的目标就只有我一个如果你能把他们引开一会儿的话……”
雷斯通的嘴唇抖动着,眉间出现了深深的皱纹,他的目光越过科尔的肩膀,落在整个人造自然环境入口处的小屋上: “就是那个小屋!屋子外侧朝向上了锁的区域一。如果你能把他们引到区域一去……等你出来之后我立刻将整个屋子封闭起来.把他们关在里面。你可以直接穿过区域四,从外科区出去。等他们被关在里面后我立刻为你开门。”
科尔模棱两可地点了点头。虽然看上去这个计划不错,但是……
“他们不会发现我是假冒的吗?也就是说,他们手里没有你的照片之类的东西?”
“那些家伙不会发现的。他们只能在你转过拐角时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你一下子就从他们的视线里消失了。等那些人进入房间之后我就把门关上。之前我会找个地方好好躲起来的。”
雷斯通的浅色眼睛里此刻全是泪水.闪着昏暗的光芒。他已经走投无路了——而且如果顺利的话,这也不失为一个好计划。
“好,我明白了。”科尔回答道。这个老年人脸上出现的感激表情让他心里微微一暖。
的确如此。如果他还算是个正经男人的话,就应该这样做。
“我不会让你后悔的,亨利。”雷斯通说道。科尔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所以只是点了点头。
“放心吧,雷斯通先生。”科尔有些难为情地说道, “不用担心。”
“没错,亨利。”雷斯通说完,默默地转过身朝一个阴暗的区域走去。
科尔在原地愣了一会儿.然后在心里无奈地耸了耸肩。尽管有些生气.但还是老老实实地朝小房间走去。蓝色先生虽然现在怕得要命,但还是令人生厌。
连“放心吧,亨利”或是“小心行事”什么的都没有说,连“祝你好运,千万不要被他们伤着”之类的也没有……
科尔转过身走进那间小屋。总而言之,帮了大人物蓝色先生之后应该能睡个好觉,说不定还能永远留在“星球”或是安布雷拉。不管怎么说休息是必要的,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喜欢睡觉……
瑞贝卡终于找到了摄像头。在屋子的西南角,离天花板一英寸的地方隐藏着一个约二十五美分硬币大小的镜头。她赶紧把大卫叫了过来,队长走过来之后抬起一只手把镜头盖住,同时后悔没有在带领队员进来之前彻底搜查一番。大卫认为约翰和里昂之所以会跟其他人分开,都是自己的愚蠢造成的。
克莱尔在调查中找到了一卷胶带,大卫用它封住几个较大的缺口,阻止部分冷风进入房间。然后他便开始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现在气温很低,他并不清楚自己和两名队员在严寒之中究竟保留了多少运动能力。密码不起作用,留给他们开门的时间越来越少。已经有两名队员进入地下设施,他们有可能已经负伤,也可能正在生与死的边缘挣扎……
或者是病毒感染。像史蒂文和卡莲一样在痛苦中失去人性……
“别这样,大卫。”瑞贝卡忽然对他说。大卫当时正踩着角落里的一张桌子往墙上贴胶带,听到这句话后他马上跳了下来。虽然他听清楚了瑞贝卡到底说的是什么,但却不明白她到底是什么意思。瑞贝卡知道要怎样才能让他摆脱阴郁的心情。
“什么别这样?”
瑞贝卡盯着大卫的脸走到他面前,手电形成的光圈里出现了一只她那纤细的手臂。
“我明白,看到你那副表情我就什么都知道了。你是在责备自己的失误吧。心里想。要是我没有采取错误的行动,那两个人说不定还在这里,没错吧?”
大卫叹了口气,然后说: “谢谢你的关心,但你没有猜准……”
“不,事情就是这样。”她的口气十分坚定, “每当你开始自责就没办法作出清晰的判断。我们既不属于S。T。R。A。S,你也不是任何人的队长。发生任何事都不是你的错。”
这时,克莱尔也朝两人走了过来。她那柔美的脸上虽然带着不安的表情,但灰色的瞳孔里却分明是一种充满好奇心的探求目光: “你认为那是你自己的责任吗?不,我不这么认为。”
大卫忽然夸张地把手举起来 “好好,我明白了!我并没有做错什么,而且我关于什么时候能从这儿逃出去,最后究竟能不能逃出去这类问题的说明你们想花大把时间来分析也无所谓。但现在能不能请各位把精力集中在眼前的事上?”
两位年轻女性点点头,同时非常高兴大卫在她们开始说教之前及时纠正了自己的错误想法。靠说教让大卫明白接下来该怎么做其实是一件完全没有意义的事——会让他觉得自己明明已经做了很多努力,但还是有人会来告诉自己应该怎么做.应该怎么解决危机,到最后说不定连该说什么,该怎么说都会受影响。大卫显然不想事情变成那样。他已经习惯了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