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百姓小民见了官,不是害怕便是怨恨,想高攀的人并不多,怕惹火上身的人却多的是。
店伙一听说是清吏司的人,吓得打了个冷颤,扭头便溜。
中海一把将他抓住,沉声问:“慢走,说,怎么回事?”
店伙脸色苍白,向店门外一指,恐惧地说:“他……他们会……会告诉你。”
店门口,“当当当”一阵锣响,接著有人拉开嗓子叫:“乡亲们听了,明天一早,田地被划归庄田的人家,必须在卯牌末辰牌初离开,不可有误。”
声落又是一阵锣响,传话的人向街尾走了。
中海推椅而起,抢出店门。
晨光中,街两侧站著不少木然呆立的人,一队雄纠纠的王府卫队,正步伐整齐地从街尾向街口巡逻而过。
只要看到呆立在街两侧的人们,他们那种愤怒而又无助的神色,便可猜出事情的大概了。
中海神色凛然地凝神眺望著对街一幢三合院,广场前面站著三个怒目圆睁的青年人,他们全用饱含怨毒的目光,死盯著大踏步而过的王府卫士。
倏然一阵蹄声自街口传来,五匹健马出现在视线内,在武昌府以南,河流交错,平原甚少,行李大多以舟船代步。
所以说北马南船,在这一带发现骑士,相当罕见。
五匹马小驰入镇,令人眼前一亮。
马骏,人艳,竟然是五个美艳如花的少女,先头一骑士,穿一袭绿色劲装,挂剑,披一袭天青色连帽披风,柳肩凤目,美艳可人。
后四骑则穿蓝劲装,披墨绿色披风,佩剑挂囊,一个比一个美,五个女骑士的年纪,都在二十上下,在美艳中,蓬勃著刚健婀娜的气息。
中海神目如宙,他的目力比任何人都锐利,马匹相距在十余丈外,他便将人看清了,低叫道:“咦!是她!”
“谁?”素素生硬地问。
“排云山庄伏魔剑客的爱女吴玄霜,她……她没有死,换穿绿色衣裳了。”
“哦!她远带了女伴,莫非她也在广结群雄为父母复仇?”
“我问她一问。”
素素一把拉住他的手,低声说:“不可鲁莽,免得暴露你和他的身份。”
马儿到了,吴玄霜看清了店前的中海,吃了一惊,中海的脸色不再涂上颜色掩饰,所以一看便知了。
她突然勒住坐骑,扭头叫:“小春,在这儿进食,赶了一夜,马儿也乏了。”
第二匹马上的少女讶然答道:“小姐不是说赶到斜山村进食么?”
“不了,下马。”
她一跃下马,将□绳交给小春,踏上台阶,向中海送过一道眼色,向店内叫:“伙计,替本姑娘准备吃食,替马儿上草料,要间清静的上房,准备茶水让我们梳洗。”
一面说一面进入店中,中海示意素素退在一旁,走至阶下,向系马的小春抱拳一礼,嘻皮笑脸地说:“姑娘请了,辛苦啦!”
小春瞪了他一眼,大声问:“你是店伙计?”
“不,恕在下鲁莽,请问姑娘一声,刚才进店的那位姑娘,在下觉得十分眼熟,似乎在何处见过面,姑娘可否……”
“啐!见你的鬼!我家小姐却没见过你这种混蛋,滚!”
中海哼了一声,阴阳怪气地说:“哼!神气什么的你家小姐姓朱,过去在……在……”
小春笑了,“刷”一声劈面抽出一鞭,笑骂道:“看你生得人才一表,不像是病摈,却想用这种拙劣的办法勾搭,你简直昏了头,告诉你,你家小姐姓安,你再去打听,管教你吓得真魂出窍,你很幸运,今天坛主夫人不在,不然的话,准保你死无葬身之地。走吧,本姑娘不忍心和你计较。”说完和另三名同伴含笑入店去了。
中海吃了一惊,素素却走近笑道:“大哥,你还不够资格作偷香贼哩,可碰了大钉子啦!”
中海将他拖出店外,低声道:“这四个少女可能是侍女,小春所说的坛主夫人,极可能是龙虎风云会一位坛主的妻室,吴姑娘如果改姓安,很可能她已打入风云会的内部了,我不便前往找他,你到她的房外留心些儿。”
“你呢?”
中海向对街一指,说:“我去打听镇中的事,很快就会转来的。”
“好,小心了。”
中海向对街走,到了三合庙前的广场,三个年青人仍在向远处眺望,见中海走近,收回目光不住向中海打量。
中海泰然地走近,背看手含笑向三人点头为礼,说:“打扰诸位了,小可姓海,名龙。”
一个青年人木然地点头回礼,冷淡地问:“听口音,海兄不像是本地人,有何贵干?”
“不错,小可是河南人氏,途经贵地,向诸位打听一些小事。”
“请说,小可但愿能为兄台效劳。”
“小可看贵地山明水秀,倒是安家落业的好地方,但不知贵地有何田可买么?”
青年人失声狂笑,接著脸色一沉,说:“我家有田六顷,兄弟三人耕种,养活老小二十四人,丰衣足食家道小康,你要买田,我可以卖给你,每顷只要你三文钱,你如果有意,便可立即成交,怎样呢?”
“兄台不是说笑话吧?小可是诚心的。”
青年人叹口气,摇头道:“海兄,不瞒你说,这几天我们都笑不出来,只有哭的份儿,被你这么一说,我只好笑了,这附近的田已化为中官庄田,你能买么?快走吧,不然将有大祸临头。”
中海笑笑,泰然地说:“多承好意关照,谢谢,不管皇庄也好,中官庄田也罢,法有明文,只可在王府百里之内划属。贵镇距楚王府已超过两百里,请放心,没有人会来抢你们的田。”
说完,扭头大踏步走了,经过了第二间大宅,向站在壁角偷听的一个中年人哼了一声,冷笑著走了。
进店后直趋东跨院,一眼便看到素素站在房门口眺望,隔邻第三间套房中,传出少女们嘻笑之声显然玄霜和四个侍女成了他的邻居。
素素向他招手,拉著他的手闪入室中,低声道:“她不信任我,你快走一趟,可从后窗找他。”
中海火速进入内间,扳开后窗飘身落在房后的走道,一摇三摆地向邻房的后窗从容走去。
“济慈兄,真阳兄。”他若无其事地信口叫,声音不大,但足以从窗缝中透入,他考虑周到,叫吴济慈的名字,不叫玄霜,以免敌人怀疑。
明窗悄然而开,窗格子中突然飞出一团布帛,他一手接住放入怀中,扭头便走,倏地眼角人影一闪,走道尽头昂然站著一位青衣大汉,双目冷冷地注视著自已……
他只好放弃由原路入室的举动,沿走道向青衣人走去,青衣人豹头环眼,海口虎须,肩阔腰粗,结实得像头巨熊,脸上的风尘轨迹可看出是个江湖人。
中海泰然向前走,心说:“看来情形,这下子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青衣人冷冷地瞥了中海一眼,往墙上一靠,架起腿双手抱胸,然后冷冷地注视著一步步走近的中海。
中海认为青衣人可能是龙虎风云会的走狗,被这家伙看到他和吴玄霜在后窗弄鬼,岂肯轻易放过他心中泛起重重杀机,准备动手。
青衣人没看出危机,等中海接近至八尺内,左手一伸,冷冷一笑,吐出两个字:“拿来。”
中海欺近两步,偏著脑袋也冷冷地问:“你要?”
青衣人根本没将中海瞧在眼下,仍大模大样地说:“自然。”
中海嘿嘿笑,也大剌剌地问:“甚么?”
双方都吝惜字眼,针锋相对地简单问答,中海无所谓,青衣人却受不了,倏然离墙站正,冷笑著道:“你老兄多心了,看错了人啦!”
青衣人冷笑一声,厉声道:“安姑娘上月方由坛主夫人收为弟子,成为青锋四女的四妹,夫人宠爱有加,没想到她却不知感恩,竟胆大包天暗与外人私通消息,自毁前程,不是自绝生路,本会在天下各地,明暗中派了不少人,监视著会中各弟子的言行举动,任何人也休想生心叛离。”
中海淡淡一笑,问:“阁下认为安姑娘有叛会之心么?”
“把刚才你接到的布帛拿出来,便知是否有叛会之心了,当然,本会的男女弟子,并不禁止男女相悦的事,在下认为你可能是安姑娘的相好,在未获得真凭实据之前,还不能遽下定论,所以平心静气地向阁下要刚才抛出窗外的布帛。”
中海取出布团,缓缓递过笑道:“给你,如果你认识字,也许……”
“不劳阁下指点。”青衣人冷叱,伸手便抢。
墙角后,素素突然闪出,剑尖点在青衣人的背心上,沉叱道:“且慢,老兄。”
青衣人大概练了不怕刀剑的气功,一声冷哼,倏然身形左旋,肩部一扭,便将点在背心上的剑尖震偏,“嗤”一声裂帛响,衣衫被剑刺破,接著,他右掌劈出,猛劈素素的颈根,反应之快,确是骇人听闻。
不想中海比他更快,身形倏动,双手扣住青衣人的脖子,手指紧收扎实咽喉,膝盖急抬,“砰”一声撞中青衣人的十四节脊骨,骨左右的命胁二门禁不起千斤力道的打击,他这一膝已用了全力。
接著,他将人猛地带倒,抽出一手戟双指插入对方的双目,任何气功到家的高手,决不可能练至双目也不怕打击的境地,指入睛毁,青衣人死了一半,想叫,咽喉被锁,无法出声。
中海确是够快,双手重新扣住对方的咽喉,霍然站起,奋起千斤神力,将人扔起向墙角猛砸。
“砰!砰!砰!:“青衣人的背脊,接二连三凶猛地砸在墙角上,似乎连墙壁也在震动,三下凶狠的打击,铁打的金刚也禁受不起。中海仍不放手,扣住脖子拖了便走,一面向素素说:“晚上再毁尸灭迹,先藏在房中再说。”
进了房,将尸体往床下一塞,素素倒抽了一口凉气说:“大哥,你知道这家伙是谁么?好险。”
“不知道,但我看出他目朗鬓丰,便知是气功了得的高手,苦于没有机会用宝剑对付,又怕被他跑掉后患无穷,如果他叫嚷,惊动了吴姑娘的同行四女,大事去矣!幸而你及时赶到,真是危险万分呀。”
“这家伙叫铁熊罗真,是太行山绿林道的第一条好汉,内外功都出人头地,双手可以抓裂刀剑,我知道用剑伤不了他,所以才引他转身,希望你用追电剑要他的命,你却用双手进袭,吓了我一大跳真是令人耽心。”
中海笑道:“傻丫头,还能拔剑?只消慢上一刹那,他便会脱出被制的范围,声张起来,岂不完了?且看看吴姑娘的东西。”
玄霜丢出来的是一条绢帕,上面用眉笔匆匆地写著:“大哥,我已投身虎穴,候机制恶道的死命,誓报不共戴天之仇,死亦无憾,连络不易,耳目众多,希望大哥速联络天下群雄,共诛此贼,总会设在大巴山,聚集有万副兵革,内主坛设在麒麟山庄十月十五日之前,群魔聚会,会主毒娘子已率高手入川,六指琴魔也同行,可能已查出缥渺仙子的隐居处,希速示警,令仙子知所趋避,十月间,会主将可至麒麟山庄筹划恶毒阴谋,请留意,知名不具上。”
“我的天!她好大的胆子。”素素惊叫。
中海黯然长叹,苦笑道:“排云山庄化为飞灰,全庄老小死伤殆尽,她……她除了拚死复仇之外还能有何作为?”
“她替你带来了难题,我们怎样向缥渺仙子示警?即使立即入川,也赶不上了。”
中海也深以为然,摇头道:“我们想已无能为力,毒娘子早有万全的准备,派小襄王在中原惹事生非,吸引江湖朋友的注意,她却牵领大批高手入川行事,入川之后,自然不会拖延时日,可能缥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