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眸僵缩。不!他不能再为她感到一分心疼、为她多出一分怜惜,他的一分心疼、一分怜惜,换来的是一条条血淋淋的人命。
转身,他严厉的下令:“我要你去料理思雁的后事,以后,你就住在思雁住的地方,没有我的命令,不许你再踏入宫里一步!”
说罢,他看也不看她,阔步离去。
眼底的泪雾汇集成心酸的水滴,眨掉眼泪的同时,她看到的是他冷漠无情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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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来被岛上居民以恶人孽种之名排斥的思雁死后,并没有太多人关心。
思雁死后唯一留下的,就是又让她多背负了一条不祥之人的罪名。
君柔淡然的想著,也许是她从小就咳疾缠身,久之,真的变成不祥之人了,要不,怎会跟她在一起的人,都会遭遇不幸?
喟叹了一声,也许,离开他是对的,她不在他身边,他才不会成为下一个不幸之人——
这么想著,她心里宽慰多了。
她宁愿离他远远地,独自黯然思念他,也不要他死。
舜宰相的老家,显得有些破旧。
一进门,君柔就察觉几个被派来帮忙处理思雁后事的侍卫,明显的不敢接近她。
他们大概都怕接近她,会遭遇不幸吧!
前几日她提来的糕点,还摆在地上,她将糕点拿到桌上,回头一看,侍卫全跑出去了。
客厅的一角,思雁冰冷的尸体用一张破旧的草席裹著,想必他们只是想草草葬了思雁。
蹲下身,缓缓掀开草席,看到思雁全身浮肿,君柔吓得跌坐在地上。
心绪甫定,她伸出颤抖抖的手,轻抚著思雁的脸,泪珠潜浩滚下脸庞。
“可怜的思雁……”想到思雁一心想救回她爷爷,为了一个幡旗,枉送了性命,君柔感到无比感动和心疼。
“思雁,你找到你爷爷了吗?”
热泪滚落,如果思雁能在黄泉路上遇到舜宰相,那思雁的心愿也算达成了。
“思雁……”身后传来呜呜咽咽的哭声,君柔回头一看,是纯纯。
“纯纯?”
“五公主……”
“纯纯,你怎么来了?”君柔用手抹去了泪。
“我来看思雁的。”看到思雁全身浮肿,纯纯又害怕又伤心,大哭著:“思雁……怎么会这样……思雁……”
“是我不好,如果当时我紧抓著她,不让她去捡幡旗,她就不会溺水而亡了。”君柔垂首,自责不已。
“思雁……”
“纯纯,你……你不怪我吗?”
“虽然大伙儿都认定是你害了思雁,但我才不相信……”纯纯摇摇头,抽搭著。“因为那日是思雁找你,不是你找思雁,而且我一直跟著你,我相信你绝对没有去问守船的侍卫有谁出海……”
君柔点点头。纯纯的信任,让她心头盈满戚激。
“五公主,对不起……我不敢和王上说你没有去问谁出海的事……”
“没关系,已经无所谓了。”
“可是,你被王上误会……”
“也许我真的是……不祥之人吧!纯纯,你走吧,不要和我在一起,免得……受累。”君柔委婉的道。
“不,思雁是我的朋友,我……我要……亲手埋葬她。”说著,纯纯嚎啕痛哭。
君柔抱著她,让她宣泄心中的不舍。
突然,纯纯想到什么似地,跪直了身,对著躺在地上动也不动的思雁说道:“思雁,五公主她真的很善良,虽然你一直恨她害了舜宰相,但是,你看看,你死了,除了我,只有五公主陪在你身边,我相信她绝对没有害你的意思,否则,她也不敢来这里,也不敢摸你,对不对?”
抚尸恸哭了好一会儿,纯纯又道:
“思雁,你可不可以看在我们是好朋友的份上,保佑五公主,让她不要再被人误会了……”
“纯纯……”
这时,外边的侍卫朝里头喊著要下葬了,君柔看著思雁惨白的脸,攒著月眉。
“纯纯,你有没有办法找到一些胭脂水粉?”
“五公主,对不起,我过两天再去帮你找,我现在……呜……我好难过喔……呜……”
“纯纯,你误会了。我要胭脂水粉,是要帮思雁上妆。”君柔凝望著眼前冰冷的惨白容颜,心疼一个黄花闺女,死的如此凄惨。“我们把思雁弄得漂漂亮亮的,让她含笑归土,好吗?”
“我马上去找……”用力的点点头,纯纯再次笃定君柔的善良。
商请侍卫再等一等,在纯纯去找胭脂水粉之际,君柔打开自己的包袱,拿出一件漂亮衣裳,亲自帮思雁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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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纯去了好久,直到日落才回来。
一到客厅的角落,她就看到思雁身上换了一件漂亮的衣服。
“五公主,这不是你的衣服吗?思雁就算作梦也不敢想能够穿到这么华丽的衣服。”坐下后,纯纯感激的说道:“五公主,我代替思雁谢谢你,你真的是个大好人。”
“别多说了,你有要到胭脂水粉吗?”
“我去问了好多人要,没人肯给,最后还是遇到巧巧,她才偷拿了一些程姑娘的困脂水粉给我……咦,怎么都没看到侍卫呢?”
“可能是等不及,先回去了。不过他们交代,今天一定要把思雁下葬,免得给岛民添秽气。”
“我看他们是嫌麻烦,思雁一天不下葬,他们就得多守一天!”纯纯把胭脂水粉放在地上,喃喃地道:“思雁,这些胭脂水粉是巧巧给的,可真奇了,以往她连理都不想理你,现在居然还愿意冒著被程姑娘打的危险,去偷这些胭脂水粉。她也说了,一定要和你说,这是她给的。”
听了纯纯说的一长串的话,君柔低首无言,她可以猜得到,巧巧之所以这么做,无非是想求个心安罢了。
可愈想愈觉得不对劲,一个小小竹筏飘在海上,就算海上无风无浪,一经飘远,就可能回不了岸了,而且多飘个几天几夜,就算能幸运的没跌入海,恐怕也会饿死、渴死……
程姑娘让思雁上竹筏之前,难道没想到这一点吗?何况那晚风浪还不算小。
“五公主,你在想什么?”
“没……没什么。”
君柔内心颇为挣扎,这事她究竟该不该说?说了,会有人信吗?
“思雁从来没有想过要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她活著的时候,人人都讨厌她,只有舜宰相疼她,她说,她要一辈子和舜宰相相依为命……”拿著装著如玫瑰膏子一般的盒子,纯纯边帮思雁涂著嘴唇边说道。
“可怜的思雁……”君柔帮思雁划出两道深色细眉。
“思雁她很单纯,懂得不多……”纯纯掉著眼泪,突然想到一件事,“不对呀,如果没有人数导,思雁怎么懂得要招魂?”
“思雁她……”
“五公主,你一定知道的,对不对?”
“我……”
“五公主,你如果知道什么,请你说出来。”
“纯纯……”君柔攒紧娥眉,不知道这话能不能出口。
“五公主,请你告诉我,念在我是思雁的好朋友、念在我是你的贴身仆女份上,有什么事,你一定要告诉我。”纯纯突然跪地,苦苦央求。
“别这样,纯纯,我告诉你就是……”
扶起跪在地上的纯纯,君柔把那晚在竹筏上思雁告诉过她的话,一一的说给纯纯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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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卫离去前,在屋后的空地挖了一个洞,所以君柔和纯纯两人合力,很快地就将思雁给简单下葬。
点了一炷清香,呈上一束野花,哀伤过后,两人久久不愿离去。
“思雁,你这会儿该清楚了吧,会害你的人不是五公主,是坏心的程姑娘和巧巧。”纯纯悲愤的道:“我就说奇怪,以为巧巧真转性了,原来她只是怕你的鬼魂去找她……不行,我要去和王上说这件事,让他知道害思雁的是程姑娘,不是五公主你。”
君柔拉住了忿忿不平的纯纯,摇摇头。
“不,别去,没用的。思雁死了,死无对证,你就这么去,空口无凭,王上不会信你的……”
“可是我不能眼睁睁的看著思雁枉死,还有你被无辜冤枉。”
“但我更不能看著你,为了我,遭受伤害。”君柔抹去脸上悲伤的泪水。“我想,程姑娘可能只是想要送我离开这个岛,只是意外的牵连到思雁,我害了思雁,我不想你又受伤害。”
“五公主,你不需要说的这么客气,程姑娘分明就是想害死你,她居然要拿你的魂和舜宰相的魂交换,摆明就是想置你于死地。”
“如果真的可以,我愿意。”
“不,哪有人拿魂魄在交换的……”纯纯气急的顺口说著:“我就不懂,如果程姑娘真有法力,她会算不到思雁难逃这一劫吗?而且,她也可以施法把你们救回来呀,她到底是不愿,还是不会……”
“纯纯,别说了。”君柔紧张的看看四周,确定没人,她才松了一口气。“别去得罪程姑娘,她是女巫,不是吗?我希望你好好活著,不要再有意外了。我会守著思雁的坟,这儿,你别常来,万一让程姑娘知道你还跟在我身边,我担心你……”
“我才不怕她!岛上有很多人,也不喜欢她,她常仗势欺人,把一些人当狗一样对待。”
“有这回事?王上他不知道吗?”
“谁敢跟王上说?惹得他一不高兴,就得被砍头。而且王上只看到岛上一片祥和的景象,根本不知道很多坏事都是程姑娘一手遮天。原本我还庆幸程姑娘被赶走,这下子,她可能又会想办法回到王上身边去。王上把你赶走,他真是糊涂。”
“别这么说他……”
“五公主,你喜欢王上吧?既然你喜欢王上,那你去把所有事情和他说清楚,也许他就会让你回去了。”
“他……”君柔苦涩地一笑,事情哪有可能像纯纯想的如此单纯。
“对了,那个守船侍卫,我听说王上其实没把他赐死,不过他好像被关进海牢里。”纯纯气得咬牙。“如果不是他乱指控,我想王上也不会绝情的把你赶走,我一定要去问问他,究竟为什么要乱说话!”
“纯纯,你别去,海牢在涨潮的时候,水势来得凶急,会把你给淹没的。”
“五公主,你放心,我从小在海边玩到大,哪个礁岩在哪个位置,我闭著眼都找得到。”
“我还是不放心……如果真要问,由我去,我不想再有人因我受伤,好吗?”
君柔真的无法再承受有人因为她而失了性命。
“这……”清楚五公主心中所承受的压力,纯纯也不再坚持,“好吧,五公主,我答应你,我不会莽撞行事,但是,你也要小心。”
“嗯,我会的。”
第七章
尽管和纯纯说了她要去问守船侍卫为什么诬赖她一事,但君柔其实早已经不在乎了。
她之所以那么说,只是担心纯纯跑到海牢那边出意外,她真的不想为这个岛再添不祥之事。
接连几天,纯纯都瞒著她的爹娘偷偷跑来看她,教她种菜、教她养鸡鸭,还有做一些编织物品……
她要慢慢适应岛上的生活,因为她知道,单刚不可能放她回去女凰国,她知道,他一直都对她的来意存著怀疑,以为她是女凰国派来的探子。
轻叹了一声,或许她表现出的诚意真的不够,加上一连串事件,让他无法相信她是真的来求救的……
仰首望著朦胧的月,她真担心大姊的安危,还有姊姊们不知道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