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怎么人不在家门却开着?不会是有人趁姜家没人跑来偷偷摸摸吧?
顾明堂疾步冲进屋里,张宽也忙跟了进去。
熟门熟路地从桌上摸到灯烛点亮,顾明堂发现屋里整整齐齐,每样东西都放在原位,没有被人翻动过的凌乱迹象。与数日前自己离开时相比,唯一不同的就是堂屋里自己睡的那张竹床收了起来,显得有点空荡荡的。
他有些不是滋味地撇了下嘴角,真是人一走茶就凉啊。
张宽犹如逛戏园子一般东瞅瞅西看看,发现这户人家可能是猎户,其他也没什么太出奇的,只屋里收拾得很整洁,境况比一般农户要稍强一点。
没有遭贼顾明堂稍稍放了心,转头瞧见姜小豌的房门也是虚掩着,心里顿时有点痒痒的,他还从没进过那丫头的闺房呢,此时不进更待何时。
怀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兴奋而隐秘的心情,顾明堂推门而入。
张宽想也不想就跟了上去,却被顾明堂头也不回一脚踹回堂屋,“在外面老实呆着!”
顾明堂反手带上门,不自知地以一种地主老财巡视自己领地的姿态打量屋里的一切。
这间房与姜家别处一样,打理得简简单单清清爽爽,没有什么花哨的装饰。只在窗根下的一张木桌上搁着一只土陶罐,里面插着一束五颜六色的野花,可能是放得久了些,花瓣有点打蔫了。
视线一错,发现床头小几上放着一只针线篮,旁边叠放着一件藏青色外衣,一看就知道是新做成的,还是一件男子外衫。
顾明堂心里一跳,大步上前将新衣拿起来。
他也算有些见识的,这衣服布料虽不是顶好,但也不错了,比他现在身上穿的好得多。更加难得的是做工精细,针脚细密,款式简洁大方。
迫不及待地将新衣展开来在身上一比划,顾明堂激动得简直想嚎上一嗓子,这件衣服是给他做的!绝对没错,大小尺寸与他完全一致!
那天在县里卖熊后扯了布回来,姜小豌就开始抽空做衣服了,不过是先给她爹做的。顾明堂瞧着眼热,却也不好催促,省得那丫头一不耐烦翻脸不给他做了。
到被赶走的那一天,姜小豌没提,顾明堂也忘了这事,此时崭崭新的衣裳披在身上,他不禁有种受宠若惊加意外捡了天大便宜的惊喜之情,这肯定是自己走后姜小豌才做起来的,原本以为那丫头对自己没有半点情分,现在看来并非如此,否则她大可以将衣服改小一点,给她爹再做一件。
啧,那丫头也是的,要做也不早点做,等把他赶走了才做(这句话怎么感觉怪怪的……),放在这里没人穿不是浪费么!
尽管如此,顾明堂还是不自觉咧开嘴古怪地呵呵笑起来。要是被门外的张宽看到,肯定会以为自家英明神武的大哥中邪发癫了。
新衣一上身就舍不得脱了,顾明堂索性规规矩矩地穿好了,将腰带扎束齐整,在屋里来回走了一圈,只觉得整个人神清气爽,精神焕发。
回到床头,不经意间见到枕头底下露出一抹嫣红,伸手便扯了出来。
看清是什么物件后,顾明堂顿时有些尴尬,那是一件女子的亵衣,想来也是姜小豌自制的,样式与他以前见过的略有不同,更为贴身精巧,对女子的某个重点部位能起到更好的托举作用。
鬼使神差地,顾明堂低下头,深深嗅了一下手中小衣带着少女体息的独有馨香,脑海里不自觉浮现出某个丫头光着身子单穿这件亵衣的画面。
心猿意马之际,忽觉鼻下一热,抬手一抹,赫然一手的血。
更让人老脸一热的是,顾明堂发现自己,硬、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堂锅,乃咋这么猥琐呢、、、
☆、过堂
等顾明堂磨磨蹭蹭许久才从姜小豌房里出来时,张宽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大哥,你怎么在里面呆了那么久,我还以为你……”
“睡着了”三个字张宽没说出来,只是目瞪口呆地看着好似大变活人一般的顾明堂,之前进去时明明还是一身沾了泥灰尘土的旧衣裳,出来时却焕然一新,剪裁合身款式大方的衣服将本就身高腿长身材伟健的男人衬托得益发气宇轩昂,俊朗不凡。
顾明堂对张宽一脸呆傻的模样很是受用,斜靠在门柱上痞痞地问:“大哥这身怎么样?”
张宽十分凑趣地猛拍马屁:“迷死人不偿命啊!我要是女的,肯定哭着喊着要嫁给大哥!”
顾明堂唇角微翘,“女人要是长成你这模样,倒贴给我我也没兴趣。”
“大哥,不带这么打击人的。”张宽一张苦瓜脸拉得老长,“不过这衣裳是谁做的,手艺可真不错。”
顾明堂带着几分得意与自豪道:“我义妹。”
张宽敏锐地嗅到一丝暧昧的气息,挤眉弄眼拉长语调道:“义——妹——啊,我怎么没有这样一个温柔体贴细致可人的义妹呢?大哥,我看你这件衣裳比铺子里卖的还要强,下回见到咱义妹能不能让她也给我做一件?”
顾明堂一句话给他堵死了,“你想得倒美,这一件还是大哥我好不容易求来的,你想要等下辈子去吧。”
“唉,没人疼没人爱的人真可惜。”张宽煞有介事地哀声叹气,“对了,把大哥赶出来的不会就是咱这位义妹吧?”
顾明堂翻了个白眼,“是又怎样,你小子有意见?”
张宽拨浪鼓式摇头,“不敢,不敢,义妹真乃高人也,小弟佩服得五体投地啊!咱义妹这么心灵手巧,想必长的也不赖,不知道有了婆家没?”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顾明堂悻悻地摸了摸鼻子,“这年头,好菜都让猪拱了。还有,那是我义妹,跟你小子没关系,别咱来咱去的。”
“哎,对对,是令妹,令妹总行了吧。”张宽背转身吐舌头,瞧这护食的霸道劲儿,要说自家大哥对他那位已经许了婆家的义妹没啥想法,他就把脑袋拧下来当凳子坐!
说笑一番后,兄弟俩打道回城。
顾明堂特意吹熄了灯烛,将所有门窗全都关好才走的人。
有姜小豌亲手做的新衣加身,他此时的底气比来之前壮了许多,心里盘算着过两天等姜家父女回来了再备上一份大礼,光明正大地来探亲好了,趁势弥补一下有些嫌隙的关系,也省得姜小豌发现房里的衣服不见了还以为家里遭了贼。
……
这一晚,姜小豌在白杨县的大牢里度过了有生以来最难熬的一个夜晚,一来环境太差没有可供躺卧的床铺,二来内心又十分煎熬,令她几乎整夜未曾合眼,只是垫着一些稻草靠在石墙上坐了一宿。
翌日早上,李捕头便来提父女俩过堂了。姜小豌早料到有这一关,提前用昨日喝剩的一点水洗了脸,用手指梳理了头发,摘去身上沾的每一片草屑,然后努力打叠精神,平复紧张恐惧的心情,尽量步履从容地走出大牢。
连李捕头见她如此心里都不得不佩服,不愧是顾阎罗的女人,在大牢里蹲了一夜居然还这么镇定,有胆色!
终于走进传说中挂着明镜高悬的牌匾、底下分站两班威风凛凛的衙役、槛外围着乌鸦鸦看热闹的百姓的公堂,姜小豌一瞬间有种戏如人生、人生如戏的错乱感。
姜宝山活了大半辈子,也是头一回见识到这种场面,不觉有些手足无措。
猛可里,“啪”的一声惊堂木响,上首传来厉喝,“大胆刁民,见到本官竟敢不跪!”
底下衙役横眉立目,齐声低吼:“威武——”
姜小豌惊醒回神,但见堂上端坐着一个头戴乌翅纱冒的官儿,正朝自己吹胡子瞪眼,原本就外突的死鱼眼好似要脱眶掉出来一般——没错,正是下流胚孙俊才他爹,白杨县令孙正清。
赵玉书却并不在堂上。
尽管这位孙县令长得就不像清官,但姜小豌仍想据理力争搏上一搏。况且,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也不想在公堂上故意激怒县太爷而凭白受刑吃皮肉之苦,于是拉着姜宝山一同曲膝跪了下来,口中称道:“民女姜小豌与爹爹见过县令大人。民女不懂规矩,适长冒犯了大人,请大人勿怪。”
一番话说出来,不止堂下看热闹的百姓啧啧称奇,连孙正清都很是意外,这不卑不亢进退有礼的态度哪里像是犯了重罪朝不保夕的要犯,也不像乡下畏首畏尾上不得台面的村妇,倒似见过世面经过风浪的大家之女一般。
孙正清哼了一声,“罢了。姜小豌,本官且问你,你和你爹与那纠集暴民打家劫舍骚扰一方治安、并杀害源州知府肖成义肖大人的‘顾阎罗’顾明堂是何关系?”
此话一出,堂外围观的百姓立即嘤嘤嗡嗡七嘴八舌地小声议论起来,原本肃穆的大堂顿时成了一片嘈杂的菜市场。
“顾阎罗啊,我听说过我听说过!是源州什么山的山大王,底下领着八百号誓死追随的弟兄,整个源州无人不服。”
“什么山?伏虎山!顾阎罗手下何止八百号弟兄,明明是有八万大军,不然怎么称霸一方?”
“听说过算什么,我二叔的大表姐的三姑父还曾经亲眼见过呢!说是身高八尺腰围一丈,眼大如铃鼻粗如牛,和画本里的阎王生得一模一样。”
“对对对,顾阎罗可是有法术的,可以千里之外取人首级,那位源州知府据说就是半夜睡在自家第七房姨太的床上时突然没了脑袋的!”
“哦唷,这么厉害啊!”
……
堂上的孙正清满头黑线,脸皮抽搐,惊堂木一拍大吼一声:“肃静!谁敢再聒噪,拖下去打三十大板!”
县太爷一发威,底下登时鸦雀无声。
虽然时机和场合都很是不对,姜小豌却几乎没撑住笑了场,阎罗什么的,难道不是凶神恶煞狰狞恐怖的形象么,怎么这些百姓嘴里流传的却是如此夸张演绎神乎其神的传奇人物?
她低了头好不容易才调整好面部表情,然后才重新抬头绷紧面皮肃然对答:“回禀大人,顾明堂是我爹早年间收的义子,也就是我的义兄,不过自他十八年前离开白杨县后就一直没回来过,直到月前才来我家住了二十余日,然后于五天前离开。在此期间顾明堂从未提及他在外面的作为,我和爹爹对他所犯罪过也毫不知情。”
孙正清鱼眼一瞪,尖声喝道:“大胆刁妇,休得巧言令色!你是顾阎罗的义妹不假,可你还是那匪首的姘|头,背着要过门的未婚夫与其偷|情私|通,大槐村传得沸沸扬扬无人不知,还敢在此欺骗本官?!”
姜小豌在羞怒之下涨红了脸,“大人,民女敢对天发誓,民女与顾明堂之间清清白白,从未有过逾越之举,之所以大槐村人传言我与他有苟且之事,纯粹是有人无中生有故意造谣污蔑民女,请大人明察!”
姜宝山听得心中绞痛,这些不堪言论,他今日竟是头一回听说。可恨他伤了腿,在家养伤近一个月,对此事半点不知情,让女儿一人面对全村人的污言秽语!
孙正清冷笑,“你和那匪首清白?谁能证明?再说无风不起浪,你若行止端正没做过半点丑事,谁会故意造你的谣污蔑于你?”
姜宝山无比愤慨,沉声道:“大人,我女儿与顾明堂绝对没做过半点污秽事,草民可以证明!”
孙正清又从鼻子里哼笑一声,满脸的嘲弄,“你证明?荒唐!你是这刁妇的爹,自然会帮着她说话。”
话音刚落,堂外忽有一名女子从围观人群中奋力挤上前,大声道:“县令大人,姜小豌与顾明堂的确清白,是李二狗造谣污蔑他们,民女可以作证!”
包括姜家父女与孙正清在内,公堂内外所有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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