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可不是么,昨天我隔壁邻居王小二带了把柴刀想出城砍柴省点柴火钱,都被黑甲兵当成土匪乱刀砍死在大街上了,那个惨哪,谁都不忍心看。”
“你们几个真是狗胆包天,这种大逆不道的话都敢乱说,要是传出去可是要掉脑袋的!”
“呸,你个狗|日的少来吓唬人了,现在县衙都乱成一团了,谁还顾得上对付咱们这些小老百姓。我还听说新任县太爷昨天半夜知道消息后当场就吓瘫了,那些黑甲兵也顾不上剿匪擒贼了,准备尽快从咱们县撤离,将那位爷的尸体运送回京呢。”
“是么,那可太好了!等黑甲兵走了,我可要放一挂鞭炮庆祝庆祝!”
众人一同幸灾乐祸地嘿嘿直笑。
姜小豌与顾明堂相视一眼,也跟着一起笑起来,这的确是太好了,值得庆祝!
☆、叛徒
两个人按捺不住兴奋激动的心情;当下便往城北行去;打算到县衙门外瞧瞧热闹去。
整个白杨县城果然已经乱了套,满街都是人;闹哄哄的。不过,黑甲兵们是群龙无首惊慌失措,寻常百姓脸上却没有什么哀凄之色;就算当着黑甲兵的面哭丧着脸,背过身没人注意时就会捂嘴偷着乐。
越靠近县衙人越多,都是和姜小豌顾明堂一样闻讯而来想看热闹的一些百姓;直把县衙门外半条街挤得水泄不通。反正现在无论是衙门的大小官员还是黑甲兵,俱都提心吊胆担忧自己的项上人头还能在脖子上呆几天,哪有闲心管其它有的没的。
再往前就难得走了,姜小豌正踮起脚尖张望,忽听身边的顾明堂自言自语道:“这个钱串子不是挺精明的人么,怎么现在混得这么惨。”
哪个钱串子?姜小豌顺着他的视线一瞧,发现街边不远处有个人依稀有点眼熟,长着一条瘦条脸,唇上蓄着两撇鼠须,脸色腊黄憔悴,穿的也是一身破旧寒酸。
她不由蹙了眉,“那人是谁,我好象原来在哪里见过,你怎么叫他钱串子?”
顾明堂压低了声音道:“你当然见过,那家伙当初要不是钻进钱眼里,只认钱不认弟兄,也不会被你给揪出来了,不记得了?”
姜小豌略一思索,随即恍然大悟,原来是贾老三!
三个月不见,这位降龙寨昔日的帐房先生瘦了不少,形容也很潦倒落魄,她竟没能认出来。
只见贾老三一边往人堆里挤,一边大声道:“让让,让让,我有事要求见县太爷!”
旁边的人被他推来搡去了几下,不耐烦地骂道:“县太爷都吓傻了,你见个屁!”
没人让路,身板瘦弱的贾老□倒差点让人挤趴下,不由得气急败坏道:“我有大事要报,还不赶紧让开,否则误了大事你们可吃罪不起!”
有人一听就乐了,阴阳怪调地接了腔:“哟,这位老弟,什么大事你倒是说说,是国舅爷又活过来了,还是顾阎罗领着人打进县城了?那可得赶紧的,报给县太爷肯定会有重赏哟!”
一听“顾阎罗”三个字,贾老三眼皮子抽了抽,却没吭声,片刻后愤愤地嘀咕了一句:“他娘的,老子晚点再来!”随后一脸阴郁地退出了人群,转身拐进了街后一条小巷。
姜小豌悄声道:“走,咱们跟上去瞧瞧。”
顾明堂不解,“那家伙有什么好瞧的,混得快跟叫花子有一拼了。”
姜小豌小声骂道:“笨蛋,你没听他说有事要报官么,我猜八成跟你有关。”
顾明堂一想有道理,赶紧和她一道不远不近地跟了过去。
……
傍晚,某条阴暗小巷的一间四处漏风的破旧窝棚里,贾老三睡了一大觉后饿醒了,便将锅里剩的一个黑面馒头吃了勉强填了肚子。看看天差不多要黑了,县衙那边看热闹的人应该也散了,于是就着门口破水缸里接的半缸雨水洗了手脸,把皱巴巴的外衣勉强拉平整一些,然后准备离开巷子去县衙。
被赶出降龙寨后,贾老三到周边几个地方都混过一阵子,可惜哪里都没混出个人样来,想做生意没本钱,干体力活又怕辛苦又嫌钱少,一份活计往往干不了几天就走人,因此几个月下来别说挣钱了,连维持基本的温饱都成问题。可是眼下有个机会摆在面前,如果运气好,他说不定就能马上脱贫致富,一辈子吃喝不愁了。
想到今后的好日子,贾老三精神一振,脚下步伐也加快了一些。
还没出巷子,迎面来了两名黑甲兵,一个身材高大健壮,一个比较清瘦矮小,那矮个的一见他便提起长枪一拦,喝道:“是你白天说有大事要报县太爷?”
因巷子里光线昏暗,两名黑甲兵又戴着头盔,贾老三看不清两人相貌,但他听说过黑甲兵近来在白杨县的作为,对这些横行无忌手段残暴的史国舅部下很是畏惧,赶紧打拱作揖道:“是是是,正是草民。此事非同小可,还请两位军爷带草民去衙门一趟,尽快报知县太爷。”
“现在衙门不方便,你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吧,回头我去禀报县太爷,若真是可靠有用的消息,到时候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贾老三眼珠子滴溜一转,有些犹豫了。他要上报的事的确非同小可,搞得好了兴许一辈子衣食无忧,搞不好说不定会招致杀身之祸。去了衙门还有点保障,若在这里把消息透露给不知道打哪里钻出来的两个黑甲兵,然后自己被他们一脚踢开去领赏,那他不是亏了么……
“大胆刁民,你说不说?不说军爷就治你个散播谣言扰乱民心之罪,在这里将你就地正法!”
矮个黑甲兵清叱一声,长枪一挺,作势便要朝自己当胸刺过来,贾老三吓得腿肚子一哆嗦跪倒在地,忙不迭道:“军爷饶命,草民说,草民这就说!是这样的,顾阎罗和他手下三百余名土匪几个月前躲进了越龙山,还成立了一个新寨子,叫降龙寨。倘若现在派大军进山围剿,肯定能将那帮逆贼一网打尽!”
话音刚落,“啪”的一声响,身材高壮的黑甲兵竟将手里的枪杆捏断了,把贾老三惊了一跳,乖乖,这人好大的气力!
矮个黑甲兵伸手拍了拍高壮黑甲兵的手臂以示安抚,随后连声质问:“顾阎罗的事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难不成你自己就是土匪?还有,国舅爷昨晚已经被刺身亡,你为什么迟不报早不报偏偏这个时候来报官?别是胡乱编了假话妄图冒领赏金的吧!”
贾老三脸色一白,一边摆手一边惶惶然道:“不不不,草民是大大的良民,可不是什么土匪!顾阎罗的事是,是草民前些日子在红柳县遇到一个多年不见的叫李小猫的同乡,从他那里听来的。李小猫说他年幼无知的时候被顾阎罗骗去当了土匪,去年顾阎罗杀害源州知府后遭到官兵镇压,事后领着残余的三四百人躲进了越龙山,他也跟着一起去了。”
“那顾阎罗既荒|淫残暴又喜怒无常,一个不高兴就会对手下人又打又杀,李小猫就被无缘无故打过几次,后来实在受不了了就逃下了山,正巧碰到草民,就向草民倒了一肚子苦水。草民听李小猫说了顾阎罗的事后又听说国舅爷前不久专程从京城到白杨县来剿匪,就连忙赶过来报信,没想到早上一进城就听说国舅爷被害身亡了,没奈何才打算禀报县太爷。两位军爷,草民所说句句属实,万万不敢说假话,军爷若是不信,明日派人进越龙山一看便知。”
这番话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虚虚实实真假掺半,贾老三自以为说得滴水不露,没想到矮个黑甲兵听了倒笑起来,“荒|淫残暴,喜怒无常是吧?很好。不过,李小猫什么时候挨过顾阎罗的打了,我这个做师父的怎么不知道?若我查出来顾阎罗果真欺负了我的小徒弟,我一定帮他讨回公道来。”
贾老三听得一愣,这黑甲兵是李小猫的师父?开什么玩笑!
不对!这黑甲兵怎么突然变了女声?而且,听起来还有点熟悉,极像他这辈子最痛恨的一个女人的声音……
没等贾老三想明白,那人高马大的黑甲兵终于开口说话了:“小豌,你可别听贾老三胡扯,从我进了你家的门后,你什么时候看到我荒|淫过?而且,小猫才那么一点大,我怎么可能打他呢!”
贾老三差点没当场吓死,这不就是他曾经的老大、现在正打算报官的顾阎罗么!而那矮个的黑甲兵不是别人,正是当日害他被逐出降龙寨的恶毒女人姜小豌!
姜小豌悠悠道:“我是没看到过,别人可不一定了。贾老三是不是胡扯,等我回了寨子问问弟兄们就知道了。至于小猫,我看你也没少差遣欺负他吧,不然贾老三怎么不说别人,单单说小猫呢。贾老三,你说是不是?”
贾老三面色如土,汗如雨下,哪里说得出一个字来。
顾明堂也是满头大汗,等回了寨子一定得先把弟兄们的嘴堵上再说!不过,这丫头怎么对李小猫那臭小子这么好呢,处处维护他,太不象话了!哼,他以前的确没打过李小猫,但这次回去了一定要找机会好好教训一下那个臭小子才行!
怀着满腔的火气和醋意,顾明堂转向罪魁祸首贾老三,恶狠狠地骂:“贾老三,你这个吃里扒外出卖弟兄的狗东西,竟然连老子都敢黑,你可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贾老三已经几乎吓得要尿裤子了,到了这个地步也没法再狡辩,只能哐哐往地上磕头,嘴里连连道:“老大饶命,老大饶命啊!”
“谁是你老大,老子三个月前已经把你驱逐下山了!”顾明堂一脚将他踹翻在地,“要不是刚才恰巧在街上遇到你,又跟过来瞧瞧究竟,老子降龙寨几百号兄弟可就要被你这个狗|日的全给坑死了。贾老三啊贾老三,当日老子放了你一马,你竟然恩将仇报反咬一口,这回可别怪老子对你手下无情了!”
贾老三脸色瞬间惨白到底,刚想大声叫救命,顾明堂已经提起刚才捏断了的枪杆狠狠扎进了他的心口。
“噗”的一声,血花四下飞溅,有几滴甚至溅到了姜小豌身上。
姜小豌也白了脸,几乎没尖叫出声,顾明堂你个混蛋,杀人怎么也不提前打个招呼!
……
当晚,姜小豌不得不再次与顾明堂同床共枕,某人求之不得,当然不会拒绝。
和昨晚一样,姜小豌像小猫一样依偎在顾明堂身边,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左手轻轻擦过他身下的某个重点部位。
刷的一下,某人那处顿时挺立起来,如标枪一样笔直,再次硬硬地抵上怀中少女的臀部。
姜小豌抬头,一脸天真无辜道:“明堂哥,管好你的小兄弟哦,不然等我睡着了,我可不保证只是扯一下这么简单了。”
叫你荒|淫,叫你残暴,哼!
顾明堂欲哭无泪,总这样下去会出大问题的!他是哪辈子造的孽才看上了这个狠心的丫头啊啊啊!
☆、吃醋
翌日一早;姜小豌和顾明堂被外面街上传来的巨大震动和嘈杂声吵醒;两人匆匆洗漱易了容后赶紧出了客栈看个究竟,结果这一看就惊了。
只见白杨县的主干道平安大街上列队行进着无数黑甲兵,黑压压的头尾望不到边。这也倒罢了;关键是黑甲兵们人人头上都系着一块白麻孝布;队伍中间用四匹高头大马拉着一辆巨大的板车,板车上盛着一口体积比普通棺材大一倍的超大棺材;看样子是刚刚赶工做出来的,棺椁上涂的黑漆甚至还没干透。
棺材前面站着一名将官,同样披麻戴孝;一边漫天撒着纸钱,一边扯着嗓着嚎哭:“国舅爷,您为了大盛江山稳固国泰民安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现在属下们送你回京,望您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