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小豌简直要吐血,她这位义兄还能再厚颜无耻一点么,这么不要脸的话居然也说得出口!可是尽管很清楚顾明堂故意装傻充楞为难赵玉书,但从其字面上却挑不出大的毛病,也难怪赵玉书气得脸色发青也发作不出来。
她相信赵玉书做起文章来必定花团锦簇妙语连珠,但若论起狡辩耍赖,十个赵玉书也不是一个顾明堂的对手。
此外,有一点姜小豌很是想不通,赵玉书为人温和斯文,待人一向极有分寸,虽说免不了有几分读书人的清高之气,但在她看来并不过分,不会让人心生反感。却不知顾明堂为何会对赵玉书印象如此恶劣,处处针对于他,两人明明才只见过一回,又没产生什么冲突,此前也并未打过交道,真是奇怪也哉。
后院的姜宝山听到前面动静有些不对连忙出来看,见赵玉书来了不由有些意外,又见这位未来的女婿面沉如水,朝顾明堂怒目而视,当下疑道:“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姜小豌不想让他担心,忙道:“爹,没事,刚刚只是有个小小的误会。”
转头又亲密地挽住赵玉书的手道:“玉书,我这位义兄虽然年纪不算大,却好象提前得了老年健忘症,我们和他有代沟,跟他说不到一块儿去也正常。走吧,我们自己进屋说话去。”
赵玉书满腔怒火霎时化作虚无,虽说姜小豌的话中有个别陌生词汇的涵义意令人费解,但对方很明显偏向自己。更关键的是,虽说两人订亲已久,但姜小豌从未主动对自己有过这般亲密的身体接触,赵玉书当下喜出望外,有些晕乎乎地被姜小豌拉进了屋。
临进屋前,姜小豌回头瞥了一眼,不出意外地见到某义兄脸色黑如锅底,鼻子里如耕了一亩地的老牛一般呼呼喷着粗气,心里不由大感快意,叫你使坏,叫你耍赖,气死你活该!
姜宝山不知道前情,更不了解自家准女婿与义子之间有什么过节,只是看到顾明堂的脸色吓了一跳,“明堂,你没事吧?”
顾明堂黑着脸长长吐出一口气,“没事,就是得了什么老年健忘症,有点头痛。”
姜宝山语重心长:“既然有病,那就得治,千万别拖成不治之症。”
顾明堂:“……”
他就算真的有病,也都是被那个胳膊肘朝外拐的偏心眼丫头给气的!
……
进屋后,姜小豌给赵玉书倒了杯水,与他在桌边对坐下来,随口问:“玉书,今天离你上次回村还不到十天吧,怎么这么快又有空回来了。”
提到现实之事,赵玉书刚刚还有些激动忘我的心情又霎时回落下来,不过面上未显露,温声道:“我有些不放心,趁今日手上公务不多,特意回来探望你。”
姜小豌笑道:“那真难得,不过我和我爹一切都好,你有什么好不放心的。”
赵玉书见她眉目弯弯,眼眸灵动澄澈,不含半丝阴郁,似乎对外界的流言一无所知,便压下心中疑虑迂回着道:“小豌,你那位义兄到你家日子也不算短了吧,打算什么时候走?”
姜小豌耸肩,“我估计他现在没这个打算,只怕等到他住得无聊不耐烦了才会走。”
按某义兄如今住得舒心惬意一派享受的状态,要到“无聊不耐烦”的时候肯定遥遥无期。
赵玉书蹙眉,语气带上两分急怒,干脆将心中忧虑挑明了,“那如何使得!他未婚,你未嫁,虽是义兄妹也只不过是个虚名,长期住在一起成何体统!”
姜小豌本来的确对顾明堂长期赖在自家有诸多怨言,要说起这位义兄的毛病她能挑出一百条来,但从未从“体统”方面考虑过此人住在自家的不合宜,闻言心里便有些不快,“怎么不成体统了?我和他清清白白的,又没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亏心事。”
赵玉书不假思索脱口而出:“你和他清白?谁能证明?”
姜小豌一怔,随即腾地一下站起身来,不敢置信地望着他,“赵玉书,你怀疑我?”
赵玉书见她双目圆睁,既惊又怒,显然并非做假,心里倒稍稍松了口气,跟着也起了身,缓了声色道:“不是我怀疑,而是村里现在都在传你和他两个……唉,那些话有多难听,我都说不出口,我娘这些时日都没好意思出门。小豌,我相信你,但你太单纯,心地又善良,容易被别有用心之人给蒙蔽了。”
他今日会突然来姜家,并非因为公务不忙得了空,而是今天上午他接到一个进城卖菜的村民捎来的口信,言称他家中有急事,他娘让他尽快回村一趟。
母亲素来教导他要以大事为重,自从在县衙当差以来,赵玉书还是头一回被母亲催着回家,说明事情非同小可,当即忙忙向官长请了假,将手头事务暂搁一旁,然后雇了辆车迅速赶回了大槐村。到家后发现母亲康健,家宅平安,丫环映月也很勤快懂事,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这才放下心来。
然而随后母亲面凝寒霜将他叫到房中,说起近日村中流传的不堪入耳的闲言碎语时,他差点怄到内伤吐血。可是又不能当场失态以免刺激到本就饱受流言侵扰而差点气出病来的母亲,只能费了许多口舌好言劝慰了一番,劝她勿要轻信人言,不要仅凭道听途说的言论就妄下断论悔婚退亲。
其实,赵玉书对那些飞短流长的真实可信度的确抱持相当大的怀疑。他与姜小豌也算青梅竹马一块儿长大的,那姑娘人品性情如何他比其他村人都要清楚,并不相信自己一直中意的未婚妻是水性杨花之人,会不知廉耻地与外来的野男人苟合。
但是,当流言中的“野男人”换成前阵子在县城里小小使了个伎俩便让孙俊才吃了暗亏的那个高壮男人时,当孙俊才当日那句“绿帽子”的刺心言论再次回响耳边时,赵玉书动摇了。那男人一双眸子里有掩盖不住的凶悍,更兼几分浪荡不羁的痞气,又是姜小豌的什么义兄,据有近水楼台的便利,若他使出什么下作手段诱骗姜小豌,那真是防不胜防。
想到此处,赵玉书如坐针毡,在家里半刻也呆不住,立即出门来了姜家。
方才姜小豌的表现让赵玉书心中一块大石落了地,自己的未婚妻果然还是白璧之身。但是,顾明堂的作为却比他想象中更要恶劣百倍,是可忍孰不可忍,这男人一日留在姜家,他就一日不能安枕于榻!
作者有话要说: 玉书,摸头,乃的心情为娘很能理解~
☆、浪漫情怀
听了赵玉书一番解释,姜小豌真有些哭笑不得,平白无故的,大槐村怎么会传出她和顾明堂的闲话呢?顾明堂到她家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他们俩一起在大槐村出现也就仅仅只有上次进城卖熊那一回,而且那次自己和顾明堂一路都在怄气打嘴仗,那些村民眼睛长了疮么,怎么就能歪曲成两人郎情妾意勾搭成|奸了?
既然不是赵玉书自己怀疑,而是听了谣言起了误会,姜小豌心里略略好过了些,便敛了火气正色道:“你信我就好。我没听过那些传言,就算听到了又如何?我行得端,坐得正,不怕被人在背后说三道四。”
“小豌,人言可畏,自己明明是清白的却被人指着后脊梁污言秽语地骂,那不是太冤枉了么?”
赵玉书痛心疾首,姜小豌不怕,他怕啊,他母亲更怕!众口铄金,三人成虎,若不澄清真相,扼制谣言,自己与赵家的名声就要毁于一旦,日后还如何面对众乡亲?如何还有颜面在县衙为官当差?只怕自己的前程也要因着这些莫须有的污秽之事给生生葬送了。
他十年寒窗苦读好不容易才出人投地拥有如今的身份地位,绝不允许有任何人任何事来打破现有的一切!
姜小豌想像自己被人指指点点骂淫|娃荡|妇的画面,也不由浑身打了个抖,真是莫名其妙,她招谁惹谁了,怎么突然就有这么一大桶脏水泼到自己头上了呢?
虽然很是愤慨,姜小豌对如何应对这种事却没什么心得体会,便问:“那我该怎么办?嘴长在人家身上,我既不能拿着抹布一个一个去堵,又不好去打到人家改口。”
赵玉书被她说得忍俊不禁,旋即又赶紧正色,低声道:“归根究底都是顾明堂惹出来的祸,小豌,事不宜迟,你须得立即和他撇清关系,让他尽早离开你们家,以后与他断绝往来,时日一长村民们或许就会淡忘了此人。”
姜小豌心下犹豫,沉吟不语。
虽然顾明堂有诸多不是,当初自己也一心巴望着他早日卷铺盖走人,但相处了一段时日下来后她对于这位义兄的陋习多少都有些习惯了,而且对方还曾经数次帮她解过围,过河拆桥的事她做不来。何况这桩桃|色丑闻里顾明堂也很无辜,与自己一样是谣言的受害者,她不好以此事为由将人赶走,那不正显得她做了丑事心里有鬼么。
赵玉书见她不吭声,不免再次起急,刚想将话说得强硬一些,门口一暗,姜宝山和顾明堂一前一后走了进来,只好暂时按捺下来。
姜宝山一无所觉地问道:“玉书,你难得来一趟,不如就留下来一起吃晚饭吧?”
说到晚饭,姜小豌隐约闻到一股焦糊之味,不由大叫一声,“糟了,饭煮糊了!”接着赶紧跑去了厨房。
赵玉书还没从姜小豌那里得到明确答复,自然不甘心就此离开,便道了谢答应了。
因着姜宝山在场,赵顾二人就算有再大的仇怨也只能搁在心里,表面上还是相安无事,一个坐在桌边斯文优雅地喝水,另一个大咧咧歪在竹床上一上一下抛着一把匕首玩,刀身反射出的雪亮的刀光晃得赵玉书眼晕。
姜宝山察觉到气氛紧张而怪异,却又摸不着头脑。自从腿受伤后他就一直在家养伤,对于外界消息比姜小豌还要闭塞。
由于记挂着女儿的亲事,他便忍不住问起赵玉书有何安排。明明去年底方月娥还说开春就办喜事的,现在入春已经有一阵子了,赵家却没半点动静,由不得这位当爹的不担心。
顾明堂早就认定赵玉书配不上自家义妹,一听这话茬心里便有些发紧,手里的匕首也忘了抛,赶紧抢先道:“义父,小豌要成亲了,我这个当哥哥的却连份像样的嫁妆都没帮她置办,实在过意不去。要不然亲事再稍微缓一缓,等我挣到了一笔钱再为小豌好好操办一番?”
他一时想不到反对这桩亲事的理由,只能先找个借口拖延时间了,尽管这个借口十分蹩脚,根本经不起推敲。
姜宝山却没多想,只当这是义子的好意,便笑道:“不用了,你有这个心意就够了,哪能让你破费。你要挣了钱还是留着给自己娶媳妇儿用吧。”
瞥见赵玉书唇角泛起的一抹轻蔑的冷笑,顾明堂以前不觉得自己光棍一条两袖清风有什么,此时却觉得有些丢人。他奶奶的,他从前威风的时候这小白脸毛还没长齐呢,说出来不吓死他的!
让顾明堂意外的是赵玉书并没急吼吼地提出马上办喜事,说出来的话与他大同小异,“姜叔,实在对不住,近段时间衙门事务格外繁忙,匆忙办喜事只怕会委屈了小豌。我想再过一阵子等有空闲了再好好筹划准备,争取让小豌在秋高气爽之时风风光光地嫁进赵家,您看如何?”
这番话说得有多违心只有赵玉书自己知道。原本他比谁都想早点娶姜小豌过门,若在今日以前,听到顾明堂这种荒唐的言论定会拍案而起痛斥一番。但时移事易,在眼下这个尴尬的节骨眼上办喜事肯定不合时宜,只能暂时推后,等风平浪静了才好筹备婚事。
姜宝山一听稍稍宽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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