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大叫大嚷。
这一来。自然吸引了附近各人的注意,而原振侠也已看清那潜水人,确然是豪特,刚才听见他的声音不像,显然是他在一种十分急乱的情绪之中,以致连声音都变了,这一点,从他的动作中,也可以得出证明。
原振伙刚想叫他,他已经跳进了小艇的驾驶位,在小艇的剧烈震荡中,一上来,就以极高的速度向前驶出,简直是横冲直撞,像是疯了的野马一样!
那个被他推落水的人,本来十分气恼地在骂,可是看到这种情形,也呆住了,游近了原振侠的船,攀了上来,面色了白。身子不由自主发著抖∶「豪特先生疯了,你们全看到的,他疯了!」
这时,玫块一面抹著湿头发,也来到了甲板上,那人说著,突然看到了玫瑰那样的美女,不禁张大了口,出气多、入气少,像是呆子一样,原振侠不理会他,指著正在驾艇远去的豪特,向玫瑰道∶「豪特这时才回来,行为十分怪异!」
那人到这时才缓过一口气∶「岂止怪异,简直想杀人,他一上船,就推我下水,又驾著艇向我冲过来!」
玫瑰皱著眉,小艇的去势极快,转眼之间,已变成了一个小白点,看不见了。玫瑰的声音之中充满了疑惑∶「会是他在海水中看到了甚麽?」
原振挟道∶「如果他看到了甚麽。我们也应该看得到!」
玫瑰摇头∶「时间上有差别——他住在甚麽地方?我觉得事情不对,他现在的情形,和卓克自海中上来之後,很有点相似!」
原振侠心中一凛,向那人望去,那人仍然愣愣地望著玫瑰,连一脸是水,都没有用手去抹一下,像是中了魔一样,原振侠大声呼叫了一下,他才如梦初醒,却又不知是为甚麽遭到了呼喝。
原振侠问∶「你知道豪特先生住在那里?」
那人道∶「知道,很好找,上岸向西,他有一幢极美丽的白色房子,经常请养殖场的职工在那里开舞会。你们要人陪去?」
他说著,又向玫瑰目不转睛地看,玫瑰表现出习惯的泰然,原振侠则现出厌恶的神情∶「如果奶不想再落一次水,赶快离去!」
那人喃喃地道∶「对不起,奶的┅┅太太真美!」
原振侠吩咐了水手,解下一苹小艇,供那人离去,他们发动了船苹,驶向岸。豪特先生在当地是相当出名的人物,上了岸之後,又问了两个人,都说屋子离码头不是很远,玫瑰租来的车子停在码头,上了车,不到十分钟,就看到了那栋白色的洋房。
那的确是十分美丽的一幢房子,他们也可以肯定豪特是回家了,因为在码头上,他们向一个码头工人问豪特的住址时,那工人就曾说∶「豪特先生不知道有甚麽急事,一上岸。就抢了一个小伙子的吉普车,往他家的那个方向驶,驶得好快!」
原振侠觉得事情更不对劲,反问了一句∶「抢了一个小伙子的车?」
那工人向一旁指了一指∶「就是他!」
原振侠和玫瑰循那工人所指著去,只见一个小伙子,正懒洋洋地在一堆绳索上斜倚著抽烟,玫瑰向另一边指了一下∶「我去把车子驶过来。」
原振侠来到那小伙子身前∶「听说奶的吉普车——」那小伙于纵笑了起来∶「我的破吉普车成了宝贝了?你出多少倍的价钱?豪特先生把我从车上拉下来时,说付我十倍的价钱!」
原振侠没好气∶「你相信?」
小伙子耸肩∶「没有理由不相信,他是大人物,而且,他给的定金,已经是车价的三倍了!」
小伙子说著,自紧绷的裤袋中,取出一叠大额钞票来,有点耀武扬威地蘸著口水数起来。
原振侠没有再问甚麽,他转过身,看到玫瑰已驾著车过来,玫瑰转头,向外打了一个招呼。原振侠只听得身後传来了一下怪叫声,回头一看。那小伙子多半是正在数著钱的时候,【】忽然松了一下手,恰好一阵风过,把他手中的钞票吹得五花散飞,可是他都还愣愣地望定了玫瑰,不懂得去抢拾!
原振侠上了车,叹了一声∶「玫瑰,现在我才知道什麽叫(颠倒众生)!」
玫瑰的口角掠过一个淡然的笑容∶「谁都可以颠倒众生,岂止一个?」
原振侠听出玫瑰的弦外之音,所以一点不敢搭腔。过了几分钟,他才把豪特上了岸之後的情形说了一遍∶「看来,他十分著急地要赶回家去,照说,他自己的车子一定在码头附近,可是他连找车子的时间都不想浪费!」
玫瑰抿著嘴,提高车速,不多久,就看到了豪恃的屋于,转了一个弯,看到围墙的铁门洞开,一进门,就看到那辆吉普车,以一种十分古怪的姿势停在房子的门口——门口有三级石阶,车子是冲上了这三级石阶才停下来的,所以车身倾斜,由此可知,豪特是如何心急!
玫瑰闷哼了一声∶「我倒也懂得一句成语的真正意义了∶归心似箭!」
原振侠用力挥了一下手,玫瑰先按了一下喇叭,才和原振侠下车,精致的、镶嵌著花纹的桃木大门半掩著——从这扇门,就可以知道屋主人十分懂得生活艺术,这一类人。大都性格开朗、豪爽,充满了生命的活力。他们和豪特相识虽然不久,可是也可以肯定,豪特正是这样的人,也正由於如此,所以接下来发生的事,就更加不可思议和离奇!
上了石阶,原振侠注意到,吉普车的引擎还未熄灭,他顺手把车匙扭了一下。
熄了引擎,也注意到座位上很湿——豪特穿著潜水衣从海中冒上来,时问短,未能乾透。
玫瑰来到了门口,犹豫了一下。原振侠道∶「不必敲门了,我看事情十分不对——」他才晚到这里,在屋子中已经传来了「砰」地一声响——那一声响,并不是十分响亮,若是别人听到了,可能还不容易立刻判定那是什麽声音,但以原振侠和玫瑰两人的经验,立时可以肯定那是枪声!
玫瑰更是各型大小武器的专家,她一面向前奔去,一面叫∶「点二五口往左轮。快,可能争得到一秒钟!」
原振侠紧跟在她的後面,房子中有回声,枪声究竟是从哪一个方向传来,不是十分容易确定,他们先闯进了一个布置得极豪奢的起居室,空无一人,接著,两人便一左一右分了开来。
原振侠才跨进餐厅,就听得身後玫瑰在叫∶「在这里了!」
原振挟一转身,看到玫瑰推开门,进了一间书房,他也忙奔了进去,正好看到豪特伏在书桌上。手向下垂,枪已落在地上,他的左太阳穴上,有一个可怕的黑黝黝的深洞,浓稠得异样的血正在向外涌,像是因为血太浓了,不是很容易流得出来,所以并不是很多。
玫瑰正托起豪特的头来,这样的一枪,中枪者连半秒钟苟延残喘的机会都不会有。
只要他的手指一扳下去,死亡就立刻来临,一点耽搁都不会有,那只怕是最直截了当,也最没有痛苦的自杀方法了!
豪特一定是下定了必死的决心,而他之所以不在船上、车上了断,当然是为了撞车、跳海,都会使死亡的过程延长,绝比不上一枪毙命来得乾脆!
问题是,他为甚麽要寻死?
玫瑰轻轻放下了豪特的头,豪特的神情并不痛苦,相反的,在他临死之前,竟有松一口气的感觉!
一刹那之间,整个布置精美的书房之中,静到了极点,原振侠在缓过了一口气之後,才听到了一阵轻微的「沙沙」声。循声看去,是一具小录音机,正在运作。按钮显示,正在录音状态之中!
原振侠一伸手,令录音机倒转。再松开手,就听到了一阵急促的声响,又是一阵急促拉开抽屉的声音,然後,就是豪特的声音。
豪特的声音,听来和他方从海中冒上来时,在快艇上对人呼喝时差不多,嘶哑而可怕。他在叫著的是∶「天┅┅卓克对!他对!我应该死,我要尽快死,我没有时间说遗嘱了,所有的人都快点死吧!」
在说完最後一句话之後,又是一阵玻璃碰撞的声音——原振侠和玫瑰都看到了酒瓶和碎裂了的酒杯,豪特在开枪自杀之前,显然想藉大量酒精的麻醉作用来减轻死亡的痛楚。
他还做了一些甚麽,不得而知,录音带上接下来的是大约三分钟的喘息声、喝酒声,豪特的喃喃自语声∶「卓克对!卓克对!他说得对!」
接下来,便是一下汽车喇叭声——那是原振侠他们到了门口之後按响的。接著,是一下金属物落地的声响,再紧接著,就是枪声。和他们两人冲进来的声音。
在听到了有金属物落地的声音时,原振侠和玫瑰同时看到,在桌子边上,就在伏在桌上的尸体的脚旁,有著一块金属牌。
这块金属牌,他们对之并不陌生,豪特生前在酒店讲述他的故事时,就曾提及过,而且还曾把照片拿出来给大家看。
所以他们并不急於把它拾起来,只是互望了一眼,在那一刻间,他们两人想到的一样∶在豪特生命的最後两分钟,他一手握枪,一手一定握著那块金属牌,而在他扳动枪机的同时,他才任由那块金属板落到了地上。
由此也可知,他的死因(连带地,卓克的死因),一定和这块金属板有某种程度的联系!
原振侠吸了一口气,俯身拾起了那块金属板来,只觉得相当沉重,上面的图案和照片上看到过的一样——一部分,肯定是一苹人类的手,但是另一部分,却无论如何设想,也想不出是甚麽东西,整个金属牌,虽然怪异。可是也绝不恐怖,更加难以和死亡联系在一起!
玫瑰叹了一声∶「通知警方吧!」
原振侠把金属板递给了玫瑰,走过去拨电话,然後,找了一张椅子坐了下来。玫瑰举起那块金属板,向原振侠扬了一扬,使了一个眼色,又将之收了起来。原振侠知道,那是要他别对警方提起有这块金属板的意思。
那块金属板肯定有关键性的作用,而且原振侠也相信。豪特的真正死因,警方一定查不出来,所以他略点了点头。没有多久,警车的「呜鸣」声,已自远而近,迅速移近!
由於有豪特留下的录音带。他是自杀的,这一点毫无疑问,所以原振侠和玫瑰并没有甚麽麻烦,办完了循例的手续。他们就离开了屋子,回到了酒店。十一、李文伉俪深夜来访
才一进酒店大堂,就看到小郭手下的那三个调查员,神情十分紧张、慌乱,跟著他们进了电梯。
这三个人都是身型魁伟的大汉。可是这时。由於他们的神情,使他们看来像是无助的儿童。一进了电梯,他们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一个道∶「听说┅┅豪特先生┅┅自杀了?」
原振侠沉声回答∶「是!」
那调查员吸了一口气∶「原医生,一个人失踪,一个人自杀,我们感到整件事┅┅神秘和不可思议┅┅太怪异了,所以┅┅我们已向郭先生辞职,退出对┅┅这件事的调查了┅┅」
玫瑰像是根本未会听到那番话一样。原振侠也绝无阻止他们行动的意思,可是他却忍不住提高了声音∶「怎麽一回事,你们连起码的好奇心也没有?」
那人嗫嚅著∶「比起好奇心来,生命┅┅比较重要!」
原振侠闷哼一声∶「没有好奇心,人类的生命是死水,一点意义也没有!」
那三个调查员显然无意和原振侠争论下去,只是齐声道∶「我们决定退出了!」
电梯已直达顶楼,原振侠挽著玫瑰跨出去,他甚至不回头向那三人去看一眼,他也不掩饰心中对那三个人的鄙夷。玫瑰看出了他的心意,低叹了一声∶「何必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