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马蹄声与朔风声交织,金属撞击声与利箭呼啸声揉杂,在宽阔的敌营内构成一道死亡交响曲。鲜卑军还在睡梦中就死去的大有人在,还有少数人虽然惊醒,但,刚探头出营就身首异处。更多的人是被大火惊醒,在熊熊火光下穿着内衣四处寻找盔甲、兵器。
惊慌、恐惧、混乱在鲜卑队伍里蔓延开来。火光中分不清到底有多少白马从义。在混乱中更增添了鲜卑人的恐慌情绪。
白马从义的马蹄声震得大地颤抖,火光照得夜空微红,满地狼籍的帐幕被火焰吞噬,地面变成血泊。鲜血浸透着渔阳城前的每一寸土地,到处都是鲜卑士兵残缺的躯体和断裂的兵刃,仿佛是一块巨大的红色地毯,点缀上了一些妖艳的花纹。
却说弥加掀帐而出,便见眼前,已是兵马林立,一千亲兵已经将自己的帅帐护得水泄不通,而此时,五千鲜卑铁骑兵也在开始朝着帅帐赶来。
“首领!”亲兵首领赶紧上前:“您受惊了,不知可有吩咐?”
弥加被眼前的大火气得冷笑一声:“严守帅帐、传令各军,各守本营,不得慌乱。我倒要看着,这幽州军究竟能有多大本事,敢来劫我营塞。”
“是。”
却说那程绪,领兵一路冲杀。虽然鲜卑军的抵抗逐渐激烈起来,却仍是让他杀近了帅帐,不得不说,身为白马从义的骑兵,其战斗力还是相当恐怖的。
“首领,白马从义杀来了。”
弥加看见前方一片混乱,大批白马从义冲突而来,不禁冷笑一声:“传令:鲜卑铁骑,正面冲锋,好好给这些汉狗一点颜色瞧瞧。”'
“是!”
鲜卑铁骑接令,五千精兵立即发出了冲锋的信号,霎那间,五千骑兵从静止开始加速,随即,速度越来越快。铁蹄隆隆中,以排山倒海之势直冲轻装的白马从义而去。
“快撤!”程绪忽然感觉大地震颤起来了,抬头一看,不由惊恐地叫道。
正和白马从义激战的鲜卑士兵一瞧,首领的铁骑来了,他们知道厉害。于是抛弃了对手,立即像撒鸭子一般撤在一旁。这要是挡了路,那还不被踏成肉泥啊?而且,死了也白死。
白马从义正杀得一身浴血,忽然间,眼前鲜卑军纷纷溃退而去,正自一愣,便觉眼前一片黑压压的重甲铁骑奔腾而来,那恐怖的气势令人窒息。
“铁骑?”
“都怪王爷,竟然将这些铁骑的装备给卖了,这下好,我们完了!”
“撤退!撤退!”程绪自然知道厉害,于是一拨马头,率先朝着渔阳城方向跑去。
其实他们哪知道这是刘辩与众谋士一起商定的计策?幽州现在已经有了新式的盔甲,而这些旧盔甲即便是回收重新锻造也没有了价值,还要白白浪费人力物力,所以,为了引诱鲜卑人前来攻打幽州,刘辩提议将这些盔甲通过甄氏商行全部卖到了鲜卑部落中,果然,轲比能上当了!
众人商定的结果是:第一,这些旧盔甲可以废物利用,卖个好价钱,补充空虚的府库;第二,鲜卑人不知道自己的新式盔甲已经诞生,他们在得到这些东西以后肯定会发兵攻打幽州。毕竟刘辩太黑了!每套盔甲都要了五十两银子,这可不是个小数目,你想?轲比能会人受得了别人的敲诈吗?第三,刘辩的目的就是练兵,而且,这场仗他准备在幽州打,毕竟与鲜卑人在他们的老窝——草原上开战是非常不明智的!第四……。
然而,听到程绪的命令后,有些白马从义已经来不及撤退了,他们只好反身朝着对方的铁骑迎了上去。
“轰隆……”
两军猛烈地撞击在了一起,仅仅只一个照面,上百名没有来得及撤退的白马从义就惨叫着被撞飞了,然后又紧接着被无情的马蹄碾成了肉泥。
逃回城内之后,程绪还是惊魂未定,自己带出去的两千白马从义活着回来的只剩下了九百余人,而且大多数都带着伤,城内的一千白马从义由于出城迎接,又损失了四百余人,原本三千的精锐竟然一仗下来损失过半,这可是件令人无法承受的事实,毕竟这些白马从义是幽州的精锐,可不容有失啊!否则王爷怪罪下来那就麻烦了!
所幸,程绪的这场突袭也沉重地打击了弥加的士气,五千余鲜卑士兵死亡、三千余受伤,粮草、辎重全部被烧光,无奈之下,弥加只好选择退兵,等待大军的支援。
'正文 第四十七章:神弩营发威'
第三天一大早,曹性率领的神弓队、高顺的陷阵营、太史慈的白马从义已经赶到了渔阳。
八千多军中精锐赶到渔阳时,只见城门紧闭。灰色的城墙上,撞击和火烧的痕迹累累,一路上到处都是断肢残臂、血痕狼籍,看得出渔阳城已经遭受过了鲜卑军的猛烈进攻。
当邹靖将三名将军迎进城以后,斥候就来回报:
鲜卑大军已经前进到渔阳城外三十里,他们的斥候已经到了城前十里以外。
“哦?”太史慈微微一笑,“看来我们来得正是时候!”
“那我们准备一下吧,让这些异族禽兽见识一下什么叫军队!”曹性也是斗志高昂。
只有高顺苦笑道:“呵呵,你们都有事做,那我呢?”
“你?”太史慈笑道:“总有用得上的时候,不过,现在哪里凉快哪里去,别挡着我们!”
“切!老子先去喝喝小酒,等你们打累了我再上!”高顺说完,带着陷阵营径直去了太守府。
而随军而来的一百名外科医生立即投入到了救治伤员的行动中,这下子大大减少了老兵、伤兵的痛苦,而且还挽留了许多珍贵的生命,毕竟,只有经过战争洗礼的士兵才是合格的士兵,而白马从义中那些剩下来得也当之无愧能成为精英中的精英,这些人都是刘辩救治的主要对象。
“怎么这么少?”
“这就是援军啊?”
“怎么那些最粗壮的大汉却到太守府喝酒去了?”
城头上的老兵不禁面面相窥,心中疑惑不已,难道我们幽州没人了?不对啊?这几千人哪够草原饿狼塞牙缝啊?
“不过,你们看他们的装备?怎么都是铁制的……那种东西……这就是弓弩吧?背上那个贝壳样的铁家伙是什么啊?背在身上怎么像王八似地?可这些装备加起来要多少钱啊?”
“你看!他们的盔甲?怎么那样轻巧?连以前的盔甲都不如,这能挡住敌人的攻击吗?咦?奇怪了,他们的后背怎么没有盔甲保护?是不是我们幽州没钱买盔甲了?”
城墙上的老兵冷眼看着这些新来的士兵,小声地议论纷纷,这就是幽州的精兵?切,被钱烧的、华而不实!
当所有的人都布置完毕,远处已经出现了阵阵的马蹄声。
大地开始颤抖、城墙开始颤抖,就连墙上的灰尘都在往下掉着。
“鲜卑大军来了!”斥候高声叫道。
不多时,前方果然如乌云般卷来一队人马,一批批步卒朝着渔阳城奔来。而就在他们身后不远处还有千余骑兵呼啸驰骋。待接近了,众人才发觉原来跑在前头的数百人并非鲜卑兵士,他们衣衫褴褛、拖家带口,竟是幽州边境的流民百姓,乌桓人、汉人都有。
鲜卑骑兵从后追来,弯刀飞舞,肆意砍杀着马下手无寸铁逃命的平民。此时,他们的生命如同蝼蚁、草芥般卑贱,落在最后方的流民死伤无数,哀号声、惨叫声遍野不绝。冲在最前的两百余人已经涌到了城门口,嘶声高喊,哀求守城军士打开城门。
敌军驱赶俘虏、百姓于城下做诱,若守城将士心有不忍而将城门打开,伺机埋伏好的各路攻城人马便会一触而动。这等先例屡见不鲜,守城将领鲜于银更是深知厉害,早已通令城门严防紧闭。
此时,曹性忽然怒喝一声:“射!……”
一千余神射手顿时抬起手臂,将连环弓弩对准了近在咫尺的敌人。
“咻咻!……”一阵飞羽过后,顿时,近前的几百鲜卑士兵立即翻身落马,这阵箭雨竟然没有射伤一名百姓,而且,根本不用填充箭矢,每人十支短羽箭矢竟像连珠炮一样“嗖嗖嗖!……”地连续飞射出去。
几百狂妄的鲜卑骑兵绝对想不到,城墙上的幽州士兵竟然敢放箭!他们不怕伤了那些百姓吗?带着不甘心的眼神一个个坠马而死,竟然连一个生还的都没有。
城墙上的老兵们都被惊呆了,他们是怎么做到的?这弓箭竟然可以不用拉弦?而且竟然这么准?
“开门!”待士兵们填充完箭矢以后,曹性大声道:“快放百姓入城!”
“是!”鲜于银知道对方的官衔比自己大,又见到了他们的神勇,于是痛痛快快地下令开城门。
百姓们刚刚进入城内,一阵蹄声就如炸雷般响起,一队杀气腾腾的鲜卑士兵冲了上来。
“哼!来得越多,死得也就越多;来得越快,死得也就越快!”曹性的嘴角出现一抹冷酷笑容。
原先的弓箭射程是六十步,而现在经过蒲元改造的最新弓弩射程却是一百八十步,这已经大大地提高了弓弩的作用,但是,城下的鲜卑士兵并不知道,而依旧是在百步外排兵布阵。
弥加再次卷土重来,当看到鲜卑骑兵进入射程后,曹性手中令旗一挥,弓弩手的面前立即站满了手持巨盾的幽州士兵,他们手持长枪站得笔直,护卫着神弩手。
弥加此时已经从前天晚上战败的阴影中走了出来,他回身看着轲比能为自己配备的一千攻城精兵,不由喜在心头,暗自得意:“有如此精兵在手,何愁渔阳不破!何愁洛阳不下?”
的确,轲比能这次将自己最得意的亲信部队,“沙漠之狐”都派来协助自己了,自己哪能失败?这沙漠之狐俱是轲比能精心培养的部落壮汉,命人在沙漠中进行训练,他们的武艺娴熟、战斗力在全鲜卑族来说,都是最高的,而且他们的装备更是犀利,浑身铁甲包裹,只留面部,远远看去就像一个个铁甲战士,没有丝毫破绽。
“只要让他们撞开城门,嘿嘿!……”就在他自鸣得意之时,灾难忽然降临了!
城墙上的曹性,手中的令旗一挥。
“咻咻!……”
急促的弩机声响成一片,就像暴虐的北风刮过一般,卷向了鲜卑士兵。
“咻咻!……”
紧接着,密集的箭矢落到了百步外的大军之中,那些笨重的铁甲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纷纷面部中箭倒在地上,那尖锐的箭矢就像知道自己的目标一样,一旦接近了目标,它们就会将其彻底摧毁,那一张张紧张、惊讶、无助的面孔此时都迸射除了一朵鲜艳的“血花。”
“噗噗!……”站在队伍最前列的铁甲军做梦也想不到,这次来到幽州,自己连一口幽州的美酒都没喝上、连一名漂亮的汉人妇女都没睡上、连一个汉人士兵都没杀,就这样死了!而且每个人都无法躲避那些夺命的箭矢,它们来的实在是太快了、太准确了!
这破空之声实在是太惊人,而且城下的惨叫声也太恐怖了!
城墙上的渔阳士兵往下看去,不由瞳孔猛地一缩。他们看见了终生难忘的一幕:
不计其数的弩矢徒然出现在空中,连续不断,就好像千万条飞蛇一般,对着鲜卑军队扑去。闪亮的矢尖,就象毒蛇的蛇信,好不骇人。
此时的鲜卑人,原本的凶悍之色早已不复存在,仿佛胆小的女孩人看见了一支大老鼠似的惊惶无助。可是,他们什么也做不了,想逃,来不及,而且,他们根本就没有弩矢跑得快。
拥挤的军队、拥挤的士兵,他们只有眼睁睁地看着疾扑而来的弩矢把前军给覆盖了。