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烈王府
夜朗星稀,赐香只觉得心头一团乱麻,揪扯着疼得要命。心疼那些救命的草药,心疼百花花的银子,更心疼那些因自己而逝去如流星般的生命。
“啊!!赐香!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窝囊啊!!!”赐香仰头大吼了出来,震碎了一地星光。
“穷喊什么……”共襄掏了掏耳朵,缓缓走了过来,站在她的身边。
“……”赐香僵直地扭过身子,无语凝噎。
“走吧!”共襄将她的手牵着,自然到了理所当然。
“放开!”赐香试图抽出来,手掌却是被共襄用真气紧紧黏在了掌心,任是如何使劲儿也是挣不脱的。
“找你的采药队!”共襄轻轻浅浅说了一句,赐香登时安静了许多。
“我凭什么信你?”
共襄茶色眸子晕染着一抹笑意:“就凭我是共襄公子!”
“好自大……”
“自大也是一种美德,”共襄将她拖着沿着林间的小径行去,一直走到了铁索桥,月色下桥边的石头上竟然刻着三个荧光闪烁的大字“善人渡”。
赐香扭过头看着他,眼眸中掠过一丝讥诮,看到没有?善人渡!
共襄唇角扯了扯,风华绝代的脸上竟然掠过一丝嘲讽,整个人凭添了几分邪气。
“香儿,想不想拿回你救命的药材?还有你那个三顾茅庐而得的丘药师?”共襄微微侧了头,却不待赐香回答,猛地点了她的穴道打横抱起来。
“喂!”
“镇静点儿!”共襄踏上了铁索,那桥共是四条铁索,却没有桥板。两条作为扶手,另两条光秃秃的铁索晃悠着直至通向了对面的绝壁。
听着江风烈烈,赐香顿时闭了嘴,只是穴道被这该死的家伙点了,否则她是断然不肯走在这上面的。只要稍有不慎,两个人便会摔下去粉身碎骨。行至江心,铁索晃的更加厉害,江水荡荡激起了无数暗沉沉的泡沫。
共襄的脸色终于露出一抹从未有过的肃整,凝神抱着赐香,凭借着绝世轻功竟然也给他渡了过去。
“过了!”共襄将怀中人儿的穴道解开,却不想她身子有些僵硬,许是刚才太过紧张了些。此时搂着她腰际的手臂还未放开,只觉得触手温软,柔若无骨,心头竟是莫名其妙的萌动。
“吓着了吧?”共襄自己都没有发觉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迷醉,却是抬手将她的面具摘了下来。看着那张新月清晕的脸,如花树堆雪,秀丽绝俗,只是因为受了惊吓过于苍白,两片薄薄的唇,却是血色极淡。
共襄一时间看的有些痴了,心头一动下意识地缓缓垂首,向着那淡色薄唇而去。
“何故摘我面具?”赐香压抑着眼眸中的慌张,抢过了共襄手中的面具,避开了他一时间的情动。
共襄一愣,竟说不出话来,自己刚才是怎么了?他今生的目标便只有一个,就是要有朝一日站在这大陆世界的最顶端傲视群雄。成就一番旷古烁今的霸业,而不是永远龟缩在阴影中,他相信迟早有一天自己会是那个大陆世界真正的强者和霸主。身边的这个小姑娘仅仅是他迈向霸业的一个过客而已。
“无故,只是觉得你整天带着这个面具热得很!”共襄恢复了之前的吊儿郎当,即便如此两人之间却是觉得怪怪的氛围晕染开来。
“我们去哪儿?”赐香率先打破二人之间的沉默,她觉得说说话比较好。
“烈王府!”
“哦……”
“嗯……”
两人又陷入了那种尴尬,总觉得心头像是被什么抓挠了一下,麻木木的痒还带着一点儿痛。
“今天星光不错!”这一次共襄开口。
“是啊!”赐香淡淡应道,“天阶夜色凉如水,坐看牵牛织女星,”她话一出口便觉得真是该死,说这句做什么?
共襄咳嗽了一声,突然指着前方渐渐出现的一些废弃的石刻,笑道:“烈王府快到了!其实长乐帮袭击丘药师的时候,却是初始死了一些人,但是也不想想这是谁的地盘儿,敢对临风镖局动手?”
“谁的?”赐香一愣。
“烈王的地盘儿,你的药材还有剩下那些人都被烈王的手下救了!”
“你早知道?你怎么知道?你……”
“你看看你总是这样沉不住气,回去好好研习一下《弃妇十三虐》,你只要知道你的药材还在,还有人活着便是了,知道得太多,风险也多,你……明白?”
赐香停下脚步:“共襄我知道你定是有什么不能告诉别人的秘密,这个我也管不着,我只问你一句话,你是善还是……恶?”
共襄呆了一下,从没有人这样问他,善与恶本来就是矛盾的,能区分的清楚吗?
“丫头,你希望我是什么?”他将这个幼稚到家的问题抛了回去,看着赐香凝滞的眼神,随即轻轻笑道,“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丫头!所谓否极泰来,这一次的挫折定会令你的回春阁大放异彩!走吧!前面就到了!”
所谓的烈王府真的让赐香大吃一惊,没有东昊国一般王府的规模和阔气,没有那些琉璃瓦檀木柱,反而是一处极其平常的院落。
门口站着身着玄色劲装镶嵌红边的武士,目光如炬,神采飞扬,与这暗夜中像是一颗颗永不落去的星子。光看着守门护卫的气度,便令人不敢小视这家主子。
共襄走上前笑道:“劳烦通报一下,共襄夜行迷了路来府上讨杯酒喝!”
赐香蹙了蹙眉头,这样说也行?
不多时一个护卫疾步走了出来:“我家王爷有请二位!”
没有拜帖,没有引荐,只是简简单单的共襄二字,便让他们进去了?赐香狐疑地随在共襄身后,穿过中庭便是会客的前堂,门庭前两株树木,一松一柏,匀称挺秀,亭亭平齐屋檐。两侧的宫灯点了起来,将期间照射如同白昼。
青石台阶上立着一位少年郎,玄色锦袍袍角随着夜风上下翻飞,露出了里面镶嵌着的大红锦边。疏朗的面庞中隐着孤寒锐气,双眸精光内敛,黑不见底。腾螭盘云嵌玉腰带束着矫健的腰际,显得身姿更加英挺。
“烈王安好!”饶是共襄这样眼光较高的家伙,对这少年却是多了几分敬重,向前迈了一步抱拳行礼。
第70章 勒索
皇甫少宇早已得知了魔教与皇兄之间的密谋,偏巧这个南昭来的共襄却是个及有本事的家伙,竟然将魔教总坛搅得天翻地覆。二人无意之间达成了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将矛头共同指向了魔教。本来布好了局,要将魔教派来的左护法扣了,却不想回春阁的采药队同长乐帮之间先在那处他们布好局的闫王坡上血流成河。
偏偏护送回春阁的镖局竟然是自己设在河阳城的暗哨,不得不救了回来,好在共襄办事是个稳妥的,再一次调动人手守株待兔。可是现如今看着共襄的表情,皇甫少宇知道这事儿定是弄砸了。
多年遭受的屈辱和陷害让皇甫少宇的心智急速成长,眉宇间去了稚气,透出他这个年纪鲜有的坚毅果敢的气质,不急不躁,不卑不亢,倒是颇有大将之风范。
他将心头那一点点的不快和怨愤波澜不惊的压了下去,侧身回礼道:“共襄公子路途奔波,还请堂上喝杯热茶!”
赐香不禁暗自点头,据说这个皇甫少宇也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却能在这蛮荒之地独挡一面。倒也是东昊国中少见的雄才,比那个皇甫即墨强太多了。自己之前一直觉得皇甫即墨是个真男人,如此看来这储君位子倒是可以换一换了。
皇甫少宇也注意到了共襄身边这个带着面具的女子,犹如夜色中一颗璀璨的明珠,即便躲在人后却也掩藏不住固有的风华。他墨色眸子里倒是显出一抹狐疑来,缓缓问道:“不知这位姑娘怎么称呼?”
“小女子……”
“这丫头是我妹子,乡野丫头粗鄙不堪,令王爷见笑,”共襄抢过了赐香的话头。
赐香暗暗唾弃了共襄一口,一时间头脑发热结拜了金兰,这个家伙倒是真的铭记于心啊!
“原来是令妹,幸会幸会,”皇甫少宇不动声色将好奇的视线从赐香身上挪开,带着共襄二人步入了厅阁。
阁内好大一座厅堂,地上铺了厚厚的羊毛地毯,地毯上织了五彩花朵,鲜艳夺目。黄杨木的八仙桌上放着青花盖碗,每只盖碗旁边一只青衣碟子,碟中装了奶酪糕饼四色点心。倒是体谅赐香夜间跋山涉水饿极了的肚子,只是她现如今没胃口。
厅堂尽处有个高出三四尺的平台,铺了浅黄色地毯,台上放着一张乌木椅子。皇甫少宇端坐其上,眸间温婉却带着几许微冷的审视。
赐香抿了口茶随即起身福了福道:“王爷,小女子有一事相求!”
皇甫少宇抬眸微笑:“但说无妨。”
一边的共襄暗道,笨蛋,还是撑不住气。别小看了这个小王爷,精明似鬼,你这样贸贸然相求定要被他揩了油水不可。
赐香心急如焚哪里有共襄这样细致的心机,忙道:“听说王爷救了回春阁的采药队,还请王爷让小女子现在见上他们一面,不知可否?”
共襄只是抿着茶,暗道你一个堂堂五品丹师怎么这么一个哀求的调调?丢死人了!
皇甫少宇的眼眸中星光一转,脸色依然平静:“姑娘说的可是回春阁的丘药师等人?”
“正是!”
“哦……敢问姑娘与这回春阁……”
“我是回春阁的掌柜的!”
皇甫少宇猛地顿住了,即便沉稳如铁也是掠过一丝不可思议,这便是那个河阳城传闻中的年轻丹师?她竟然是如此年轻的丹师?皇甫少宇的指尖缓缓扣在了盖碗上,若有所思。
“姑娘可是赐香大师?”皇甫少宇求证。
“正是,”赐香暗道你倒是快把东西和人还给我啊!问来问去不嫌烦啊?
“哦,真是久仰得很,”他闭口不提还药材的事情,却转过身看着共襄笑道,“没曾想令妹竟然是如此年轻的丹师啊!在下实在佩服的很。”
赐香猛地意识到了什么,也是啊,被驱逐出来的小皇子本来是要在这莽原中喂野兽的。皇家从来没有想过要让这个异族女子生下的小皇子纳入东昊国高贵的血统之中。这孩子能有今天的成就,定然是坑蒙鬼骗偷抢才能活下来的。难不成白白救了她的采药队不成?定是想要什么报酬罢了。
她平息了几许心境缓缓坐了下来,揭开盖碗,淡绿色茶水中漂浮着一粒粒深碧色的茶叶,像一颗颗小珠,抿了一口满嘴清香,上好的碧螺春。
皇甫少宇看着赐香陡然安静下来的神态,唇角不自禁绽放出一抹笑容,挺上道的。另一边的共襄捏着四色点心吃着。
“王爷这里的玫瑰松子糕味道不错的!”
“闲来无事王府后面辟了一处地方养花种菜,倒也怡情的很!”皇甫少宇微微笑着,似乎刚才回春阁的采药队,被放跑的魔教左护法,还有那血色厮杀都是一场幻境。
共襄知道,皇甫少宇虽然是皇子身份,在这长渊山脉却干的是强盗的勾当。偏偏这个人小小年纪城府极深,手腕也很毒辣,向来只赚不赔。现如今他的临风镖局受损,又因为自己临时救了赐香导致打击魔教的极好机会丧失,心头哪能不怒?
看样子,皇甫少宇是要在赐香这个傻丫头身上狠捞一笔才能平衡。他刚要说什么,却不想身边的赐香也猜到了八九分,缓缓开口道:“王爷对回春阁的活命之恩,小女子实在感激万分,只是小女子向来不愿意欠别人的人情债,还请王爷给小女子一个报答的机会。“
共襄猛地吸了口气,真他娘傻到家了!你能不能沉住气啊?!!
皇甫少宇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